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瑜拿著筆，想了想后才說道，“春意！”

“太太……”

“你去把那些人穿過的裳，都收拾了拿去城外給那些需要的人！”

春意有些意外。

那些裳都還嶄新的，以后府里來人還可以穿。

春意見竇瑜似真不在意，應聲下去。

立春他們到了牙行，就被安排了活計，通渠。

這麼冷的天，要下到水里，那水里還有冰塊，一腳下去，冷到骨子里。

牙婆是沒管，但是這邊的管事是個瘦小的男人，別看他瘦小，武功高強，立春他們早時候在他手里吃過大虧，是本一點不敢反抗。

男人哼笑一聲，“幾個蠢貨！”

他今兒跟著去接人，一個個吃的面紅潤，裳厚實，瞧著就得到了很好的生活。

一個個還不知好歹。

“都給我速度些，別懶，否則我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立春既然冷的渾直發抖。

那種冷從腳慢慢傳到了骨子里，甚至靈魂中。

就好冷好冷。

立春低下頭的時候，忍不住落下淚來。

他真的后悔了。

可這一刻，再沒有一個人會在意他的后悔。

太太也不會再給他機會。

和立春一樣難的還有那十二個被攆出城的人，他們上的裳好重，被風吹著好冷。

在城門口的時候，衙門的人還特意和守城的人說，看清楚他們的樣子，別讓他們混進城去……

經歷過溫暖，在面臨這般寒冷，一個個瑟瑟發抖。

相互抱怨的同時，都在怨懟著對方，又怪竇瑜這個主家太太心狠，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

他們沒地方可去，現在這個時候，如果在府里，香噴噴熱乎乎的午飯都要端上桌，他們可以洗手去吃飯了。

這麼想著，肚子便的咕咕咕直。

一個兩個，仿佛會傳染一樣，他們找了地方蹲著，想著如果竇宅的人出來，他們可以去求，他們以后再不敢胡來，再不敢不聽話。

但他們更絕的是，竇宅是來人了，不過是把他們穿過的棉送出來，給了那些年老的老人，這些老人就是要進城去東二胡同那邊，還有三十來個孩子，年紀大小都有，還有幾個娃娃。

黃芪看著這些人，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干活辦事更不敢分心。

也更謹慎。

很快涼州城很多人都知道竇瑜攆了人出去，原因是打架……

有權有勢的人家覺得沒問題。

奴才便是奴才，不能為主家所用，不攆出去留著做什麼？

老百姓則覺得竇瑜這麼做到底冷了些。

又不缺糧食，這麼幾個人也不是養不起。

榮摯知道的時候，覺得竇瑜還是心慈手了。

這些人直接發賣就是，何須這麼送出去，白白養了這麼些日子。

他不免又想起竇瑜讓小滿來說的消息。

趙家……

“呵！”

榮摯冷笑一聲。

倒是送上門來了。

他不免又想起竇瑜，他曾經慕卻不敢表白，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讓任何人知曉心思的人。

如今他還是捉不竇瑜，也不敢真的去迫什麼。

榮摯推開窗戶。

今年的涼州城特別冷，比他在京都每一年都冷。

但他的心又特別暖，比任何一年都暖。

經歷了背叛、拋棄，老天爺把竇瑜送他面前來，待他還是不薄。

“殿下，午飯準備好了！”有人在門外輕聲，恭恭敬敬的很。

榮摯回神，“嗯！”應一聲，去吃午飯。

竇宅

飯桌上，小乖不說話，邱瑞、大奎也沒開口，任雅雅、小朵朵更是大氣不敢出，們從知道竇瑜攆人出去后，就不敢只玩耍了。

這會子吃飯還去看竇瑜，見和平日沒什麼區別，才稍微心安。

飯后。

小乖跟在竇瑜邊，顯然有話要說。

“想說什麼？”

“娘，立春叔他們，真的回不來了嗎？”小乖輕聲問。

“你希他們回來？”竇瑜反問。

這一問把小乖問的有些懵。

竇瑜也不他。

小乖想了許久，才說道，“娘，我想明白了，如果他們能夠安分守己，認真學武并為我們所用，我確實希他們回來！”

“但……”

小乖咬，無比認真說道，“但他們似乎并沒有這些想法！”

竇瑜小乖的頭，“小乖，我們的一生你說長吧，也不是很長，你說短吧，又要經歷很多事，遇到很多人。這些人來來往往，相愉快的、有恩的我們都會記住，那些心思詭異不好的人，我們慢慢的都會忘記，泯滅于心……”

“你要記住，大事者不拘小節。更要看的遠。我們買他們回來，就是要他們為我們辦事，為我們所用。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是朋友，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是你我愿，你知我知的事，他們中途失格，不守規矩，我們及時止損是對的！”

小乖用力點頭。

他懂的。

他本來就是聰明的孩子，娘病著的時候，他也能夠乞討養著自己和娘親，又怎麼會是個蠢笨孩子。

不過是娘病好了，他又是被疼著關懷著的孩子，他不想太聰明，太能干，就想做一個平凡的孩子，被娘寵著，一點一點教導著。

這些年的時候可以賴著，等大了他會害……

現在臉皮可以厚一點，再厚一點。

“韓嬸說麻湯已經弄好了，你們去拿筷子絞了吃！”

小乖用力點頭。

“去吧！”

小乖先是抿一笑，后又咧笑起來。

跑出書房，邱瑞、大奎他們都在門口等著。

“師父怎麼說？”邱瑞急切問。

“娘說你們只要聽話，努力練功、讀書認字，不會攆你們走的！”小乖擲地有聲道。

這話竇瑜沒說。

但小乖覺得就是這麼個意思。

孩子們松一口氣。

跟著小乖去找韓嬸拿筷子絞麻湯吃，用番薯麥芽熬制的麻湯，甜甜的黏黏的，就很好吃。

孩子們的快樂簡單的很。

有飯吃，有穿就足夠了。

這一夜有人睡得很好，有人睡不著，立春病了，燒的迷迷糊糊，他開始想念起在竇家的日子。

迷迷糊糊間，他仿佛聞到了藥香。

“太太……”

他睜開眼睛，屋子里漆黑，被窩又臭又冷，他渾滾燙。

他知道若是撐不住，自己可能會死。

立春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

臘月二十八，承乾太子讓人舉辦的醫者大賽在知府衙門口舉行。

褚知州早就讓人搭建了臺子，從涼州城找來了病人，還有一些疑難雜癥病例。

竇瑜今日要去參加比賽，只為了為涼州城醫者領頭人，從此有話語權。

的藥箱里裝了三十來種自制的藥丸，可以治幾十種病癥，其中用藥珍貴，價格自然不菲。

吃早飯的時候，讓小乖、邱瑞、大奎去換服，跟一起去長長見識。

“好！”

三個孩子立即起去換服。

韓嬸是個細心的人，三個孩子的服用料一樣，三個孩子站在一，高矮都差不多，模樣長的也不差，真人喜。

竇瑜眸中染上溫，夸了句，“都好的！”

是真的好。

三人有些，眸中也染上歡喜和自信。

“走吧！”竇瑜帶著他們上馬車。

馬車往衙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