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真浪漫的秦不能比，萬事不愁的傻大個也不能比，秦世杰放下書，慢慢走出屋子。

屋子里真的太暖和了。

不單單是地龍，還因為炭盆。

秦世杰看著漫天飛雪，他一時間又忍不住悲嗆，這世道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太難了。

若是帝王勤政民，員怎麼敢懈職，這涼州城的員一個個上說的好聽，但真真正正能夠為民的又有幾個？就連太子都沒有盡心盡力……

權臣們弄權，誰又會管百姓死活。

天道不仁，萬為芻狗……

秦世杰想到明日涼州城又會多許多災民，本無心睡。

他想去找竇瑜問問關于那些無家可歸老人、孩子的事，但這個時候又不妥。

春意收拾好秦換下的裳去清洗回來，見秦世杰還未睡，恭敬的問道，“秦大夫，您還不歇息嗎？”

秦世杰看著春意，抿了抿后說道，“你家太太歇息了嗎？”

“？”

春意沉默片刻后，“您是有事找我家太太嗎？若是有，我這便去看看，您看可行嗎？”

“多謝！”

秦世杰忙道。

春意讓夏花去晾服，自己立即前往主院。

竇瑜正在鍛煉，出了一汗，已經滲了裳。

見春意過來，竇瑜意外，“你怎麼來了？”

“秦大夫站在屋檐下，奴婢問了一句，他似乎有事要與您商議，奴婢才自作主張過來問問，太太……”春意輕聲。

“你去跟他說，我在藥房那邊等他，秋風去準備茶水、點心，冬雪跟著過去，帶秦大夫去藥房，春意留在客院，免得那邊要東西找不到使喚的人！”竇瑜說完進屋子去換服。

三個丫鬟立即行。

竇瑜很快換好服，頭發隨便挽髻，穿了厚實的襖子，捧著一個暖爐子前往藥房。

阿煦已經把藥房里里外外收拾整理，把家件都歸位，瓶瓶罐罐全部洗干凈干擺放好，懶腰。

忙了一天了，藥丸，照顧病人，熬藥，這藥房如今儼然了帶頭的人，還要指揮丫鬟、婆子、小廝干活，不能耍。

經過立春他們被攆走、發賣出去，再沒人敢懶，鏢局來的那些人，都在做力所能及的活。府里早時候的丫鬟、婆子、小廝更是勤快了不止一倍。

阿煦準備熄燈回屋子去睡覺。

見竇瑜邁步走來，阿煦眼眸一亮，立即迎上去，“太太，您怎麼過來了？”

“屋子里地龍還燒著嗎？”

“地龍已經熄了！”阿煦回道。

地龍早就熄了，畢竟柴火不便宜，如今穿的厚實，屋子里還避風，本沒不要浪費木柴。

“去燒起來，燒旺一些！”

竇瑜吩咐后進了屋子。

屋子里冷的很，很顯然，地龍早就熄滅了。

走出屋子，看著不遠搬木柴的阿煦。

這個姑娘得看重的時間很短，但是很努力，很勤快，也很認真，喜歡這樣子的姑娘。

竇瑜站在屋檐下，想著自己那鮮淋漓的一輩子。

六歲前父母離婚，先是跟著父親，父親再婚，被丟給母親，母親再婚，被丟給爺爺，外公外婆，前前后后加起來不過一年，那個時候的才七歲。

別以為六歲前的日子就好過，父母吵架、打架后，就是出氣筒，很多時候上都是烏青，屁被打的坐都不能坐，父親會拿煙頭燙，母親會揪的耳朵，用力扯用力扯……

后來被賣了。

跟著人販子東奔西跑一年，然后識趣又聽話，沒有被剁手跺腳變殘廢，但依舊了一個小騙子，小手。

十歲那年，是人生的轉折點。

錢包后，那個男人追上來，帶著做事的兩口子被打的屎尿失，后來被丟河中活活溺死。

被男人帶走，為殺手基地眾多冷無中的一員。

訓練，刺殺，不要相信邊任何一個人，想要活著就要沒心沒肺，去廝殺，去算計，去拼搏。

有些時候，想要活命，不單單是算計，們走社會，為一個殺手的第一步，就是殺掉曾經一起訓練的伙伴。

一千人進荒島，十人能夠活著走出荒島。幸運的是十人之一，但死在手里的，卻有三百人。

還記得上的是那麼的濃烈，腥臭，但沒有嘔吐，只是想活著……

為殺手后，更不能信任任何人，組織命令下來，就必須無條件去完。

直到厭倦了的那一天，提出離開。

然后，死了。

穿越后，有了一個兒子，乖巧懂事又可，一開始只是想活著，但漸漸的，野心滋生，也想逐鹿天下，那怕做了臣賊子。

畢竟王敗寇。

偏偏不厭惡這野心的覺，反而覺得，就應該是這樣子，就應該是這樣子的。

推翻這東榮王朝，自己來做皇帝。

甚至覺得，那個夢里的娃娃好幸福，幸福到嫉妒的發狂，甚至一度以為那就是自己的經歷。

也被人捧在手心里疼過……

秦世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竇瑜站在屋檐下，看著漫天飛雪發呆。

他站在竇瑜邊，輕輕說道，“下這麼大的雪，明日怕是又有許多人無家可歸！”

竇瑜聞言。

扭頭看向秦世杰。

眼眸通紅，眼眶間還有淚水，眨了眨眼，眼淚順著眼角落下。

“竇、竇……”秦世杰啞然，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