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辭從玉閣出去的時候，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雪。
他撐著墨竹油紙傘，順著玄武街緩緩走向不遠的暮夕閣總舵。
“主回來了！”等在門口張了許久的老者一喜，趕忙迎上去。
“這回，主拿到京玉蝎了罷？”老者喜滋滋地手，下的袖出手背上青黑的刺青。
顧清辭沒有說話。
他下沾上了風雪、進屋之后化了微的大氅，頓了一下，側首：“孔長老。”
“欸欸！主有何吩咐？”
“十二年前左右，有沒有一個外族來的五歲的孩子去過南疆？”
孔長老踏進門檻的腳一頓，眼珠子轉了轉。
“嗐，這誰能記住，就算有估計是被抓來試蠱去了——羅敷哥十年前不是經常抓回來外族人麼。”
羅敷，全名玉羅敷，乃南疆大長老的兒。
而有個哥哥，跟沈符是一路人，都是為了追求最厲害的蠱毒不惜抓大量的無辜百姓做實驗。只是不同的是沈符尚還游離在江湖各，玉羅敷哥卻是早在幾年前就被南疆的族長下令燒死了。
而若當真那個楚將軍的庶長子被玉羅敷的哥哥抓去試蠱……
十多年過去，現在墳頭草估計都有人高了。
顧清辭有些煩躁。
如此的話，楚手中的京玉蝎是拿不到了。
他就差一只蠱蟲結契便可完及冠禮。可他作為南疆嫡系，統強悍，尋常的蠱蟲并不能跟他完好契合……
孔長老不著痕跡地打量顧清辭的臉，見他沒有再問，松了口氣。
不過主抿不語，孔長老約猜出來京玉蝎怕是沒拿到。
孔長老眉間閃過一抹戾氣。
不識抬舉……
他們主都親自上門了，竟然還為難主。
敬酒不吃，這是非要吃罰酒？
當他們南疆都是好人？
孔長老斂下眼中的殺氣，安顧清辭道：“主別擔心，咱們圣大人不是有一只京玉蝎麼。”
他揶揄道：“只要您去要，圣大人肯定給！”
顧請辭冷淡拒絕。
然而說曹曹到。顧清辭剛上二樓，玄紫相間的臍短的便迎面走來。
兩邊的鬢發被七彩的發繩布條一起編織小麻花，右邊簪著一只蝴蝶流蘇銀發梳。見到顧清辭眼睛一亮，歡快地撲了上來，地喊哥哥。
孔長老識趣兒地借故離開，只留下樓梯口的二人。
玉羅敷知道顧清辭喜歡這麼他。著細瘦白皙的胳膊纏上去，卻被冷淡地推開了。
玉羅敷咬了咬瓣，漉漉的杏眸出一抹迷茫傷。
雖然之前顧清辭也不喜歡靠這麼近，可好歹不會這麼不留面。
玉羅敷歪了歪腦袋，“哥哥今日心不好麼？”
“沒有。”顧清辭繞過玉羅敷，繼續上樓。
他的心的確算不上差，只是有些心不在焉而已。不知怎麼的，楚給他出難題為難他，可他卻并不生氣。
玉羅敷可憐地趴在欄桿上著顧清辭的背影，然而顧清辭卻連個余都不給。
待顧清辭的影徹底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玉羅敷直起腰，單純無辜的表變臉似消失無蹤。
“阿辭哥哥今日都去了哪兒，見過誰？”玉羅敷倚靠在雕花木欄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發梢。
剛上樓的黑侍從嚇了一跳。
南疆，除了族長跟主，便是圣權利最大了。
侍從不敢不答。
“回圣大人，主今日只去過玉閣，見過韓閣主。”
“韓閣主？”玉羅敷來了興致，開心地拍了下手，“可是那位藥王谷神醫的小弟子？”
“正是。”
所以，是那位韓閣主惹得的阿辭哥哥如此“失魂落魄”？
玉羅敷好奇極了。
而且聽聞那位韓閣主生得極其漂亮……
玉羅敷看了眼顧清辭離去的方向，拂了拂角，歡快地下了樓，朝玉閣去了。
*
此刻，楚正坐在玉閣二樓。
對面坐著不施黛，素面朝天的皇后。
皇后雖然保養得宜，平日瞧著跟殷遲楓像姐弟似的。可皇后到底年紀在那兒，又大齡懷孕，更何況這孩子還相當于吊著的維持生命……
是以才短短幾日不見，皇后不妊娠紋更多了，連眼角的細紋都多了不。
皇后很是疲倦困頓，撐著額角靠在椅子里，臉上寫滿了疲倦：“如何？”
皇后問的是帶來的那位白須太醫。
這位太醫干瘦嚴肅，楚跟芹葙還沒進來的時候便瞧見了，芹葙告訴這是太醫院的一把手。
此時這位一把手的眉心都能夾死蒼蠅。
他剛拿到楚遞給他的磨好的藥泥，便臉一變。
此刻更是眉心越蹙越。
“娘……夫人，這藥里，皆是劇毒啊！”
太醫抖著手，差點兒沒被這藥妝給嚇的撅過去。
這這這……
這麼厲害的毒湊一堆兒，還這麼大劑量！
皇后有些驚訝，看了眼悠哉悠哉連個眼神都沒變的楚。
皇后的人倒是從南宮家的小姐那兒聽說過，玉閣私人訂制的藥妝，有毒。但是只要按照韓閣主的規矩老老實實來，就絕對安全不會有事。
但皇后還是到很驚奇。
這丫頭的膽子也忒大了。
這麼大的一單生意——甚至韓閣主還知道之前邊的侍是宮里的，韓閣主也不至于那麼蠢笨猜不出來是宮里的主子。
可既然知道，還敢這麼用藥？
就連那位太醫也用不贊的眼神看向楚，埋怨道：“……這，這簡直是隨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