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春就到了跟前，杜若寧盤算了一下，被他發現再出來，比自己主出來更丟人，所以，還是別抱僥幸心理，干脆自己出去好了。
于是，便搶在春離書架還有幾步遠的時候，著懶腰打著哈欠從書架后面轉了出來。
“好吵啊，怎麼這麼多人？”假裝剛睡醒的樣子，著眼睛看向屋里的人。
一屋子人也都齊刷刷看向。
春更是嚇得一激靈，吃驚地向后跳開。
“若寧小姐，你，你怎麼……”
他想說你怎麼跟個鬼似的，念及這里是國公府，怕國公夫人聽了不高興，生生改口道，“你怎麼在這里呀，夫人正找你呢！”
“是啊寧兒，你在書架后面做什麼？”云氏也是一臉疑，盯著看了兩眼，皺眉嫌棄道，“你怎麼跟個鬼似的，蓬頭垢面的。”
春：“……”
好吧，他還怕國公夫人不高興，結果夫人和他英雄所見略同，替他問出來了。
杜若寧又打了個哈欠，走到云氏跟前，靠在懷里：“阿爹睡著了，我在這里守著他，本來想找本書看看，沒想到看了幾張就睡著了……咦，督公大人，你怎麼來了？”
就像剛剛才發現江瀲在場似的，驚訝又驚喜，又回頭看了一眼瞠目結舌的春：“春公公，原來是你呀，我沒留神。”
春：“……”
江瀲：“……”
“你這孩子，睡糊涂了不，江督公這麼大個活人都看不見。”云氏嗔怪道，“你阿爹不是有莫南守著嗎，你困了就回后院去睡，在這里睡什麼……不對，書架后面什麼也沒有，你怎麼睡的，睡地上了嗎？”
杜若寧：“……”
我的親娘，你就不能說兩句嗎？
江瀲在旁邊冷眼看，見頭發蓬，眼睛浮腫，帶著一臉的窘態，還要拼命出一抹干笑，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他以為這丫頭臉皮已經厚到不知恥，沒想居然也會害，會尷尬。
“若寧小姐今天的妝容很特別，咱家還是頭一回見。”他抿著茶戲謔道。
杜若寧小臉微微一紅，上卻死不認輸地狡辯：“督公大人好眼力，我這妝容是最近才時興的，人春睡妝，就是要這樣的慵懶的覺。”
“人春睡妝？”
江瀲重復一遍，不得不佩服隨機應變的能力，為了給自己找場子，生生創造出一個新名詞。
“這個名字有意思，也很別致，看來若寧小姐已經深諳此妝的髓。”他悠悠道，“這個妝容，是必須戴一只耳墜嗎？”
“啊？”杜若寧忙抬手了下自己的耳朵，果然發現了一只耳墜。
“對呀，督公大人真聰明，只戴一只耳墜，才是春睡妝的髓，因為另一只睡覺時滾掉了。”
“原來如此，這可真有意思。”江瀲點點頭，認真地夸贊道。
“是吧，確實很有意思。”杜若寧干笑著附和。
云氏在旁邊都快聽不下去了。
這傻丫頭，自己傻就算了，以為別人都跟一樣傻嗎？
人家只是懶得揭穿罷了，虧還在這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行了，督公大人忙得很，哪有時間和你討論妝容，你快快回后院去吧！”云氏說道，只想把這個傻姑娘快點打發走。
“好的，阿娘。”杜若寧松了口氣，慶幸阿娘總算開了竅，知道先把打發走。
“督公大人，那您再坐會兒，我先告退了。”福行禮，臉上的神放松下來，笑容也自然了許多。
“不了，咱家也要走了。”江瀲起道，“正好若寧小姐也要走，不如送一送咱家。”
杜若寧：“……”
一個兩個的，把當門房了嗎，這個也讓送，那個也讓送。
云氏和大老爺二老爺也是同樣的想法，今兒個來的客人都怎麼回事，到底是來瞧誰的，怎麼個個都要讓寧姐送？
“好啊，既然督公大人不嫌棄，那我就送送大人。”杜若寧笑著說道，手請江瀲先行。
江瀲頷首，邁步向外走，杜若寧跟在他后面突然來了一句：“督公大人，您空著手來的呀？”
江瀲一愣，差點踩著自己的后腳跟。
“咱家聽聞國公病重，匆匆忙忙就來了，確實不曾帶禮。”他很快穩住心態，悠悠道，“為表歉意，咱家明天再備上厚禮來看國公。”
嗯？
杜若寧頓時噎住，后悔地咬了下自己的舌頭。
就多余說這句。
原本想讓江瀲也尷尬一下，現在好了，搬起磚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明天不會真的還來吧？
“江督公，你別聽這丫頭瞎說，你能來我們就很開心，你這麼忙，明天就不用特意再來一趟了。”云氏忙上前打圓場，暗中在杜若寧后背了一指頭。
這孩子，是怕爹裝病裝得不過癮嗎，還上趕著把人往家里招。
杜若寧知道自己失策了，郁悶不已，沖江瀲牽強一笑：“是啊督公大人，我就是跟您開個玩笑，您不要放在心上。”
江瀲回一笑，不置可否，大步出了門。
杜若寧在后面翻了個白眼，默默地跟在他后走出去。
江瀲讓杜若寧吃了一回癟，心大好，在雨后清新的空氣里走得大步流星。
他個子高，又長，一步頂杜若寧兩步，杜若寧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他。
“督公大人，您慢點，我們國公府的景很好的。”著氣他。
江瀲不理會，走了一段路，見四下無人，才猛地停下腳步，向轉過。
杜若寧沒有防備，剛下過雨的路面又非常，一時剎不住腳，撲通一下和江瀲撞了個滿懷。
“哎呀！”驚呼一聲，為了穩住，急之下一把抱住了江瀲的腰。
的讓江瀲呼吸一滯，反應很迅速，揪著的后領將扯離了自己的懷抱。
春跟在后面，剛出一臉慈母笑，看到江瀲的作，頓時又恨鐵不鋼地嘆氣。
這種況下，不該回抱住人家小姐，溫地問一句有沒有摔著，有沒有嚇著嗎，干爹居然拎著人家的領就把人拎開了。
唉，看來真得找幾本話本子給干爹看看，讓他學學書里的男人是怎麼哄小姑娘的。
杜若寧的脖子被領勒得生疼，掙他的手氣呼呼道：“督公大人，你差點害我摔跤，我扶你一下怎麼了？”
“你那不是扶，是抱。”江瀲一臉拒人千里的冷漠。
杜若寧氣結：“好，就算是抱，那我抱你一下怎麼了，你反正也不是男人。”
江瀲眸一冷，下意識想發火。
杜若寧搶先道：“這是那天在藏書閣你自己說的。”
江瀲：“……”
他說的話多了，怎麼偏偏就記住這一句？
“若寧小姐記這麼好，應該還記得你欠咱家的禮吧？”
“禮？”杜若寧微微一怔，繼而笑道，“禮不是已經送給督公大人了嗎？”
司禮監掌印之位已經空缺，這麼好的機會他若不知道把握，可真是白瞎了。
“若寧小姐指的是什麼？”江瀲盯著的眼睛問道，“三清觀嗎？”
“什麼三清觀，是春天呀！”杜若寧眨眨眼，出細白的手指數道，“春雷，春雨，桃花，督公大人，我這是送了你一整個春天呀！”
江瀲：“……”
又來了，又來了，這個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