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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進門后,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打量著店面,“爹爹,我要這個。”
傅奪上前,把小公主抱在懷里,指著貨架上的一個陶瓷小瓶子,“這個?”
“嗯!”小公主點頭,陶瓷小瓶子上有兩只憨態可掬的貓兒,畫的惟妙惟肖。
里邊放的是某種花,也就是時下俗稱的香水。
老板娘忙把孫子塞到兒媳婦懷里,上前把瓷瓶遞給永安。
傅奪見狀,笑道:“多錢?”
“不,不要錢。”老板娘忙不迭的搖頭。
傅奪勾笑道:“錢還是要給的,你們小本經營,不容易。”
“不要錢,太后娘娘給了民婦許多東西,民婦無以為報……”
“一碼歸一碼。”韓鏡不等對方說完,打斷了的話,“多錢?”
“一百二十文。”老板娘沒敢推辭。
旁邊一軍取出紙幣,點出一百二十文遞給對方。
韓鏡道:“縣里紙幣用的多嗎?”
老板娘點點頭,“陛下和太后娘娘造出來的,咱們華縣早就用上了。剛開始有人不相信,帶著紙幣去大秦銀號兌銀,都能對出來。大概半年左右,縣里用的就都是紙幣了,看不到銅板了銀子。”
政令順利下達,百姓也能接,韓鏡自然滿意。
“如此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來時母親說過,你們有空可以去長安玩玩。”
老板娘寵若驚的點頭,“是!”
婆媳倆送他們離開,看著店的木箱沉默。
“娘,您不打開看看?”
老板娘走上前,打開箱子,看到里邊都是些實用的東西。
最多得是布匹,都是他們縣里看不到的好料子。
老板娘著細的料子,笑道:“青的留給你爹,湘的我留著,剩下的幾匹你收著,留著你們一家三口做裳穿,多給豚豚準備一些,小孩子長得快。”
年輕婦人笑瞇瞇的收下了,懂得為人世之道。
這是太后娘娘給婆婆的,婆婆心疼,六匹布給了他們四匹,這些不是不能帶回娘家的,不能拿著婆婆對的好,肆意揮霍。
“娘和太后娘娘很?”
“認識很多年了,算算大概有二十二年了,當初我還和太后娘娘合作做生意的,買的是香皂,太后娘娘弄出來的。當時香皂稀,賣的貴,現在天下各有好些作坊,買的便宜。”
“后來呢?”年輕婦人好奇問道。
“后來太后娘娘帶著陛下搬離華縣,去了肅州府,自那之后就很見了,你們親前幾個月,太后娘娘來過一次,在這邊住了兩日便離開了,之后再沒見過。”
想想曾經,如今在追憶往昔,時間過得可真快。
楚風得知陛下來到華縣,第一時間趕往館驛。
等真正看到大秦皇帝時,對方的相貌讓楚風有些震驚,沒想到大秦皇帝如此年輕且如此俊。
還未等他屈膝,便被對方制止。
“不用跪,恭敬不止現在禮儀上。”
雙方進館驛,楚風站在旁邊準備聽訓。
“坐吧!”韓鏡招呼楚風座,“我是為私事而來,你不需要出面。”
“陛下從京都長途跋涉而來,卑職為華縣令,理應去碼頭恭迎陛下,請陛下贖罪。”
“何罪之有,都說我是為私事而來,本就沒想給你力。”韓鏡看著眼前的青年,“差事可還順利?”
楚風道:“回陛下,華縣尚算安居樂業,雖然也有一些小小,卻無大大惡之人,卑職定會上天子,下黎民。”
“地方私塾也要抓,十年育樹百年育人,務必在百年,讓大秦百姓人人都識字,地方吏的廉政問題也要盯,你為華縣的父母,吏之首,可要做好表率。”
“是,卑職比不會有負陛下提點。”楚風激的回答。
“你無需對我如何,你的責任就是教化黎民,華縣的每一位百姓都是你的責任。一切都要依法辦事,大秦律法或許還不夠完善,對于一些你難以抉擇的事,可以逐層上報州府,再有州府遞京都。有些容易疏忽的地方,你們作為地方吏也不能和稀泥,比如夫妻婆媳之間的爭斗,打架就是打架,斗毆就是斗毆,這其中的差別需要你們據現場況進行判斷。”
“是!”楚風邊聽邊記在心里。
“還有一點,只要一個孩的出生,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經是我大秦的子民了,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肆意剝奪其生命,孩子的長輩也沒這個權利,一旦發現都要按照大秦律法進行審判。”
“是!”
楚風在這邊和韓鏡討論律法的事,一直到晚膳時分,他被韓鏡留下來一起用膳。
晚膳結束,楚風回到住,被父母住。
“怎的回來這麼晚?”
楚風喝了一杯茶,道:“陛下來到華縣了,我去尋陛下,被留下來用了晚膳。”
楚母的眼神都亮了,“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明君!”楚風看著母親,笑道:“您怎麼還沒休息?”
“放心不下你,吃飽了嗎?鍋灶里給你溫著飯菜呢。”
楚風心中一暖,笑道:“吃飽了,不過既然爹娘給孩兒留著,那就吃幾口。”
楚父楚母相視而笑,“也不怕吃撐著。”
半上午,東桑村大部分都已經下地干活了。
韓青松作為現任的村正,正在家中算賬。
當孫子跑進來,韓青松笑道:“跑什麼,后邊有狗攆你?”
小搖頭,“爺爺,陛下來了。”
“誰?陛下?”韓青松覺得孫子可能是在說胡話,張開就要反駁,下一刻卻驟然明白過來,“什麼,陛下?”
“嗯,已經進村了。”
小剛說完,就看到向來穩重的祖父慌忙起往外跑。
他抓抓后腦勺,“還說我呢。”
不過嘀咕歸嘀咕,仍舊撒開跟著祖父追了出去。
大秦皇帝,當年從東桑村離開的韓鏡,再次返回村子。
這讓整個東桑村都沸騰了。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得知消息,什麼都不顧了,扛著農狂奔會村。
韓家祠堂,似乎是重新修繕了,面積倒是沒有擴大,至表面看著鮮不。
韓家族長打開祠堂,韓鏡領著永安。
他看著祠堂,眸平靜。
“當年我可沒有進祠堂的資格。”
他的話讓韓家的族長和族老膽戰心驚,只能小心翼翼的賠著笑。
“爹爹,為什麼?”永安不解。
“那時候爹爹不被待見,也沒人把爹爹當回事。”韓鏡也沒有上香,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帶著永安離開了。
韓家的族老看到這一幕,心頭苦。
他們真的是悔不當初。
早知韓家三房的小子能有今日的造化,當初他們說什麼也不讓韓家那般磋磨他們母子。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而且看韓鏡今日的舉,似乎并沒有和韓家維持表面功夫的想法。
明明韓氏一族有一飛沖天的契機,卻被他們闔族給集斬斷了。
父倆來到祠堂外,一個面容蒼老的子突然沖上前,卻被軍拔刀阻攔在外。
那老婦激的看著韓鏡,大嚷著,“韓鏡,是我啊,你大娘,你還認識我嗎?是我……”
“放肆!”其中一軍直接將泛著冷的刀架在小王氏的脖子上,“誰準你直呼陛下名諱。”
小王氏嚇得全一哆嗦。
韓鏡將永安遞給傅奪,他負手走上前。
看著眼含希冀的小王氏,眸冷冽。
隨后出一抹譏笑,轉走向兒邊,“杖責二十。”
“是!”
小王氏怔愣間,被兩名軍架著手臂拖走。
很快遠傳來了一陣凄厲的喊聲,很快聲音便消失了,而那悶聲的敲打,讓在場的人心驚膽戰。
韓鏡上前抬手捂住兒的耳朵,笑容溫暖和。
韓青松走過來,小心翼翼的站在旁邊聽候差遣。
等遠行刑結束,韓鏡松開手,道:“要不要去爹爹小時候出生的地方看看?”
永安乖乖的點頭,“要!”
然后出手臂,回到爹爹的懷抱。
一行人離開祠堂,后邊有村民遠遠的綴著。
韓鏡也沒有讓人離去,畢竟隔著一些距離,影響不到他們。
抵達曾經的宅子,經過這些年的風吹雨淋,韓家早已破敗不堪。
二房早早的分家單過,四房更是自當初那件事后再也沒回來,這里早就屬于大房。
可韓大牛夫妻倆就不是個勤快的,曾經那六間在村里數一數二的青磚瓦房,早已變得模樣。
韓鏡抱著兒院中,韓大牛及其兩個兒子看到這副陣仗,早嚇得不敢彈。
曾經被他們著打的三房堂弟,如今已經是天下之主,大秦皇帝,是他們墊腳都仰不及的人。
若對方要計較當初的欺辱,他們恐怕要被剁泥。
繞過主屋,后邊早已不見了當年的茅草屋。
想想也是,這都二十多年了,磚瓦房都變了模樣,更別說是茅草屋。
角落的位置在就長滿了雜草,堅韌的藤蔓爬滿了半面墻,當年的豬舍和圈也破破爛爛。
他抬手指著角落,道:“當初我和你皇祖母就住在這里,很多年前這里有一間茅草屋,冬天冷的全發抖,夏天熱的不過去。而且旁邊還有豬圈和圈,每日吃飯睡覺都能聞到糞便的味道。”
永安無法想象那種畫面,畢竟年紀還小,此時一臉的懵懂。
傅奪卻忍不住蹙起眉峰。
他不是傻子,能幫助兒子打下廣袤疆域的子,怎麼可能被婆家欺負了。
這其中肯定有他所不知曉的。
不過傅奪并不打算深探究,沒有意義。
至對他們這段來說,沒有毫意義。
“爹爹,這里好臟啊。”永安捂著鼻子,一臉嫌棄。
韓鏡輕兒的發,笑道:“是這家主人不勤勞,有些人家哪怕住的比這里還有破舊,卻收拾的很干凈。”
這里是他和母親的傷心地,韓鏡沒有在此長久停留,很快抱著兒離開了。
臨走時,都沒有給韓大牛一家任何眼神,似乎當這一家人本就不存在。
屬于徹底的忽視。
“七叔,家里過得還好嗎?”韓鏡問邊的韓青松。
韓青松慢半拍回過神,局促笑道:“肯定比以前好,家里有地種,孩子們也都能去讀書,就是到現在沒有考太學的。”
“太學本就是大秦的最高學府,想要去里邊讀書,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畢竟是和天下學子一起爭奪學名額,豈是那麼容易的,沒有天賦就要更加努力,有天賦也不能浪費。”
“陛下說的是。”韓青松猶豫著,“陛下要離開嗎?不如中午在家中用飯?”
“好啊。”韓鏡沒有拒絕。
當年韓鏡差點被溺死,被村中一個獨居的老者救下,那老者就是韓青松的二伯。
老者很早就不在了,臨死時將韓青松過繼給他,逢清明寒食還有人為老者上香。
韓青松此人本事不錯,不然也坐不上東桑村村正的位置。
韓鏡也愿意給他抬抬轎子。
跟著他來到家中,永安拉著爹爹的手打量著房的一切,笑道:“爹爹,這里很干凈。”
“嗯!”韓鏡低笑,“這里的主人勤勞干凈。”
韓青松忍俊不,“都是家中婆娘手腳勤快。”
中午的膳食自然比不得宮里,基本上還維持著二十多年前的做法。
韓鏡看著面前的膳食,淡定的吃著,永安沒什麼胃口,不過傅奪喂什麼便張口吃下去。
“若是孩子讀書沒什麼天分,可以送去長安城學做菜,京都有一家專門教人各種手藝的學院,不拘做菜,木匠,刺繡等等。當然得讀完九年的學堂才行。”
韓青松心了,“不知每年束脩得多?”
“因為是手藝,束脩相對要高一些,每年差不多得十兩銀子,這里邊包含了學費和住宿的費用,若是孩子有天賦,可以學兩年,想技藝更扎實,可以學四年,天賦不太好卻喜歡的,可以學六年,最長就是六年。”
韓鏡看了對方一眼,繼續道:“我娘的弟子就在里面教做膳食,臨仙樓里的主廚,都是我娘的徒孫了。”
“舍不得銀錢,私塾結業后也能去做點別的,總歸是比不讀書的選擇要多一些。”
“陛下說的是!”韓青松點頭,“家里倒是有銀錢,當初村子里的人也去長安城修建皇宮了,好些人家都存了不的銀錢。我兒子之前去干了三年,回來蓋了新的宅子,小兩口搬過去住了。”
“房子不大?你們二老怎麼沒去。”韓鏡問道。
韓青松笑的眉目舒展,“倒是讓我們過去來著,不過這里我們老兩口住了一輩子,舍不得搬走,再說都在一個村里住著,走路一會兒就到,沒必要搬來搬去的。”
他兒子兒媳孝順著呢。
“我兩個兒子都親了,就看孫子以后是個什麼造化了,讀得好就去太學,讀的不好等將來送去學門手藝。”韓青松長嘆一口氣,“去學院總比跟著老師傅好吧,起碼不磋磨。”
“學院里的先生都是各個行業里的大匠,他們會傾囊相授的,不過能不能學好學,就得看學生自己的悟了。”韓鏡道。
韓青松點頭,“這就好這就好。”
這邊氣氛融洽,韓大牛一家卻凄風慘雨,好不可憐。
挨了二十大板的小王氏到底是命,一路連滾帶爬的回到家中。
丈夫和兒子兒媳見狀,連問都懶得問,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尋常人打架,哪里能把大和部以及后背打的模糊的。
不過兩個兒媳婦到底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王氏死掉,妯娌合伙把人抬到床上,一個去燒水,一個幫剪掉裳。
聽著小王氏不停的咒罵,小兒媳忍無可忍,“娘,你可閉吧,再罵下去,被人聽到告訴陛下,咱們一家都別活了,你想死我不攔著,總得想想你孫子吧。”
原本小王氏還想說什麼,想到孫子,到底是閉上了。
“以后安生些,別出去鬧了,再來這麼一遭,我就帶著孩子改嫁。”
小王氏:“……”
形勢比人強。
如今被皇帝給懲戒了,在村子里是徹底的被人看不起。
不過小王氏臉皮厚,他們一家早就被村子里的人給邊緣化了,不還是活得好好的。
倒是二房的日子這些年過得有聲有,娶進門的兒媳婦連生三個大胖小子,雖說讀書沒什麼天賦,卻都比的孫子聽話。
閨嫁的也不差,娘家不需要閨幫襯,且娘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婆家自然不會磋磨。
再加上娘家兄弟連生三個大胖侄子,那倆姑都不是個攪事,沒有大富大貴,卻過得安生。
想到曾經和高氏一塊欺負三房母子,如今人家過得好,自家卻一塌糊涂,小王氏心里別提多難了。
之前有婆婆兼著姑姑護著,在韓家可以橫著走。
結果婆婆和公公前后腳過世,韓大牛就不耐煩應付了,這讓小王氏有苦難言。
更讓煩躁的是,兒子不聽話,經常頂不說,還不下地干活。
別人家一畝水稻能收五百斤,他們家也就三百斤左右,且家里三個男人各個吃的不,日子過得苦哈哈的。
娘家爹媽早死了,哥哥嫂子也嫌棄,現在是連娘家都回不去了。
兩個兒媳婦也是耍的主兒,正經的好姑娘誰愿意嫁給韓永平兄弟倆。
之前倆媳婦至還懂得做做樣子,現在被皇帝親自下令笞杖,兒媳婦也敢和頂了。
背上的傷疼的齜牙咧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心里還憋屈的難。
等大兒媳進來,看到小王氏的樣子,幸災樂禍道:“暈過去了?”
“ 可不是嘛。”二兒媳癟癟,“怎麼不干脆死了。”
兩人倒是想和離離開韓家的,架不住本的名聲不太好,想找下家也沒人要,只能繼續呆在這里。
大兒媳當年跟人私奔,后來被拋棄,灰溜溜的回來,名聲壞了干脆找不到好人家,這才嫁給了韓永平。
二兒媳則是在家中勾搭繼兄,被父親和繼母發現后,草草的給說了個人家,嫁了過來。
來到韓家,兩人不是沒想過反抗,可架不住韓大牛一家四口看的,畢竟兩個兒子一把年紀了還沒個媳婦,現在好不容易娶上了,可不得好好的盯著,萬一跑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倆人現在看到小王氏遭難,不是沒想過手腳。
可倆人還不算太傻,雖然有想法,真要把小王氏給折騰廢了,還是得們兩人伺候。
不到萬不得已們不會跑,對子不是太深,也不是輕易能舍棄的。
倆人相貌沒有長,就算是再嫁,又能說到什麼男人,指不定比這倆兄弟都不如呢。
湊合著過吧。
至于說把倆人弄死,們不敢。
這里到底是東桑村,韓家的底盤,真要弄死了,們倆恐怕也活不了。
用過午膳,韓鏡在這邊呆了一個時辰左右,隨后起離開。
村民們紛紛聚集到村口送行,哪怕韓鏡不讓他們跪送,一群人仍是跪地高呼萬歲,目送一行人策馬而去。
韓鏡沒有給韓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可韓氏一族的人都覺得無傷大雅。
至陛下肯留在村正家里用膳了,說明還沒有徹底放棄他們。
死去人的尊榮,哪里有活著的人的利益重要。
萬一人家給祖宗們上了香,日后再也不管他們,那他們哭都沒地方哭。
不得不說,這也是秦鹿和韓鏡不愿意回來的原因,更別說是給他們便利了。
大多數的人,都太過冷。
前世,但凡村子里的人肯為他們母子說幾句公道話,母親也不至于早死。
后來對他的好,也是帶有強烈的目的。
而前世,韓鏡已經回報了韓氏一族,今生他問心無愧。
回到館驛,已經天黑,一行人在臨仙樓用過晚膳,返回房中休息。
永安這一天太累了,沒一會兒就睡的如同一只小豬豬。
韓鏡見兒睡,這才走到旁邊的榻上,合睡下。
夜濃重,霧氣逐漸彌漫。
韓青松是被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驚醒的。
等他猛地坐起,聽到那聲音不是做夢,趕忙披上外衫出來打開門。
“七叔,韓家著火了。”
“啥?”韓青松愣住,“哪個韓家?”
“哎呀,還能是哪個,韓大牛啊。”
韓青松一聽,這可不得了,忙不迭的提上鞋,招呼人往韓大牛家一路狂奔。
路上已經有不村民醒來,拎著水桶往韓大牛家的方向跑去。
等趕過來的時候,這邊的火勢已經不算小了,村子里的青壯年都拎著水桶慌慌張張的進出滅火。
索火災還沒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也虧得當時有幾個周圍的村民起夜解手發現了,等火勢撲滅后,家里的人都活著,倒是韓大牛似乎被燒著了一條,好在沒有廢,只是疼的吱哇。
韓青松著額頭的汗,一把年紀了還跟著提水救火,力不太夠用。
“咋回事,怎麼就著火了,大牛……小江,請老五過來給他包扎一下。”
一個青年轉跑出去了。
韓永平灰頭土臉的走進來,看著圍在屋的眾人,心有戚戚。
“七叔,那啥,是我爹不小心打翻了燭臺……”
“安子,不是叔說你,這是鬧著玩的嗎?你爹好酒,你們當兒子的得注意些。就看今晚,你們一家子差點代在這里,都不想活了?”
韓永安點頭哈腰的聽訓,心里煩了自家老子。
他自己想死,找顆歪脖子樹吊死得了,他兒子可還在屋里睡覺呢。
要不是外邊靜太過嘈雜,韓永安睡的死,還不一定能醒過來了。
說不定直接在睡夢中被燒了灰。
韓青松一臉恨鐵不鋼,卻也沒繼續討人嫌,“虧得你家房子是青磚瓦房,要是茅草屋,誰也救不了你們。”
說罷,甩袖憤憤離開。
眾人也是一臉的無語,各自拎著家里的水桶散去了。
等人離開,兄弟倆看著被燒糊一條的韓大牛,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再混蛋,也沒有殺老子的膽量。
族里的大夫過來,給哼哼唧唧的韓大牛檢查包扎,“明天還是得送你爹去縣里醫館看看,那邊藥材齊全,別留下什麼大病。”
兄弟倆嗯嗯呀呀的應下來,有沒有上心,誰也不知道。
大夫看到哥倆的態度,搖頭嘆息著離開。
自家親兒子都這樣,外人又能說什麼。
村子另外一頭,高氏看著兒子回來,問道:“咋樣了?”
“火滅了,沒死人。”韓永順疲憊的搖頭。
年他伙同兩個堂兄一塊欺負韓鏡,如今經過歲月的沉淀,再回想曾經的種種,只覺得愧。
按照他的想法,三嬸母子得勢后,活剮了他們一家也有可能。
可對方放過了他們,只是從此再也沒了瓜葛。
這些年他的心態逐漸轉變,娶妻生子后,更是把心思都放在了養家糊口上。
當年他去長安城上工,存下了近七十兩銀子,這筆銀子他用了二十兩蓋了新房子,一家人住在里面,余下的則留著給兒子們讀書。
雖說不富裕,倒也能吃飽穿暖。
如今韓永順一年里有半年的時間在外上工,每年倒也能拿回十兩銀子,一家人平時該吃吃該喝喝,每年還能生下個二三兩。
再加上家里的田地總計十二畝,每年收了新糧后會把去年的陳糧賣掉,也能換回一筆錢。
當然,只是陳糧,而非壞糧。
大米也是分口的,有時候新的大米不如陳米香,他們就會賣掉新米,留下陳米。
糧稅都是按時繳納的,且都是新米。
再說縣城或者州府的人在糧店采購的米面,也不一定就是當年的。
他悔悟了,也在努力的生活著,反倒是大房越來越狼狽。
曾經他唯命是從的兩個堂兄,現在過得很不如意。
韓永順沒有嘲笑二人,只是不再和他們接了。
他總得為三個兒子考慮,不能讓自己這一代的悲劇,在兒子的上重演。
高氏松了口氣,“咋就著火了?”
“大伯是個酒鬼,可能晚上耍酒瘋,打翻了燭臺。”這是最可信的說法了,“大伯娘白天被陛下笞杖,現在還趴在床上不能彈呢。他們倆……就算再毒,也不會殺了自己的兒子。”
高氏點點頭,“早些睡吧,明兒還得下地呢,今天忙活半夜,明天多睡會兒。”
“知道了,娘也早些休息。”
“好。”
母子倆簡單聊了幾句,各自回房。
陳氏見丈夫回來,見他沒有傷,可算是放下心來了。
語氣帶著埋怨,道:“大房可太能折騰了。”
“別管他們,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躺下,盯著承塵,“我不在家時,他們沒來鬧吧?”
“來過兩次,不過有娘在,他們不敢鬧。”陳氏低笑,“我也不會吃虧的。”
“有事你就去找七叔。”
“放心吧。”
韓鏡聽說韓大牛家里著火的事,讓人調查了一下,的確是因為韓大牛酒醉后迷迷糊糊打翻燭臺造的,當然只有韓大牛了傷,也算是報應了。
韓鏡沒有急著返回京都,既然都已經出來了,可以順道去桂云縣走走。
他想看看斑斑的孩子還在不在。
按照老虎的壽命來算,斑斑大概率是不在了,不知道朵朵和豆豆如何。
楚風來為陛下送行,看著船只飄走,他這邊干勁滿滿。
路上,韓鏡給兒說起了老虎斑斑和他兩個孩子的事。
小公主聽得神,時不時的歡呼兩聲。
“爹爹,我能看到斑斑嗎?”小公主滿臉期待。
韓鏡沉思道:“這個不好說,老虎的壽命是二十至二十五年,我認識斑斑的時候,斑斑都已經是虎爸爸了,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豆豆繼承了斑斑的底盤,大概率也不在了。”
小公主頓時失了。
韓鏡兒的頭發,笑道:“以后總有機會能看到的。”
“好吧。”小公主只能這麼安自己了。
如今的碼頭依舊存在,大概是當地做了維護和修繕。
一行人在雙云山碼頭下了船,韓鏡指著前面道:“這里都是你皇祖母買下來的。”
小公主任由父親抱著,瞪大眼睛看著周邊的一切。
眾人步行來到曾經的家,除了小公主和傅奪,其他的人都一臉懷念。
“公子,這城墻都沒什麼變化。”
“應該是之前的那些人經常回來打理。”
“當年我們和桑統領就在這里班值守,那時候王縣令每月都跑來這里尋夫人求取解藥……對了,公子,王縣令的毒,解了嗎?”
韓鏡忍俊不,“早就解了,等你們想起來,王縣令恐怕都投胎八百回了。”
眾人哈哈大笑。
這邊氣氛輕松,遠卻緩緩走來幾個人。
看到他們站在城墻前,忙不迭的跑過來,“這里是私人宅邸,你們不可。”
“崔伯。”其中一個軍看到走在前頭的那位,笑著跑上前,“真的是崔伯啊,都這麼老了。”
崔二等著眼前的青年,“你是……”
“我是小莊,就是當年了你一口酒,被你追著打的那個小莊。”
崔二愣住,看著小莊,視線緩緩移到韓鏡兩人面前,仔細的看了很久,突然老淚縱橫。
上前幾步,巍巍的跪倒在地,“崔二給公子問安了。”
“崔伯快起來。”韓鏡彎腰放下兒,將崔二等人攙扶起來,“你們是不是都忘記我娘的話了,咱們不興跪地磕頭。”
崔二拭著眼淚,心是喜悅的,“沒忘沒忘,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公子可是皇帝了。”
“皇帝也是人,總歸還是你們看著長大的。”韓鏡給眾人介紹,“這是我兒安安。”
崔二幾人抱拳行禮,“見過小公主。”
永安點點頭,“爺爺免禮。”
“哎喲,不敢承小公主一句爺爺。”崔二上拒絕著,可笑容卻抑制不住,“公子怎的突然回來了?這里我們留下來的人一直都心打理著,這麼些年了,屋子是舊了些,不過房屋沒有任何損壞。”
“看出來了。”韓鏡笑道:“去了一趟華縣,順便來這里看看。”
崔二上前打開主城門,里邊似乎還維持著當年的模樣,幾乎沒什麼變化。
“這邊還有人住著,就怕有不長眼的人來這邊東西。”崔二招呼邊的青年去喊人。
韓鏡看著悉的畫面,記憶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崔伯和牛嬸婚了嗎?”
崔二老臉一紅,“還剩了倆孩子,現在都在私塾呢。”
“那不錯。”韓鏡滿意的點頭,“現在山里是斑斑的后代嗎?”
崔二嘆口氣,“是啊,斑斑和豆豆都沒了,現在是豆豆的后代,不過它們只在這里活,不會走出雙云山。”
“秦家莊現在如何了?”韓鏡問。
崔二聊起這個,話匣子就止不住,“好著呢,莊里現在有四五百號人了,村子里的人和從前一樣,誰家有事說一聲,嘩啦啦的就去幫忙了。早些年知道夫人和公子要建皇宮,莊里的人還想著過去呢,公子也知道,莊里的人都在作坊上工,哪里走得開。”
“是這個理兒。”韓鏡點頭。
“不過莊子里的人,伺候莊家,是縣里最好的,再加上這些年風調雨順,家家戶戶吃得飽穿得暖,這都是托了夫人和公子的福。”
這邊聊得熱鬧,看守此的幾個青壯年走了過來,向韓鏡見禮。
然后一行人來到主樓,里邊被打掃的干干凈凈,桌子上沒有半點灰塵。
屋還維持著當年離開時的布局,顯得頗為空曠。
崔二道:“公子你們今晚在這里宿下嗎?我讓人送被褥過來。”
“那就留下住幾日吧,辛苦崔伯了,再讓莊里的人明兒晚上都過來,這邊開個流水席,大家熱鬧熱鬧。”
“唉,都聽公子的,婆娘和老陶他們指定要樂瘋了。”
崔二止不住的笑。
他打發幾個小伙子回莊去取被褥,再通知莊里的人準備準備,讓婆娘們明兒過來做飯,大家熱鬧熱鬧。
韓鏡帶著傅奪和兒來到二樓,指著左手邊道:“這里是我曾經住的地方,右邊是你皇祖母的房間,我們在這里住了有十年。”
傅奪站在二樓的臺,目視遠方。
如今正是春夏替季節,放眼去,到都是生機盎然的景象。
遠有一潭清池,小溪潺潺穿過山谷,流臨江。
偶爾有兔子松鼠等來到溪邊喝水,它們不怕生,有人在這邊來回走,它們反而會好奇的看著,更有甚至連眼神都不給一個。
此可謂是一個世外桃源了。
小公主則在二樓來回奔跑,笑聲撒滿了房間。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一行人急匆匆趕來。
其中還有三個子。
其中一人看到韓鏡,忍不住紅了眼眶,“公子,您回來了。”
“梅香嫂子,好些年沒見了。”
“是啊。”梅香拭著潤的眼眶,“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公子了呢。”
“哪里就這般夸張了,好歹這里是我和娘生活了十來年的地方,心里一直都惦記著。”韓鏡笑的看著眾人,“明日在這里辦流水席,還得勞煩梅香嫂子帶著人掌勺了。”
“這都是小事……”梅香笑道:“聽說師父在京都教廚藝,我這邊準備過幾年把家里的孩子送過去。”
“可以啊。”韓鏡點頭,“孩子多大了?”
“今年九歲了,長得特別壯實。”
韓鏡哈哈笑道:“有一個廚藝高超的母親,想也知道瘦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