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突然的變故吸引了民眾的注意力，看著端坐在馬背上的若寧小姐和督公大人，一個俏可人，一個眉目如畫，所有人心里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念頭：好般配呀！
在人群里的學子們甚至起了詩：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隨即就有人在旁邊煞風景：“別酸了，勝什麼卻呀，你們外鄉來的，還不知道那位是東廠提督吧？”
東廠提督？
就是傳說中拿人腦子涮火鍋的江督公嗎？
他可是個公公呀！
啊呀，造化弄人呀！
外鄉學子們喟然長嘆，甚至捶頓足，恨天公不作，可惜了這麼般配的一對。
所有人都在為之到憾，唯獨宋憫站在嘉和帝后，眼睛盯著馬背上相擁而坐的兩人，雙手在袖中死死攥。
該死的江瀲，他可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如此大庭廣眾，他就那麼公然將阿寧抱在懷里，毫不顧及阿寧的名聲。
是仗著他閹人的份，所以便肆無忌憚嗎？
阿寧為什麼不反抗，因為對方是個閹人，就覺得沒有危險嗎，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單純了？
其他人也是，為什麼沒有人出面來阻止，難道他們都不覺得這樣很刺眼嗎？
那些史呢，趙秉文呢，那些滿口禮義廉恥的老東西呢，怎麼不跳出來說這樣有傷風化了？
難道他們都瞎了嗎？
宋憫越看越氣，間似有腥甜氣涌，必須咬牙關才能制。
這時，杜若寧突然轉頭向他這邊看過來，一雙眼睛黑亮亮卻滿是殺氣，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利箭穿他的膛。
宋憫卻驚喜莫名，目頓時變得溫如水。
阿寧終于注意到他了……
念頭剛起，杜若寧已經收回了視線，將頭向后仰起，靠在江瀲肩上，輕輕蹭了蹭，小聲說了句什麼。
江瀲低下頭看，兩人的臉近在咫尺，杜若寧笑起來，眉眼漾漾如春水，人而不自知。
宋憫心頭一陣刺痛，發出痛苦的，咬的牙關松開，一口鮮噴出來，人也隨即倒地昏死過去。
“啊呀，宋大人，你怎麼了？”
“快來人，宋大人吐了。”
“太醫，太醫有沒有來？”
人群一下子炸開了鍋。
嘉和帝也嚇得不輕，顧不上再進行嘉獎儀式，親自去看宋憫，大聲吩咐快傳太醫。
現場一團，民眾也都擁向前想湊熱鬧，兵們拿著長槍長矛攔住不許閑人靠近，混中有人被倒，有孩子被哭，喊聲哭聲響一片。
兵部尚書跪地相勸：“陛下，民眾，恐生事端，先回宮吧！”
“是啊陛下，誰知道人群中有沒有明昭余孽，安全起見，還是先回宮吧！”其他人也都跟著勸。
嘉和帝無奈，只得命人將宋憫抬上自己的龍輦，讓太醫一同上去為他診治，安排兵部尚書留下來善后，而后才吩咐江瀲率隊開道，擺駕回宮。
龍輦寬大，四周帷帳放下，嘉和帝坐著，宋憫面如死灰地躺著，沈太醫在他前半跪著，診脈的手都在瑟瑟發抖。
倒也不是嚇的，主要是活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登上天子的龍輦，雖然是沾了宋大人的，也足夠宗耀祖了。
由此可見皇上對宋大人的護憐惜，確實非一般人可比。
換作他是宋大人，死也瞑目了。
龍輦外，東廠番子和錦衛在前面開路，兇神惡煞地呵斥眾人退散，江瀲和沈決騎馬并排而行，引領駕輦，杜若寧還在江瀲懷里，隨著馬兒行走的節奏微微晃。
溫熱，暖風輕，花香浮，盡管四周嘈雜，兩個人卻仿佛被隔離在之外，走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覺。
民眾們被廠衛催趕著向兩邊散開，雖然慌，也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
瞧這兩人悠哉悠哉的，哪里是在為皇上開路，分明是小兩口去踏青。
事實上，悠哉悠哉的只有杜若寧自己，雖然被江瀲抓住不能親自下場搗，卻用一個小小的作就把宋憫氣到吐，照樣讓郊迎儀式進行不下去。
這樣反而更省事呢，也省得和大哥被李承啟責罰。
宋憫是不是快死了呀，不就吐，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狹窄了，只是看到和別人小小的親昵，就氣那樣，難道他不知道江瀲是個閹人嗎？
閹人都能讓他吃醋到這種程度，早知道就和沈決假親熱了，這樣會不會把他當場氣死？
沈決正好好地騎著馬，突然覺脖子一涼，下意識轉過頭，發現若寧小姐正看著他笑得眉眼彎彎。
眉眼彎彎不會讓他脖子涼，讓他脖子涼的是江瀲甩過來的眼刀子。
沈決嚇一跳，忙捂著脖子將馬往邊上趕，離他們遠一點。
明明是若寧小姐主對他笑的，那家伙憑什麼對他甩眼刀子，要甩也應該甩若寧小姐呀！
不講道理！
杜若寧沒發覺江瀲不高興，還好心地向沈決招手：“沈指揮使，你離那麼遠干嘛，往這邊走一點呀！”
我不，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沈決假裝沒聽見，暗自在心里嘀咕。
杜若寧得不到他的回應，又側著子去他：“沈大人，沈大人……”
“坐好。”江瀲扣著的腦袋將的臉轉回去，“大庭廣眾，勾勾搭搭像什麼樣？”
“哎呀，你這樣會把我頭發弄的，我為了接大哥特意梳的。”杜若寧不滿地回頭瞪了他一眼，“大庭廣眾你還抱我呢，怎麼不說？”
“我和他不一樣。”江瀲冷著臉道。
“哪里不……”杜若寧想說哪里不一樣，轉念一想又閉了。
行吧，確實不一樣，就不傷他自尊了。
江瀲生氣的其實并不只是杜若寧對著沈決笑得一臉花癡，主要還是因為宋憫突然昏迷，打了他和效古先生的計劃。
效古先生為了給杜若飛造勢，特意把書院的學生都帶來了，另外又讓人假扮考生，在外地學子當中各種煽風點火，好讓他們都來北城門為杜若飛詩作賦。
萬事俱備，只等郊迎儀式結束，學生們就要上場，沒想到被宋憫一口全攪和了。
癆病鬼，早不吐晚不吐，非趕在這時候吐，他都懷疑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故意來這麼一出，好破壞他們的計劃？
真煩。
本來已經夠煩了，小丫頭還在他前面擰來擰去，擰得他莫名燥熱，心緒不寧，真想把……
把怎樣？
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嚇得他自己心臟驟，差點子一晃摔下馬背。
雖然及時穩住了子，卻也驚出一的冷汗。
他怎麼可能對，有那種念頭，真是邪了門了！
“督公大人，你怎麼了？”杜若寧覺攬在前的手臂猛地收了一下，忙擰著子回頭看他，“你是不是傷口疼，把韁繩給我吧！”
“你能不能別擰來擰去，你是麻花嗎？”江瀲沒好氣地呵斥，又一次扣著的腦袋將的臉轉回去。
杜若寧：“……”
你才是麻花，你比麻花還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