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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歐爵喃喃地道,說完了這句話,他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爲他很快意識到,箱子裡的人,一個是那個青樓子,一個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竟然死了!這樣死在他面前!
究竟是誰,是誰殺了他們?
又是誰,居然將這隻箱子送到了歐府?
“回去吧!”歐爵聽見歐暖這樣說道。在說話的時候,那奇異的神,讓歐爵連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歐暖越走越快,進了角門穿過月牙門,並不往北迴聽暖閣,只轉南自穿廊往映月樓行去。歐爵面一變,快速跟在後,幾次都快被甩,不由得心中凜然。
映月樓是當年林婉清的居所,林婉如嫁過來的時候歐治一度想要單獨闢出來給居住,然而卻表示爲了敬重,願住在福瑞院,當時歐暖和其他人一樣,都爲的行爲很是,但現在想來,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舉,既免了住進舊院子,又能贏得衆人的服氣,當真好算盤。
映月樓雖久無人居,但仍打掃的十分乾淨。丫鬟媽媽們看見大小姐來了,頓時臉變了,誠惶誠恐地在後面跟著。
歐暖住那閉的門扉半晌,纔對後衆人淡淡道:“你們都下去吧?”
衆人覷的神,不敢再出聲,悄無聲息的出了映月樓。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歐暖一直微笑的臉才平靜下來,慢慢地推門進去,卻也不進室,只是坐在廳林婉清生前常坐的椅子上。就在剛纔看見那一幕的剎那,的心被不知什麼尖銳狠狠刺,扎得極是疼痛。
午後的順著雕刻寶相花紋的窗櫺照進來,灑在歐暖上。過了很久,才突然發現,自己渾都僵冷的可怕。想笑,終究無法笑出,只能抑住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哽咽,喃喃自語:“是他……”知道,今天這件事一定是肖天燁所爲。儘管一直不希他知道此事,可他還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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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燁其人,乖戾任,暴無,心思轉之間就有殺人之念。當初瞞著他,是因爲有一種預,一旦他管了這件事,絕沒有善終的道理。
但到了今天,卻不能說他錯了。
只要那兩個人在世上存活一天,都會帶來不可計數的後患,隨時有人可能將們當作把柄來威脅,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那兩個人悄無聲息地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就算從未過手,不可否認,心底深也是希那兩個人本不曾存在過……然而,卻沒有真的想要們死。
說天真也罷,愚蠢也罷,自始至終地認爲,如果可以將們藏匿到別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或許事可以平息。儘管知道,這樣做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漸漸彎下子,頭枕在冰涼的桌子上,上好的紫檀木被的溫熱浸潤,起先變暖,然後依舊冰涼如昔,似乎不論多久,都沒辦法變得溫暖。淚水一點點的打溼了桌面,幾乎蔓延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的耳畔傳來的窸窣聲,歐暖恍如未覺,依舊伏在那裡。片刻之後,一雙手臂便從後環住了歐暖,背後的膛並不寬闊,卻很溫暖。良久之後,歐爵才說:“姐姐,不要傷心。”
他的聲音很堅強,歐暖幾乎覺得迷惘,什麼時候,弟弟已經可以反過來安了呢?或者,男子的頭腦,天生就要更理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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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爵輕輕抱住自己的姐姐,慢慢道:“我小的時候,甚至是現在也會想,要是娘一直活著,能夠陪在我的邊有多好?的肩膀雖然並不結實,卻會爲子遮擋住外面所有的風雨,遮蔽住外面所有的污穢,就算什麼都不做,我也會覺得有所依靠……那樣該有多幸福?”他嘆了口氣,“可是後來,我知道娘不可能再回來了,我只有姐姐你了,你纔是最重要的人。同樣的,姐姐心裡,我也會是最重要的人,對不對?”
“既然如此,不要爲不相干的人傷心。”
“那對母,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於,們的存在對咱們是一種威脅!”
“不要爲們難過,一點難過也不要有!”
歐爵的話聽起來冷酷無,卻有一滴滾燙的眼淚歐暖的領,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爵兒,姐姐都明白。”
七月二十四爲太子妃的壽辰,太子府在京都郊外的莊園早早準備起來,特地備下了遊船,眷們都穿戴著鮮豔綺羅,亦步亦趨地跟著太子妃一同上船去,賞玩祝壽。
這一座別院名喚煙雨山莊,據說當初是燕王斥資建造,每當雨時節,細雨濛濛,在這座山莊後院的小樓上登樓遠眺,彷彿遠山近水,盡在輕紗薄霧籠罩之中,如仙境。最爲奇特的是,山莊裡還別出心裁的開闢了一口活水,遍植荷花,泛舟湖上,趣味十足。水源直通京都郊外最大的湖泊,山莊隨可聞水聲潺潺。這樣麗的山莊,不知耗費了多心思財力,可是燕王建好之後,不知爲何又轉送給了太子,於是如今就作爲太子府的眷們避暑所用。
男賓們都在山莊參加飲宴,眷們則紛紛上船避暑。天氣微熱,從朗朗下走過,大多數眷的臉上都有汗水滲出,紛紛取出娟帕來拭,生怕弄花了妝容。林元馨靠著歐暖,只覺得的微涼,很是舒服,便特意了的手,不由驚奇道:“暖兒,你怎麼一點都不怕熱呢?”
歐暖穿著碧長,肩頭的地方繡著潔白的花瓣,初始幾近明,越往下便越深,待到袖口時,已了純粹的潔白了,這點點的花瓣繡在薄衫上,疏落有致,頗爲人。此時,一層金的覆上的睫,似一隻輕盈的蝴蝶停駐在的眼眸,十分恬靜。聞言微微一笑:“我是不怕熱的,倒是冬天很怕冷。”
紅玉湊趣道:“林妃您是不知道啊,小姐十分畏寒,要現在是冬天,小姐一定會躲在屋子裡不肯出來的。”
林元馨一襲華貴紫,細挽的髻上,配著點翠累金閃耀著月影般耀耀華,的面容如同彩霞一般麗,一度黯淡的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重新豔麗了起來,只是這樣的豔麗,與皇長孫已經沒有多大關聯了,不過是因爲早已想開罷了,聽到紅玉的話,真心地笑了,從嫁太子府以來,只有看到家人,才能真正的笑出來:“這樣一來,夏天豈不是可以抱著暖兒當冰塊用了?”
這時候,兩人已經進半開放式的船艙,大多數的眷已經在裡面了。只見地面滿鋪水的涼蓆,上面雕刻著奇異奪目的紋案,屋子正中擺著一張瑞飛鳥的紫檀桌,桌面鑲嵌著一塊完整的翡翠,流暢自如的表面紋路被描金飾得非凡華貴,桌面擺著一樽鎏金饕餮香龕,鏤空刻著張開大口的饕餮紋,龕頂上細細刻著的牡丹花緻而富麗。整個船艙的木窗上都鑲著稀有的七彩琉璃,從窗外進來,幾乎讓人有一種炫目的覺。窗戶旁邊的六角架上擺著三足水仙盆,裡面盛放著麗的蘭花,這樣觀來,艙房裡大小各異的擺設無不華貴絕倫,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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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華貴,是不是有些不妥,歐暖的目看向旁邊的林元馨,對方卻微微笑道:“很奢侈是不是?不過這並不是太子府建造的,而是燕王叔的手筆,當年連陛下都說,他素來節儉,難得奢侈一回,不知是著了什麼瘋魔……奇怪的是,煙雨山莊和這條船造好後不久,他就將這些都送給了太子,經過這麼多年,這條船也經過不斷地修整完善,但是每一次都是燕王叔親自看著呢,從不假手於人……”
歐暖點點頭,這件事的確很奇怪,禮送出了門就是別人的,他卻每次都還負責送出後的修整,未免太盡心了些……
將們送到船艙,各人帶來的丫頭們便由人領著下去了,艙房裡面自然有人服侍。
太子妃坐在正位上,穿著大袖的織金刺繡妝花的裳,袖口與領微一層紅紗中滾邊,袖口亦有繁複的捻金刺繡,白底杏黃寶相紋的紗質披帛無聲地委曳於地,襯得姿態愈發端莊寧和。一旁坐著同樣盛裝的大公主,見到歐暖,的臉上微微出一笑容。
已有了七個月孕的周芷君,坐在太子妃下首,一銀白勾勒牡丹花紋的衫,外披一層半明的的淺櫻紅縐紗,頭上帶著一隻鎏金掐點翠步搖,滿飾鏤空金銀花,長長的珠絡垂在面頰兩側,手中泥金芍藥五彩紈扇輕輕扇著,臉龐並不因懷有孕而變得臃腫,神間倒添了一種嫵,格外醒目。其他眷們也都坐在一旁,喝茶說話。
林元馨帶著歐暖上去行禮,太子妃和悅道:“不必多禮了,快坐下吧。”
歐暖擡起頭,卻看到大公主向自己眨了眨眼睛,微微一愣,已經被林元馨拉到一旁坐下。
們坐下之時,一個年輕子向們打了個招呼。穿一縷金百蝶桃紅,鬢上一枝金雀兒寶石押發,綴細細一綹流蘇,雖並不特別麗,眉眼卻很溫和,令人觀之可親。林元馨一見到,笑容立刻深了些:“大嫂。”
這名子正是鎮國侯林之染的妻子……鄭榮華。
鄭榮華點點頭,笑道:“林妃安好,婆婆今日本想過來,昭兒纏著鬧騰,便沒能行,讓我來與太子妃和您告罪一聲。”
林華昭是林之染的長子,今年還未滿一歲,生得雕玉琢很是可,林元馨笑了:“娘每次來都張口閉口的昭兒,聽說這孩子甚是活潑,大嫂改日將他也帶過來給我看看。”
提起兒子,鄭榮華滿臉都是歡欣,又說了幾句,突然低聲對歐暖道:“對了,你表哥託我給你帶了一塊暖玉,到了冬天配著十分溫暖的,待會兒拿給你。”
鄭榮華是爽朗的子,顧盼間也得大方,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明知道丈夫對這位小表妹有一份特別的,卻從來也不曾掛懷,覺得,即便他心中再喜歡,歐暖也絕不會嫁給他,既然如此,何必在意呢?況且,誰在年輕的時候都會有那一分的懷,既然都過去了,又何必追究底引得丈夫不開心。再者,嫁鎮國侯府,夫妻之間雖不說甜,卻也是相敬如賓、互相敬重,這樣,便已足夠。所以說這句話,完全是出自真心,並沒有一不悅或者試探之意。
歐暖看得出這份真心,所以一愣,隨即微笑道:“多謝表嫂費心了。”
就在這時候,那邊的周芷君住腹,哎呀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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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關切地問:“怎麼了?”
周芷君微微笑了,似乎很不好意思,含道:“沒事,只是腹中的孩子頑皮。”
旁邊的周大夫人立刻笑了出來:“這一回肯定是個男孩兒!”就連一向穩重的周老太君也掩不住眉眼之間的喜悅之,道:“是啊,看這模樣,的確是個男孩啊!”
太子妃雖然並不很喜歡周芷君,對肚子裡的孩子卻還是很期待,看到這形,不由微笑道:“希承你們二位的吉言了。”
鄭榮華不自覺地向林元馨,卻見到微側過臉去和歐暖說話,似乎半點也沒看見那形,心中才微微鬆了口氣。
大公主微笑的眼睛,淡淡掃過歐暖。
歐暖此刻捧著茶盞,濃的睫靜靜下垂,端凝的彷彿冰雪刻的,帶著一特別的態。察覺到大公主的目,略擡起眼睛,對方已經移開了看向的眼神,反倒心中奇怪起來。
窗外的已經開始熱烈起來,湖中遠遠近近遍種數萬株荷花,湖水波粼粼,荷花含凝芳,一派不勝收的景象。就在這時候,大公主站了起來,狀若隨意地道:“船艙悶熱,我出去走走。”
立刻有幾位小姐說要陪同,大公主眼波一橫:“不必了,歐小姐跟我去就好了。”
大公主喜歡歐暖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也從不在任何場合掩飾這樣的寵,因爲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的確,這樣的份,本不需要在意。衆人或嫉妒或羨慕的眼神落在歐暖的上,含笑站起來,陪著大公主出去了。
艙一時陷詭異的安靜,直到太子妃笑著向周太君問起別的,衆位眷才重新開始喝茶聊天,彷彿剛纔那一幕沒有發生過。
大公主帶著歐暖出了船艙,站在甲板上看外面的景緻,此時湖中的荷花瀰漫著一種開到極盛的香氣,湖邊的殿閣樓臺掩映於風霧中,湖水綺豔如同流。大公主看著眼前的景,很久都不出聲,直到歐暖心中起了疑,才慢慢道:“我的君,的眼睛和你真像,一樣的黑白分明、機靈可。”
歐暖一愣,大公主卻已經接下去說道:“只是,你要真是我的兒,便不會養這個樣子了。”
陶姑姑垂首立在一旁,面上平靜無波,心裡卻嘆了一口氣。若是歐暖是大公主的兒,何至於活的如此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公主怎麼會讓一點的委屈?
歐暖心中惶,索乾脆不吭聲。只沒想到,大公主突然出一隻手來。微微一愣,那隻手突然握住了的手。
“公主……殿下。”
“武國公府的事,你連提也不曾向我提起過,是因爲事特殊不想張揚,還是其他什麼緣由?”
歐暖不自然地看了陶姑姑一眼,見站在那兒並不做聲,索直接說道:“回稟殿下,小博得您的青睞已是命中的幸運,不想因爲這些牽扯讓殿下以爲小接近您只是爲了利益,更不想給您招惹麻煩。”
“是不想給我惹麻煩嗎?”大公主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剛剛還說你像君,現在看來,最像我。我不攀附別人,更不願意看別人的臉過日子,能夠憑自己的本事過得更好,這纔是正理。暖兒,我喜歡你這個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大公主的目中充滿了慈,歐暖想到對方唯一的兒那樣夭折了,心中不知不覺生出了更多的同,對也是發自真心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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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似乎想起了什麼,拍了拍的手,隨即鬆開,徑直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遠,再遠,便是不的高遠的天,的聲音遙遙的傳來:“暖兒,陛下爲允郡王賜婚了,你可知道?”
皇帝爲周王府的允郡王和宣城公朱家的三小姐朱凝碧賜婚,這件事歐暖是有所耳聞的,所以輕輕點了點頭,眼前卻不由自主浮現那個眼睛亮亮的年來。
肖清寒曾經追在後追了足足兩年,如今怕是要被朱凝碧那個蠻的小妻子纏住了,想起這件事,歐暖的脣邊出微笑。
“可是清寒這個孩子卻很不知道好歹,不但抗旨拒婚,還鬧到朱家去要退婚,朱凝碧不堪辱,鬧出要上吊自殺的事來……這些事,你不知道吧?”
歐暖一愣,隨即愕然。
“後來這小子是被他父王綁著進新房的,據說直到今天都和朱凝碧分房而睡,很不好……你可知道,他是爲了誰?”
歐暖聽了這些話,真真是說不出話來了。那個眼睛亮亮的年,滿口說著喜歡,一直以爲對方不過是年無知鬧著玩,卻沒想到他竟然這樣認真,認真到連皇帝的旨意都敢違抗。
說到底,是輕看了他的心意……歐暖心中一震,臉上卻不能表出分毫,只是淡淡一笑,彷彿毫無察覺:“不管允郡王是爲了誰,將來他總會明白的。”
明白他與的不可能,明白天意不可違。
大公主笑了:“我知道,你是瞧不上那個孩子的,可他倒是一片真心。”
歐暖一時有些怔忪,雖然低估了肖清寒的心意,卻從沒有半點瞧不上他的意思。一直在爲自己的人生謀劃,可是肖清寒卻從來都不是選擇的人。因爲清楚明白,他的人生,和完全不同。的命運,便是要復仇,然後護著弟弟好好地活下去,而他,他的人生太過明朗,彷彿錦繡長卷,纔剛剛展一角,有太多的未知和可能,不可以這樣打斷。
最重要的是,每次看到肖清寒,都會不由自主想到爵兒,一個像是弟弟一樣明朗的年,他的慕,不過是一個好的意外,太危險,寧可敬而遠之。
歐暖淡淡的道:“小自知份,絕不會作非分之想,更談不上看輕允郡王。”
荷花的清甜香馥如雨漸落,無聲無息,嫋嫋嬈繞縈繞於鬢角鼻尖,令人迷醉。
大公主向遮天蔽日的荷葉,目微微容,卻突然變了話題:“暖兒,這煙雨山莊,是燕王所建,卻送給了太子,你可知道爲什麼嗎?”
歐暖心中微微一,面上卻是一片茫然,只能輕輕搖了搖頭。
大公主嘆了口氣,緻的面孔不知何時籠上了一層烏雲:“因爲當年他們喜歡上同一個子,陛下得知後十分震怒,這名子爲了避免兄弟相爭的局面出現,趁著燕王出征,太子治水,兩人都不在京都的時候快速嫁給了別人。燕王回來後,便將這所心建造的山莊送給了太子,這山莊,想來是他送給心之人的禮。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十分,連我從前都不知道……現在想來,這子很聰明,若是再那般下去,只怕會被陛下死,甚至會連累整個家族。”大公主說到這裡,突然看了歐暖一眼,笑道,“暖兒生的這樣貌,將來只怕也要引來無盡的爭奪,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喜歡什麼人,我做主將你嫁給他,這樣可以避免別人爭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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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暖驚愕地看著大公主,只覺得今日說的話無一不奇怪,怎麼好端端的,竟然提到了自己的婚事……這究竟……
大公主看吃驚的表,眼睛裡流出一溫暖,似是安:“貌和才帶來的不只是別人的慕,更可能帶來無盡的禍患,暖兒,我希你明白這一點。”
歐暖微微一,微笑低首道:“是。”
的心中,此刻已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大公主今天所說的一切,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在提醒不要過分像蓉郡主那樣表現自己,還是要……
大公主看神,眼睛裡有一種淡淡的憐惜,口中笑道:“不論如何,我總會護著你的。現在,我要去後面的客房休息,你和我一起去嗎?”
船的第二層是爲貴客休憩準備的緻艙房,歐暖搖了搖頭,“小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
大公主笑著點頭,正當盛年的眼角皺紋如魚尾掃開。許是歐暖的錯覺吧,竟覺得那笑容裡竟有一莫名的哀傷與倦怠,讓人不忍直視。
大公主在陶姑姑的陪伴下離去了,歐暖不想回那個滿是鶯聲燕語的船艙,索在甲板上信步的走,無意識之中竟然走到了船尾。
眼前的一片景幾乎令人驚異,湖中團團荷葉株株皆碩大如滿月,映得整片湖水都一片濃綠。驀然,一隻小舟破水而出,劃出湖水的瞬間帶起陣陣漣漪,小舟上站著一個男子,歐暖一愣,那人已經飛快地跳上船來,笑盈盈地著。
歐暖盯著眼前的人,一時不知道是怒還是驚。
“怎麼,看見我不高興?”肖天燁眼眸中似有流星劃過,脣角含笑,從懷中取出一支荷花丟給,歐暖倉促之間接住,卻被水花濺了一臉,霎時之間,芳香盈盈於懷。
看著他,卻還是不說話,只靜靜的,用一種陌生的眼神著他。
“爲什麼不說話?”肖天燁略一怔忡,春水般的眼中滿是鎖不住的緒:“你都知道了?”
歐暖點頭:“世子做的那樣高調,我不想知道也難。”
肖天燁挑眉:“你在生氣?”
歐暖搖搖頭,輕聲道:“世子這樣做,也是爲了我,我沒有資格生氣。”
肖天燁冷笑一聲:“可你就是生氣了。爲什麼?因爲我殺了人?你可知道,若是讓那兩個人活著,永遠都會留下禍患,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泄。”
他說話的語氣,那樣的理所當然,一一毫的愧疚也沒有。的確如此,不管是他,還是其他皇孫公子,他們所到的教育就是如此,斬草不除,永遠都是個後患。歐暖點頭喟嘆,“是,只有死人不會泄,可我並沒有求世子幫忙,你爲何要管這樣的事!”
他盯著,眸似流清淺掠過臉龐,“因爲我要是丟下你不管,你必然會心慈手留下這個禍。”
歐暖沉默以對,片刻復又如常微笑:“那就多謝世子了。”
肖天燁臉上的表雲淡風輕,他彷彿是在說著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留著他們,徒惹是非無窮。我不能冒這樣的險,更不能失去你。”
歐暖聽見他說話,心中微微容,面上卻只能淡淡道:“世子言重了。”他這樣爲,又能如何回報他呢?嘆息低微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勉聲道:“不管如何,我還是要多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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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燁心道我爲你做的又何止這一件,他爲了堵住知者的口,不知壞了多人的命,纔算真正解決了這件事……但他深知,歐暖不會高興聽到這些。他垂下眼眸,裳下襬邊緣被湖水濡溼,有近乎明的質,聲音漸次低了下去,也似被湖水濡溼了一般,“做這些都是我願意的,何用你謝我。”
縱然不贊同他的做法,歐暖心也有莫名的,剛想要說什麼,在這時候,卻看著那道頎長的影子慢慢移近,幾乎遮蔽了眼前所有的,無法彈毫。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約的荷花香氣繚繞間,卻是難以想象的高溫。
而卻在發抖,細微的止不住的抖。
他愣住,聲音裡含了一層霜雪,似驚訝似怒意:“你怕我?”
歐暖還未回答,卻忽然聽見有人的聲響。一時慌,連忙要推他快點離開,卻因爲心急沒有察覺到,忽地腳下綿綿一,整個人前傾,不小心到一個溫熱的所在,一下子跌進了他懷中,大驚之下幾乎不出聲來,一顆心要跳出嚨,連忙倒退一步,他卻愕然,反應過來之後,一雙眼睛亮的像是星辰一樣,微微含笑:“原來不是怕我,是投懷送抱來了。”
歐暖登時就面紅耳赤,幾乎要被他這樣無賴的表氣死,可這時候那邊已經傳來聲音:“暖兒,暖兒你在嗎?”
是林元馨的聲音!一心焦狂竄於腔之,歐暖閉目低呼,暗暗苦……萬一被人發現肖天燁,自己可就要被人認爲與他私會了,到時候要如何面對表姐們……
在片刻之間,肖天燁已經飛快地跳下了船,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就不見了,歐暖微微一愣,林元馨也在這時候轉過船艙,驚喜地發現了:“你在這裡啊!快回去吧!陛下派使者來宣旨呢!”
歐暖整個人幾乎被拉著走,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卻本找不著秦王世子的蹤影了,究竟他是藏於船之外,還是匿在重重荷葉之中,也無法分辨得出……
“這荷花……”林元馨奇怪地問道。
歐暖悄悄將荷花別在後,笑道:“剛纔見到一個丫頭摘的,我便拿來了。”
林元馨點點頭,並沒有過分疑心,拉著歐暖進了船艙。
船艙,來的是司禮監太監周康,但令人驚訝的是,他的邊還站著一華服,面如冠玉的明郡王,他看著歐暖,目含笑。
這不大的船艙,因爲明郡王的出現,陡然明亮了起來。
周康捧著誥旨滿臉肅穆。
大公主也已經趕到了,此刻就看著歐暖微笑,那笑容似乎別有深意。
周康當然是給太子妃送來了陛下的賞賜,只是他還帶了一道皇帝的旨意。
所有人拜伏之後,便只聽上首傳來了周康抑揚頓挫的聲音。
“大公主義歐暖,毓靈河漢,稟訓天人,蕙問清淑,蘭儀婉順,延賞推恩,宜加榮於湯沐,封永安郡主。”
這旨意念完,地上跪著的衆人全都愣住了,就連歐暖亦然,皇帝的賜封,竟然以這樣戲劇化的方式,在這樣的時刻到來。
大曆朝的規矩,便是公主的親生兒也是沒有封號的,除非皇帝賜予……永安郡主……陛下冊封,這是何等的榮耀。這絕不是大公主所說的收一個乾兒那麼容易的事,此事經過皇帝的賜封,就相當於是正式的過繼,從今往後,即便是李氏或者歐治,都沒有資格再過問的婚事。
叩頭謝恩後,歐暖向大公主,卻見微微笑著看向,並沒有一句的解釋。在這麼一大羣瞠目結舌的人當中,結果還是林元馨反應更快些,興地拉住歐暖的手,低聲道:“暖兒,這一回你就變金枝玉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