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樓別有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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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歐暖剛走出碧溪樓,還沒走到花園門口,就見一隻雪白的獅子狗“嗤溜”一下從外面鑽了出來,直撲到的腳下,圍著跳著。

這是賀老太太養的狗,歐暖聽別人它鈴鐺。

紅玉蹲下子,把它抱起來,親呢地道:“小姐,這小狗好可。”然後又輕輕地點著它的小鼻子,“您說是不是?”

暖含笑著。

鈴鐺用蹭著紅玉的服,但猛然間,它停止了這個親熱的作,渾的白和那對小小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對著紅玉後“嗚……”地了起來。

紅玉還沒有反應過來,歐暖已經順著狗狗的聲看過去,只見後不遠的走廊上,站著一個矮胖而醜的老婦,的臉埋在樹木的影裡看不清楚,只看到滿頭白髮和臉上那對泛白的眼珠,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歐暖。

在那一瞬間,歐暖吃了一驚,幾乎懷疑自己看見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紅玉不解地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大跳,一隻手摟著鈴鐺,另一隻手捂著自己的,渾哆嗦著,卻挪不腳步。

幸好,這時候院門口來了一個丫鬟,而那個矮胖人,倏忽間一扭,在樹林之間消失了。

“歐小姐,您怎麼啦?”來的是賀家老太太邊抱狗的丫頭綠蘿,見歐暖和紅玉一臉驚詫的神惰,愣愣地看著那片樹叢,不由自主地問道。

“小姐,你,你看見了嗎?”紅玉用手指著剛纔那老婦站著的地方,半天才說出話來。

暖點點頭,這時候才發覺手心微涼:“綠蘿,你們府裡有沒有一個矮胖的婦人,生得很可怕,額頭上有一塊疤的?”

“沒有呀。”綠蘿出奇怪的表

“或者有什麼新來的人你不知道?”歐暖微微擡起眼睛,盯著那老婦消失的方向。

綠蘿搖了搖頭,納悶道:“我們府上原來就有一些使的僕婦,在廚房裡專管做飯、洗。但們都生得乾乾淨淨,臉上是一點東西也沒有的。咱們府上怎麼會用臉上有疤痕的媽媽呢?豈不是嚇壞了人?”

這就是歐暖覺得奇怪的地方,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家,挑選丫鬟僕婦的時候,都會找整齊乾淨的,怎麼會找一個長相如此嚇人的在這裡?就算使僕婦,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跑到夫人小姐們所在的後院來。可是看看綠蘿的樣子,又不像是在撒謊。歐暖微微一笑,道:“紅玉,把鈴鐺還給綠蘿吧。”

綠蘿接過鈴鐺,歡喜地道了謝,轉走了。

紅玉看著歐暖,道:“小姐,咱們都是親眼看到那個人的,還能一起眼花了不?”

“自然不是眼花。”歐暖一笑,卻淡得幾似沒有,“也許,賀家有不。”

碧溪院,冬日的淡淡的從白棉窗紙裡進來,薄薄的似一層輕薄的琉璃紗,而輕綿。案上供著一尊白瓷觀音像,寬額,面目慈善,之便覺慈祥敦厚,大有普渡衆生的慈悲之態。貴妃塌上,林元馨斜坐著繡一件嬰兒所穿的肚兜,赤石榴紅線杏子黃的底,繡出百子百福花樣,一針一線盡是初爲人母的歡悅和對腹中孩子的殷殷之。歐暖坐在一旁看書,紅玉則是在整理東西,屋子裡一派安寧祥和。

就在這時候,紅玉突然發現,放首飾的屜隙開了一條寬寬的拉開屜一看,首飾還好好地放在那裡,包裹首飾的一條帕子卻是沒了,微微沉思片刻,回頭問道:“小姐,您吩咐其他人替您取過首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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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擡起頭來,目中微微出詫異:“沒有。”

“奇怪,屜好像被人過。”

林元馨角噙一抹愉悅安心的微笑,隨意道:“紅玉,是不是你自己開了屜不記得了?”

紅玉心道這就奇怪了,自己每次放好首飾,一向都是把屜關得好好的,這是怎麼回事呢?地搖了搖頭,難道今天是太累了,竟疏忽了?

暖是知道紅玉沉穩的子,所以聽了這些話也是覺得奇怪,接著問道:“了東西嗎?”

紅玉搖搖頭:“沒有。”那條帕子也不是小姐的,只是自己閒來無事繡著玩的罷了。

若是了東西才正常……一樣都不,這算是有人在暗中窺視,還是對們起了疑心呢?歐暖手裡的書遲遲翻不過一頁,林元馨笑道:“你們呀,就是想太多了,肯定是紅玉自己沒有收好,卻忘記了。”

林元馨總是將問題簡單化,這樣固然容易騙,卻也可以很多煩惱,歐暖聞言,笑笑:“恩,我也這樣想。”

紅玉還要說什麼,歐暖向使了個眼,示意不要再說下去了。

夜賀府小樓。

氏獨自一人進了小樓,揮退了看守在小樓外的那名又老又醜的婦人。一腳踏進房門,裡面燃著一盞銀燈,燭和溫暖,照亮了整個房間,房間裡裝飾華奢華,儼然是一間小姐的繡房。

看了一眼周圍,試探著道:“家婷?家婷?”沒有人應答,氏嘆了口氣,將門小心掩好,坐到桌邊,靜靜等待著。

等了不多會兒,門猛地一下子被撞開,隨即屋子裡變得一團漆黑,燭被風一下子吹滅了,氏卻已經對這種形司空見慣,站起了一句:“家婷?”

一道苗條的人影閃了進來,將手中的一樣東西揚了揚,隨即丟在桌上。氏重新燃起蠟燭,桌面上赫然是一條繡著牡丹圖的帕子。氏剛要拿起來看,的手就被另一隻纖手住了。

“慢。”十分嘶啞而冷酷的聲音,令人難以相信它和那纖手竟屬於同一個人。

氏擡起眼睛,舉目凝視。

“我要做我的替。馬上,越快越好,你馬上去幫我辦……”聲音由嘶啞變爲尖利,在屋子裡迴盪。

爲難幾乎是不可覺察地掠過氏的面龐:“家婷,是老太太的救命恩人,這實在是……”

“我不管,你以前說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現在有了人選你卻推三阻四!”纖手指著那條手帕,斷然地、不允許討價還價地說。

氏頓了頓,道:“你別急,讓娘想想辦法。”

第二天用完午膳,歐暖陪著林元馨在院子裡散步。過了片刻,一個丫頭急匆匆跑過來,衝著歐暖道:“歐小姐,奴婢是大夫人邊的玉簪,我們大夫人想請您幫著描花樣子,您看現在有沒有時間過去?”

林元馨皺起眉頭,拉住歐暖的手道:“暖兒,你……”

暖拍了拍的手,輕聲道:“沒事,我去瞧瞧就回來。”

暖便隨著那玉簪去了。一路上僕婦丫鬟來來往往,熱鬧得很,偏生到了地方後,裡面雀無聲,只幾個青丫鬟站在廊下。

暖覺得有異,便玉簪進去通報,玉簪掀開簾子進去了,很快出來道:“老太太那裡來了客人,剛巧就把大夫人拉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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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道:“既然大夫人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玉簪趕笑道:“不必不必,大夫人走的時候說去去就回,請您先進去稍候片刻。裡面茶水都沏好了。”

暖凝神了一眼這院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大夫人住的正院,倒像是待客的花廳,越想越奇怪,玉簪已經走上來,道:“外頭這麼冷,小姐別凍壞了子,快進去吧。”不由分說將歐暖拉進了花廳,又出去了。

暖見花廳裡果然沒有外人,心道自己也許是疑心太重了,到底是來人家做客的,有些事也不好太矯,更何況紅玉也在一旁,橫豎出不了什麼事,也就耐心地坐下等候氏。

半盞茶的功夫,就聽得有丫頭在簾子外道:“請方公子進去等候。”接著一個丫頭打起簾子,一個一華服的男子走了進來。

暖和紅玉都吃了一驚,紅玉趕擋住歐暖,滿是警惕的眼神盯著眼前的男子……可不知爲什麼,陡然形一僵,歐暖察覺到了一異樣,原本垂下的頭擡了起來,向那站在面前的人。外頭的傾瀉而下,沿著他的廓投下暗暗的影,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如此強烈的亮,微微半闔起雙目才能看清眼前人的長相。

肖家的男人集合了數代優良基因的傳,無疑皆是長得高大而英俊,而眼前的男人,分明就稱得上是良品中的極品。桀驁飛揚卻微微蹙起的眉,一雙又細又長的眼,漆黑的眼瞳裡深不可測,就連鼻子也高廓分明,脣形更是堪稱完。他著深藍的雲錦妝花紗四合盤領窄袖常服,袖口扣著兩顆指節大小、深藍的寶石,看起來風度翩翩,氣質出衆。

那一刻,歐暖實在很想問個問題,順道寒暄上那麼一句……

明郡王殿下,您不是應該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嗎?怎麼無緣無故跑到這裡來了?

若是沒有聽錯的話,剛纔那丫頭他方公子?!

暖眉宇間不覺便蓄出了雲淡風清的笑意,目半合,濃修長的睫眼底微微浮現的波瀾巧妙地掩飾住了。刻意驚慌失措地開口,把個弱膽怯的子給扮演得木三分:“何人如此大膽!”

肖重華微微瞇起雙眼,深斂在眸底的芒讓人難以臆測他的心思,他的左手比了一個手勢,隨後對著歐暖微微一笑,“對不住,打擾到您了!”聲音如玉暖生香,溫潤清越。隨即快步退了出去,又在外面低聲責怪丫鬟:“廳裡有小姐在,你怎麼不說一聲?!”

暖在屋子裡,凝神聽到外面的丫頭連聲賠不是,過了一會兒肖重華就遠去了,再過了片刻,玉簪紅著眼進來,哽咽道:“歐小姐,是外頭小丫頭不知道,竟然把外人放進來了,也是奴婢思慮不周到,您懲罰奴婢吧!”

暖的臉上淡淡一笑,道:“意外總是有的,既然大夫人還沒回來,我這就先去了。”說著不顧玉簪拼命挽留,領了紅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花廳。路上約聽見玉簪在後面也佯作沒有聽到。

肖重華爲什麼突然在賀家出現?賀家大夫人又爲什麼想方設法引自己和他見面?是不是已經識破了們的份,還是在故意試探?不,一定有哪裡不對,如果已經被識破了,肖重華又何必換了一個份呢?無數個問題在歐暖的心中悄悄衍生,全都變一團麻。回到碧溪樓,歐暖並未向林元馨提起見過肖重華的事覺得,肖重華這次在平城出現,必然負很重要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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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他對做的那個手勢,歐暖知道,有些事,今天晚上就能知道了。

當夜子時,歐暖悄悄穿好了外袍,輕輕走出了房門。剛出院子,便被一個人拉到了一邊,“噤聲。”

暖聽出是肖重華的聲音,點點頭,隨即聽到他道:“怎麼穿得這樣單薄?”

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件紫地緙大氅已經落到了上,微微愕然。

“別多問,跟我來。”

暖忍住疑,跟著肖重華來到一座小樓前,只看到裡面影影幢幢的燭微微頓了頓,輕聲道:“這裡是……”

“看了就會明白。”肖重華的聲音帶了一低沉,和不易察覺的凝重,“待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別害怕。”

肖重華帶著來到一個房間外面,屋子裡燃著幽暗的燭著半掩的窗戶看進去,一個形窈窕的子蒙著面紗坐在銅鏡前面,旁邊站著的……赫然是昨天下午見到的那個生得十分嚇人的醜婦人。

“小姐,夜深了。”那醜婦的聲音啞難聽,歐暖的上莫名其妙起了一陣戰慄

“來,把面紗起來,奴婢幫您上藥……”

子不聲不響地住面紗的下端,然後慢慢往上起。

從歐暖的位置看不到那子的容貌,可是藉著剛過烏雲的一點兒月看到了銅鏡裡的那張臉,已絕不僅僅是令驚訝,而是令萬分的驚駭、恐怖。這本不是一個年輕貌的姑娘的臉,分明是無比的猙獰可怖!且不說臉上一道道歪七扭八的傷口和塌掉的鼻樑,臉頰上竟然還有一道疤痕長長地縱橫穿過全臉,更可怕的是,的上脣整張皮都沒有了,鮮紅的牙牀和長長的白牙兇相畢地跳在外面……

暖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實在不敢再看一眼這張可怕的臉。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隻手遮住了的眼睛。“怕就別看。”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是在耳語,裡面的人並沒有發覺。

“小姐,你的傷口好多了呢!”醜婦笑著道。

“好多了?這張臉我自己都看了十年了,有什麼好不好的?”年輕子的聲音冰冷而尖利,像一把刺刀紮在歐暖的心上。起先歐暖只覺得那子的嗓音過面紗顯得濁嘶啞,現在更到有著一層沉和冷酷。

“小姐,大爺不是說過嗎,只要您按時用藥,會越來越好的。”

“越來愈好?那你爲什麼不敢看我?你害怕我這張臉,不敢再看了?”那個尖銳難聽的聲音又咄咄人地響起來。“我都敢天天照鏡子,你憑什麼不敢看!”

“小姐,你……”

“哼!你都害怕,更何況方恆!我娘還保證我一定能順利嫁給他?拿什麼保證!”那刺耳的聲音幾乎要震裂歐暖的耳

“小姐,夫人已經在想法子,今天才讓他們見了一面呀!”

暖聽到方恆這個名字,微微一怔,接著又聽到那醜婦說什麼見了一面的話,不由得更加驚奇,拍了拍肖重華的手,對方似乎停頓了片刻,才鬆開了手。

“走吧。”用口型輕聲道。

肖重華點頭,兩人一起離開了這幢神的小樓……

下,歐暖並未束髮,長髮如一烏黑芬芳的泉水淌至腰間,月下看起來越發的明眸朱脣,容懾人:“明郡王,剛纔那名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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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賀家的大小姐,賀家婷。”肖重華直視著,溫和的黑眸中,閃過一難以辨認的芒。

賀家婷?歐暖想到剛剛那兩人提起的名字,不由挑起眉頭,問道:“你不會就是們說的方恆吧?”

“是。”肖重華耐心地應著,俊雅的臉龐上綻出淺笑,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

承認的還真是爽快,歐暖心中暗道,不免有些訝然:“你一早知道我和表姐在賀家?”

肖重華搖了搖頭,“不,我今天看見你也很吃驚。”

暖想了想,一連串的問題使得的思路不是很清晰,好一會兒,才帶著遲疑地輕聲詢問:“大夫人是故意引你來見我?目的是什麼呢?這和你今天帶我來見賀家大小姐又有什麼關係?”

某種亮的眸,閃過肖重華幽暗的黑瞳,他薄脣微揚,脣角眉梢都是苦笑:“我剛開始也不明白,今天見了你才醒悟過來,我從花廳出來後,賀家大夫人對我說花廳裡坐著的是兒。”

兒?”歐暖倒吸一口涼氣,定定地看著他,問得很是小心翼翼,“你的意思是,大夫人說我是兒?”

“準確的說,是希我將你當兒。在事後我又向賀家的僕婦打聽過,們一口咬定花廳裡面的人就是賀家婷。”他的黑眸轉到臉上,就變得異常深邃,末了,只是很平淡地用一句話做了概括,“如果我不是早就與你相識,肯定會以爲你就是賀家婷沒錯。”

聞言,歐暖的心揪得的,屏住呼吸,問道:“大夫人這樣做,究竟有什麼目的?”

有那樣的兒,自然是想要把嫁出去的,可是賀家婷變那個模樣,誰敢娶呢?賀大夫人心切,行非常手段也是難免。”肖重華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又低又沉,直道不由己。

暖冷笑:“心切就可以做這種掩耳盜鈴的勾當嗎?不管嫁給什麼人,都是騙婚而已!蓋頭一揭開,還有什麼不知道的?若是真心爲兒好,會做這種事嗎?”這一連串的詰問把肖重華說的微微一愣,他想了想,隨即笑道:“若我喜歡你呢?”

暖正有些氣憤,沒有料到他說得是這個,稍稍錯愕了一下,一時不知道如何接口。

肖重華睫盛著細低迷的微,垂下,復又擡起,聲音輕得如同月:“我的意思是,若是方恆上假的賀家婷了呢?一旦訂了親,到時候‘賀家婷’再出什麼意外毀了容貌,不論是出於道義還是人,這個新娘子,孑然一的方恆都推不掉了吧。”

暖徹底愕然了!

賀大夫人推出一個讓方恆著迷的賀家婷,等婚事一定,再故意製造意外“毀掉”賀家婷的貌,讓真正的賀家婷嫁給方恆,可是這裡最大的問題是,方恆又是什麼人,賀夫人憑什麼認爲對方一定不會藉口推掉這門婚事呢?歐暖心念急轉,迅速想到了一個可能,賀夫人篤定方恆不會拒絕,除非他對賀家別有所求!想到這裡,苦笑一聲,只覺得口被一種的東西堵住了,像是一團錯著,眼中便就浮起一難以解讀的複雜:“那麼,我可不可以問問,方恆對賀家有何求呢?”

什麼樣的目的,會讓肖重華在最關鍵的時候放棄一切跑到賀家來?盯著肖重華,正好撞上他那眩目的容,彷彿濃墨重彩畫進這背景中一般,寂靜無聲,卻也奪盡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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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重華沒有立刻回答,知道的越,對歐暖來說才最安全。

不該問的話,歐暖是不會問的,在看出這一點後,只是道:“賀家老夫人知道這件事嗎?”如果知道,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肖重華搖了搖頭,道:“目前看來,還被矇在鼓裡。”他接著道,“這件事,你可以告訴你表姐,因爲我如今住在賀家,總會知道的,提前讓知道總比一直騙好。”

暖停了停,自知這個問題是無法迴避的,便深吸一口氣,道:“好。但是你要告訴我,皇長孫如今在哪裡?”

肖重華知道這個問題,歐暖是代替林元馨問的,他的眼眸中閃過一難以琢磨的複雜神,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渦,眉頭輕皺,復又展開:“我只能說,他很好,也很安全。”

秦王奪了京都,皇長孫還能無於衷,莫非他本是早有對策?歐暖微微皺眉,“很好,也很安全”,對林元馨卻沒有隻字片語的關懷,對肖衍這個人,突然萌生出一強烈的厭惡,但是在肖重華的面前,並沒有讓這種緒影響了臉上的笑容,只是輕聲道,“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對錶姐說的。”

第二天一早,歐暖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林元馨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想了半天,才張地道:“他有沒有皇長孫的消息?”

暖搖了搖頭,道:“他和皇長孫不在一。”

林元馨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歐暖笑道:“表姐不必著急,沒有消息纔是最好的消息,你說對不對?”

林元馨點點頭,就在這時候,丫頭進來稟報說:“老太太擺了戲臺子,說要請兩位去聽戲。”

發生了昨晚的那件事,歐暖對這賀家上上下下都有一種微妙的反,這一去必然會見賀家大夫人,現在可不想見到這個人!剛要開口拒絕,那丫頭笑道:“老太太說是二夫人他們回來了,要引薦給二位認識呢!”

林元馨對歐暖使了個眼,示意不要將對方得罪了,歐暖也明白這一點,便點點頭,道:“好,我們稍後便來。”

戲臺上背景已經搭好,對面的廂房門大開著,一路走進去,便看見裡面燕翅擺開幾張矮足長榻,榻前幾上擺了果盤、茶茗。賀老太太一見到們,立刻笑道:“來,見見我的二兒媳婦。”

二夫人汪氏看起來三十多的年紀,容長臉兒,白淨皮,說不上很,長相卻讓人覺得很標緻,穿戴華貴,頭上珠翠環繞,見人就是三分笑:“哎呀老太太,您從哪兒找來這樣的人?”說著站起來,拉著林元馨看了半天,又盯著歐暖看,片刻後才鬆開們的手,道,“我今天可算開了眼界了。”

暖微微含笑,並不答話。汪氏的後站著一一翠的兩個,穿戴也頗爲華麗,一個俏,一個冷豔,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汪氏笑著向歐暖介紹了的兩個兒,俏的二小姐賀家如和麪冷淡的三小姐賀家歡。

大夫人面如常地坐在旁邊,歐暖也很客氣地與打了招呼,便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會兒,戲便開場了,這一出演的是《寶塔記》。

“這可是咱們平城極爲走紅的旦角同春,今天演出的是他的拿手戲。平日裡他可是輕易不出場的哦,還是咱們雨生爲了討老太太高興,千方百計請回來的呢!”二夫人得意地說著,目不著痕跡地落在大夫人上。

大夫人恍如不覺,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

同春果然扮相俊,唱做俱佳。寶塔記前半部雍容華貴,後半部哀怨悽楚,都表演得恰到好,那唱腔的幽咽委婉,迴環曲折,更是無與倫比。

就在這時候,賀老太太突然輕輕咦了一聲,道:“那戲臺上唱小生的是哪個?怎麼這樣眼?”

二夫人便笑了:“傳下去,待會兒讓那個小生來見見老太太。”

戲曲都是大同小異,歐暖實在是不興趣,的目彷彿十分神地看著戲臺上,思緒卻已經飄得很遠。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到鑼鼓一聲響,卻是戲已經唱完了,一時掌聲響起來,歐暖纔回過神來。

賀老太太讓人特地領了同春和那個小生上來見見。同春倒沒有什麼,見了面,遠遠領賞後也就下去了,畢竟眷多,他也不可能登堂室,可是那個小生卻筆直地走了過來,惹來大夫人驚怒:“這戲子太不像話了!”

這小生已經換了一質地考究的白底白花長衫,臉上的皮白皙,兩道心描畫過的劍眉直鬢角,一雙烏黑的眼珠靈活傳神,長得可謂出奇的清秀漂亮。

可是賀老太太一見到他,立刻驚訝輕呼:“雨生?”

原先站在汪氏後的賀家如笑起來,調侃道:“弟弟什麼時候做了小生了?”

二夫人顯然也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到大夫人冷冷道:“扮戲子像是個什麼樣子,雨生你也太不了!”

賀老太太顯然很喜歡賀雨生,淡淡瞥了大夫人一眼,道:“這孩子是綵娛親呢,你也別太較真了。”

大夫人氣息一窒,頓時臉難看起來。二夫人下冷笑,臉上笑容燦爛道:“雨生你呀,就做怪,也不怕嚇著客人們。”

賀家如倚著賀家歡的肩膀,拿眼睛瞅著賀雨生抿著笑。

賀家如滿臉堆笑地對賀雨生說:“二弟,我介紹你認識一下,這是蕭夫人,這是歐小姐,們是來咱們府上作客的。”

賀雨生先是笑著朝林元馨彎一彎腰,裡一邊俏皮地說著:“久仰,久仰。”然後又轉向歐暖。在那個瞬間,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格外閃閃發亮,聲音也更爲脆糯圓潤:“歐小姐,今日幸會。不知剛纔的戲尚中看嗎?有勞歐小姐清神了!”

暖微微一笑,然而臉上的笑容卻很是冷淡。

賀家的確是富貴,端上來的茶水。各式茶點,無不味道醇正,做工巧。賀雨生尤其溫,善解人意,對歐暖,更是殷勤備至。見到丫頭遞靠墊,連忙掏出手絹撣淨上面假想的浮灰;見端過來的茶水稍許有些燙,便忙不迭從丫頭手中接過杯子,一邊用輕吹,一邊掏出手絹在杯子上扇著,忙乎了一陣。才把杯子送還給歐暖。

這樣的熱切骨,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幾乎令歐暖懷疑這賀家究竟是什麼樣的家教,居然養得出這種奇葩!

下心頭翻滾的疑,淡淡笑道:“表姐,你不是說子不舒服嗎?咱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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