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十七章細織的點與線

【現實, 晚九點】

安娜貝爾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將信將疑的薇薇安糊弄走。

……朋友離開之后，立刻翻開被子下床，來到梳妝臺前, 舉起左手開汗的紅發, 側過臉, 看著鏡中的自己。

“竟然真的有……”

咬痕。

而且, 還這麼鮮明。

了那枚已經微微泛青的痕跡, 臉頰的熱度又有點上來了。

剛剛復合、越那條線就被卷關乎圣堂的一系列事件, 他們其實也并沒有做過很多, 咳——況且, 去掉他加班、加班、家族的事、他研究的事、等等等耗費的時間——還有過兩次生理期, 并且強制要求過布朗尼“不準手腳”——

安娜貝爾更沒什麼機會, 習慣他留在上的痕跡。

……那是天天呆在一起, 天天睡在一起, 天天一起吃早餐晚餐的才能的特權吧。

唉。

說起來，唔，那家伙以前有在這里留過痕跡嗎……總覺得, 比起脖子, 他好像更青睞于背……但實在是記不清了, 上次那什麼是，唔，起碼一個多月前……

安娜貝爾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燒紅的臉頰。

不不不, 想什麼不合時宜的東西呢！

現在是想這種東西的時候嗎？！

集中神！集中神，蠢貨！

他出現了奇怪的變化，我必須找出原因——布朗寧法師，布朗寧法師，把他當你的合作對象與宿敵, 從現在開始不準在心里他布朗尼！

布朗寧法師……布朗寧法師……

的脖子上能鮮明出現夢里留下的咬痕，這就說明，這就說明——布朗寧法師他的夢境魔法又變強了，而且出現了很大的變異。

過去，夢境從未影響過現實。

那麼，夢里的布朗寧法師出現了那樣的狀態……現實里的他應當也到了影響。

還是說，正因為布朗寧法師在現實中遭遇了什麼，夢境里的自己才會變那樣的形態？這影響關系是反過來的？

……那是個不詳的預示，還是他特意給傳遞的暗號？

對了，說到暗號。

總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至關重要的暗號……一個月之前，他臨走的時候，是不是，是不是……

安娜貝爾重重地錘了一下桌面。

想不出來。

的理智告訴，那個暗號只是一個關乎布朗寧緒的、微乎其微、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決心瞞的東西，現在決不能把有限的注意力分給這種小細節了，最重要的是思考布朗寧在夢境里的變化象征了什麼；

但偏偏，安娜貝爾又忍不住地去回憶那個暗號，回憶他臨走時的一舉一，總覺得那至關重要，想確認出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正像米花電影里英雄男主的主角頭腦混、弱無力，寄希某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仿佛僅僅靠一聲吶喊一個定信就能拯救世界似的。

布朗尼的暗號，那無關要。

……安娜貝爾握泛紅的指節，咬破舌尖，疼痛很好地讓再次冷靜下來。

鎮定。

深呼吸，看著鏡子里自己冷凝的表。

布朗寧法師，并非你的宿敵、人、抱抱熊。

此刻，他是與你毫無聯系的合作者，斯威特。

如果你的合作者出了意外，該如何做出利益最大化的決定，確保易繼續穩定進行？

……首先，你需要確認，他出意外后，易中產生的變。

安娜貝爾擰雙眉。

莉·布朗寧很安全，這是變一。

據薇薇安說，依舊待在私宅里，沒有遭到任何襲擊。

這很古怪，與布朗寧法師的估計恰恰相反。

【假死之后，如果我在森林里出了意外，】下初雪的那晚，合作者在餐桌上為勾畫出一張脈絡圖，【那麼，你必須第一時間保護莉·布朗寧，糖寶寶。作為唯一存活的前任圣，會是那東西的第一目標。】

……那麼，曾化作不同靈的臉，前來襲擊他們的東西……也出了意外，對吧？

否則，它不會放過森【死亡】，自己【高燒】的這個時機。

那麼，是誰攻擊了它，讓它出了意外？

放棄擄走莉，它反而模仿薇薇安的樣子，前來試圖奪取、摔碎那枚石像……

這是變二。

它的舉間接表明了，這枚石像非常、非常重要。

安娜貝爾抬眼，看向薇薇安離開之前放在床頭柜上的石像。

它已經不再閃爍著芒，幽綠暗到了近似于漆黑的程度，但依舊很漂亮。

【你們不知道你們放出了什麼東西】……薇薇安說，破壞計劃失敗后，那東西恐懼地大……所以，這石像……這石像……

與一個比它更強大、更可怕的生命息息相關。

是它所畏懼的怪。

藏在森林里。

那怪的出現，鉗制住了它，這才讓它倉皇逃走，不再有余力襲擊莉莉。

安娜貝爾再次用力咬了咬自己上被咬破的地方，意識到森林深有比它更可怕的未知怪讓再次慌地擔憂起森的——但不，不是時候，停下。

這樣看來，想毀掉石像、將石像從手里奪走的那東西，絕對不是寄給自己包裹、偽造布朗寧信件的人。

……所以，還有第三個人。

這第三個人……不，這麼思考下去，思路又變了……

暫且用A，B，C來代替吧。

A是布朗寧法師這次本想解決的東西，代表圣堂，隨時可能對莉莉下手，對他們抱有極大惡意。

B是A極端害怕的某個神生，位于森林深，目前唯一知道的，是B與石像息息相關。

C截取了布朗寧法師的未能寫完的短信，偽造了信件末尾的嘆號，將與B相關的石像與信件塞包裹中，寄給，試圖把騙到森林深。

……因此，C知道布朗寧法師并未真正死亡，知道和布朗寧法師的關系，還對有一定的了解，確認會被這包裹所吸引。

那麼，C對B，沒有很大的惡意。

C掌握了與B相關的石像，卻只把它作為餌寄給了自己，并沒有試圖像A那樣摔碎它、搶奪它。

A深深恐懼著B。

B已經鉗制了A。

C在這兩者的爭斗中立場不明，但卻打算騙自己。

……做得很好，斯威特，你把這樁走向混的易捋清晰了。

接下來，去掉ABC的代號，代你合作者的角度，思考一下他的立場。

森·布朗寧。

【圣堂】對他抱有最大惡意，隨時準備殺死他。

那突然出現的怪控制、甚至可能毀滅了【圣堂】，所以，怪與布朗寧的關系并非對立。

寄送包裹的無名氏趁著混走了布朗寧未寄出的短信，又走與怪息息相關的石像，將它們寄送給自己，想讓前往森林。

簡化一下，斯威特。

路線更清晰了。

簡化出這筆易中所有參與者的行，行能昭示一切。

布朗寧假死。

【圣堂】趁機積蓄力量。

布朗寧潛森林試圖解決【圣堂】。

藏的怪在此時出現。

【圣堂】恐懼怪，試圖毀滅石像。

無名氏出現。

無名氏走短信與石像。

無名氏為設下一個陷阱。

【圣堂】趕來摔碎石像。

未果，怪徹底控制住【圣堂】。

【圣堂】消失，失去力量。

無名氏……

安娜貝爾長舒一口氣。

無名氏的行，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場關乎力量的正面鋒里。

比起在森林與那兩勢力糾纏，他反而選擇向表面上“局外人”的自己設下陷阱，試圖借助來做什麼。

所以，無名氏是個所知甚多、掌握——但起不到太大威脅，可能沒有力量的角。

既然他能寄出短信，就說明他知道布朗寧的下落。

既然他能寄出石像，就說明他知道那怪的來歷。

從他與【圣堂】相悖的行為來看……他與【圣堂】的立場相對立。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不管有多陷阱，不管有多深埋的機，為了易的利益最大化，一切都是值得冒險的。

安娜貝爾緩緩睜開眼睛，終于鎮定、冷靜地出了自己接下來最好的行路線。

“沒時間了……要盡快。”

【深夜十二點整】

穿著漆黑的法師袍，家徽扣在領口，但臉頰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病態紅——斯威特法師抓著法杖，輕手輕腳地打開臥室的門。

門外沒有任何仆人。

……這是因為剛剛在臥室發出指令，任地讓自己所有仆都跑出去購買一種“吃上去很甜但嘗起來完全不甜”的糖果了，還威脅他們“不做就直接辭退”。

安娜貝爾掃了一眼漆黑的走廊，另一只手里臨時打包好的法微盤，將腰間懸掛的小石像往法袍的魔法紋路里藏了藏。

輕盈且敏捷地離開樓梯。

從斯威特私宅前往森林，必須要乘坐特定的魔法馬車才行，并不認識的路徑。

馬廄在私宅東塔樓的西側，最快最蔽的路線是從地下室……

“您果然在這。”

安娜貝爾試圖推開門把手的手套一頓。

黑暗中，亮起一簇火來，點亮了助理冷淡的側臉。

“您需要待在床上，靜養。”

一字一頓地說：“不管出于什麼理由，不管布朗寧法師可能遭遇什麼危險，您都沒有主拖著病踩陷阱的義務。您太愚蠢了。這是沒有任何利益可圖的行為。”

安娜貝爾轉過。

“這不是為了布朗寧法師。是為了家族……”

助理高聲道：“說謊！”

舉起法杖：“冷靜下來，恢復理智，回到床上，養好，哪兒也不準去——別我這麼對您。”

安娜貝爾看著眼底倒映的火，沉片刻，也舉起法杖。

“是你，助理，別我這麼對你。”

靜靜地說：“我非常冷靜，非常理智。就算有陷阱，踩下它得到的報也會大于可能遭遇的傷痛。”

助理說：“這不是一個理智的——”

“這是一個斯威特的判斷。”

“我也是斯威特，您別再說笑——”

“這是你主人的判斷。”

助理的臉變青了。把法杖抬得更高，與此同時，聲音卻逐漸變低。

“布朗寧法師不會有任何問題。”

助理說，“全法師界的人都知道布朗寧法師無所不能，他會風風完好無損地歸來，不需要您冒任何風險——您的擔憂從來是無稽之談。”

斯威特法師凝視著，半晌，又放下法杖。

“全法師界的人都知道，我不知道。我的擔憂從來不是無稽之談。助理，要麼被我擊倒在這里，要麼，為我準備前往森林的馬車。立刻。”

“您——”

“求你。”

“……”

助理張張，又合上。

“……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