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長安來得突兀,又或者是挑破了窗戶紙,讓雨兒意識到,自己了稽可笑的丑角,于是乎齜牙咧,出了最本來的面目。
“長安!”雨兒眥目裂。
吾谷嚇得渾一,二話不說就擋在了自家公子面前。
“都這樣了,還怕吃了我?”長安可不信邪。
除了皇帝和閻王爺,誰都不怕!
推開吾谷,長安緩步上前,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黑子,“長得倒是不錯,就是這脾氣躁了點,怕是丟進風月樓,都未必能賺到銀子!”
“你這什麼眼神?”長安環顧四周,“這麼多人你不瞪,總瞪著我作甚?”
這點,所有人都發現了。
自打長安一出現,這子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長安,那眼神仿佛要吃人,要將長安生吞活剝。
一個個尋思著,莫不是長安早前惹下的風流債?
可長安是半點都沒印象,側過臉著吾谷,“我認識嗎?”
“奴才沒印象!”吾谷想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日跟著公子,但凡見過的、欺負過的,自己多半是打過照面的,但是眼前這位……眼生!
沒見過!
“長安,你認賊作父,你該死!”雨兒測測的開口。
長安眉心微蹙,原來是沖爹來的?
可是……
“你這話什麼意思?”長安不明白,“什麼認賊作父?”
爹不是個好人,打小就知道,要不怎麼人人私底下罵,是個小賊?
可是,即便長安讀書不多,也知道“認賊作父”這四個字,先決條件是,這“父”不能是親父。
然則,可能嗎?
不能。
京陵城里隨便找個人問問,川河對好不好?小公子想要天上的星星,丞相大人一定不會去摘月亮。
誰不知道,長安是川河的心頭。
“公子,這話不可信!”吾谷忙道。
長安睨了他一眼,雙手著腰,湊到了宋燁跟前,“皇上,您信嗎?我爹,不是我爹?我認賊作父?”
宋燁呵笑一聲,不語。
“林門主,你信嗎?”長安又問。
林祁皺了皺眉,沒吭聲。
“所以,都不信!”長安兩手一攤,“你看,外人都不信你,遑論我這個當事人!我爹待我如何,我最有資格說話,不到你在這里嘰嘰歪歪,無事生非。”
雨兒大概沒料到,長安對川河的竟是這樣深厚,先是一愣,俄而笑得更加諷刺,“是嗎?早晚會有你哭的那天。”
“我哭的那天,你怕是等不到了,但是你是怎麼死的,我倒是能看得一清二楚!”長安瞇起危險的眸子。
宋燁就站在邊上,不得不說,眼前的長安,不管是神還是說話的語氣,與川河極為相似,若說不是親生的,委實勉強。
突然間,外頭響起了馬蹄聲,接著是混戰。
宋燁的第一反應是,拽著長安到自己后,護犢一般護著。
寒山縱躍出,又縱歸來,“皇上,外頭有大批的不明人士,各個出手狠辣,大概是為了這子與尤圣而來,請皇上暫避!”
“朕就站在這里,等著他們!”宋燁的目,越過眾人,落在了尤圣的臉上。
而尤圣呢?
此時此刻,眼底只有雨兒。
“都快死了,還不忘這點事?”長安小聲嘀咕,極是不屑,“之一字,果然要命。”
宋燁微微側過頭看,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愫。
“長安!”川河是被底下人,以輕功相挾,這才及時趕到。
饒是如此,亦不免氣虛。
“爹?”長安大喜,“你怎麼也從這條路上來?”
川河剛想說,爹給你生的是,不是翅膀,飛那麼快作甚,卻驟見一支火羽箭劃破夜空,直長安而來。
“長安!”
“公子!”
“長安!”
寒山一劍劈斷了火羽箭,砰然巨響過后,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火硝味。
剎那間,有無數火羽箭從四面八方襲來。
“護駕!”林祁厲喝。
眨眼間,一個撲一個,宛若疊羅漢一般。
長安撲向川河,宋燁撲向長安。
簡和吾谷,以及寒山,旋劍擋去了火羽箭。
長安不知道外頭發生什麼事,只聽得“呼呼”的響聲,然后是乒乒乓乓的雜之音,混合著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背后,溫暖至極。
“皇上!”
“公子?”
“丞相?”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人攙起,宋燁是第一個起的,毫發無傷。
“爹?”長安翻個,坐在地上,慌的去查看父親,“爹?”
川河此前跑了一路,這會哪里還有氣力,驚魂未定的握著長安的手,連瓣都在抖,“長安,傷著沒有?傷著哪兒了?”
“爹,你沒事吧?”四下黑漆漆的,火晃得人眼睛疼,長安的呼吸有些急促。
川河松了口氣,“沒事就好,爹也沒事!快,快起來。”
簡和吾谷慌忙上前,左右攙起了川河。
“長安!”宋燁手。
吾谷本想攙起自家公子,可皇帝出手了,他這個當奴才的,自然不好再摻合,當即將手了回去。
長安單手撐在地上,不知道是嚇著了,還是累著了,抬頭著宋燁遞來的手,半晌沒靜。
“起來!”宋燁說。
長安覺得上沒力氣,后背位置,好像有點酸疼,又有些涼,“我……起不來!”
“公子?”吾谷駭然。
宋燁快速彎腰,親自將人攙起,“怎麼了?”
昏暗中,宋燁的面稍變,周寒氣凜冽。
他圈著長安的腰背,已然察覺到了不對,借著晃的亮,他回一只手,濡的掌心里,滿目嫣紅。
“長安?”宋燁駭然。
那一聲喊,帶著徹骨的涼,清晰的慌。
他這樣護著,竟還是讓傷了?!
“有點疼!”長安有氣無力,忽然就沒了聲響。
宋燁當即把人抱起,疾步朝著邊上的棚子跑去,“來人!來人!”
“長安?”川河面青白,子劇。
后,是雨兒如同詛咒般的低吼,“川河,這是你的報應!你的報應啊!你的債終究是要還的,今日不還,來日也會有人問你討回!很快!很快……”
川河眥目裂,驟然轉,“別讓死了,我要活剮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