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動魄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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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福瑞院出來,空氣中彷彿蔓延著一種冰冷的氣息,讓歐暖的手腳俱都變得冰涼。

林氏徹底倒了,這個在歐家囂張了那麼多年的人,被自己一步步設計的丟掉了一切,只能這樣茍延殘地活著。依林氏的格,與其這麼痛苦的活著,還不如死了得好。正因爲如此,歐暖才非要留著一條命,仔細品嚐一番生不如死的痛苦。

暖淡淡舉眸,此時天將黃昏,院中漆黑的老樹得了雨水的滋潤,並不茂盛的葉子開始呈現出一種新的生機。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天氣終於開始涼了。

回到聽暖閣,方嬤嬤正舉著燈籠站在走廊下等候,看見歐暖回來,一聲不響將迎進了屋子,替下外,把它們一件件摺疊好,然後推著上了牀。隨後方嬤嬤從紅玉手裡接過來一杯熱茶擱在一旁,然後俯看著歐暖,用一種從未聽到過的近乎責備的口氣說:“小姐,你怎麼不告訴奴婢你到底在幹什麼呢?”

“嬤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姐,你騙不了老奴。我是從小帶大你的人,誰能比我更瞭解你呢?福瑞院那邊,是小姐的手吧。我剛纔看見了你的臉,對你的心思就一清二楚了。我還聽見菖和紅玉在悄悄的議論,要是早知道你會這麼做,我一定會阻止你的。”

“是我,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包括歐可的婚事,還有林氏突如其來的中風。”歐暖簡捷地說,便在被子底下蜷起來,知道有些事不該讓方嬤嬤知道,因爲會同意反擊,卻不會贊同用這樣毒的手段報復。“你認爲我錯了嗎?”這樣問。

“小姐,老奴不知道,可你回來的時候好像不那麼開心,老奴還記得你八歲的時候養了一條稀罕的小狗,結果二小姐看了喜歡想要強行抱走,那條狗不小心咬了,就被林氏二話不說給置了,那時候你哭得多傷心!從那時候起老奴就知道,你的心腸很善良,斷斷做不出這種狠毒的事!如今你變這個樣子,全都是被林氏的。只是小姐,這些事你不該親自去做,代老奴就可以。”方嬤嬤說,一面將歐暖頸邊的引枕塞嚴實些,“免得弄髒了小姐的手。”

方嬤嬤雖然漸漸年長,可是的想法卻很簡單,凡的事到危險時,便能而出,決不爲良心所阻撓。親手育歐暖長大,哪怕要去殺人放火,也會替遞上刀子和火油。

就在這時候,菖走進來,悄悄對著紅玉說了兩句話,紅玉點點頭,過來稟報說:“大小姐,二小姐悄悄給大夫送了金子,想要打掉肚子裡的孩子。”

暖歪著頭,想了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聽到方嬤嬤冷冷道:“你告訴大夫,全部換安胎的藥,再去吩咐夏雪,日夜不離派人盯著二小姐,務必要一切穩妥。”

紅玉應聲離去,方嬤嬤冷笑道:“不想要孩子?哪兒那麼容易!”

的話裡,歐覺到了無言的支持,而且溫暖的被褥也使都暖和起來了,的心臟怦怦跳著,剛纔那陣寒冷彷彿一下子都煙消雲散了。至,還有人支持,相信,不管做了什麼都願意站在這一邊的,是不是?

兩個月後。

可一鮮紅的嫁,磕頭拜別歐家的衆人,蓋頭擋住了的眼,寬大的紅遮住了微微隆起的腹部,也隔絕了坐在大堂上的林氏的扭曲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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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竭力想要發出聲音,可是怎樣都無法吐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半邊失去平衡的不斷地傾斜,每每都被旁邊的兩個丫頭扶住,可是每次被到,林氏的眼睛裡就會流出見鬼一樣驚恐的神

前來送行的客人很,只有寥寥幾名族親。然而所有人的表都有些微妙,因爲這場婚姻實在是太過出人意料,讓他們覺得有些回不過味兒來。在蘇玉樓倒黴獄的時候,大家都說他再也沒有出頭的機會了,可是現在別人都說他運氣好,因爲吏部侍郎的千金看中了他,並且讓他免於牢獄之災的命運。

隔著層層的珠簾,歐暖看到喜婆牽著歐可的手,上的綢帶錦花一團紅,紅得厚重耀眼,不自覺地,歐暖的脣畔浮起一抹笑容。

蘇家人很明白,再讓生慣養的蘇玉樓在監獄裡待下去,他就活不了多日子了。所以當歐治提出要求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地就點了頭。畢竟蘇玉樓的前途算是徹底完了,不管他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戴上殺人嫌疑犯的罪名,他們對他的婚姻也不再抱有期待,與其一趟一趟地四奔走求不如干脆答應歐治的要求,讓蘇玉樓娶了歐可。算起來,他們家並沒有什麼損失,畢竟歐可是吏部侍郎的嫡還肯嫁聲名狼藉的蘇家,已經是天大的喜訊了。至在迎親的時候,蘇家人是這樣想的。

爲新郎的蘇玉樓很不願,可他還是點了頭,因爲他再也不想在骯髒噁心的黑屋子裡呆著了,只要能讓他免於牢獄之災,哪怕是頭母豬他也會要的。歐可至比一隻豬強一點,著紅袍、面如冠玉的蘇玉樓來迎親的時候,這樣勸自己。只不過他的心中藏著很深的懷疑,他被人陷害獄,接著歐可便如同救世主一樣的出現,會這樣巧合嗎?還是說,一切都是歐可爲了嫁給他特意設計的……

府門外,銅錢乾果從丫頭們挎著籃子裡一把一把的抓出,灑向空中,或塞到小兒手中,只是這樣的場面在冠蓋雲集的京都實在是太寒酸了,半點也沒有辦喜事的氣氛。在衆人或揣測或驚訝或鄙夷的目中,歐可上了花轎,喜帕下的眉頭不由自主皺得很,今天祖母李氏稱病不出,父親歐治從頭到尾面無表,這一場婚禮是千方百計求來的,可是如今卻不知道前路會怎樣了,因爲歐治早已說過,一旦嫁出去了,就再也不是歐家的兒,以後是死是活與他無關。歐可抓了手中的綢帶,聽著耳畔的鞭炮聲,突如其來的,覺到了一陣陣的恐懼,心中暗暗想到,該怎樣向婆家人遮掩已經懷了四個月的孕呢……

看著歐可的背影,林氏“啊、啊、啊……”嘶聲地著,然而沒人聽得懂在說什麼,拼命舞自己能的那隻胳膊,竭力想要阻止歐可的出嫁。站在一旁的秋月眼睛裡流出厭惡的神,故意沒有去攙扶,林氏因爲保持不了平衡,猛地從椅子上栽倒下來,引來衆人驚異的目,歐治冷哼一聲,道:“還不送回去!丟人現眼!”

蘇家把歐可迎到別院,將在那裡拜堂,隨後就立即啓程返回江南。

送親的隊伍走了,歐暖回到聽暖閣,剛和方嬤嬤說了兩句話,紅玉進來道:“小姐,林妃來了。”

暖一怔,忙道:“表姐怎麼突然來了,快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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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馨子依舊單薄,氣卻好,歐暖一見便要行禮,忙親自攙住,打趣道:“暖兒現在是郡主了,這樣的大禮我可不起啊。”地,又說了一句,“這裡又不是太子府,那些個虛禮全都免了吧。”

暖忙請坐下,笑道:“姐姐怎麼突然就過來了,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人來說一聲呀,我去太子府就好。”

林元馨盈盈一笑,氣質婉約,輕聲細語道:“傻孩子,我平日裡沒法出來,悶也把人悶死了,今天不過是借了歐可出嫁,與太子妃告了假纔出來的。”

暖親自端了茶給,含笑道:“心煩悶是該多出來走走,表姐要是喜歡,我改日陪你去寧國庵上香。”

提起寧國庵,林元馨突然想起那個傳聞,不由自主地微微蹙一蹙眉,眉心便似籠了一層愁煙,低聲道:“今天來,我也還想問問你,秦王世子請婚的事你可知道?”

都這麼久了,還是有人第一次當面提起,歐暖一愣,隨即點點頭,“略有耳聞。”

林元馨的眼睛裡劃過一銳利之:“他真是膽大包天,連你都敢算計!好在公主咬死了不肯,陛下也無可奈何,要不然你可真就跳進火坑了。”

聽林元馨將秦王府形容火坑,歐暖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臉上卻還是帶著如常的笑容:“表姐不必擔心,母親是不會答應的。”

林元馨點點頭,道:“不只大公主,老太君、大哥,甚至是太子府,都不會答應這門婚事。”

暖明知道這樣的答案,卻還是覺到一種難以形容的煩悶席捲了全的婚事,包含了太多人的期待,同樣的,也就到他們的關注和制約。大公主找人知會,也僅僅是知會而已,並沒有問過是否同意這門婚事。就連歐暖也很明白,的意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肖天燁與,不匹配。

彷徨之間,彷彿又站在了那個十字路口。或許對那個時而乖張暴戾時而可刁鑽的世子有很多的好和一點點的心,但那遠遠不足以支撐鼓足勇氣,重蹈覆轍。

“暖兒,你在想什麼?我和你說話呢,聽見了嗎?”

暖一怔,隨即回過神來,微笑道:“我在聽。”

“我今天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消息告訴你,我懷孕了。”林元馨的眼睛閃閃發,手溫覆蓋在自己的小腹上,以一種珍惜的姿態。

暖的心中跳了半拍,隨即爲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不由自主出笑容:“表姐,這樣真好,真的很好。”

林元馨微微擡起頭,目清澈似一掬秋水盈然,低低道:“我怕又是空歡喜,特意找了不同的大夫看診,都是一樣的結論。我真的懷孕了!這一回是真的!”的聲音裡有一種抑許久的喜悅,這種喜悅不能在別人面前表,生怕別人以爲得意,只敢在歐暖跟前說一說而已。

暖笑道:“自從正妃生下兒後,太子府迫切需要一個男孩兒,表姐若是能生下長子,將來的地位必然牢不可破!”

林元馨一愣,隨即淡淡搖了搖頭:“如今我別無所求,只求能保住腹中胎兒便是萬幸。”

暖誠懇地道:“的確如此,十月懷胎,現在距離生產的日子還長著,表姐一定要多加小心。唉,你有了孕,怎麼還能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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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馨微微一笑,端起桌子上的熱茶,道:“哪裡都比太子府裡安全。”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的笑淡然而傷,隨即側首看著瓶中供著的幾枝梅花,依依道:“現在想起來,要是能嫁給一個尋常人家,我的日子還能更好過些。”

的無心之語,卻了數不盡的心酸,歐暖不由微微變,只作不覺,微笑恬靜,“姐姐如何這樣說呢?旁人千方百計想要嫁皇室而不得,更何況姐姐如今還有一個孩子,將來一切都不可說,您應該放寬心,好好養胎。”

林元馨笑了笑,“其實是我不中用,子不夠剛強,又嫁了這樣的家庭,如今我只盼暖兒能有個好的歸宿,不要再重蹈覆轍。所以我才這樣反對你嫁秦王府,一旦你嫁過去,別說要和公主與老太君生了嫌隙,就連能否在秦王府保住自都是難說,那裡……比太子府的環境還要複雜百倍。”

暖的脣齒間含了一抹淺淡平和的微笑,“表姐,這些話便是你不說,我也明白。”

“別人不會這樣推心置腹。”林元馨笑道:“只要你幸福,我就高興了。”

暖握一握冰涼瘦長的手指,輕笑道:“表姐放心,我一定會幸福,表姐也是,切不可灰了心,有太子妃,又有肚子裡這個孩子,你的福氣還在後頭。”

林元馨只扶一扶髻上通花,意味深長一笑,“是,從前你跟我說這些話,我還似懂非懂,如今卻全都明白了。皇長孫事務繁忙,他並沒有多心思能浪費在上,與其攀附他的寵,還不如籠絡好了太子妃,再生出一個兒子來管用。”

暖笑笑,並不接話,只是問道:“聽表姐的意思,皇長孫近來很忙嗎?”

林元馨點頭:“陛下病了,皇長孫要在宮中侍疾。”

“陛下病了?”歐暖目微微一凝,林元馨笑道,“皇長孫說只是染了風寒,不必憂慮的。”

不知爲何,歐暖心頭涌起了一不好的預,但看著林元馨和的臉龐,暗暗把心頭突如其來的不安無聲無息地忍下去,笑道:“表姐說的是,陛下乃是真龍天子,自然會逢兇化吉的。”

宮中。

皇帝正半靠在牀榻上,神倦怠地翻看著幾本奏摺,不時發出一陣冷笑。此時此刻,旁邊侍立的太監宮全都眼觀鼻鼻觀心地肅手站在那裡,就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驚擾到了這位至尊的心緒。

皇帝看了幾眼,突然冷冷合上了手中的奏摺,雙目倏地睜大,隨即閃過了一抹森然寒:“都是一幫廢知道上奏,卻誰都不敢擔這干係!”

“請皇祖父息怒,我有合適的人選。”皇長孫面容沉靜地道。

皇帝皺起眉頭:“你挑中了誰?”

皇長孫在皇帝榻前的踏板上輕輕跪了下來,神鄭重地道,“今冬明春是水患最危險的時候,一旦河道決堤,不但千萬百姓流離失所,更會連累國庫無一粒可收之糧,這是搖國本的大事,更何況南詔對我朝虎視眈眈,年年意圖進犯,也是心腹大患,此去一則治水,二則一探南詔的虛實,事關重大,爲保萬無一失,由我親自前往纔是最妥當的。”

皇帝心裡嘆息了一聲,這種事,本該由太子親自前往,可是太子……並不足以擔當這樣的重任,所以皇長孫纔不得不代父前往。皇帝沉片刻,道:“這樣也好。”他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話,隨即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你年紀太輕,這樣的重擔原本不該給你,只是朝中可用之人太,能信任的人更,你放心,到了倉州,能做到什麼地步就做到什麼地步,不必有後顧之憂。京都有三大營,料想沒有人吃飽了撐著來找事,不過以防萬一,朕到時候還是再設一步棋更好。至於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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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長孫認真聽著,心裡卻暗道,京都附近的三大營各駐紮有五萬軍馬,往日是用作拱衛京都,若是被人存心算計,未必就能夠保全,皇帝似乎太過於信賴他們,這絕不是什麼好事。只是擡眼看見皇帝的表,他的話就都無法說出口了。若是現在說出來,陛下是否相信是一回事,焉知這裡所謂的皇帝心腹中有沒有秦王的人……他左思右想,終於開了口:“皇祖父……”

正在這時,殿忽然響起了一道的聲音:“陛下,藥已經熬好了!”

肖衍一驚,猛地回頭,玉妃上穿著一件彩繡十團白獅子繡球的錦襖,瑰麗的角拖曳於地,似天邊舒捲流麗的的雲霞,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緩緩走上前來,溫道:“太醫剛剛把藥煎好,陛下趁熱喝吧。”

肖衍聞言,不得不站起,輕聲道:“陛下用藥吧,我也該早些回去準備了。”

皇帝揮了揮手,便讓他退了出去。

翌日,聖旨下,任皇長孫爲監察史,半月後前往倉州,疏浚河道。一時間,朝野譁然,流言紛起,朝臣們一面議論著這位年輕有爲的皇長孫,一面對他此去的目的滿懷疑慮。

肖衍坐在墨荷齋的正屋裡,靜靜地看著林元馨爲歐暖送來的山水圖題詩。

肖衍是皇帝一手培養長大,能文能武,個沉靜,在獵場上,他是最勇猛的獵手,但是下了場,他卻喜歡詩,喜歡懷古,喜歡琴棋書畫,還喜歡麗的人。他屬於那種追求完的男人,同時又懷著強烈的征服,所以,他總是在不之中消滅朝堂上的對手,而他邊的每一個人也都是最好的。對他來說,周芷君是養在太子府的蘭花,林元馨是豔的海棠,唯一得不到的就是歐暖,而且最令他到難的就是每次看到林元馨,他總是不由自主在臉上尋找與歐暖相似的地方。結果往往是失,林元馨的是那種白玉無瑕的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特別是的眼睛,含帶怯,投出的每一瞥都讓人生出溫覺,那種韻味就像四月的江南,歐暖卻不是,總是臉上帶著笑容,眼睛裡面卻滿滿都是冰霜,外表看起來是一團火,靠近了才發現在冷得讓人結冰。然而正是這種冰冷,令他一再對產生好奇,想要弄明白對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可是不論他做什麼,冷淡也好熱也罷,歐暖卻彷彿無知無覺,毫不爲所。當真應了那一句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肖衍深刻地會到了這一點。

林元馨停下筆,擡起麗的眼睛看著肖衍:“這一次,殿下要去多久呢?”的聲音如鶯聲燕語,聽起來分外悅耳。

肖衍點點頭:“暫時還不知道。”

林元馨道:“需不需要我爲殿下準備些什麼?”

肖衍一擺手止住了:“那些事有芷君持,你用不著費心。”

林元馨微微一笑,臉上並沒有毫的失落,經過這兩年的生活,已經知道自己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聲道:“希殿下早日歸來。”

肖衍輕描淡寫地回答:“你不必擔憂,至多不會超過三個月。”

林元馨長長的睫一挑,真切地說道:“三個月,在別人眼裡或許不算長,可是在我眼裡,它卻像三十年。殿下不在的時候,我會無比的惦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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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衍笑了,他慢慢發現,林元馨雖然容貌不及周芷君,卻比更溫善解人意,他出手攬住道:“傻丫頭,不必牽掛我,好好養胎纔是真的,這個孩子可是無比金貴呢!”

林元馨笑容中含了一怯,道:“有什麼金貴不金貴的,殿下也不是第一次做父親,怎麼還高興這樣?”

肖衍抱著的肩膀道:“咱們的孩子,豈是旁人可以比的?”

想到歐暖提醒儘早生下長子的話,林元馨遠遠著桌上供著的一束萬年青,微笑道:“殿下放心,我一定會給您生個健康的孩子。”

肖衍笑道:“這樣纔對,要時刻記得,你什麼都不要擔心,只要平平安安地將我的兒子生下來就好。”

突然,外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有人一邊息一邊喊著:“殿下,殿下……”肖衍的眼睛依然看著林元馨,用沉穩的語氣應道:“什麼事?”

門外的聲音很急:“皇上傳來諭旨,倉州水患嚴重,請殿下即可啓程!”林元馨把手從肖衍手中掙出來,輕地說:“殿下您還是快些去吧。”

肖衍慢慢站起來:“等著我回來。”說完,他邁步向外走去,手推開門,一陣風挾著雪末迎面吹來。肖衍看看天,自言自語道:“竟然下雪了。”

江南水患甚急,不容一日耽擱。就在聖旨頒下後,皇長孫即刻啓程赴任。正妃和文武百一起送皇長孫出城,而林元馨只能在城樓上默默地爲他送行,歐暖替披上一件銀白底翠紋織錦的羽緞斗篷,輕聲勸道:“表姐,這裡風大,咱們回去吧。”

林元馨笑著道:“你說我站在這裡,殿下能看到嗎?”

暖點頭,道:“自然是看得到的,即便看不到,也會有人告訴他。”

林元馨的笑容帶了三分寂寥:“那就好。”

暖一路扶著林元馨上了馬車,目送的馬車回去,這才上了自家的馬車,卻看到上頭已經有一個人在等著了。

簾子被掀開的一瞬間,漫天風雪如早春的杏花,吹到了肖天燁的領中,他對著粲然一笑,炫目的明亮溫暖,歐暖下意識地放下了簾子,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紅玉,你和菖坐後面的馬車吧。”

“是。”

外面除卻風嘯雪聲,什麼聲響也沒有,馬車裡卻燃著溫暖的火盆,肖天燁的眼睛裡有火在跳

自從他去請旨賜婚後,就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然而此刻他卻又出現了。歐暖目凝滯,向肖天燁深深施了一禮,他眉頭皺,立刻手去攙扶:“你這是做什麼?”

並不起,只微仰起頭輕笑了下,語意淡淡:“這是我欠你的。”

肖天燁慌了神,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只執拗的要拉起

暖靜靜地道:“世子都明白的,其實一直以來,你我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不,應該說,世子對我是一片真誠,而我不過是在利用您罷了。”

“你在說什麼?!”肖天燁彷彿不懂的話,可眼中不由自主的就帶了一的神,歐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哀求。

“利用也好,真心也罷,我並不在意這些!”肖天燁呆呆地愣了半天,半晌,他慢慢彎,抓住的手合在掌心,的握住。

“你不是想要人護著你弟弟麼,還想要離歐家是不是,這些我都可以幫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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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只覺得他的靈魂裡像是有一團火焰,也跟著一起燃燒起來,可知道,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因爲一旦引火燒的魂魄只會在業火裡輾轉,不得解

事到如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暖驚、而且怕,連指尖都在微微的抖,最後無法抑制的用力一掙,力氣大的將肖天燁推到了一旁。

“我邊的每一個人都不會允許我和你在一起……”歐暖慢慢轉過臉,眸子輕輕挪低,睫脣開啓時發出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只能怪,我們沒有緣分。”

就在這時候,肖天燁突然皺起眉頭,捂著口,微微地息,歐暖看他的模樣,不由得一驚,“你的藥呢?”說著,已經下意識地上去上的瓷瓶,然後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肖天燁一語不發,歐暖靜止在那裡。

肖天燁的手那樣用力的抓著,歐暖還是緩緩出手,他的手用力再用力,到了最後卻只能攥住一方袖。錦緞的涼,彷彿一捧細沙在手心,以爲抓住,最終又什麼都抓不住。

暖看著他,笑容甚淡卻極:“殿下,該說的話,我已經都說清楚了,從此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除非死……”肖天燁笑著說,字字如刀,即清且薄:“否則,你必須來我邊……”說罷,他的眸子裡彷彿點染了霜,看著冷洌得讓人害怕。

不知爲何,看著肖天燁這樣認真的表,歐暖的心頭覺到了一畏懼。他是不容別人拒絕的男人,這就是爲什麼一直不能將這些話說出口的最大原因。就如同很多事不願意求助於他,就是知道他的手段太毒辣,把他急了,當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殿下,你不該爲難我。”

肖天燁的神也緩和了下來:“你不必怕我,任何況下我都絕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我也不會放開你。”說到這裡,他突然盯著歐暖的眼睛,道,“還有一件最要的事,眼下京都局勢張,以後沒有事,不要輕易出門。像是今天這樣林元馨再邀請你,也絕不要理會,和他們走得太近,對你絕不會有好。”

暖一怔,目突然就多了幾分寒意:“殿下此言何意?”

肖天燁淡淡道:“你是個聰明人,很多事縱然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一月前明郡王已經去了西南練兵,練兵是假,鎮是真,今天肖衍又去了倉州,這意味著什麼,你該比誰都清楚。”

暖的臉上出了一:“你說近日會有大的?”

肖天燁目定定地:“不要問,什麼都不知道對你纔是最好的。”

暖看著他,心中涌著一複雜的緒道:“世子,你這麼急匆匆地來勸我與太子府保持距離,難道就不怕我把今天你所說的話全都泄出去?”

肖天燁淡淡笑了:“我父王行事可是斬盡殺絕,倘若事,那可不是死一兩個人就能夠解決的,你不想看著侯府和太子府河,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暖被這一通話說得臉煞白,但最後還是強笑道:“世子別開玩笑了,陛下子還健朗,一切都很平安……”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臉登時大變,剛剛溫和的目一下子變得寒涼如冰。

皇帝、燕王、秦王、太后,還有京城中或明或暗的其他勢力,使得如今的局勢錯綜複雜難以預料。的心頭突然浮現出了無窮無盡的霾,此時若是一著算錯,那便很有可能是滿盤皆輸的結局。最最重要的是,秦王老謀深算,怎麼會貿貿然出手?他必然是有了完全的把握,可是這怎麼可能,太子與燕王還在京都,秦王怎麼會選在這種時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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