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發、劍眉、眼、薄脣，盛滿藍天的眼眸。
齊妙想起了那次的雨中相遇。
眼前之人正是那年。
今日天氣雖比前幾日暖和，可還是有些寒意。
年卻只著單薄的錦袍。
微蹙的眉目之間藏著憂鬱，一素白的月牙襯得他風姿俊朗，卻又清冷疏離。
在齊妙向他之時，他也看著。
他背手而立，靜靜的站在樹下，也不。
就那麼靜靜的看著，藍眸似乎被蒙了一層薄霧。
看不，也看不清他。
你到底是誰啊？
爲什麼我每次看到你就會莫名的心痛，會莫名的想哭。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齊妙看著年，好想大聲吼著。
如此才能緩解口鈍鈍的痛楚。
“十爺。”侍對著年，低了子行禮問安。
年輕輕哼了一聲，終於收回看向齊妙的眼神，轉走了。
走路姿勢已正常，不再瘸了。
沈氏眉擰了擰，問旁的齊妙，“妙兒，方纔那是不是上回我們救的那人？”
覺有點眼，卻又不確認。
畢竟那時年傷得極重，樣子狼狽，哪能和今日這風度翩翩的年相比。
“嗯，好像是的。”齊妙輕輕點頭。
用手按了按口。
口還有那種視而不得的悶悶痛。
侍喚年爲十爺，難道他與紀陌是堂兄弟？
紀陌爲皇家人。堂兄弟的確很多，大多數是不認識的。
不過要說年是王爺的話，又不太像。上回他傷那樣，所有路過之人皆不識他。而且後來他養傷都是在母親命人安排的地方，直到傷勢痊癒後才離開。
齊妙很想問問眼前的侍，年到底是何人。
可想著這樣太過唐突，只得暫且放下。
只要他在這兒，總有一日，會知道他是誰。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齊妙心思兜兜轉之間，他們一行人已到了容昭郡主居住的院子。
守門的侍挑了簾子，齊妙和母親先後進。
屋子裡除了容昭郡主外。還有三位婦人並三個年輕的姑娘，年齡與齊妙相仿。
其中一位婦人齊妙與沈氏都見過，正是信國公世子夫人連氏。
齊妙識得另兩位婦人也是信國公的兒媳。
那幾位姑娘應該就是信國公的孫們，齊妙看們長相猜測著。
“妙兒姑娘來了。”還沒等齊妙他們見禮。容昭郡主就笑瞇瞇的起走過來。上前一把握了齊妙的手。
又問，“我不喊你齊五小姑，喊妙兒可以嘛？”
“當然可以呀。”齊妙也不多禮，笑著點頭。
容昭面上笑容更深，擡眼去看沈氏，問齊妙，“妙兒，不用猜。你旁這位漂亮的大姑娘一定是你母親齊三夫人，是不是？”
“郡主見笑了。”被一個比自己年輕的人稱爲大姑娘。沈氏有些臊。
是第一回見容昭郡主，倒覺得和傳言中有些不同。
真正脾氣古怪冷漠而不近人之人，不會有如此燦爛明豔的笑容。
容昭見沈氏臉紅了，笑得更歡，還用胳膊輕輕搗了搗齊妙，著眼睛說道，“妙兒，你瞧瞧你母親，臉都紅了，是得呢。”
“我娘臉皮薄。”齊妙也忍不住笑了。
“妙兒！”沈氏不由更窘，臉紅至耳後。
連氏見了，笑著走過來，指了指容昭郡主對沈氏說道，“齊三夫人你別理這潑猴，最會說些怪話惹人臊，然後再看笑話，我們都被欺負過。”
另兩個婦人坐在那兒笑，連聲道是。
容昭郡主不由屈，“大嫂，家裡就我最小，我哪有欺負你們，平日可都是你們欺負我呢。”
“看看，還不承認。齊三夫人，我們不理會，來這邊坐。”連氏掩口笑，將沈氏拉走了。
齊妙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笑容直達眼底。
由此可見，容昭與幾位妯娌之間關係極好，並沒有因爲份不同而目中無人。
再看連氏與容昭說話的語氣，不似對妯娌，倒像對自家疼的兒。
再想想自家那兩位伯母……
罷了，人與人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齊妙輕輕搖頭。
容昭看看齊妙，看看齊湛，又看了看沈氏，也搖搖頭。
“郡主，您搖頭做什麼？”齊妙問。
“妙兒，你怎麼長得與你娘一點兒也不像呢？”容昭低聲音問。
好吧，這是間接說我醜的麼？
齊妙很無奈的想著。
不過，卻很正經的點頭，“不，我和我娘長得像。”
“哪兒像呢？”容昭否認。
“我們都是子啊。”齊妙很認真的回答。
噗哧！
容昭被逗樂了，手點了點的額頭，笑著啐，“你呀，還真是會說，這也像。”
口中嗔，心中卻對齊妙更加喜歡。
齊妙看著神采飛揚的容昭，心裡也很高興。
的心若天天如此，的疾很快就會恢復。
齊妙先前給容昭治病時，發現有些不足，故後來囑服了那些日子的藥，就是補此不足的。
只是沒有明說而已。
沈氏見容昭這般善待兒，由衷的欣，還有自豪。
寒暄客氣之後，容昭向那三位姑娘揮了揮手，說道，“三娘，五娘六娘，你們過來，今兒妙兒可就給你們啦。你們帶去玩吧，別悶在屋子裡。”
安排好齊妙之後，容昭就擼了袖子對連氏說道。“大嫂，齊三夫人就勞你和二嫂三嫂照應了，我呢親自去廚下做幾道小菜，等會兒讓你們嚐嚐。”
卷好袖子之後，還順手了齊妙的臉。
了之後，就驚呼，“喲。妙兒你這小臉還真溜呢，著真舒服。”
說著，又要。齊妙忙快步出了屋子。
又不是小孩子，被大人來去的覺可真不好。
後傳來連氏的笑罵聲，“你們瞧瞧，這哪兒還有半點郡主的樣子喲。簡直就是一霸王喲。”
哈哈！
其他人都跟著笑了。
出屋後。家三位姑娘自我介紹了份。
三娘是連氏的次碧蓉，年已十六。
五娘是二房的姑娘碧瑩，六娘是三房的碧萱，五娘和六娘同齡，十四歲。
二人長相有兩分相似，高也接近，又穿一樣的裳，常被人誤認爲是雙生子。
三和六子溫和嫺靜。說話的聲音又輕又，只有五的子跳。
五拉著齊妙的手。很親切的說道，“齊五小姐，我們倆人還真是有緣呢，你在家行五，我在家也行五呢，若我們倆在一塊，有人喊五小姐，還不知是喊誰呢。”
齊妙笑，“是呢，所以得帶上姓氏才行。”
五又問，“齊五小姐，聽四嬸嬸說，你醫好厲害呢，我可以學嗎？”
“五小姐也想學醫？”齊妙笑著反問。
“嗯，我是想學呢，要是我也像你一樣厲害，就可以四幫人看病。
治好之後，人家肯定都用特別佩服的眼神看我，想想就很有意思。齊五小姐你能教我嗎？”五看著齊妙問，滿面期待之。
齊妙點頭，“好呀，只要五小姐你不嫌苦燥無趣就行。”
三與六靜靜的聽著，並不話，只是不時掩口輕笑。
五喜出外後，又一臉的迫不急待，“那你現在就教，好嘛？”
齊妙笑著道好。
幾人說話間，已來到郡主府的西園。
西園是專門供賓客們玩耍的去，奇花異草自是不了，除此之外，還設有許多遊戲所用的。
今日容昭宴請的只是家裡人，此時園子里人不多，算上丫鬟小廝們，不過二十人。
齊妙一眼見到哥哥齊湛正在與兩位年玩投壺。
看他表，應該很愉悅。
不揚了脣角。
哥哥可以不建功立業，但絕不能木訥沉悶無生氣。
自從發現白蓮與徐澈二人勾搭之後，他就極笑了。
罵過勸過恨過氣過，可知道真的要從那霾中走出來，還得看他自個兒。
有些事，別人真的幫不了。
齊妙隨著家三位姑娘在一向的地兒坐了，很快就有侍奉了熱茶與點心。
“妙兒妹妹，快教我快教我。”剛坐下，五就催促著齊妙。
連稱呼都改了，也不喊齊五小姐了。
三與六對視一眼，輕輕笑著搖頭。
二人眼中的笑意有些促狹。
齊妙笑著道好，就正經的說了起來，“五小姐，咱們爲人診病有四步，即聞問切。即觀氣，聞指聽聲息和嗅氣味，問乃詢問癥狀，切是指脈象。”
微停了下，見五聽得極認真。
三與六二人也側耳在聽著。
齊妙繼續道，“而知之者，見其五，以知其病。聞而知之者，聞其五音，以別其病。問而知之者，問其所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脈而知之者，診其寸口，視其虛實，以知其病在何臟腑也。
診是對病人的神、、形、太、舌象等進行觀察，以測知臟病變。
診首先是神，這是人生命活的表現，如神志清楚、語言清晰，反應靈敏，目明亮稱之爲有神，是健康或病輕淺的表現，若神萎靡，表淡漠……”
“妙兒妹妹……這也太複雜了一些吧，什麼知之，什麼者，我聽著就犯困呢。”五終於打斷了齊妙，十分尷尬的吐了下舌頭。
“噗！”三與六二人終於忍不住笑了。
三就笑著對五道，“我就知你會這樣，你呀就別爲難齊五小姐了。”
而後又看向齊妙，道，“齊五小姐，你別費神了，五妹呀就是好新鮮，卻最怕讀書之類。”
六連連點頭，“對的，五姐你呀還是趁早斷了這念頭比較好，不然累了齊五小姐。”
“唉，我原以爲學醫很有趣呢，沒想到會這般枯燥無味。”五嘆了口氣，看齊妙的眼神帶了崇拜，“妙兒妹妹，你是如何學會的？”
三說道，“五妹，學醫並非你想像中那般容易，我聽說學醫可是極難的，要讀各種醫典，還要會識不同藥材。
有的藥外型相同，可它們的藥卻有著天壤之別，開方子時若用錯一味藥，後果不堪設想呢，且還要有耐心和仁心，反正是極難極難的。
齊五小姐，你有今日之本事，真是了不起，一定吃了很多苦。”
言辭誠懇，說得乃是肺腑之言，並非故意吹捧或其他。
齊妙誇得很慚愧。
當初就是怕吃苦，跟著邊先生很久也沒學到什麼。
答道，“三小姐過講了，我沒那樣厲害，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很多。沒想到三小姐你對醫還有些研究呢。”
三一笑，“哪有研究，我只是偶爾讀過幾頁醫書，發現太過晦，就扔下不去管了。”
因爲醫，齊妙與三之間又多了話題。
幾人說說笑笑，氣氛十分融洽，並不像初識的朋友，倒是認識了許久一般。
齊妙很喜歡和們在一起的覺，很輕鬆，不用去提防猜疑。
談興正濃時，齊妙發覺暗了下來。
一擡頭，赫然發現年不知何時站在了們面前，將給擋了。
家三姐妹看到他，也有些驚訝，但還是喊了一聲，“十表兄。”
呀，們喊他十表兄，他難道真的和紀陌是堂兄弟呀。
齊妙暗詫。
年對家三姐妹輕輕點頭，說道，“三位表妹，我想單獨與這位姑娘說幾句話，可以嗎？”
聲音清冽而又醇厚，有著不該這年紀應有的沉著穩重。
家三姐妹看向齊妙，似徵求的意見。
若不同意，們肯定不會離開的。
們有責任照顧好。
齊妙微微頷首，“好。”
也正有好多話要問他呢，機會難得。
只是那該死的口痛又犯了，不得不悄悄捂了口。
年沐浴在下，遍彷彿鍍了一層金的芒，更加耀眼奪目。
五也不算緻，皮好像比上回見了白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塗了很多脂的緣故。
材不像其他姑娘那般纖細苗條，說話好像也沒其他姑娘聽著溫。
人家說子應該笑不齒，可我方纔見笑時了好幾回牙齒，不怎麼端莊。
不過牙齒又齊又白，白得好像天上的雲朵，真好看。
年看著齊妙暗暗評價著。
齊妙坐在那兒，看著他的藍眸問，“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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