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說話時溫言細語，淑妃卻瞥見了太子眼神里那一抹凌厲的警告。

最終淑妃只能扶一下額頭，無力道：“不礙事，本宮這是站久了，歇一會兒能緩過來。”

太子上前一步攙扶住了淑妃。

一直沒有說話的玉真長公主，淡淡瞥了一眼皇兄寧王。

寧王已是怒不可遏：“你竟如此頑劣？太令本王失了！”

“別在中秋宴上丟寧王府的臉。”

寧王一臉盛怒，看向臉煞白的吉安縣主：“來人啊，吉安子不適，將送回寧王府好生歇著。”

李絮靜靜看著被拖走的吉安縣主，還有被寧王護在側的清皇子，陷了沉思中。

如寧王所言，今日發生的事兒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

中秋佳宴是進宮團聚的好日子，事鬧大了，會壞了父皇的心，也撕破了皇親國戚之間維持的面。

最聰明的做法，是見好就收！

但并不意味著，要一直忍圍著嗡嗡的蠅蟲。

不管是淑妃指使，還是這位心比天高的吉安縣主咽不下賞荷宴和調香會那口氣，是時候一掌拍死這只煩人的蠅蟲了。

理了吉安縣主，寧王牽著清皇子一臉慈道：“吉安無狀，本王給十公主賠個不是。”

“王伯是長輩，豈敢讓王伯賠不是？”

李絮腦子里全是一掌拍死蠅蟲的畫面，臉上卻出人畜無害的笑：“如王伯所言，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吉安姐姐雖年長幾歲，不會與一般見識。”

“年歲尚小，不知如何得罪的吉安姐姐，會被吉安姐姐和清皇弟誤以為惡毒，拿竹簽扎玉真姑姑養的小狐貍。”

李絮乖巧甜笑：“哪天若是犯了無心之失，想來王伯也不會跟這種小孩子一般見識的，對吧？”

寧王的臉很彩！

面對笑得人畜無害的十公主，想說點什麼，又無從開口。

最后，只能牽著清皇子，一言難盡朝沖他甜笑的李絮點點頭。

“有王伯這個承諾，就放心了！”

李絮躬一禮，要跟收拾好藥箱的王梓青一起去值守，玉真公主看到了鬢側簪著的那朵玉海棠。

被算計誣陷，小人兒不慌不忙，一番作早讓玉真公主刮目相看。

更難得的是，在這個滿是謀算計的后宮中，守護在側的人真心相待，愿意為了小家伙得罪寧王和淑妃。

不管是李楷之子，還是王燾的孫兒，都沒有明哲保，而是選擇了站在后。

玉真長公主以為眼前的小人兒太有意思了！

李絮要跟著王梓青離開，含笑著將小狐貍塞給，然后攬住的小肩膀。

“王大人先去值守，本宮留十公主在邊說說話！”

他家小師妹剛被誣陷了，王梓青神間有幾分猶豫。

玉真長公主善解人意道：“有臨淮守在邊，王大人不必憂心。”

晚霞倒映在波粼粼的水面上，夜時分才開始今晚的宮宴，這個時辰進宮赴宴的人還乘著畫舫在湖上游玩。

舉辦宴會的水榭閣，盡是些忙碌布置的宮太監，李絮抱著小狐貍跟隨玉真長公主進殿后，長公主一直在看，眸還不時掠向鬢側簪的那朵玉海棠。

李絮治好了小狐貍的傷，小狐貍依偎在懷里格外乖巧溫馴。

歪著小腦袋問：“玉真姑姑為何一直看著？”

“簪這朵玉海棠好看！”

玉真公主將鬢角一縷碎發替攏到耳后：“長得跟你母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子卻不似那般迷糊。”

到了玉真長公主指尖拂過鬢側那朵玉海棠。

李絮乖巧的笑笑：“是，母妃像個小孩子，要護著母妃。”

可不就是個小孩子！

深宮這龍潭虎，拼了命才掙出去，那個傻子卻非要一頭撞進來。

送的玉海棠竟一直留著？

可見心里多還顧念當初的幾分誼。

玉真長公主看李絮的目和多了：“小白一向不近生人，倒是愿意與你親近。”

“道家講究因果，救下了它，便是與它有緣呢！”

李絮擼了擼狐貍：“萬有靈，小白是一只有靈的小狐貍。”

“你倒是有幾分慧！”

玉真公主笑了：“本宮聽臨淮說，玄奘法師去西天取經的話本子，是你編撰的？”

“也不算揙撰的。”

在書房聽李臨淮說過，玉真公主有意刊印話本子，分發給信眾傳閱。

李絮因此十分認真的解釋：“實不相瞞，話本子是做夢夢到的，編撰話本子是一個吳承恩的人。”

“吳承恩？”

玉真長公主饒有興味問：“這個吳承恩的人為何知道靈山腳下有個道觀玉真觀？”

“這個……”

能說這是巧合嗎？

李絮解釋不清楚，只好含糊其辭道：“聽左衛侍郎大人說，玉真姑姑想將話本子刊印出來，分發給信眾傳閱，可有此事？”

武朝時盛行佛道！

武朝還政于唐后，朝中一直盛行道教，打佛教。

道家固然一直在施善舉，佛家其實也不遑多讓，京中的悲田病坊就有幫著救濟病患，收養孤兒。

武朝還政于唐后，不得不抑佛揚道。

但如今漸現盛世之兆，佛道之爭愈演愈烈，只會兩敗俱傷，不利于朝局穩定。

小家伙送來玉真觀的話本子，不管是佛家還是道家，書中述盡眾仙神佛風姿，或許話本子的問世，能結束這種無謂的爭端。

“那個吳承恩的人，編撰的話本子寫的是神仙世界，眾仙風姿，其中還涉及道家和佛家傳承，本宮的確想將話本子刊印出來，廣為流傳。”

玉真公主躊躇道：“不比刊印詩集，話本子字數甚多，要刻大量的雕版，耗費的人力力不可計量。”

比起詩集文書典籍什麼的，話本子的字數實在是有些太多了，寫章要，高才人編撰，話本子沒講完，已經有那麼厚厚一摞了。

全部刊印出來，得刻多雕版？

但橫在眼前的問題，還真難不倒李絮。

眸閃了閃，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以為，不妨試試活字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