第兩百零六章檢討大會的要求便是低聲下氣（下）

森一開門就聞到了烤火的香味。

一聞就是, 多，填料滿滿的特級烤火。

……他意外地瞥了眼打開門后就一聲不吭往廚房走的安娜貝爾，不說道：“你們家還有過恩節的傳統？我還以為斯威特家是不追求流的守舊……”

安娜貝爾用法杖點開烤箱, 讓里面的火飛出來在桌上自己擺好，然后打開冰箱拿果。

森沒有收到回復，立刻得寸進尺地過去——可下一秒他便越過安娜貝爾的肩膀看到了冰箱部, 只見放飲料的區域堆滿了酸、果、葡萄酒與綠昔，他那幾罐碳酸汽水可憐地在最底層的角落里。

場面聞者傷心, 見者流淚，原本堅的易拉罐外殼都要被霸道的酸與果了。

森：“……”

聯想到今夜可憐在辦公室沙發上的他，頓覺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未來。

這就是和朋友同居的代價嗎。

“你今天就開始搬行李了嗎？”他頭皮發麻地說，“我還以為……”

安娜貝爾堪稱響亮地關上冰箱門。

“你還以為什麼？你還想說什麼？”

機關槍般突突突地開口了：“你以為今天做錯了惹我生氣我就會取消同居決定嗎？你想的太天真了，巧克力腦袋！我不僅要搬過來，我還要你每一分每一寸的生存空間，把你欺負到——你想說什麼？你不準說什麼！我說話時你不準！你——你想說什麼, 倒是說說看啊？！”

森：“呃……你是不是扔了我的兩罐可樂？冰箱原本應該有六罐，可我只看到四罐……一罐可樂要14枚銅幣……”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怒不可遏，穿著絨拖鞋直接起跳，給他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頭槌攻擊。

森：“……”

森捂住自己的下, 在疼痛導致的幻覺中仿佛回到了還會往他臉上糊貓貓拳的時代。

于是，出于某種刻在DNA里的習慣, 到攻擊的他立刻矮抄起宿敵的膝蓋彎，將倒提過來扛在——

糖蠢寶寶蹬著大：“別以為把我扔進你的臥室親就能解決一切問題！而且本小姐還在生理期！”

巧克力腦袋：“……”

這樣的發言絕不屬于當年的宿敵斗毆了。

他頗為尷尬地頓住腳步，把糖寶寶放在餐桌邊拉開的那把椅子上。

糖寶寶視野回到正面后的第一反應就是腳踢他，森沒有，胳膊上挨了絨拖鞋一次格外兇猛的拍擊。

……糖寶寶立刻收停止攻擊, 眼圈紅紅的，臉也是紅的。

全都是被他氣紅的。

大概。

森覺得這時解釋“剛剛我沒想把你扔進臥室，只是條件反進行反擊”會讓哇地一聲哭出來，所以他選擇保持沉默，轉重新打開冰箱。

糖寶寶大聲說：“不準喝冰可樂！”

森沒喝冰可樂，森拿出了那壺之前準備拿的橙，然后又拿出櫥柜里那只全公寓最好的杯子，把它變形一個很高雅的造型，放在面前。

糖寶寶小聲說：“我要用你的破馬克杯喝橙。”

……森只好把高雅的陶瓷杯放回去，拿出自己唯一的那只常年盛咖啡的馬克杯，灌進橙推過去。

糖寶寶雙手捧起這只毫無質的廉價馬克杯，開始小口小口喝橙。

一邊喝一邊發表言：“這杯子真破爛，拿在手里都不舒服。”

“……”

“外形蠢蠢的。”

“……”

“它長得好丑啊，丑就算了，還是破爛。”

“……”

“破爛馬克杯。”

“……”

這麼嫌棄，你還非要用它喝。

森不理睬明顯指馬克杯罵他的撒氣方式，轉把廚房里的食都盛出來，又擺好了一副餐。

——等到全部上桌后，他才發現——

烤火，火土豆泥，芝士通心，烤時蔬，南瓜湯與小甜圓面包，果醬蛋糕——這是一頓不折不扣的恩節大餐。

而且還是八人宴會級別的。

森：“……你是不是有一本名為《恩節禮儀大全》的破書？”而你照著書上的一板一眼完全復刻了？

安娜貝爾：“那不是破書，而且它《恩節傳統：晚宴篇》。”

森：“……”

森不也拉開椅子，坐下，沉默地著這一桌子過于盛的晚餐。

等到安娜貝爾小口小口地啜完馬克杯里的橙，他依舊保持著沉默。

安娜貝爾把杯子放下，氣哼哼地拿起餐，開始握著餐刀切火，決定不管他。

……決定不管他的兩分鐘后，屈尊開口，出于禮儀的問候：“怎麼？你是被這桌子菜震傻了嗎？”

森：“不……我只是……有點意外。”

他仔細斟酌了一會兒，這才吐出下半句：“糖寶寶，我猜到你要當著我的面大吃特吃讓我眼饞，但我沒猜到……你會選擇犧牲這麼大的‘大吃特吃’。”

森輕緩、和地強調：“糖寶寶，我鄭重聲明，我一點都不介意你變胖，你原本就太瘦了。但吃下這麼一桌子八人份晚宴，我有點怕你的胃炸。”

安娜貝爾：“……”

禮儀良好的大小姐在切割時發出了“吱呀”的噪音——

而另一套刀叉，它立刻從櫥柜里蹦出來，“嗖”地飛到森眼前，其中一把餐刀“當啷”扎在了他面前的餐桌上，扎出了一個看上去就很痛的口子。

森：“……”

“這是我從超市買的合木……”

“丑，垃圾，破爛，反正我搬進來后也要換。”

“……”

“布朗寧，吃·你·的·火·。”

“……”

原來還有我的份？

可我以為你是要自己一個人吃，讓我啃點菜葉子站在旁邊看，以表示分外誠懇的認錯態度呢。

難道是我猜錯了？

沒道理啊，按照蠢寶寶今天上午的生氣程度，一定會對我施以這個等級的類似懲罰——

等等，難道，已經消氣了？

……不應該吧，他還沒道歉，還沒檢討，還沒接懲罰，甚至沒說什麼話送什麼禮哄。

雖然這只糖寶寶一直都過分好哄的，但他以往總會有個“哄”的過程啊。

森若有所思地拿起刀叉，對安娜貝爾驟然緩和的態度十分忐忑。

所以，當安娜貝爾以勢如破竹的氣勢作餐叉上一顆小西紅柿，放進自己盤子里時，森試探著說：“糖寶寶，你知道，我回來只是想看雪。”

安娜貝爾把那枚小西紅柿放進里，微鼓著雙頰發出一聲含糊的“哼”。

“……所以，等這場雪下完，我就要回法師塔……”

聽你瞎扯。

安娜貝爾：“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自然氣候。巧克力腦袋，你何時培養了‘看雪’的浪漫詩人懷？”

森：“呃，我本質上是個來自大自然的靈，所以……”

“我正在生理期。今天上午都被你氣得肚子痛了。”

森立刻忘記了自己正要開始展開修飾的上一個謊言，與不到24小時才親手為買過的魔法小片。

他扔開手中的刀叉，焦躁地站起：“抱歉，我先去廚房給你弄點熱牛……”

安娜貝爾用稍重的力道匆忙咬破了那顆小西紅柿。

“所以你今天別想著去搞你那些艱深的‘大研究’。你的破爛公寓連電熱毯都沒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本小姐只能勉強讓你充當提供抱抱與溫度的捂肚子……”

可惜布朗寧法師錯過了這通彎彎繞繞撒、并要求抱抱的發言，他已經沖進了廚房里，并發出一系列叮鈴哐啷的靜。

安娜貝爾：“……”

有理由懷疑他會慌到在廚房里用魔法折騰出一個超大號熱水袋。

……安娜貝爾其實一直都搞不懂森干嘛要對的特殊日子這麼認真銘記、分外張，它只是一段有些私、有些骯臟可恥的小日子——但這不妨礙心變得更好。

看到宿敵出糗失智一向會讓心變好。

所以心變好的安娜貝爾不得不也放下餐叉起，以免這家伙真的慌到折騰出什麼新奇魔法。

“布朗尼。你在做什麼？沒必要……”

森抓著鍋回頭，張就像他手邊升起的蒸汽一樣濃郁：“沒什麼，糖寶寶，我只是在煮熱巧克力。你還痛嗎？要加多棉花糖？”

安娜貝爾：“……”

那沒事了。

輕咳一聲，揮散所有準備勸說安的詞匯，堂而皇之地他近了一點，試圖欣賞鍋里咕嘟咕嘟的熱巧克力。

……沒能欣賞到，穿著平底的絨拖鞋無法讓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而且也穿著高跟鞋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實在不想踮腳。

于是安娜貝兔靈敏地往下一沉，抱住他的側腰，拱開他的夾克下擺，功鉆到了他拿鍋的手臂下，又向煮鍋里咕嘟咕嘟的巧克力探出腦袋。

突然發現夾克里長出一只蠢兔子的森：“……”

真的很喜歡巧克力啊。

“你看上去肚子不是很疼了。”他既擔憂又懷疑地說，“作這麼靈敏。”

安娜貝兔繼續哼哼。

想不起來片這個東西的作用的蠢蛋又不是，怎麼可能真的存在肚子疼——拒絕提醒，樂意看蠢蛋笑話。

森不得不高高抬著手臂（給留下探腦袋的空間），攪拌了一下鍋中的。

安娜貝爾被他的作打攪了——他今天的低馬尾或許是在匆忙的兩次往返中被風拆散了——

此時，他稍稍做點作，在他夾克里看巧克力的就被某縷栗的長發搔到了臉頰。

森的頭發并不算十分，他短發時就是微偏的巧克力質，也很容易翹起來。

安娜貝爾喜歡抓它，但不代表喜歡被撓。

——這會讓聯想到今天上午過腳腕的荊棘的。

這聯想也太不……咳嗯……得了。

“布朗尼，你怎麼想起來留長發了？”

半真半假地抱怨：“我一直忘記問你這個。長發很不好打理吧？而且你以前短發時很好看啊。”

森的背僵了僵，靠著他的安娜貝爾立刻察覺到了。

“……怎麼？這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沒什麼……就……糖寶寶，我不知道你原來……喜歡短發？”

那當然了，你短發的時候，可沒那麼多甲乙丙丁惦記著和你睡覺。

但安娜貝爾權衡了一下，發現他短發時只能有“抓”，而長發后自己還增添了一個分外舒適的“扯發圈”。

所以說：“沒，你知道我的，貴族男大多都是長發。我對男留長發本沒什麼意見。”

哦。

糖寶寶里的“沒意見”，就等于“很喜歡”了。

果然薇薇安說的一點沒錯。

森低頭攪拌熱巧克力：“我只是沒有過去做研究的時候，沒空修剪它而已……沒有刻意留過。如果你覺得會很奇怪，改天我去理發店……”

安娜貝爾立刻就想到了其他人的甲——沾著泡沫或別的什麼，穿過他的栗發。

響亮回答：“不用！保持現狀！止去理發店！浪費錢！”

“……好的，糖寶寶。”

接著他們沉默了一會兒，沉默到窗外雪落的聲音都很清晰，清晰到能猜中、聽見彼此心里在考慮的東西。

也許往常沒有那麼靈，但現在的他們得實在太近，這讓宿敵之間的解碼工作輕而易舉。

終于，安娜貝爾拱在外套里，了他的。

森了一下。

“我明白。我也在想你想的事。”

他輕聲回應宿敵這次擊傳達的小暗號：“但我沒有就上午的事進行正式道歉，你不是還在生氣？”

安娜貝爾轉為。

“……疼，疼疼，松手，松手，蠢寶寶，我做就是了。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麻煩至極的多余要求嗎？”

安娜貝爾松開手，把臉往上仰了仰。

“我要坐著。”傲慢地命令，“高跟鞋穿了一天，不想踮腳。”

于是森關上火，另一只手臂也環繞過來，把抱在了流理臺上，一旁就是巧克力與砂糖。

他們換了一個綿長的吻。

森微溫的掌心一直放在的腹部，就好像是要一邊親昵一邊確認是否真的沒有肚子疼。

無關|，這個吻和安娜貝爾的初吻一樣，僅僅是在一起，換氣息，溫地磨蹭著。

……他果然知道，是在想一個適合下雪天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沉默時間的宿敵互加翻譯：

【下雪了哎。】

【的確下雪了。】

【你要不要親親我？】

【我的確有點想親你。】

【你打算什麼時候親？】

【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樣的吻？】

【適合下雪天的吻。】

【我知道了。……以防萬一你還在生氣不讓我親，我先開口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