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月把趙曦暖送回高人宮里去，又叮囑代了幾句，無非是說今日在外頭了些驚嚇，恐怕后半日病起來，最好先著人傳醫來請平安脈，開了方子往下一，別等到真的發作起來再治病一類。

高人素日里乖順之中就帶著怯懦，聽了這話再三把趙曦月謝過一回，趕忙吩咐宮娥去傳醫，又要迎趙曦月到宮里吃茶小坐。

趙曦月原本是擔心趙曦暖的，但不太想留在高人這兒嚇唬，就說算了，等醫給趙曦暖請過脈之后吩咐人去告訴一聲就，與高人分別過一場，匆匆走了。

孫貴人知道回宮，也曉得去送趙曦暖，早早吩咐人預備下了吃的茶水點心。

這會兒趙曦月一回宮，孫貴人招手過去坐，把茶水點心往面前推了推，然后問：“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前兩日興高采烈，我見宜真往膳房忙前忙后，弄了好些點心，聽說是要給姜大娘子帶去的。

那樣心的準備了一場，不是說要在大相國寺那邊住一夜嗎？宮里早就吩咐人過去給你們收拾舍出來，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你們是在大相國寺出了什麼事嗎？

二殿下怎麼沒有一道回宮里來？

你剛剛把宜真送回高人那邊，怎麼沒多會兒那邊就傳了醫過去。

我在宮里聽著心里面直發慌，本來想過去看看，但聽底下丫頭們說你已經在回宮的路上，就想著索等你回來先問問你，免得再惹出什麼麻煩來。”

孫貴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大摞的話，趙曦月聽的直發暈。

好在十幾年來也習慣了。

母妃便是這樣的。

太怕事兒了。

只想守著這宮里四四方方的一塊兒地，清清靜靜過自己的小日子。

生怕外頭有什麼招惹上來，連這點平靜安穩都守不住。

是以宮里每回有點什麼風吹草，都是最心慌害怕的那一個。

趙曦月拉著孫貴人往羅漢床上坐過去，小宮娥正好奉茶上來。

松開孫貴人，端著青瓷茶盞吃了兩口茶，緩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孫貴人著急忙慌又問：“你這孩子，還有閑心思吃茶，倒是快同我說，白我著急！”

趙曦月眼皮一垂，茶盞放回紫檀木四方小案上去：“母妃您也太蝎蝎螫螫，哪里就擔驚怕這樣了呢？

我才回宮，前腳進了門，您后腳就拉著我問了那麼一大車的話，倒我從何說起？”

孫貴人噎了一句，也沒太大的反應：“我這是老病，你也說我，趕說正事兒，該從哪里說起就從哪里說起，實在不，就先告訴我你們怎麼突然回宮來了的？”

趙曦月無奈搖頭，低低嘆了口氣，才順著孫貴人的話開始同講起來。

因為什麼回的宮，高人那里為什麼傳了醫，趙行怎麼還沒回來，諸如此類，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孫貴人。

孫貴人從一開始面發，聽到最后臉鐵青。

趙曦月難得見這樣的神，抿著下了一聲：“母妃？”

“我早前告訴過你……算了。”

到了邊那些訓斥的話，到底沒繼續說下去：“如今已經這樣，我罵你也沒什麼用。好在二殿下護著你，圣人面前自然是二殿下說話最有分量，倒也不怕什麼。”

趙曦月聽了這個臉也不好看起來：“母妃，我不明白。”

孫貴人神一凜：“要你明白什麼？圣人擺在那兒呢，得到你弄明白什麼？

鄭家的孩子不要去沾染招惹，你回宮的第一天我就叮囑過你，你全都拋之腦后，一概沒有放在心上是不是？”

“話是這樣說，道理卻絕不是這樣。”

趙曦月也不是非要跟嗆聲對著干，更不想因為鄭家的事氣著。

這兩年不是特別好，三天小病一場，每次都沒什麼大事兒，吃上兩服藥就能緩過來。

但趙曦月私下里去問過醫，若是長此以往，早晚把子給拖垮。

弄到最后，就是虛不補。

非得平日里好生保養著，生氣，葷腥油膩，每個月進些溫補的藥，別心，放寬了心思，養上個一兩年，慢慢的調理過來，往后才能平穩著。

所以這大半年的時間，除去往陳郡探親的時候，趙曦月都格外留意著。

此刻拉了孫貴人的手，握著，也輕拍著：“阿娘，您別生我的氣。

您叮囑我的那些話，我都牢牢記著的，哪里敢忘記？”

孫貴人自己的自己心里最有數，而且兒的悉心照料也看在眼里。

還算年輕，在宮里也沒覺著是苦熬日子，好好的日子還沒過夠，也不想弄得那樣。

故而也并不是很想生氣。

這會兒重重嘆了一聲之后，試著平復心：“阿月，你是帝，家跟前只有你和宜清兩個，你又是長，論說鄭家的孩子在你跟前連提鞋都不配。

可你沒有托生在圣人肚子里，你只是個小小貴人生的公主。

家疼你，寵你，看著你的份兒，先前幾年要抬我的位分。

我不想出風頭，也不想去爭那個，只想平平安安，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我不是要你忍讓，把你的子磨的沒有半點棱角，可能不能不要是鄭家？

你別看著圣人如今發落了鄭三娘子，就以為能騎在鄭家人頭上作威作福。

難道真等著圣人來日回過頭同你清算嗎？

阿月，家和圣人年結發，我從王府就伺候著，一路看著，走到了如今，帝后好，家滿心滿眼全是圣人一個人，別說我只是這樣的出，我就是宗室的后宮，在家面前也沒有說話的份，更沒有跟圣人比上一比的資格。

你去招惹鄭家，那不是活打圣人的臉嗎？

肅王他們幾個干什麼就干什麼，姜大娘子有姜裴顧三家和郡王府護著，更是不怕，你能不能不要摻和到他們的事里面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