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忙道：“皇后娘娘，你是出手幫過秦大小姐一把的。怎麼，你忘了嗎？”
“幫不幫的，都無所謂。”宋皇后冷淡道，“我幫秦大小姐和秦家，原也不是為了讓秦大小姐激涕零的。”
“娘娘您……”
宋天聽得瞪眼。奈何侄已經為皇后，他也不好再出言教訓，就只能干著急。
秦歆聽得微笑。
宋皇后不愧是一國之母，上自帶一段傲骨。
這份傲骨，即使在境最艱難、最需要被幫助的時候，也沒有被擊碎。
只是，如果宋皇后空有一份傲骨，而沒有實力的話。對宋皇后來說，未來的人生，只會活得更加艱難。
“皇后娘娘。”秦歆想了想，緩緩道，“我可否問您一句。您當初，為什麼會選擇幫助秦家？”
皇后不假思索地回答：“忠良之后，不可侮慢、誣陷。林氏和圣上要加害于你們秦家，本宮首先就看不慣！”
秦歆聽得暗自嘆氣：“如果這件事里，沒有林貴妃手的話……”
皇后抿了抿，語氣倔強：“那麼，皇上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秦歆聽得搖了搖頭。
直到現在，宋皇后還在言語之間護著代宗，將錯誤都推到林貴妃上。
殊不知林貴妃背后沒有家族，沒有底蘊。要想爬到高位，就得看著代宗的臉，做代宗想讓做的事。
換句話說，林貴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代宗首肯的。所謂自上作，就是這個道理。
宋天聽著皇后的話，也流出不贊同的神。
他和秦歆換了一個眼神，隨即問皇后：“既然如此，皇后娘娘。是皇上對您改變了心意，才會讓您回家省親的嗎？”
“改變心意？那怎麼可能。”宋皇后苦笑道，“皇上他對我的厭惡，恐怕今生今世是沒有辦法改變了。”
宋天皺眉：“那您今天，怎麼回家省親了？”
省親是恩典，不是十分寵的妃子，是得不到的。
宋皇后微微搖頭：“省親的事是怎樣，本宮也不知道。本宮只知，從前天開始，皇上的賞賜開始進了宮。接著，便是幾個不起眼的恩典。再然后，就到這個省親的恩典了。本宮為臣婦，無法拒絕皇上的恩典。便既來之則安之，索回家看看。”
宋天皺眉，拈著胡子不說話。
他覺得，代宗這段時間賞給宋皇后的恩典，著古怪。但是什麼地方奇怪，他也說不上來。
秦歆聽得若有所思，問宋皇后：“那麼，皇上最近有沒有來看過您？”
宋皇后一愣，蒼白的臉頰瞬間漲紅：“秦大小姐，你？”
秦歆保持著不解的眼神，看著宋皇后。
宋皇后瞪著秦歆看了半天，這才知道，是自己誤會秦歆了。人家本就沒有那層意思，是自己附會太多。
便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去輕聲道：“沒有。皇上從未來看過本宮。”
“那就奇怪了。”秦歆搖頭道，“皇上如果真的是對您有所改觀，又怎麼會連見您一面都吝嗇呢。他不來見您，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對您仍然沒有什麼好，甚至是厭惡的。”
秦歆說得很直白，毫不留，而且正中了宋皇后的痛。
換做林貴妃，恐怕當場就要大怒。
宋皇后卻只是聽得心里一陣刺痛，隨即就點點頭，很爽快地承認了：“不錯，皇上的確是對本宮沒什麼喜。”
秦歆蹙眉：“所以，皇上為什麼會讓您來到這里，就是一件很耐人尋味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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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皇后嗯了一聲。
被秦歆這麼一說，宋天也終于找到了，那奇怪覺的來。
他皺著眉頭，有些不悅地道：“代宗連一點為皇帝的懷都沒有，氣量狹小。嫁給這樣的人，侄，你苦了。”
“叔父，您也不要這樣說。”宋皇后一聽對代宗不利的話，卻是第一時間就站了出來，維護代宗道，“皇上他只是被林氏給蒙蔽了而已。如果沒有林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唉。”宋天被宋皇后的口風弄得有些傻眼。回過神，不由長嘆一聲，“你這個傻姑娘啊！”
當年宋皇后嫁給還是代王的皇帝時，兩人也有過一段琴瑟在，莫不靜好的時候。宋皇后出大家，德行無比好。代宗對宋皇后，是既敬且寵的。
只是這段溫馨的時間，并沒有持續多久。代宗一看見屠戶之林貴妃，就變了心，一門心思地寵起了那個人。
如今，宋皇后只能守著從前的回憶過日子，順便瞞騙自己。
宋皇后眼眶一紅，別過頭去沒說話。
宋天也沒心多苛責這個傻侄，問秦歆：“秦大小姐，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麼辦？”
“唔。”秦歆沉片刻，瞇起眼睛道，“我們不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皇上，我在上次的千秋宴里，記恨了宋家和宋皇后。那麼，為了報復這兩方，我會怎麼做呢？”
“自然是經過一番設計，找一個雙方都在的時候，想辦法對他們一舉收網。”宋天道，“要不然，出事的先是宋家，接著又是宋皇后。這未免也太顯眼了……”
說著說著，宋天悚然一驚。
宋皇后和宋家人都在的時候。
那不就是現在？
秦歆緩緩點頭：“所以，天大人。恕我直言，形勢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
宋天皺眉：“本知道。可是秦大小姐，以你所見，皇上會怎樣對宋家下手呢？”
秦歆無奈：“這個我也不知道。”
又不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蟲，掌握的消息和皇帝比起來，也是不可同日而語，哪能知道這麼多。
宋天也知道自己問的話題不太合理，嘆了口氣。
宋皇后臉也不太好，恍惚地站在那里。
雖然心深代宗，但歸結底，也不是個傻子。對于秦歆的話，宋皇后雖然覺得不中聽，卻也不得不承認秦歆是對的。
三個人神難看地僵立了一會，門外忽然傳來喧嚷聲。
“干什麼，這里是宋府！”
“我們宋家是簪纓世家，還出了一位皇后娘娘！你們不要命了嗎，居然敢強闖！”
“皇后娘娘正在省親，你們快滾出去，不要打擾了貴人的歇息！”
與之相對的，是一群衙役殺氣騰騰的喊殺聲。
“閃開，順天府辦案，捉拿殺夫的賊人！”
“我剛才分明有人看見，那賤人往你們這邊跑了。你們宋家不想讓我們搜查，是不是在窩藏逃犯？”
順天府衙役們一口一個抹黑，簡直想把宋家和殺夫嫌犯打一伙的才肯罷休。
外頭的宋家家仆聞言，氣得發抖：“你們，你們……都反了！”
屋里，宋天聽見這聲音，一陣心浮氣躁。
他皺著眉頭，隔著閉的門板，問站在門外伺候的小廝：“外頭是什麼人？趕打發走，別擾了本和皇后娘娘的清靜。”
“回老爺話。外頭的人，好像是順天府的衙役。”小廝期期艾艾地道，“他們說……呃，自己是來抓殺人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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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更生氣了：“什麼殺人犯？我堂堂宋家，怎麼會有殺人犯！”
秦歆眼里一閃，忽然道：“天大人。”
宋天忍著怒氣回頭：“怎麼了？”
“選一個您和宋皇后都在的時候，栽贓陷害。”秦歆若有所思地道，“您看，現在這三件事，是不是都齊全了？”
“這……”
宋天一愣。
回過神，他的臉頓時就不太好看了：“你的意思是，這是皇上設計的圈套？”
“對這件事，我也不敢斷言。”秦歆緩緩道，“但是，如果這不是圈套。為什麼順天府會敢選在皇后省親的時候來宋府拿人，為什麼宋府又會在皇后省親的時候，跑進一個殺夫嫌犯呢？”
宋天想了想，的確如此。
為多年，宋天心里清楚。這個世界上，并不存在什麼巧合。真正存在的，不過是心積慮的謀而已。
要說這不是代宗和林貴妃針對宋家的謀，宋天本就不信。
宋天回過神，氣得全抖，冷笑道：“好，好個皇上。他連君臣之間最后的一點分都不顧了，竟然連自己發妻原配省親的時候，都要讓難堪！”
“天大人，您可別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秦歆道，“窩藏逃犯，按律當和逃犯同罪。殺夫的子除了殺人的罪過之外，還犯了三綱五常。論理是大不敬，應該至以絞刑。所以，如果那個殺夫的子當真在宋府。認真論起來，您也應該以絞刑才是。”
“不會吧？”宋天聽得臉很差，怒道，“有道是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府上跑進了逃犯，我自己心里都不清楚。難道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皇上就要手殺了我不？他也太不拿我們宋家放在眼里了！”
秦歆反問：“如果皇上當真拿宋家放在眼里過，他又怎麼會讓宋家那麼多人丟回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