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沉怎麼會不知道蘇寧暖心中所想，必然是不信任方木才會如此。

但是，厲景沉也明白，陳錦一個孩子就算跟上也做不了什麼。

何況，將方木帶在邊，最起碼還算是放在眼皮子地下。

若是就這麼將他打發了，那才一個危險。

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因此，厲景沉便出乎意料地對方木說道：“那就辛苦你了。”

蘇寧暖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厲景沉要答應讓方木陪同。

不過，想到厲景沉他向來都是聰慧過人的，想必可能是留著什麼后手。

因此，蘇寧暖便也只能不不愿地跟著厲景沉上了車。

車子朝著郊外的墓地開去。

在車上，厲景沉竟然難得地開始跟蘇寧暖講述自己母親的故事。

“當年爺爺看中母親，溫賢淑，知書達理，應該是個良配。”厲景沉的語氣很平靜：“只是沒想到，命淺福薄，在我五歲時就去世了。”

竟然比自己母親去世還要早。

蘇寧暖瞬間開始對厲景沉的母親產生了好奇心：“那你現在還記得長什麼樣子麼？”

“說實話，若是不看照片的話，還真是記不大清了。”厲景沉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地看著后視鏡，淡淡道：“其實，斯人已逝，我們活著的，哪能一直都沉溺于過去呢？時間長了，漸漸也就淡忘了。”

方木抓著方向盤的手了。

“其實母親當年去世，跟父親有很大的關系，還有大哥二哥的母親……你知道的，我的父親，可算不上一個好人。”這還是厲景沉第一次在蘇寧暖面前說這樣的話。

雖然詫異，但是蘇寧暖卻還是很想要聽厲景沉講述他的過往記憶，便追問道：“他們都做了些什麼？跟你母親的死有關系嗎？”

“什麼我母親？”

厲景沉微微挑眉：“是你婆婆。”

厲景沉淡淡一句話，說的蘇寧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笑了笑。

“他們做的事可不。”厲景沉自嘲地一笑：“當年，我母親生完我落下病，纏綿病榻，可我父親呢，卻每天都帶著不一樣的人在我母親面前晃悠。”

“甚至，還帶著私生子堂而皇之地住了進來，任由他們在我母親的臥室里嬉笑玩耍，讓我母親不得安生。”

厲景沉說這些話時候的語調十分平淡，但是蘇寧暖已經聽得口怒火騰升了。

“在一個病人面前這樣也未免太過分了！”

面對蘇寧暖的怒氣，厲景沉表現得冷靜許多：“萬事有因就有果，若是當年我母親能夠為自己的命運掙扎一回，說不定最后也不會被生生氣死在病榻上。”

方木差點兒將車子撞上護欄。

一個猛烈的搖晃，讓蘇寧暖下意識地護住了厲景沉，而看向方木的眼神滿是不滿：“你開車能不能穩當點？”

方木通過后視鏡看向他們，確切地說，更像是通過后視鏡跟厲景沉對視。

車子的速度逐漸開始加快，此時他們已經上了山。

厲景沉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你姐姐的死，我很抱歉。”

厲景沉的話音剛落，方木就像是瘋了一樣地踩向了油門。

車子的速度很快就突破了一百碼。

這在山路上已經是十分危險的速度。

蘇寧暖頓時覺到了危險，將厲景沉護在懷中的同時，對方木冷聲呵斥：“方木，你瘋了！”

然而方木卻不聲不響，繼續加速。

“停車！”蘇寧暖只恨自己出門的時候沒有把槍給帶上。

方木對于蘇寧暖的喊聲置若罔聞，只雙眼發紅地繼續加速。

“你想做什麼就做吧。”

就在此時，厲景沉竟然再度開口。

這句話直接擊潰了方木的最后心理防線，車子狠狠地撞向了山路邊的護欄。

那護欄一下子就被沖開了，車子卻在沖向護欄的同時狠狠地調轉了車頭，使得車后座半截懸空在了山崖之中。

方木坐在駕駛座里，氣吁吁。

車子的前引擎蓋上已經開始冒煙。

蘇寧暖雙手地攥住了厲景沉的胳膊，此刻才對方木道：“果然，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們計劃好的，是厲景恒還是厲景明？”

“或者，厲仇？”

“他知道。”方木緩緩松開了抓著方向盤的手，面無表道：“厲景沉，你早就認出我了是不是？”

“是。”

厲景沉緩緩點頭：“你能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我并不意外，甚至，上一回在電梯里，我都要謝你不曾對我下死手。”

“呵……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得太干脆罷了。”方木上放著狠話，但是卻并未下車。

其實只要他現在一下車，車子很快就會失重，最后落下去。

車后座的那兩個人本就不能彈。

蘇寧暖此時已經有些著急起來。

“方木，我不管你今天是為誰賣命，但你要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麼！”蘇寧暖冷聲道：“讓你這麼做的人，他也是想要同時毀了你！”

方木沒有說話。

他的人生，或許在被厲景明控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毀了，不能回頭了。

他和姐姐，注定就只能像螻蟻一般度過他們的一生，得不到任何人的同。

可笑，又可嘆。

早知如此，倒不如在父母死亡的時候，就帶他們姐弟倆一同去天堂。

“厲景沉……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方木一字一句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厲景沉倒是回答得十分鎮定：“我知道，所以今天，我允許你充當我的私人司機。”

“你是在考驗我？”方木一臉的不可置信：“難道事已至此你覺得你還能有活路嗎？”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呢？”厲景沉緩緩一笑：“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我會來拜祭我的母親，那你猜，白七和秦嶼知不知道？他們又會不會，在路上做些準備？”

厲景沉這話倒是不無道理。

方木立刻眉頭深皺。

厲景沉的心思，實則比厲景明想象中還要深沉許多。

“不過，若是你非我要死，你也不是沒有機會。”厲景沉又繼續不疾不徐道：“這山崖下就算是有再多的準備，掉下去也是九死一生，你現在下車，馬上就能看到你想要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