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服的姜莞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往前院席面的甬道上遇見趙奕。

他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中。

是家和圣人把他塞過來的。

阿耶阿娘是斷不肯給他留面，本來就沒給他送請帖，肅王府帖子只接了一份兒，他見著了，好像是自己到鄭皇后跟前去求的，鄭皇后開了口,非要趙禹把他一并帶上。

說什麼兄弟兩個都來，單獨留下他一個，一則怪沒意思的，二則也外頭的人輕看了他。

如今連沛國公府這樣正經八百的大事兒都不帶上他了，往后京城里的這些人，誰還肯把他放在眼里呢？

對此趙禹和趙行兄弟倆都很不滿。

其實晉和帝也覺得不妥。

事過去都沒幾個月呢，姜護回京,為著現下朝廷一團糟糟，他才騰不出手跟趙奕算賬呢,這還上趕著把人送到國公府去惡心人家，人家閨的及笄禮，這不純屬是膈應人呢嗎？

但架不住鄭皇后偏要如此行事。

趙奕自己也再三的求了。

這段日子以來，晉和帝和鄭皇后的關系僵了不，到頭來還是晉和帝先服了，默許了此事。

趙禹和趙行也沒辦法，只能照辦。

反正姜護在看見趙奕的第一時間就黑了臉。

哪怕滿堂賓客，這大喜的日子，他也還是眼可見的面鐵青，沉下去。

只一瞬后，才又緩和起來的。

姜莞覺得那會兒氣氛很凝重。

趙奕但凡長點心，也不該今日于國公府中造次妄為。

否則真的惹怒阿耶，把他打出府去都很有可能。

結果他還敢這樣子到后頭來攔人。

姜莞垂眸，下眼中的嫌惡。

周宛寧可不管那些。

往姜莞前一擋，橫眉冷目的：“三殿下怎麼到后面來？席面在前院兒，殿下想是走錯地方了吧？”

神倨傲，語氣中都著不屑一顧。

姜莞角略略往上一揚,拉了周宛寧一下：“寧寧，好好跟殿下說話吧。”

周宛寧哼了聲。

趙奕眸中鷙一閃而過，可是他慣會忍克制，很快下去：“我有個禮……”

姜莞咬著下：“殿下的禮，方才沒有隨著肅王殿下一起到收禮嗎？”

趙奕說給了：“這是單獨的一份兒，想私下里給你的。”

“三殿下的心意我收到了，禮我就不收了。”姜莞抿，笑著抬起頭，正對上趙奕的灼灼目。

略微一抿，遲疑了須臾之后，才猶豫著開口：“殿下給我的平安扣，先前惹出多的麻煩事來。

那東西本是殿下好意，為了庇護我平安順遂才給了我的，可如今看來，也不能順殿下心意，后來我就還給了圣人。

今日我行及笄禮，往后就是大人了，再過幾個月,殿下說不得該改口稱阿嫂。

再有什麼東西，若要送了來，還是過了國公府的明路最好。

譬如今日——前頭是有禮賓的，殿下真有什麼東西，到禮賓就行了。”

趙奕下眼皮，面其實已經沉下去了三分的。

周宛寧看在眼里，心下越發嗤笑起來。

本打算出言譏諷，嘲弄一二，結果那些話到了邊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呢，隔著趙奕看見不遠姜元瞻和姜元徽正從抄手游廊緩步而來。

顯然是來尋們兩個的。

一看見趙奕也在，旋即變了臉，就連腳下都快了幾分，靠近過來時候，甚至帶得一陣風。

周宛寧就知道用不著了。

嗤地一聲，退回姜莞側去，拉著姜莞的手，站在那兒，乖巧的不得了。

姜元瞻黑沉著一張臉，越過趙奕，往兩個小姑娘旁邊兒站過去。

姜元徽作要慢一些，但開口卻很快，趕在了姜元瞻前頭，了聲三殿下：“方才過來時候我見肅王殿下正在尋你，你怎麼在這兒？”

趙奕神已經恢復如常，抬眼看向兩兄弟的時候甚至眉宇間都還能染上些許笑意：“我原是前些日得了一塊兒上好的黃寶石原料，澤通又晶瑩，珠……阿莞行笄禮，我想著那料子正好送，拿去做個冠子，鑲嵌在冠上，正好合適。”

什麼稀罕的東西。

周宛寧嘖了聲，也不搭理趙奕，更像是聽他說這個，才突然想起來似的，了姜莞：“王老夫人是不是給你帶了兩塊兒寶石料子啊？一塊兒紅寶石的，還有一塊兒綠寶石的吧？那綠又淺，我遠遠地就看了那麼一眼，倒像青葡萄似的，看得人胃口大開誒。”

“你就知道吃！”

姜莞掩笑著，閃躲了躲，不挨著自己：“那是好東西，便是阿娘和姑母舅母見了，也推了好半天呢。

好像是老夫人早年陪嫁的東西，放了這麼多年呢，自己都一直沒舍得用，家姑出門的時候，一人得了三塊兒，自己邊就留了五六塊兒下來吧，這不是要給我做正賓，所以特意選了兩塊兒出來。

那紅寶石的最正，說往后留著，哪怕到我出嫁時候都可以做小冠之用，正好合適。

綠的那塊兒是得，比較稀罕，襯我們小姑娘家。”

話音落下，又誒的一聲：“你別惦記我的，這可不跟你分，攏共就這麼兩塊兒。”

趙奕的臉已經完全不能看了。

青白錯，復雜得很。

姜元瞻看得想笑，又火上添油：“你喜歡那個？我阿娘還收著好幾塊兒，你喜歡什麼的，回頭我去幫你要了來，或是在外行走這些年，也認識幾個做胡人生意的，那邊兒的寶石和大鄴中原不同，我替你幾塊兒好的來。”

周宛寧就連連擺手：“我不寶石，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見了三殿下這塊兒，突然想起王老夫人今天送珠珠的兩塊兒寶石，才順這麼一問罷了。”

笑盈盈去看趙奕：“我瞧著，三殿下手上這個，還不如王老夫人那兩塊兒稀罕哩。倒也是上上之品，天下有，就是黃寶石太尋常普通啦，嵌冠都不大襯，不如紅寶石，又沒人家那塊兒綠寶石得，要不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