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六,驚蟄。春雷始鳴,冰澌溶泄,九州同風,萬向。
周太妃于半夜遇刺,九死一生,趙王驚憤至極,連夜下令拘主使的皇后、太子,搜捕其他涉案人等。但白日的郊祀又必須如常進行,他一整夜不得好睡,到天明時,才宣布皇帝頭風又發,無法理事,郊祀不能親往,由趙王代行。
這一回,所有人都看清了。
皇后、太子孤注一擲卻未能功,皇帝出不了清思殿,反而被看守得更嚴。若不是因為郊祀,恐怕今日趙王就會借皇帝的玉璽將皇后、太子死,都未可知。
但趙王離京了。
小雨廉纖之中,一乘復一乘的輦輿搖搖行出城南門,長安城中的貴戚豪族,誰看了不說趙王沉得住氣?母親且在宮中遇刺,但還要維持一副君臣兄弟的模樣,代他的兄長去告祀天地祖宗。
趙王領百公卿出城之后,卻有一乘小輦反向而行,停在了雨中的左銀臺門。
宣徽使袁久林的小徒弟已等候在門邊。
奉冰下車,扶軾而,南邊的神策、龍武、羽林三軍營門閉,只有校場外圈招展的旗幟一直綿延到宮墻之下。宦在前領路,宮婢給他打傘,淡青的傘面將小雨的天空映冷亮的珠灰。南邊的明德寺在山上,風雨便從那山的影里欺下來,卷出清晨的梵唱,沉進水霧飄旋的太池。因為時辰太早,圍繞池邊守夜的華燈尚在,由宦們佝著子一盞一盞地撲滅掉,“哐”、“哐”、“哐”,鎏金蓋子蓋上燭灰的脆響,猶豫地混進雨聲里。
奉冰站在這一切之外。
去歲十一月抵達長安之時,他不曾想到自己會這樣告別它。原來一個冬天過去,自己仍然是它的局外人。
清思殿在一眾紅墻綠瓦之中并不出眾,但因戒備森嚴,仿佛那里的雨都因洗過軍的兵刃而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