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綾微默片刻，淡淡道：“帝王需要的是殺伐果斷，不是仁慈的名聲。本宮要弄死的人，要謀的東西，以及需要背負的名聲，不需要旁人代勞。”

說完這句話，轉往外走去。

綾墨轉頭注視著纖瘦孤傲的背影，眸心劃過一復雜，卻并未多言，只是低眉跟了出去。

早就料到了這樣的回答。

他喜歡的姑娘，骨子里的驕傲誰都無法抹煞，不是個弱到需要旁人庇護的人。

可他總控制不住想把護得嚴嚴實實，不想再去面對刀劍影，謀暗算，甚至只是一些流言蜚語，他都舍不得。

前世失去的痛苦留給他刻骨銘心的悔恨和不安，這一世他怕了，怕稍不留神就會再次失去。若有可能，他甚至想親手把穆國江山打下送到的手里，誰若敢不服，他就弄死誰，直到能順順當當坐穩帝位為止。

然而……

目再次落回前面子的上，他心里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司空公子是誰？”夜紅綾負手站在門前，目平靜而淡漠地看著予熙。

予熙微愣，隨即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來通知我？”夜紅綾皺眉，“不擔心引狼室？”

家剛經歷過一場變故，他居然連毫防備心都沒有？

予熙詫異了一瞬，隨即嘀咕了一聲：“我以為他是凌公子的人。”

好吧，這個解釋似乎太過牽強。

其實他知道司空公子是誰，也知道他來找凌姑娘的目的，只是想看看凌姑娘會如何應付那位司空公子。

畢竟要的家馬場和鹽鐵都在冀川司空家的勢力范圍之，而目前看來，司空家也在打馬場的主意，若這個時候凌姑娘無法應付，以后了冀川只怕更會被掣肘。

父親和兄長昨晚查問了一整夜，已經猜到了青書和仇家背后的人是誰，只有那位司空公子自己還不知道份已經暴，在仇家和青書事敗之后，居然敢親自登門求見凌公子。

不管他打算用威脅還是利，予熙只想知道凌姑娘會如何跟他周旋，以及……或許可以從這其中判斷出凌姑娘的來歷。

“府哪說話方便？”夜紅綾淡問，“后花園？”

話音落下，予熙一呆。

后花園？

誰家招待男客會去后花園？

輕咳了一聲，予熙道：“凌公子是家貴客，家沒有凌公子不能去的地方。大哥昨日就代了下來，凌公子以后就是家自家人，萬不可怠慢。”

所以如果是招待客人，凌姑娘完全可以用家主廳。

夜紅綾不置可否，淡淡道：“既然如此，把他帶去后花園。”

予熙：“……”兩個大男人，一邊賞花一邊談正事？

夜紅綾說完了這句話，轉了房，本不理會予熙是什麼想法。

關上門，綾墨淡淡開口：“冀川城兵力強盛，若司空臣當真打定了主意要幫夜慕琛，此番他主送上門來倒是個好機會。”

夜紅綾沉默地走進室，從柜子里拿出他們隨攜帶的包袱，打開從中取出一個錦盒。

看到那個錦盒，綾墨瞳眸微，角不自覺地抿起。

“之前你曾兩次讓本宮把這個植你的腦子里，以防止你的背叛。”夜紅綾轉過頭，眸里帶著些許意味深長，“要不要試試？”

綾墨想到之前記憶沒有復蘇時的惶恐，心不免有些復雜，隨即低笑：“主人舍不得。”

不知道他份時尚且不舍，如今知道了真相，自然更不可能舍得。

想到這里，綾墨心不由越發了幾分，他喜歡的這個姑娘縱使表面如何冷疏離，可骨子里卻還是那麼寬容而又善。只要信任了一個人，即便沒有任何可信任的依據，也不會輕易去懷疑。

綾墨越發篤定自己當初進神殿這個決定是對的——除了這個份，以其他任何方式接近，都不可能輕易得到的信任。

外表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對誰都不會敞開心扉，習慣了獨來獨往，不會接旁人無緣無故的好，而除了無緣無故的好，任何一種有前提條件的付出都不可能得到真心的信任。

所以……

低低嘆了口氣，他語氣了三分：“主人。”

夜紅綾心頭微，眸落到了他俊雅的面上，青年清雋雅致的眉目蘊藏著忠誠和溫順，瞳眸深是執著不變的深和溫。

夜紅綾心里亦無可抑制地了兩分，淡淡道：“本宮的確不舍。”

綾墨一呆，隨即笑意染了眉梢，越發顯得貴氣人。

“但是你若惹了本宮不悅，本宮有的是手段治你。”語氣清冷，卻是威嚇的分居多，“誡鞭留著不許丟，什麼時候本宮心不好，便拿你來發泄。”

頓了頓，“反正你看起來很喜歡被。”

綾墨聽著，角笑意擴大，低聲溫順地道：“屬下只是喜歡被主人。”

夜紅綾輕嗤，轉往外走去：“隨本宮去會會這位司空——”

話未說完，驀然被一大力扯進強壯的臂彎之中，青年低頭吻上的頭頂：“不急，讓他等。”

夜紅綾停住沒，過了片刻，察覺到他沒有更越矩的舉，才淡淡道：“你這是干什麼？以下犯上？”

“嗯，以下犯上。”綾墨嗓音溫順，并沒有要辯解的意思，“主人若是生氣，可以打我一頓。若是不生氣，我就當做主人是在默許我的行為。”

夜紅綾：“……”

綾墨地抱著，下抵著的頭頂：“主人能不能給我個特權？”

“……什麼特權？”

“偶爾失控的特權。”綾墨低聲道，“我怕自己有時會控制不住自己，總想著抱抱主人，這樣才能讓我安心，真真切切地知到主人還在……”

而不是如前世那般，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突然間說沒就沒了。

夜紅綾沉默。

那一剎間，心尖上似是被螞蟻蟄了似的，不控制地刺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