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座峰上。

“這便是浩然長河？”

“怎的也看不出什麼稀奇來？似乎有些……”

“只有中養出浩然氣的君子，才能見得，我們這些婦道人家又哪里有這福緣？”

“不錯不錯，還是看看有哪家子弟穎而出，早早下手，捉來為婿，那真是要福延子孫了！”

“……”

一眾眷都站了起來，往前湊去，滿心好奇地看著。

所謂人族不滅，浩然長存。

們雖是婦道人家，這句話也是如雷貫耳的。

浩然長河乃是眾圣最偉大的功業。

是鼎立人族千秋萬世之基的偉業。

即便大稷消亡，只要有人在，浩然長河便會長存于世。

但別說是們，就算是儒門名士，真正見過的人也是數。

浩然現世，是難逢的機緣。

只有世間出現了圣道文章，或是大儒立命，才會顯一鱗半爪。

除此之外，也只有白麓書院這樣有著圣人底蘊，又請來兩位大儒，才能激發浩然長河短暫出現。

讀書人得見浩然，沐浴眾圣不朽輝之下，是千載難逢之機緣。

平地上，除了燕小五這種混進來的異類，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浩然長河中。

連白石臺上的大人們也是一樣。

如這些眷，雖多是富貴人家，見識不凡，通曉詩書，卻也無人能養浩然氣，怎能得見？

不過們卻能看見那些學子名士在浩然長河下的表現和反應。

“嘶~這位后生好生厲害，華頂三丈，已經是名士之境！”

“那位是商先生的嫡孫，千年圣人世家，大儒之后，年輕一輩，能比得上的也沒有幾個了。”

“那也未見得，和那位神僧同來的王家后輩，還有韓小侯爺旁邊那位，是焦家的子弟，還有那崔家麒麟子，你們看看，毫不弱啊！”

“咦？那位斗酒百篇的狂生怎的似乎沒有什麼反應？”

“其他人都是披華，分明是大有所得，他卻還在呼呼大睡。”

“適才見他氣度好生不俗，出了好大風頭，竟然連君子都未？”

“可惜了這驚世駭俗的才氣呀！”

“讀書人，空有詩才，不通文章道理，不養浩然之氣，終究是一場空，可惜可惜……”

“還有那位……王妃剛剛點的客，似乎也是空有詩才……”

“聽說他只是肅靖司的一個肅妖校尉，武人一個，能有這般詩才，已經是難得了。”

“武人？如今天下承平，我們這等人家，招個武人為婿，可沒什麼用，耀不了門楣啊……”

“可不是？終日打打殺殺的，實在不雅，尤其還是肅靖司，可不天天要和那些腌臜打道？我可不了……”

“噓，小聲點……”

“……”

一眾眷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上首。

楚懷璧正滿臉通紅，也不知是氣是，朝自己母親有些氣惱地道：“母妃，您剛才是干什麼啊？”

“我都跟您說了，跟他沒有半點關系，您這樣我以后怎麼出去見人？”

楚王妃目淡淡掃過那些長舌婦，旋即沒好氣地道：

“怎麼？還委屈你了？人家年紀輕輕，已經位居九品，一修為更是堪比名教驕子，你剛才也看見了，這些人里除了那位謫仙人，還有誰能比得上？”

“他有什麼不好？你要不是有個郡主份，還未必得上你呢。”

“會念幾句詩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都被人比下去了？哼！”

楚懷璧見自己母親竟這般說，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再也忍不住，起重重跺了跺腳，便氣匆匆地跑了。

實際上并不討厭江舟，相反，覺得這人很對自己胃口。

雖然遠談不上傾心，但做個朋友是不錯的。

可從沒想過男之事。

楚王妃的做法又太過突兀，實在讓難以接。

一旁長樂公主眼波流轉，瞥了一眼楚王妃，笑道：“姨娘不必在意，蘭還年輕。”

“還有這些俗人之言，們這些人啊，日子過得太舒心，每日就只知道嚼舌，又能有什麼見識？”

“不過們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姨娘還真是讓長樂好生驚嚇，竟然就這般點了此人為婿？”

“蘭這般可人兒，還是金枝玉葉，豈不是太便宜了他？”

楚王妃淡淡掃了一眼，沒有說話。

心中卻嘆了口氣。

懷璧啊，你又怎知母妃苦心？

你父王如今鬼迷心竅，他恩師是當朝太宰，他日你父王若是……

或許還能護你一護，為楚王府留下一獨苗……

楚王妃面上如常，但心中苦。

此中苦心，不足為外人道，也只有自己藏在心里。

……

下方，被許多人議論的江舟，已經無暇去理會外界。

剛才就在華要頂而出時，江舟眉心之，紫府之前，不久前才開的腦宮丹田，突然憑空生出一無匹的吸力。

沖頂的華頓時一滯，被吸其中，與其中的元氣糾纏、相互追逐，漸漸融彼此。

原本虛幻的華，變得有如實質，氤氳的元氣變得通，有明綻放。

約約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個人影。

這些人或是峨冠博帶，或是大袖飄搖，或是披頭散發，或是形容高古……

或執書卷，或擊鼓高歌，或揮毫潑墨，或秉燭疾書……

這些人影，似乎到他的“到來”一般，忽然都轉過頭，開口喝問，如春雷乍。

“汝為何讀書！”

“君子立世，當以何為貴！”

“君貴乎？民貴乎？”

“何以治！”

“天理，人，何存！”

“你有何道！”

“……”

一個個人語聲，一聲聲喝問，不斷響起，令江舟震耳聾，神魂激。

“嗯？！”

白石臺上，原黯、商容猛地驚醒，瞪大雙眼，出無比震駭之。

旋即滿是驚喜。

“有人越古今，與諸子論道！”

“是誰？！”

目急掃，想要尋出那人。

忽然聽得邊上一聲長笑。

急忙看去。

竟見刺史鮑信頭頂華沖天而起，接天連地，耀斗牛。

天上星輝閃爍，如同天河貫世。

兩人相視一眼，難掩驚喜。

“我儒門即將再添一大儒矣！”

下方，正沉浸在諸子喝問之中的江舟，也忽然心有所。

醉躺在地的謫仙人“李白”睜開雙眼，一骨碌翻坐起，看向白石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