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我的你自己來還

53.9% / 123/228
廣告

暖匆匆趕到太子府,林元馨坐在墨荷齋裡發呆,而邊的丫頭們也都跟著抹眼淚。

暖看這個形就知道不對,連忙問道:“表姐,出了什麼事?”

林元馨看著歐暖,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旁邊的丫頭小竹的聲音帶著哭意:“表小姐,昨兒個孃就來稟告,說是小殿下夜裡發病,渾滾燙,已經昏睡過去。掌燈時候,大夫確診小殿下是出天花,本來要留在府裡養病,可是正妃稟報了皇長孫,說府裡的主子們大多是沒有出過天花的,留下來恐怕多有不妥,皇長孫立命把小殿下遷出府去……”在說話的時候,小竹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出於憤怒,抖不已。

自從大曆朝開國以來,幾次天花流行,奪去了許多皇室貴族的生命。平民之間雖然也有流行,但在出高貴的皇室貴族之中卻特別兇險,十有**難以活命。每年天花流行季節,皇帝都要遠駐南苑,甚至跑到京都外頭去避痘。所以,小殿下染了天花,皇長孫不得不把他遷出去,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可是對林元馨這個母親來說,確實一個可怕的打擊。

暖看著林元馨,只覺得平日顯得溫麗的黑眼睛,完全失去了生氣,變得呆滯絕;由於一夜未眠,的臉蠟黃,眼圈烏青,象是蒼老了十歲……歐暖急切道:“遷到哪兒去了?”

林元馨冷冷一笑:“遷哪兒遷哪兒,關我什麼事!”

暖吃驚地,林元馨的笑容比哭還難看:“這孩子是他肖家的脈,他們不心疼,我心疼什麼?”說完,哈哈地笑了,笑得人不寒而慄,說:“周芷君就是不得我們母子兩個一起死,這樣才滿意……”

“表姐,現在不是說這些氣話的時候,小殿下需要你,這種時候,你不能丟下他一個人,他們究竟把他遷到了哪兒?”歐暖一字一句,堅持的說。

“盛兒在京郊別院。”林元馨一愣,隨即眼睛裡涌出大滴大滴的淚珠,聲音帶著一種深刻的恨意。對於一個母親來講,沒有什麼比傷害的孩子更令難以釋懷,林元馨在周芷君的上吃了不虧,都可以忍耐,可唯一不能忍耐的就是周芷君對的兒子下手!林元馨痛苦地閉上眼睛,靜默片刻,再睜眼時,臉上又掛滿了冰霜,突然咬牙切齒地說:“看著吧,我絕不會放過!”說完,站起來,對小竹道,“吩咐下去,準備馬車,我要去看我的兒子!”

可是,馬車在門口卻被皇長孫攔下了。“你不能去。”肖衍的臉鐵青,看起來不近人,可是眼睛裡燃燒著一種火焰。

“那是我的兒子!”林元馨堅持地近乎固執。

“馨兒,不要任!盛兒也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會不關心他的生死嗎?但我更關心你的健康!你沒有得過天花,不可以去!”肖衍勸說道。

“你是讓我把孩子丟給那些人照顧?不聞不問?”林元馨滿臉的驚懼與焦灼,盯著肖衍,幾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肖衍的聲音慢慢冷下去:“按照規矩,若是去了,你就只能留在那裡,不能再回府!你可要想清楚了!”

場面一時陷僵持,林元馨死死盯著自己的丈夫,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就在這個時候,歐暖突然道:“表姐,我五歲的時候曾經得過天花,而天花得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再得,所以,我去就好。我會一直留在那裡,等到小殿下康復再回來。”

廣告

肖衍聞言一愣,忍不住深深的看著歐暖,認真的問:“你以前真的得過天花?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是真的會要命的!你真的不會被傳染嗎?”

“殿下,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歐暖一臉的嚴肅。“我自己得過的病,我還會不瞭解嗎?連癥狀都和盛兒一模一樣!”

紅玉站在一旁,恐懼的面無人從小陪著歐暖,從未見過得過什麼天花,這種事,小姐怎麼也能隨便拿來開玩笑呢?萬一染了天花該怎麼辦?可是歐暖淡淡看了一眼,就不敢再說話了,小姐的心意一旦決定,誰都不可能阻止。

紅玉不明白歐暖這樣決絕的原因,歐暖總覺得這件事著一種古怪,孩子一直健健康康的,怎麼會剛一回來就染天花,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如果這事是有人蓄意安排的,那這時候真正威脅孩子命的絕非是天花這種病!林元馨是皇長孫的側妃,若是違背了他的心意,在這個時候跑去看孩子,就算能救下孩子,也會和肖衍鬧僵,卻不同,這個孩子是親眼看著出生,親手抱過的,絕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死於非命……

肖衍著歐暖,在這一瞬間到迷,他幾乎無法分辨,在歐暖漆黑的眼睛裡燃燒的是怎樣一種緒,在他的瞭解中,歐暖絕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人,自己的兒子與並沒有多大的關聯,爲何要這樣盡心盡力?

在皇長孫的意識裡,他不能理解這樣毫無道理的付出,也不能理解人的。有時候,理智和利益是會被人的打敗的,他哪裡知道,在林元馨纏綿病榻的時候,因爲不放心陌生的孃,歐暖幾乎是在不解帶地照顧這個孩子,肖榮盛在的眼睛裡,並不僅僅是皇長孫的兒子這樣簡單的份,這是一個和有著切聯繫的孩子,儘管他與並非脈相連,可他的安危,卻奇蹟般的牽的心,令作出這樣的決定。而這種事,在肖衍是難以想象的,所以他毫不懷疑歐暖是得過天花的,若是沒有,誰肯冒這樣大的風險呢?

林元馨卻不相信,是歐暖的表姐,若是得過天花,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所以毫不猶豫地就要拒絕,歐暖卻突然拉住了的手,指甲用力,幾乎陷的手心,林元馨呼吸微窒,看著歐暖,只覺得一對原本清亮的眸子似看不到底的深淵,霧氣氤氳,林元馨的心裡,突然之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如今的肖衍,早已不是期盼的良人,在他面前,絕不能任妄爲,否則牽連的不僅僅是自,還有鎮國侯府,真正得意的人,只怕是背後策劃這件事的周芷君。

對歐暖的信任,使不再懷疑,也不再猶像,林元馨咬住脣,目逐漸瑩然,卻強忍著淚水:“暖兒,拜託你了。”

暖點點頭,對肖衍道:“殿下,府上總有出過天花的下人吧,請您找出兩個得力的,跟著我一起去。”

肖衍沉聲吩咐道:“沒聽見永安郡主的話嗎?還不快去辦!”

暖命紅玉回府去,自己乘著馬車,大約兩個時辰就到了京郊別院。看護的守衛攔在門口,呵道:“這裡止任何人進!”

暖使一個眼,跟來的太子府劉管事一掌拍了上去,喝道:“還不快滾開!這是永安郡主!”

廣告

護衛面一變,捂著臉頰在後頭,劉管事因爲過去生過天花,臉上留下了一些麻點,平日裡就是一副嚴肅的樣子,現在冷著臉更加嚇人:“太醫呢!”

很快,一箇中年的太醫迎了出來。

劉管事忙道:“永安郡主代替皇長孫和側妃來看小殿下。”

太醫忙恭恭敬敬向歐暖行了一禮,道:“郡主安好。”

暖只點了點頭,徑直跟著王太醫進去。王太醫陪著小心道:“小殿下年紀太小,我們已經靜心照料了,只是……形不容樂觀……”說著引了到一間小房子外,指著裡頭道:“小殿下就在裡頭。”

屋子的門窗上都上了鐵欄,裡頭黑黢黢的如牢籠一般,歐暖冷聲道:“不過是個生病的孩子,你們這是幹什麼!”

太醫陪笑道:“到底是傳染的,本該送到西山去,這已經是法外開恩了,我也只是怕不懂事的下人闖進去,驚擾了小殿下休養。”

暖只不作聲,睨了劉管事一眼,劉管事叱道:“胡說!小殿下子不好,更需要通風換氣的房間!還不快把門給郡主打開!”

太醫慌忙道:“郡主要看就在外頭看罷,這病可是傳染很厲害的,前兩日纔剛有個照料的丫頭也病倒了,人都不行了呢!”

就在這時候,歐暖聽見肖榮盛虛弱的哭聲,那哭聲彷彿一隻無形的手,一下子揪的心,厲聲道:“打開!”

太醫還在猶豫,劉管事冷聲道:“郡主可是奉皇長孫的命令來探小殿下的!”

太醫一驚,連忙把門打開。

暖剛剛踏進去,就聞到一溼的氣味,屋子裡就一張搖籃牀和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些藥。肖榮盛在搖籃裡,燒的渾火燙,全起滿了一塊塊紅斑,在搖籃裡拼命哭著,哭的嚨都已經啞了,邊吐的都是污穢,可憐的讓人不忍目睹,旁卻一個丫頭都沒有!

暖不心頭大怒,只問:“你們是怎麼照料的!”

太醫面,只道:“我只是來治病的,這些照顧孩子的事,實在是……顧不過來。”

暖冷笑道:“所以你就這麼敷衍著了,是不是?”這樣對待一個生病的孩子,分明是想要他的命!這是皇長孫的長子,若是沒有某些人的暗中指使,誰敢這樣對待他!

暖強忍住怒氣,道:“去打盆熱水來。”劉管事臉都變了,一時也不說話,忙端了水進來。歐暖捋起袖子,要親自手。劉管事“哎喲”了一聲,忙道:“郡主是貴人,怎麼能做這樣的活,讓奴才來吧。”歐毫不理,一徑自己手,劉管事頭上不自覺出了冷汗。

暖替孩子清理了被褥上的髒,始終面冷淡,並沒有發怒的跡象,可是劉管事卻覺得,事沒有這樣簡單。所有人都以爲小殿下在這裡一定會得到很好的照料,可實際上一切卻證明,幕後的人是想要肖榮盛死在這裡。只是一個嬰兒而已,竟然也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劉管事嘆了口氣,卻不敢多說什麼。

“你現在就回太醫院去,就告訴太醫令,說太子府用不起你!”歐暖冷冷地道。

用不起?這樣一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只怕太子知道了,自己是要掉腦袋的!王太醫第一次開始後悔,不該一時鬼迷心竅,竟然以爲這裡是傳染區,別人都會避諱不會知道里面發生的事。其實他也沒有做什麼,只是疏忽照料罷了,將來就算查起來,也完全可以說小殿下是因爲年紀太小而治不好,畢竟因爲天花死去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誰也不會懷疑的。但是他沒有想到,永安郡主會突然降臨到這裡,把他的如意算盤全都打碎了!被郡主親眼看到這裡頭的形,他想要逃罪罰那是再也不能夠了,一想到這裡,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郡主恕罪!求郡主恕罪啊!求您讓我留下,我一定會將功折罪、將功折罪!”

廣告

暖知道,這位王太醫是太醫院中唯一有過治癒天花經驗的太醫,要不然也不會被寄予衆地派到這裡來,只可惜有人在背後給了他某種提示,令他想要從中做手腳,歐暖冷笑著看著他:“王太醫,你的命暫且留著,我也不會趕你走,若是小殿下一切平安,我就當這件事從沒發生過,但若是他有半點閃失,你自己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王太醫猛地一擡頭,看到了歐暖清麗面容上竟有一雙森冷的眼睛,頓時嚇得面無人,叩頭不斷:“是、是!”

王太醫是個很高明的大夫,只可惜他開出來的藥並不適合一個嬰兒,一轉眼間肖榮盛就全吐了出來,吃下去的米湯也是如此。幾天下來,一個原本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已是瘦的膈手。最糟糕的是,因爲年紀太小,不住這樣兇猛的病,他開始咳嗽氣,常常一下子就不過氣來,眼看就要呼吸停止,好幾次都嚇得歐暖魂飛魄散。三天後,孩子又開始腹瀉……被單換了一條又一條。自從歐暖來到別院,重新佈置了人手,別院裡的丫頭媽媽們看到形不對,也都張起來。歐暖吩咐他們在空地上架起大鐵鍋,用來煮要消毒的被單和巾,然後命人在屋子的各個角落灑石灰水。而歐暖本人,則是不解帶的守在搖籃邊。可是等到第五天,孩子的況更壞了,他完全陷了昏迷。到了這個地步,太醫已經不能不實話實說了:“我已經盡力了!無奈小殿下年紀太小,病勢又如此兇猛,到了這一步,再開什麼藥,怕也無能爲力了……”

“王太醫,你可知道職是什麼罪名?太子馬上就要登基,這位小殿下就是皇帝唯一的孫子,他的命若是葬送在你的手上,你要想想後果!”歐暖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道,絕不相信這個孩子這樣短命,當初他差點胎死腹中,可後來不也活下來了嗎?如今這道坎兒只要邁過去,他一定會平安長大!“盛兒,你是個福大命大的孩子,我相信,老天爺沒辦法將你奪走的,是不是?”

王太醫怔怔的看著歐暖,在這樣堅定的語氣下,整個人又振作了起來:“好,我重新開藥。”

十天過去了,每一天都十分危險,但是,到了第十一天,肖榮盛的紅疹終於退下去了。

王太醫翻開了孩子的襁褓,仔細的檢查,再把了脈,“斑疹退了,燒也退了!”王太醫滿臉喜,“真是誠所至,金石爲開呀!郡主說得對,小殿下真是福大命大!”

暖聞言,長長鬆了一口氣,只覺得整個人異常疲憊,心裡卻是無限歡喜的。一旁的劉管事問道:“太子府、大公主府還有鎮國侯府每天都派人來問這裡的形,您是不是先回去?”

暖搖了搖頭:“我和盛兒呆了這麼久,要先沐浴更,還要隔離幾天,若是沒有問題,才能去見他們。”

王太醫也很是贊同:“是啊,這病很容易傳染,郡主雖然出過天花,啊?”他話說到一半,突然明白過來,“郡主,莫非您從來沒有得過天花?”

暖並未言語,只是淡淡看了王太醫一眼,“小殿下還要多久才能回京?”

“只要不發燒,頂多不過五日就好。只是回去之前先要將一切用消毒……”王太醫這樣回答。

暖點點頭,盛兒能夠平安回京,只怕有些人是要失得很了。

廣告

五日後,歐暖將肖榮盛抱回太子府的時候,林元馨早已站在府門口等候,看到肖榮盛平安回來,的眼圈都紅了,不顧儀態地跑上來,哽咽地抱著孩子親了又親,淚水打溼了他豆腐一般的小臉,將他牢牢攏在前,彷彿世間至寶一般。

再三確認肖榮盛平安無事後,將孩子給旁邊的孃,然後上前摟住歐暖,淚水滿面,幾乎失態。歐暖連忙道:“表姐,這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有什麼事,咱們回去再說。”

林元馨點點頭,攜著一起回到墨荷齋,剛一坐下,便急聲問道:“暖兒,聽說你進了別院,大哥他們都急壞了,大公主幾次三番要進去探,卻都被皇長孫攔了下來。還有……老太君那裡我們誰都不敢告訴。”

暖點點頭:“我早已向他們報過平安,不必憂慮。”

林元馨對看了半天,才放下心來:“你若是出了事,我拿什麼去賠給大公主一個兒,暖兒,你太沖了。”

暖淡淡一笑:“那種形下,皇長孫竭力阻止,表姐你當然不能去,我若是也不去,只怕盛兒就沒辦法活著回來了。”

林元馨面一變:“在別院也了手腳?”

“你說的也?這是什麼意思?”歐暖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的關鍵之,面變得梨花一樣白。

須臾的沉默,林元馨眼中閃現一種可怕的霾:“小竹,把那件小拿過來。”

小竹聞言,迅速去了,很快取來一隻木盤,特地用布捂住口鼻,而盤子上則放著一件素的小,上面繡著一頭憨態可掬的小虎,圖案緻,針腳輕巧細,看起來是用最好的素錦所制,如璧,十分綿

暖的雙目微微凝起:“這是什麼?”

林元馨冷笑一聲,遠遠指著那小道:“我懷疑有人對盛兒了手腳,便仔細查探了一番,最後發現這件小上有幾點極淺的白斑點,若不細瞧,並不十分瞧得出來。”

暖仔細瞧了幾眼,一看之下不覺臉大變。驚疑不定的看著林元馨,林元馨的聲音緩緩沉痛,帶著十二萬分的恨意:“這分明是痘漿破裂後沾染的痕跡!將這種東西送到這裡來,是要心害死我的兒子!”

此言一出,歐暖只覺背脊一片冰涼,雖然早已懷疑周芷君故意指使太醫怠慢盛兒的病,卻沒想到,連沾染上天花病毒都是此所爲,盛兒回京不過幾日,竟然生出這麼惡毒的心思……念及此,歐暖不覺寒倒豎,人心啊,爲何這樣可怕。

已經是正妃了,遲早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何必如此咄咄人,要我兒的命!”

暖聞言一愣,太子府的人太多,嫉妒林元馨得子之人不,未必只有一個周芷君而已,若是現在兩人鬧起來,一則打草驚蛇,二則會引人坐觀火勢,歐暖於是道:“表姐生下這個孩子本就不容易,如今眼紅的人更多。與其怨憤,表姐還是打起全副神好好護養盛兒纔是。”

“難不就這樣放過!”林元馨咬牙切齒地道。

暖生生打斷,“我知道你心急,但也別錯了主意。這件事,我已經問過王太醫,周芷君從未出面過,自然擔不上的干係,這件小你至今還在手中,其他什麼實在證據都沒找到。即便你告訴殿下,也只會落一個污衊正妃的罪責。”歐暖拉過的手,推心置腹道:“表姐需要步步爲營,心急是不了事的。更何況,如今盛兒平安無事,那人只怕心底氣得要死,可是在別院,卻三番四次派人來問候盛兒,顯出的雍容大度,關有加,可見心機城府之深。愈是如此,表姐越是要慢慢籌謀。”

廣告

林元馨沉默聽完,點頭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按住自己心底強烈的積鬱與沉怒,一字一字清凌凌道:“我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說的是他們,而非是……這說明,在表姐的心底,連肖衍都恨上了。歐暖垂下眼睛,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在最危急的時候,丈夫不在自己的邊,當心的孩子到了迫害,丈夫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攔,表姐心中強烈的恨意,歐暖可以得到。

這時候,還以爲林元馨對肖衍只是怨恨,卻沒想到,這怨恨日積月累,竟然變得十分可怕……

從墨荷齋出來,歐暖順著鵝卵石的小路往外走,小竹剛把送到花園,便被一個媽媽走了。歐暖並不在意,太子府已經很悉,不需要別人帶路,只是林元馨不放心,因爲紅玉早在半月前就被歐暖遣回了歐家,這也是怕紅玉染上天花的緣故。

走過一條甬道,經過一片假石林時,忽然旁邊一個假石出一隻手迅速地將拉了進去。

暖一個踉蹌摔倒在一個結實的懷抱裡,雙眼一時不能適應裡的黑暗,看不清面前是什麼人。

“是誰……”可剛發出一點聲音,就被人嚴嚴實實地捂住,接著,一道非常悉的低沉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別出聲,是我!”

暖瞪大了眼睛,此時雙眼已經逐漸適應中的黑暗,藉著傳來的線,已經看清面前的人正是肖衍。

他一手摟著的腰,一手捂住角含笑,清冷的眼睛閃爍著幽。見平靜下來,他慢慢拿開了手,然後順勢將在假石壁上。

他低下頭,稍稍靠近,輕聲說:“你沒事嗎?”

暖用力將雙手撐在他的,努力加大兩人的距離,可奈何肖衍高大,如泰山一般,推之不,而這種掙扎反而換來他更有力的制!

暖冷冷著他:“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肖衍微微一笑,“暖兒,你好像一直對我很冷淡?”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一陣陣地噴在的耳邊,讓不由自主起了一陣戰慄。

“殿下,這裡並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於理不合!”說著,歐暖用盡全力推開他一條手臂,拔就往外跑,可剛跑開一步,又被他拖了回來,重新制在石壁上,這一次,他整個子都,讓再也無法彈。

“暖兒,你可別忘了,外面人來人往的,被人看到的話,名譽盡毀的可是你。”

暖咬住脣,眼底是深深的憤怒:“殿下,您是皇長孫,想要做什麼,沒人敢阻止您!我只是一個力量微薄的子,可人生不過一死,您力量哪怕通天,也不能控制一個死人,是不是!”

肖衍冷笑一聲,“我以爲你不是那種用死來威脅別人的蠢人!”

到一種強烈的憤怒與屈辱,哪怕是肖天燁,也從未用這種強制的手段來勉強!而肖衍,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卻半點也不顧及份和地位,竟然對一個人做出這種事!在他的眼裡,並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隻待宰殺的羔羊,只是一個因爲得不到而覺得分外有趣的玩

“歐暖,這世上絕對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肖衍的雙手慢慢地抱脣在的髮鬢之間輕輕流連。

廣告

暖知道,這種時刻絕對不能呼救,因爲沒人會相信是被強迫的,世上有哪個人會拒絕高高在上,很快就要登上太子之位的皇長孫呢!下脣,拼命地忍著,可是強烈的屈辱和憤怒卻讓子一陣陣地抖。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懷抱越來越到讓無法彈,到幾乎讓窒息,使勁地搖頭躲避,可是就是無法躲開他灼熱的脣。

“我可是剛剛抱過盛兒的!”突然道,聲音冷

“你!”他擡起頭,看著冷笑著,“你以爲我會怕?!”這樣說著,他卻似乎想起了什麼,終究是慢慢鬆了手,“你畢竟救了我的兒子一命,看在這點的份上,我不強迫你。”

暖雙手握住拳,極力剋制住自己。然後深吸一口氣,什麼都沒說,轉離開了石,就在即將離開假山的那一霎那,後又響起肖衍那冷沉的聲音。

“歐暖,從你拒絕我的那一天起,你就該知道,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從沒有人敢如此對我!你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暖快步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此時的倉州,戰爭到了膠著的狀態。

明郡王率領的三十萬軍隊中,只有二十萬是他的直屬部隊,也只有這二十萬,纔是真正的兵,單單是靠著這二十萬軍隊,他與肖天燁的五十萬大軍抗衡了兩個月。

對於肖天燁,世人有著種種複雜的評價,當時的所有人都以爲,他不過是一個只會樂的公子哥,絕不像他父親一樣是一代梟雄,很快就會被收拾掉,可是後來大家才發現,除了肖重華以外,他是大曆朝中最令人難以揣的人。他以冷酷殘忍出名,行事周、思慮嚴謹,卻常常有那種孤擲一注的瘋狂舉,他是個優秀的軍事統帥,罕見的有長遠眼,爲人高傲,但卻常常言而無信,翻臉無,這樣的人,本捉他的心思。

肖天德逃到倉州,在秦王原先手下一些人的幫助下,接管了其中的兩萬軍隊,隨後他就帶著兩萬人從戰場上逃走了,也因爲他的愚蠢舉,肖天燁的軍隊卻被肖重華的鐵鉗困住了。肖重華的騎兵進展神速,飛戰場的兩翼,就如兩面鋼鐵城牆,鎖死了肖天燁向南而去的通道。

哀鴻遍野,在衝鋒的路程上,躺滿了傷和死亡的士兵。這裡戰鬥的殘酷遠勝於往日的任何一次戰鬥,在無論是圍攻者還是被圍攻者,全都是拼盡全力。越是接近核心的位置,長箭便越是集,倒下的士兵便越是稠

爵發現肖天燁的時候,他面蒼白的從馬上摔下來,毫無抵抗之力,而旁的副將和護衛們早已不知所蹤。歐爵一直記恨著這個曾經要殺自己的男人,便毫不猶豫將他捆了起來,送到肖重華的面前。

肖重華的長劍架在了肖天燁的脖子上,而肖天燁被發現的原因,是他的心疾再一次發作了,他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甚至於剛剛服下藥,呼吸都是的。

肖天燁冷笑地著他:“看來肖天德那個蠢貨不只是逃跑了,還被捉住了。”所以連統帥在何都會暴給對方,這個大哥,真是蠢到家了。但這也說明,自己的邊有細作。

肖重華不知爲何,輕輕嘆了口氣,他和肖天燁還是堂兄弟,若是他們生在普通的人家,也不至於刀劍相向。在家國世事變幻的風雲大中,皇室子弟的命運是多麼的可悲,即使貴如親王世子,他們的命運也不比隨浪漂浮的一稻草重多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毫無意義。

最終,肖重華只是對著肖天燁慢慢地點頭,他出了長劍:“抱歉!”

話未落,長劍在空中刮過了一道閃電般的弧線劈向肖天燁。

“噌”的一聲脆響,肖重華已將劍回鞘。綁著肖天燁的繩子寸寸斷裂,紛紛落地。

他淡淡地道:“你走吧。”

肖天燁冷冷著肖重華,剛纔他揮劍的過程中,肖天燁的眼睛本沒眨,春水般的眸子裡沒有毫畏懼。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私放叛逆,明郡王可真是膽大妄爲!放過我,這場仗還要打半年,肖重華,你可要想清楚!”

肖重華並不回答,反而慢慢道:“歐爵,這個人曾經救過你姐姐,明白嗎?”

爵看著眼前的肖天燁,眼睛裡閃現過一複雜,他突然明白,肖重華爲什麼要放過這個人,他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殿下,我什麼都沒看到。”

肖重華將長劍丟給肖天燁:“若是你落在別人手上,我不會再放了你。你從俘虜裡面挑一些人出來充當護衛,我再給你分一些馬。”

肖天燁揚眉冷笑:“不需要。”他站起,額頭上滿是冷汗,右手捂住左,神痛苦的彷彿馬上就要倒下去,可他還是牢牢撐住了自己的,慢慢向後走了幾步,突然回頭道,“告訴,欠我的,要自己來還!”

廣告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