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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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影一擊失手,折便往柱上撞去,頓時頭破流,委頓倒地。

暖這纔回過神來,卻看到肖衍面上一也沒有,皺起眉頭,歐暖低下頭,只見他猩紅的鮮順著右臂,慢慢淌下,染紅了他的手。

那邊的侍衛飛快的將刺客制服,然而肖衍卻已經了傷。

暖沉聲對一旁的侍衛道:“快扶太子進去。”

肖衍突然的傷,一時驚了很多人,林元馨趕來的時候,看見歐暖頓時驚訝不已,歐暖簡單地將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林元馨點點頭,道:“不知是何人的手,竟然這樣大膽妄爲。”

刺客是一直潛伏在後門的,可應該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如果真是要殺自己,大可以在路上埋伏。可若是要殺肖衍,或者是太子府的其他人,似乎又有些不對。

發生在電火石之間,令人捉。歐暖正在思忖,太醫已經問了診出來,林元馨迎上去道:“殿下如何了?”

太醫皺著眉:“右臂傷的不輕,失又多,好在診治及時,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大患。不過,一定要好好休養纔是。”

林元馨的眉頭這才鬆了,淡笑著謝過太醫,並讓人送他出去。

暖見肖衍並無大礙,便向林元馨道:“表姐,我先回去了。”

林元馨點點頭,道:“你留在這裡的確不妥,快走吧。有事我一定會及時告訴你。”

暖回頭看了一眼重重的簾幕,快步走了出去。

晚上,肖衍從昏睡中醒過來,看見一旁坐著淚眼婆娑的周芝蘭,頓時皺起眉頭。

“殿下,吃藥了。”周芝蘭一見他醒來,頓時高興道,“殿下都昏睡了一天了。”

肖衍沒看見真正想要看見的人,心正是不好,聽見這話表也很冷淡。周芝蘭也不敢多說,伺候他服藥。就在這時候,林元馨從屋子外面走進來。

肖衍擱了藥盞,周芝蘭連忙要用白絹替他拭脣角,肖衍卻揮了揮左手,道:“出去。”

周芝蘭不敢置信地看著肖衍,林元馨的臉上帶了一微笑:“蘭妃,你先回去吧。”

周芝蘭又看了一眼心意堅決的肖衍,皺眉,終究無奈的站起來,走了出去。

林元馨坐到了剛纔周芝蘭的位置上,笑道:“殿下,好些了沒有?”

肖衍點了點頭,道:“審問出了什麼結果?”

林元馨的神一肅,道:“剛纔京兆尹大人已經來過了,那名刺客的份已經查明,確是林文淵的舊部。”

肖衍臉沉重,“林文淵的舊部?竟然還沒有清理乾淨,真是一羣亡命之徒。”

林元馨不,只淡淡一笑:“陛下已經下令嚴查此案,殿下自可放心休養。”

肖衍臉上劃過一狠戾之,並不言語。

太子遇刺之後,肖衍藉此機會,清洗朝堂,將曾經效忠秦王與林文淵的勢力盡數拔除。涉案者誅連甚廣,殺戮之重,使得朝廷上下膽寒心驚,整個京都都陷恐慌之中。歐暖聽說了這件事,心中在瞬間恍然大悟,原來肖衍打的是這個主意。林文淵出事的時候,與他過從甚員就已經遭到了清洗,這一次……恐怕真正針對的是朝中那些不聽話的人了……肖衍這個人,還真是一點機會都會抓住不放。在此刻,歐暖已經確定,肖衍是故意安排了這一場刺殺,好借題發揮。只是,他又爲什麼要被人刺傷呢,明明做個樣子就可以了啊……

爵和嫣然郡主的婚期訂在一個月後。

“大爺這兩日總是頭痛腦熱的不舒服,太醫去看了,只說是可能剛從外頭回到京都有些水土不服,好好歇著就罷了。”紅玉道。

暖也去看過兩回,見歐爵的確像是尋常的冒,臉倒也還好,還有說有笑的,也就沒有太在意。

“婚禮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務府正在趕製一應品,新府也在重新修整了。”方嬤嬤將得到的消息一一彙報,歐暖點點頭,皇帝因爲不願意委屈了嫣然郡主,特地賜下了一座將軍府,雖然是一位叛臣的府邸,但也是格外開恩了,畢竟歐爵這個年紀,能夠娶郡主又獲得封賞,在往日裡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歐暖想著最近實在是發生不的事,郡主下嫁,要備的東西很多,這事主要由務府負責,同時,關於娶親的待遇一類問題、下嫁的程序問題,還要有禮部的參與。這一次的婚禮,皇帝格外重視,親自過問了許多細節。到這種況,歐暖只能把一切煩擾的事都放下,開始考慮要爲爵兒的新府和婚禮添置需要的東西。

“小姐,您名下也有不鋪子,東西也都能備好的,更何況還有老太太和老爺,您何必這樣費心。”紅玉疑

按照道理說,嫁出去的兒是不該管這些事,只是現在形又有些特殊……歐暖點點頭,道:“祖母雖然也知道爵兒親是大事,可偏偏這一回陛下新賜了府邸,爵兒又不肯開口邀一起進去居住,這樣一來,彼此難免生出嫌隙,只怕在這些事上就沒那麼盡心了。至於娘留給我的那些產業,雖然也有金鋪,可是卻非最好的,爵兒畢竟年輕,戰場上的事他或許還行,可府裡頭的這些事,還有迎來送往的,只怕這孩子就是一竅不通了。”

方嬤嬤聽了,也不住的點頭道:“府裡的事,郡王說了,請您不必費心,他自會派信得過的人手過去,迎來送往的事,也都安排好了。”

暖喝了口茶,緩緩舒了口氣,道:“那我就只置辦要送給爵兒的禮好了。”

方嬤嬤和紅玉無奈地對視了一眼,說到底,這位大小姐就是不放心自己的弟弟,還是把他看得一等一的重要,一切都已經有人去打點了,還非要親力親爲。不過,這對於歐暖來說,也是一種樂趣了吧。

這時候,菖恭敬地捧了準備好的禮單進來,遞給歐暖。

暖看著長長的禮單,一不茍的,卻越翻越皺起眉頭,僅僅是布匹一列,潞蚰八十匹、宮紗二十匹、綾一百匹、紡蚰一百匹……零零碎碎各種共六百四十匹。簡直是令人瞠目結舌,想了想,擡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緩緩出笑容:“去備馬車吧,我要出去看看。”

“是,可是小姐要去哪兒……”

禮單是心籌備的,自然東西都是頂好的,肖重華出手也非常大方,歐暖簡直懷疑他是準備把他自己的口袋都掏空一樣,他雖然是好心,可對於爵兒來說,實在是太貴重了。

“這裡的金,不都是宮中之啊。”歐暖翻回金的那一頁,不嘆了口氣。宮中之,雖然是以前肖重華打了勝仗皇帝賞賜下來的,屬於肖重華所有,可若是爲了歐爵的婚事用,想必會給別人話柄說。看來,賀禮還是自己親自去挑選好了,這樣,也免得他送些誇張的東西。歐暖一邊想著,一邊站了起來。

暖帶著紅玉和菖,去了京都最熱鬧的東大街,街上川流不息、人來人往。

金玉堂是百年老鋪了,一應金都是最時興最緻的,尋常的富貴人家卻是進不來的,真正的客人都是朝中的權貴。歐暖下了馬車,看了一眼金玉堂在下閃閃發的牌匾,紅玉在一旁看著自家的小姐,歐暖的臉龐在下瑩瑩生,烏黑的眸子更是晶瑩剔,這樣的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紅玉不道:“小姐,這是第五家鋪子了。”

暖嘆了一口氣,“若是這家也不行,今天就先回去吧。”

紅玉鬆了一口氣,都已經快累趴下了,難得小姐居然這樣興致地到挑選。回頭,吩咐那些侍衛道:“你們都在外面候著吧。”歐暖失笑,店鋪又不大,一下子多那麼多冷麪守門神也實在是怪可怕的,每次都把人家掌櫃嚇得半死,總覺得,肖重華或許是張了些。哪家都有貴夫人出門,卻從未見過這麼大陣仗的。

金玉堂是一家佈置十分豪華的店鋪,店面上的東西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櫃檯上坐著一個明能幹的中年掌櫃,一看到歐暖,立刻在不之間打量了的穿著打扮,然後迅速堆起滿臉的笑容:“這位夫人,不知要買些什麼?”

平日裡要添置什麼東西,自然有各家掌櫃送了最好的親自去府上,歐暖是從不理會這些事的,可這次,若是招人去府上,難免驚董妃,還不如親自出來看一看。歐暖看了看櫃檯上的東西,搖了搖頭,隨後擡起頭道:“還有些別的嗎?”

掌櫃只顧盯著歐暖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紅玉在一旁輕聲道:“我家主子是明郡王妃,站在這裡看首飾像什麼樣子。”

掌櫃一驚,這才反應過來,看著歐暖的臉立刻變得誠惶誠恐,忙道:“是,是,郡王妃請到雅間坐坐,我馬上命人送最好的珠寶首飾去給您挑選。”

暖早已見慣了別人誠惶誠恐的模樣,見這掌櫃如此表現,也就沒有深想,只是點了點頭。

等別人將們帶走後,掌櫃的笑臉立刻沉了下來,對一旁的夥計吩咐道:“去告訴主子,他等的人到了。”

“是。”

雅間裡,掌櫃親自捧了茶送到歐暖的面前,歐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瓷杯中淡綠流淌著溫潤的,純淨明,喝一口,只覺得香氣馥郁,清甜可口,回味悠長。

掌櫃賠笑道:“知道夫人定喝不慣那些俗茶,這種茶是我們專門爲最尊貴的客人準備的,不知郡王妃可合心意?”

暖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才道:“這不是普通的花茶,口甜中帶著一清香,溫馨芬芳。倒是很難得……”

掌櫃笑道:“只要郡王妃滿意就好。”說著,他揮揮手,示意旁邊的夥計把貨品都拿出來。

的紗巾一揭開,一時屋子裡滿堂華彩,紅玉和菖都不由得睜大眼睛,們跟著小姐這麼多年,什麼寶沒見過,可這家金玉堂的貨,還真是些好東西呢!

暖隨手拿過一個奉在紅絨錦盒裡的赤金鑲嵌玉環,見那玉環環環相連,玉溫潤澤,瑩然澤令人不側目,歐暖點點頭,的確是珍品,難怪這金玉堂在京都的名頭越來越響了。

掌櫃笑道:“郡王妃好眼,這玉環特意用金鑲嵌,做金主氣,可緩玉之氣,金玉相間乃富貴祥和之兆。”

暖點點頭,此雖然貴重了些,畢竟不是宮中之,沒那麼打眼,便決定要買下。紅玉道:“小姐,是不是還得給郡主挑些禮。”

暖想了想,的確如此,自己這個做姐姐的,也要給弟媳婦送點禮,想到弟媳婦這個稱呼,心頭有一種奇怪的覺涌上來,好像有點高興,又有點酸酸的,唉,家有年初長,這心思……也複雜得很啊。爵兒竟然也到了要娶媳婦的年紀了,歐暖不由失笑。轉頭拿起一對鎏金掐點翠轉珠步搖,步搖滿飾鏤空金銀花,以珍珠青金石蝙蝠點翠爲華蓋,鑲著琢玉串珠,長長垂下,十分麗。

掌櫃一直悄悄觀察著歐暖,又不時擡起頭看看窗外,不知在等些什麼,神之間有一焦慮。

不多時,歐暖便挑好了紅寶石、藍寶石、碧玉翡翠的頭面各一套,還有金鏨紅珊瑚福字釵一對,天保磬宜簪一對,紅寶石串簪子一對,點翠嵌珊瑚松石葫蘆頭花一對,方壺集瑞玉簪一對。

紅玉道:“這些都包起來,回頭送去燕王府找咱們取銀子就。”

說著,歐暖已經站了起來,掌櫃連忙出聲道:“等等……”

紅玉狐疑地盯著掌櫃,菖也道:“等什麼!難不你還有什麼稀罕貨沒拿出來不!”

掌櫃知道自己失態,不由出手了一把臉上的汗,陪笑道:“是,姑娘說的對,還有不好東西呢!”

暖失笑,道:“這些就夠了。”

掌櫃笑道:“哎,可不啊,郡王妃是要送禮給嫣然郡主,這可馬虎不得!”

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下去:“哦,你也知道嫣然郡主麼?”

掌櫃額頭上冒出一冷汗,心中暗道這子果然敏銳,只是他畢竟經驗老到,連忙笑道:“我們是生意人,京都最轟的事如今就是嫣然郡主和歐將軍的婚事了,這可是大喜事,也是做生意的好時機,大家都在買東西送禮呢!”

這番話說的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歐暖還是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將心頭的疑下,笑道:“那就請掌櫃把你說的好東西拿出來吧。”

掌櫃笑了笑,立刻命人又送來了不東西,歐暖一一看過,卻都是和櫃面上那些東西相似的品,並不是什麼珍品,甚至連剛纔的那一批都比不上,不由似笑非笑道:“你說的珍品,就是這些?”

掌櫃臉頓時有些忐忑,臉上閃過一猶豫,剛要說話,就在這時候,有一個夥計進了門,對掌櫃道:“掌櫃,咱們不還有一副珍寶嗎?”

掌櫃臉上不知爲何,突然涌現出喜,忙道:“是,是,瞧我,都糊塗了,那副頭面十分珍貴,我一直都存著,也沒能出手,不知道郡王妃可想看一看?”

暖喝了一口茶,越發好奇這掌櫃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掌櫃了一把頭上的汗,對一旁的夥計使了個眼,那夥計立刻應聲去了,過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端來一個緻的紅漆楠木匣子。掌櫃小心翼翼地打開,隨後奉到歐暖面前。

紅玉瞪了這故弄玄虛的掌櫃一眼,素手一掀,打開了盒子。

暖看了盒子裡的東西一眼,在那個瞬間,猛地擡起了眼睛,盯著掌櫃。

紅玉和菖也下意識地向匣子裡看了一眼,一時之間都驚得目瞪口呆。

紅玉怒道:“掌櫃,你是瘋了不,什麼破了的東西也敢拿來給郡王妃看?你這鋪子不想開了!”

匣子里本不是什麼稀世珍寶,更不是什麼麗的金玉首飾,而是一塊四分五裂的碧璽,像是一個人破碎的心,孤零零地躺在匣子裡。

“這是我家主人送給您的,他說,便是碎了,您也必須收下。”

暖深深一震。不過片刻,的目變得堅定而強韌:“碎了就是碎了,收下又有什麼用?請轉告你家主子,不必多費心了。”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又何必帶了緒拘束自己。淡淡一笑,起道:“告辭了。”

然而掌櫃卻突然擋在了的面前,跪下道:“郡王妃,這句話,請您自己對我家主子說吧。”

一下子,屋子裡變得一片死寂。空氣的清冷得歐暖頭腦中的記憶清醒而深刻,深深吸一口氣,似乎連空氣中的清甜冷冽也是過去的氣味,不曾有毫改變。命運的糾纏,是這樣無法逃離。

未等說話,掌櫃已經吩咐夥計守到門外,自己走到牆邊的一個巨大的書架前,往一個不起眼的位置輕輕一推,那裡竟是一道小門!推開的窄僅能容一人過,掌櫃道:“我家主子已經到了,就在裡面等您。”

紅玉和菖對視一眼,眼睛裡都流出深深的警惕,紅玉第一次後悔,不該讓那些侍衛留在外頭的。其實也不怪,這京都誰敢在人來人往的金鋪做什麼手腳呢?

暖慢慢地,閉了閉眼睛,他既然來了,如果見不到,他是不會走的。在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道:“紅玉,你和菖在外面守著吧。”

紅玉臉上出擔憂的神,然而歐暖卻沒有猶豫,一隻腳進小門時,心中莫名的不安,後的那道暗門無聲的關上。走在道里,無需火炬,兩旁鑲嵌的夜明珠將手不見五指的道耀得燦亮通明。

穿過這條道,前面一下子豁然開朗,卻是一座小小的庭院,院子裡竟然還種了一株紅梅,只是因爲照不到,梅花一朵也無,頗爲孤單寂寥。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他向一步步走來,只穿著家常淺紫平金緞團龍的裳,益發襯得面若冠玉,彷彿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唯有腰際的明黃織錦白玉扣帶,方顯出天家本。他似乎在的名字,似乎在對微笑著,一如往常。可是什麼也聽不到,眼中只看到了那雙眼睛,那雙春水一般的眼睛,卻始終蒙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霾,悉而陌生。

他站在面前不遠,靜靜地,凝然不。彷彿是等待,等了漫長的一段時,等那個姍姍來遲的子。

“暖兒。”

暖看著他,慢慢卻肯定地道:“你是和南詔的使臣一起來的。”

肖天燁笑了笑,目灼灼地盯住了歐暖。那眼神是知道的,像曾經見過的,在水榭亭臺旁潛泳的錦鯉,伏在荷葉之下,盯上了淺棲的蜻蜓。

莫名的,覺得他和以前不一樣,卻說不出有哪裡不一樣,做了南詔皇帝,他應該開心纔對的,不是嗎?爲什麼他的上,卻讓人覺到一種大廈將傾的絕

是錯覺嗎?應該是看錯了,歐暖這樣對自己說。

他看著,眼神沒有移過半分,只說:“是,你猜得不錯。”

足足有半年的時間沒有見面,但依然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並無一點改變。他看著看著,莫名就勾起了角,眼底劃過一徹骨的冰寒。

“你過得很好。”他說出這句話,卻是肯定的語氣。

暖微微低頭,復又舉眸微笑,眼中一片清淡:“是,我過得很好。”

肖天燁卻是冷冷地笑開了,他走到院子裡的梅樹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坐吧。”

那語氣,就像是多日不見的朋友。可是歐暖卻知道,他絕不會只是爲了敘舊而來。南詔的帝王,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怎麼可能是爲了跟過得好不好?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我現在,是不是該您陛下?”歐暖這樣道。

肖天燁卻是淡淡地一笑:“陛下?這可真是個諷刺的稱呼。”

暖知道,肖天燁如今已經是南詔的皇帝了,只是南詔不人還是效忠於原先的主子,這樣一來,他的日子,想必也不太平。更何況新帝登基,宜用懷之策,可偏偏肖天燁戾氣太重,對於反抗者一概死,半點面也不留,歐暖擔心長此以往,會招來更可怕的後果。然而,心高氣傲的肖天燁比以前更加沉,讓那些關懷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即便是這樣靜靜坐著,即便是他什麼話也沒說,也能到,他眼中強自抑的恨意。

他恨,縱然他的面再平靜,這樣的恨意,也無法躲避。

沒有人說話,兩人便陷了一陣沉默中。

良久,是歐暖打斷了沉默:“那把古琴,我不可以收下。”

肖天燁冷笑一聲:“我倒忘了,你現在是明郡王妃,怎麼,連一把小小的古琴,都不敢收下嗎?”

他終究是這樣任妄爲的一個人,縱然從不曾懷疑他的真心,可他並未替考慮過一一毫,他只懂得表達他的,卻沒有考慮過會有多爲難,會有多難做。的確,也好,恨也好,他都表現的那麼徹底,讓無法忽略。但這樣任妄爲的,實在是沒有人能夠承。就像是那一株梅花,勉強它在這裡栽植,卻沒辦法開出花朵。

“是,我是明郡王妃,所以請你不要再送這樣的禮。”歐暖平靜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道,讓他聽個清清楚楚。

肖天燁忍著的怒氣終於發,一把拉住的手臂,像是要斷一般,眼睛裡的,是可怕的怒氣。

著他:“肖天燁,放手!”

“終於我的名字了嗎?你對我這般客氣,客氣到連陌生人都不如,我還以爲,你已經不知道我是誰了!”肖天燁盯著,眼中盡是冷酷的神,“歐暖,我爲什麼來這裡,你不知道嗎?半年來,你高高興興地做你的郡王妃,可曾想起我一天半天?你可知道,我過著什麼樣的日子,以前的日日夜夜,我是用一種怎樣的心在想你?你現在坐在這裡,還對著我說這樣的話,我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他比以前更加暴戾,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那夜夜目不睫,枕戈待旦的半年裡,耗盡的似乎不是他的冷靜,而是他的壽數。

陛下是世上最殘忍的人。

他知道人們都這樣說。人們都還避忌他,因爲他是皇帝,並且,是個暴戾的皇帝。從宮到朝堂,無一人敢於與他視線相接,甚至於肖凌風,現在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多說什麼。半年來,反抗他的人不斷地涌現出來,他東征西討連橫合縱,如今分崩離析的南詔已被連綴起來,可他殘忍可怖的名聲也已經傳遍了整個南詔,但他毫都不在乎!

從登基的那一天起,坐在帝座上的已是一沒有靈魂的日漸腐朽的軀殼。

“肖天燁!”歐暖看著他,“當初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我以爲,你已經不會再執著於我!我不值得,不值得你這樣!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子,你已經是南詔的皇帝,要什麼樣的子都可以!比我更麗的,更有才的,不要再在我的上浪費時間!”

他盯著,卻突然大笑:“歐暖,我不是你可以隨隨便便打發的一條狗。”

渾然一驚,擡眸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笑容更加冷冽,目如水,停留在的臉上。

“不管是肖重華,還是歐爵,或是任何一個人,只要他擋在你我之間,就必須死。”

這聲音冷得像是冰,卻是分外的認真狠戾。歐暖渾一震,是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太瞭解他的,得不到,寧可毀掉,他就是這樣的人!看著他,心口的涼意一點點浸了,“肖天燁,爲什麼你永遠都不明白,我和你不能在一起,最大的問題不在於別人,而在於我永遠不會贊同你人的方式,更不能接!”

肖天燁一隻手仍舊攥著的手腕,另一隻手卻從心口取出一條金鍊子,那鏈子上還掛著一個晶亮亮的東西,歐暖一怔,立刻認出了這是那塊碧璽的碎片,其中的一小片……

“這個你還記得嗎?”他這樣問。

“不記得了。”垂下頭,避開他的手。

他只是淡淡然地笑了笑,似是毫不介意,說:“你說得對,既然已經摔碎了,就不該想著怎樣修補,因爲再如何修補,也不會恢復如初了……”

暖打斷他的話:“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肖天燁盯著,突然笑了,說:“歐暖,你害怕了。”

“既然你已經放下了一切,又爲何不敢面對我?”他俯視著,眼神篤定,說道。

他總是不願意面對現實,歐暖深深吸了口氣,說:“是的,我都記得!我記得你說過的話,也記得你爲我做的事,我並不曾忘記過你,甚至我一直對你抱著深深的歉疚和激,可那不是,你明白嗎,我不肯嫁給你,是因爲你我不論是立場還是想法都南轅北轍,你是很我,可你並不在意我的想法,你只知道一個勁兒的對我說,卻不曾爲我考慮過,若你爲我想過分毫,你就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送那把古琴給我!”

沒有想象中的震驚,他的臉上只有一閃而過的訝異。

“你說得對。”肖天燁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古怪的笑容,“我早已不再你了,日日夜夜你都在折磨我,我對你只剩下恨,歐暖,這個世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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