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秦歆幾乎絕。

忽然，石壁上響起一聲低喝：“歆兒抓住！”

一條長長的白綾隨之被人拋了過來。

秦歆一個激靈，迅速抓住那條白綾。

白綾另一頭，攥在袁景知手里。

看見秦歆已經拿到了白綾，袁景知松了口氣，雙手左右替，將秦歆拉了上來。

袁景知所在的地方，是石壁旁邊的一個。深一片幽深，有水聲，也有風聲，不知道通往哪里。

秦歆好不容易爬到里，頓時松了口氣，覺渾都在發。

想想剛才發生的一切，忍不住地后怕。

原來這就是死里逃生的覺。

想不到千防萬防，最終居然還是落到了這種毫無邏輯可言的陷阱里。

“袁景知。”秦歆看了袁景知一眼，滿臉激，“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會死在這里。”

袁景知這會兒已經撕下了面。他毫都不領秦歆的夸獎，冷嗤一聲，帶著怒氣質問：“我已經讓你小心了，你為何不聽？！”

秦歆自知理虧，低下頭訕訕地道：“呃……我也是沒想到嘛。”

秦歆素來理直氣壯，很有在他面前示弱的時候。

袁景知的火氣消去了不，轉念想想，卻還是控制不住的生氣，冷聲問：“你明知道馬太守府里有詐，為什麼還是不肯離開？”

完了。

這個問題太過尖銳，就快答不上了。

秦歆嘆了口氣：“袁景知，你能不能換個問題。”

袁景知怒氣沖沖地瞪：“你說呢？”

“好吧，我猜不行。”秦歆舉起雙手表示妥協，老老實實地告訴他，“我其實是想留下來，查實一些東西。”

袁景知冷聲問：“什麼東西？”

“先前在宴會上，有一對姐妹要殺我。這件事，你應該是知道的。”秦歆道，“我想知道那對姐妹的真實份，們的父母是誰。還有，都有誰知道們的份，還能利用這一層份？”

袁景知聞言蹙眉，不悅地道：“你說的這些事，我已經替你查過了。”

秦歆一愣：“袁景知，你？”

“你當我是什麼人了？”袁景知咬牙切齒地冷笑，“真以為我蠢得像程漢山麼？你能想到的東西，我就想不到？”

說著說著，袁景知的語氣越發的暴躁。

秦歆心底一暖，卻也被他的語氣驚得不行。

即使是面對北狄人的千軍萬馬，也不如現在袁景知對的一句話，讓覺得不安。

“呃，袁景知。”秦歆想了很久，語氣弱弱地道，“程漢山要是聽見你說的話，肯定會不開心的。”

“……”

袁景知一愣，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良久，他狠狠瞪了秦歆一眼：“重點不是這個！”

“好好。”秦歆頭一回惹袁景知生氣，不敢他的霉頭，連忙點頭，“你說得都對。”

秦歆的態度還算配合，袁景知卻越發覺得一口氣堵在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他一個人舒緩了許久，最終狠狠瞪了秦歆一眼：“假以時日，我非得被你氣死不可。”

秦歆連忙道：“你只管安心就好，我絕不會讓你被氣死的。”

越說越不讓人省心。

袁景知狠狠瞪了一眼，沉聲道：“這里有風。”

“嗯。”秦歆點點頭，站起來道，“有風的地方，就有出口。袁景知，咱們找找出口。”

“好。”

袁景知淡淡答應一聲，和秦歆一起順著風的方向往前走。

兩人走著走著，走到了一暗河旁邊。

那暗河九曲回腸的，從口一路蜿蜒著往下，途徑剛才秦歆被扔下的坑底。

秦歆和袁景知一路往下走，走到一半，忽然聞到一濃重的腥氣。

那腥氣極腥極重，仿佛就在附近。

袁景知眼神一凜，抬手阻住秦歆的去路，冷聲道：“歆兒，站到我背后來。”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是他們斗氣的時候。只要安靜聽著袁景知的吩咐就好。

秦歆點點頭，配合地站到袁景知背后去，同時卻也擺出了隨時準備攻擊的架勢。

兩人在原地嚴陣以待了片刻，前頭忽然傳來一聲，。

秦歆和袁景知雙雙一怔，對視了一眼，就著頂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線，一路往前走。

走著走著，袁景知腳下似乎是踢到了什麼東西。

他皺了皺眉，低頭仔細看了過去。

黑暗之中，一個渾是的人趴在那里，人事不省。

袁景知一驚，攬著秦歆往后退了幾步。

看那個人邊沒有野，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袁景知才稍稍放心，上前沉聲問了一句：“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

那人聽見聲音，迷茫地抬頭，眼里一片翳的死白，仿佛隨時都要死去一般。

秦歆蹙眉：“他上流太多，很可能是要死了。”

是誰殺死了這樣的一個人，又把他丟在了這里？

“嗯。”袁景知凝神觀察了那人片刻，微微點頭，冷聲問，“你是什麼人？”

那人又，了兩聲，模模糊糊地看向袁景知：“我……是太守府里的下人。”

袁景知挑眉：“太守府的下人，為什麼會在這里？”

那人眼里浮現出了一后悔：“因為……我聽見了，不該聽的事。大人，您能不能幫我去上頭，去向馬太守求個。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說著說著，那人從肺葉里咳出來。

秦歆看得直皺眉。

袁景知英俊的臉上卻沒什麼表，淡淡道：“你的況，你自己已經看見了。你覺得，你還能活得下去嗎？”

“我……”

那人啞然。

袁景知靜靜地沒有說話。

那人的眼神從震驚變了癲狂，接著又變了絕。

他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巨大無比。

袁景知蹙眉，懷疑他是瘋了。

秦歆卻搖頭，輕聲道：“他是太傷心太難過，難以接現實。”

只要讓他安靜一會，他自己就會慢慢接現實的。

袁景知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果然，那個全是傷的怪人狂笑了一會，最終安靜下來，嗚嗚咽咽地開始泣。

秦歆問：“你哭什麼？”

“我家祖上三代，一直在為馬太守家里效勞。”那人邊哭邊回答，“我們一家子對馬家忠心耿耿，從來都沒想過要背叛馬家。可是今天，馬太守殺我的原因，只是因為我聽見了不該聽的話……天地良心，就算我聽見了這些話，也從來都沒想過要把它們說出去啊！”

不該聽的話？

秦歆一聽，便瞇起了眼睛。

當然不會覺得，今天遇見的事，全都是巧合。所以今天馬太守商議的事，多半是關于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的。

秦歆問馬家的小廝：“你到底，都聽見什麼了？”

“我……”

小廝打了個哭嗝，躊躇起來。

秦歆微微蹙眉，平靜地道：“你好好想想再回答。你想為馬家效忠，這個心思我理解。但你也應該知道，馬太守從來都沒有拿你當自己人過。如果他肯信任你，你現在就不應該躺在這里等死，而是應該繼續待在馬太守邊，他的重用。”

“不錯。”袁景知緩緩道，“你現在躺在這里，全是因為馬太守要殺你的緣故。對待這樣的人，你有什麼好手下留的？”

小廝聽得臉變換。

最終，他似乎終于下了決心，咬了咬牙，點頭道：“行，我說。這件事，是從昨天晚上，馬太守接待了一個黑的宦開始的……”

小廝將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都對秦歆和袁景知說了一遍。

他知道自己必然會死在這里，反而冷靜了不。原本決定這一輩子都守口如瓶的，也在不知不覺之間，全都吐了出去。

秦歆聽得頻頻意外，時不時和袁景知對視一下。

沒想到和馬太守勾結的人，居然是林貴妃。

沒想到，林貴妃居然這麼想殺。在京中失手過許多次還不罷休，居然還追到了醴泉城來。

小廝說著說著，氣息漸漸微弱。

秦歆低頭問他：“你還有什麼言嗎？”

“沒……有了。”小廝斷斷續續地開口，聲音如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消失一般，“我還沒娶妻生子，老子娘也死得早，這輩子已經毫無牽掛。我最后悔的事，就是……”

說著，他脖子一歪，直接咽了氣。

秦歆看著小廝的，心里有點慨。

想了想，問袁景知：“要不要在這里埋了他？”

“暫時不必了。”袁景知躊躇片刻，緩緩道，“這里地勢不便，旁邊都是巖石，沒有辦法徒手挖坑。幫他收尸的事，咱們還是出去再說。”

“也好。”

秦歆對這個提議沒有意見，點了點頭，和袁景知繼續找離開的路。

找著找著，面前的路漸漸狹窄。

最終，原本可以容納兩人同時通行的山，變了跟狗差不多的小路。

秦歆咬著牙，從狗里爬出去，眼前忽然一亮。

邊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還有吆五喝六的行酒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