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十章總有些埋藏的謊言需要尋找

前注：本章媽媽視角存在大量謊言, 仔細辨別哦

記不清多年了。

記不清有多久了。

卡拉·布朗寧獨自待在這個夢境里。

……或者，換個那麼不帥氣的說法，被鎖在夢里, 獨自一人。

卡拉嘆了口氣, 踢打了一會兒自己的雙, 無聊地觀賞了一會兒胡飛濺的水花, 又舉目去眺鋪滿月的樹影。

藤蔓吞食了的, 折斷了的骨頭, 為了以絕后患, 殺死后還把所有的吸取——【脈】, 與【命運】相連, 這可真是個……煩人的玩意兒。

所以, 卡拉不得不待在這兒。

……一縷殘魂, 除了這里也無可去了。

夢境里的時間很漫長, 但作為一個死去的靈，不介意打發打發時間。

睡覺，玩水, 畫畫, 對著月與樹影大聲唱歌。

哦, 還有，數一數，月變幻的角度, 與藏在樹影深的圣堂消失了多面積。

對，圣堂。

夢境是跟隨自己的參與者、自己的主人公變化的。

而最初，卡拉的骨都融這里，靈魂也被一并束縛時，這個夢境里, 本就沒有什麼樹影、月、水潭或醋栗——過去這個夢境里——這個夢境里——

一直，一直，只有那座潔白、典雅、莊重而神圣的圣堂罷了。

……那個他奉獻了一切的地方。

【卡拉·布朗寧。閉，走開。你該專注于你的壁畫工作。】

涉世未深的麗圣曾這樣冷漠地說道，跪在水流下的背影那麼堅定、無瑕。

可實際上呢？

實際上，每一次、每一次——那高傲得好笑的圣，總會在閉走開之后，悄悄跟上來。

窺畫畫，窺吃飯，還拿走過的料板，把最喜歡的筆刷悄悄藏起來。

就好像靈沒有敏銳的五，就好像的后背墊著火炭——天生就該承擔火辣辣的眼神。

……誰也不知道，那大名鼎鼎、冷若冰霜的圣，是個喜歡靈東西的混蛋吧？

他可真有一套，總說自己擅長“用偽裝的高潔氣質勾搭雄靈”——那只才是那個最會說謊的家伙呢，靠著自己天生純潔無害易被騙的臉蛋，整個靈族竟然都相信了那家伙能“帶領我們前往更好的未來”。

謊言現在他曾說出的每一句話中，他曾做出的每一個作中，他曾給的每一個回答中。

還記得，興沖沖拉他私奔離開的那個夜晚，沒有月亮，也沒有風，他們一路埋在紛雜的葉底下前進，圣堂工匠與圣高潔漂亮的白袍子都丟進沼澤里，致典雅的首飾一路扔進池塘。

卡拉從小就很喜歡冒險，但礙于圣堂畫匠的職責與使命，而那次是唯一一次正式實施的盛大冒險。

所以，當時，興極了，回頭問他——

【就這麼離開圣堂，拋下職責，沒有問題吧？我們早就該這麼做了！】

他只沉默了幾秒鐘。

【沒有問題。】

依舊是無聊、嚴肅、聽不出任何端倪的口氣：【卡拉，你早就該這麼做。】

卡拉相信了他的話。

而所有靈都相信，那位圣崇高、冷漠、對脈或命運一無所知，對圣堂的或力量一無所知。

……事實上，他知道的，比所有靈都多得多。

他只是忽視了這些，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罷了——哪怕從他答應與私奔的第一刻起，就意識到了所謂“代價”。

而果然，兩年后，那混蛋就再抗不過他上纏繞兩年的詛咒，死了非常難看的……

想到這，卡拉嘲諷地笑了笑。

當初是怎麼喜歡上那麼一個稚、古板、謊話連篇的雄呢？

嗤，連累得死之后還要待在這里，數著樹影的個數打發時間。

真不劃算。

【你知道嗎，我覺得真不劃算。】

那是第一次懷孕的時候，嚼著那混蛋塞過來的酸漿果，皺著臉發表的后悔之：【早知道就不嫁給你了。自由、、快樂，和你這混蛋在一起后統統都沒有，在這個要什麼沒有什麼的小破屋子里。而且你現在長得一點都不帥，我看到你就嫌煩——還有孕吐，現在吃我最的甜品竟然會導致孕吐，這肚子里的肯定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混蛋、小騙子——嘔——】

當時他放下煮鍋，在邊手忙腳了一陣子——毫無效率的手忙腳，都嫌他晃來晃去煩——

【那，孩子出生之后，都和你姓好了。你想怎麼教導怎麼教導，想怎麼玩怎麼玩。】

最終，他只好繃繃地說：【孩子們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不要不高興……也不要后悔。】

【……還有‘們’嗎？！！你這病懨懨的混蛋再說一遍？？！你還敢再讓老娘有‘們’？？我告訴你，這肚子里的一個就夠夠的——】

謊話連篇。

啊，可惡，真的是謊話連篇。

為什麼說和姓？

因為那混蛋自出生起就是被欽定的圣，他連名字都沒有，更遑論姓氏。

至于隨怎麼玩？

拜托，把森弄哭幾次他就要繃著臉念叨自己一晚上，多玩幾次他能直接氣炸。

那，如果讓他知道，第二只小布朗寧是孩……

哼，幸虧早死了，否則有的嘮叨的，那家伙絕對會恨不得拉起防護帶把兒保護起來。

……真該真的和哪只帥氣小狼狗私奔的，那混蛋浪費了多的青春年華啊。

卡拉抬手，再次瞇眼，去觀察指間下的月，與藏在樹影后的模糊圣堂。

正如之前所提的。

不知多久之前，待在這里，所能觀賞到的唯一景，就是塑造了一生命運的圣堂。

至于樹影、月、水潭與醋栗？

【……痛……救……求求……】

當只存在圣堂的空茫夢境第一次響起除以外的聲音，卡拉側頭去。

那是一只小小的崽。

……又或者，他沒那麼小，比記憶中長大了許多許多……但眼中，依舊是只小小的、蠢蠢的崽。

左耳淌著。

右耳只剩一片模糊的。

【救……莉莉……不……】

他模模糊糊地喊著，息著，意識已經不甚清晰，甚至不知道自己正于某個古老危險的夢境里。

最終，他倒在地上，小聲地泣，喊疼。

卡拉定定地看著他。

——作為一抹死去多時的殘魂，甚至沒有主手引起他注意的能力——

……當然。

當然。

也不想手去理會那個哭哭啼啼的小殘耳。

早就放棄他們了，是只陌生的靈，為了謊話連篇的丟下孩子，又愚蠢地犧牲了生命。

不想手。

絕不手。

……不能手。

只是，從那天開始，夢境逐漸波、凝實、充滿力量。

甚至就連飄在其中的卡拉也吸取到了那麼一點能自由活的力量。

……是它在改變嗎？

不。

是它遇到了危機，一個新的夢境掌控者，一個新的有可能制它、控制它力量的存在——它的力量逐漸失衡，卡拉的自由度越來越大，也不再是一個徒有意識的虛影。

……卡拉曾對夢境的新主人到好奇，也為他與藤蔓的爭斗抱有那麼一興趣——雖然化作無無求的幽靈，但好歹對殺死自己的存在有那麼一的恨意啦。

而更多的、所陌生的新景也逐漸出現……

對了。

第一個出現在這夢境中，點亮一切的，是一株鮮亮的紅醋栗。

當時卡拉還疑地蹲在它旁邊，觀察了它好一會兒——心想這是因為新主人對醋栗有什麼特殊結呢、還是對紅有什麼特殊結——

接著，又出現了紅月季。

紅眼睛的兔子。

紅發的漂亮小姑娘。

卡拉：哦，特殊結，石錘了。

……誰還沒幾個漂亮可、念念不忘的暗對象嘛。

過去的那個夢境也曾經只有圣存在的圣堂啊。

卡拉的幽靈生活有趣了一些，自樹木出現后，就爬了上去，試圖在樹干上窺那個漂亮小姑娘，虛擬嗑嗑瓜子，評判一下人家的值材，再猜測猜測人家現實中和夢境主人的關系。

話雖如此，紅發的漂亮小姑娘并不常出現在這里。

大抵是新的夢境控制者對自己的控制力好——他一直都能分清夢境與現實的區別、私人夢境與這個暗藏著圣堂的古老夢境的區別——

大多數時候，這里只存在紅醋栗這樣空泛的布景，紅發的漂亮小姑娘就算出現，也只是比卡拉還虛幻的背影。

卡拉：在夢境里藏特殊結，還大搞不給別人看正臉的獨占。

結案了，夢境主人肯定是個混蛋雄。

再然后，又不知過了多久……卡拉發現，自己從夢境波中吸取到的力量，已經足以瞞過藤蔓，構建自己的小夢境了。

假以時日，說不定還能拉某個在現實世界中活著的家伙進夢境，與他說說話，看看他好不好——

不。

在現實世界也不認識什麼家伙，沒有聯系任何人的必要。

時間繼續在夢境中凝固著。

卡拉繼續無所事事地飄。

然而，又是某一天……

【痛……好痛……救救……救救……】

那孩子再次跌進了這里。

他比上次來時長高了許多，大了許多，還留了長發。

……但依舊是，蠢兮兮的，毫無自知之明的小崽。

卡拉躲在樹干著，看著他在地上打滾。

這次他沒有哭，雙耳完好，但——

渾上下，遍布焦痕，焦痕里則衍生著幽綠的結晶。

帶著數量堪稱恐怖的結晶，他一路滾進水潭里，發出沉悶的墜落聲，染出紅、綠織的怪異水面。

卡拉向他出手——

【喂！森！你沒事吧！喂！喂！快起來！】

然而，那個虛擬的、僅僅存在于夢境主人幻想中的紅發小姑娘，急匆匆出現，驟然投進了水潭里。

把他拉起，拍打他的臉，然后毫不留地扇他耳。

【喂！醒醒！醒醒！你他媽是想死在這兒嗎？！你還沒有回去見我——】

虛擬的形象。

虛擬的話。

虛擬的夢。

一切的一切，都屬于主人編織出的幻想。

……啊，果然，是個蠢貨，對自己也毫不留。

那蠢貨抬起頭來，沖自己的幻想虛弱笑笑，然后閃了一下，消失無蹤。

他功回到了現實里。

……卡拉則安靜地從樹上下，輕手輕腳地接近那個依舊跪坐在水池邊的紅發小姑娘。

【你是他喜歡的孩嗎？】

小姑娘沒有回答。本也沒有回答他人的能力。

像輕煙那般消散——夢境重新剩下了卡拉獨自一個游魂，被困在這個染著與自己相同的的夢里。

……獨自一個。

鎖在這。

終于知道夢境的主人是誰。終于可以清晰完整地旁觀他與藤蔓的爭斗

但這一點都不好笑。

那一天，卡拉沉默許久，然后彎腰，緩緩跪下，手，去水潭里收攏那些紅、綠的可怕。

這是他的。

也是的。

脈……終將……被奪取……關押在這里……

永遠、永遠、永遠不會有盡頭的……游……困鎖……

“卡拉。”

這聲音過分耳了。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而已無法分辨時間、計算年月的卡拉·布朗寧猛地在永恒的夢境中抬起頭來——

【現實世界，森林邊緣】

“惡魔。我絕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森·布朗寧里罵罵咧咧地鏟走最后一鍬土，滿臉嫌棄地踢了踢土坑右邊的骨灰盒，騰出左邊的空地。

然后，他抬手，一荊棘把自己從迷霧中搜尋而來的白骨盡數倒進了左邊。

“……死了也不安生。”

森數了一下數目，確認這就是自己能搜尋到的全部骸了，便再次起鐵鏟，里繼續罵罵咧咧。

“我干嘛要在快死之前給你這個惡魔搞什麼合葬……反正我死之后你們兩個也不會給我騰地方……一堆惡魔……全是惡魔……沒良心的惡魔……我警告你，不準再去找糖寶寶有的沒的……”

而當左邊的白骨全部被細的泥土蓋住時，墓碑上的銘文閃了閃，銘刻在右邊的那個名字，逐漸發出璀璨、潔白的芒——

森瞇瞇眼，抬手擋住了眼睛。

芒消散后，墓坑中，右邊的骨灰盒不見了，它變形了——一個——袖珍的、潔白的石像——石像似乎是某個被鎖在荊棘之中的異——

森：“……”

“*靈的問候語*”

“*靈分外友好的問候語*”

口出文雅之詞的布朗寧法師憤怒地扔掉了鐵鏟——

“現在還要去找這邊這個混蛋的真正骨灰才能合葬，對吧？！哪個混蛋會連下葬都要撒謊埋伏筆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看在親媽死因太慘的份上罵罵咧咧地幫合葬，合葬完發現親爸也在尸上搞極限作（。

誰他媽會把給出揭謊言與真相的條件設置“和老婆功合葬”啊！！

布朗寧法師：*靈族的問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