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爵很快康復了,婚事也迅速地提上了日常議題。
孫寧來到賀心堂的時候,眼睛都看花了。
屋子裡寂靜無聲。案幾之上,放著兩個大概是貢品的明琉璃酒杯。綠帶藍,半明,照在上面,熠熠生輝。
“這是什麼?”孫寧十分好奇地問道。
歐暖微微一笑,吩咐紅玉往琉璃杯裡面傾一些葡萄酒。杯子的一下子改變了,變得深紫,如同水晶一樣。
孫寧晃著杯子,觀察著葡萄酒倒後發生的幻彩變化,覺確實非常神奇:“這麼稀罕的東西,哪裡來的?”
“是楚王妃特地送過來的,不只是這個,還有不珍玩呢。”歐暖笑了笑。
孫寧奇怪道:“這倒是稀奇了,楚王妃向來是個矜持的人,又自命份,爲什麼要送你這麼多東西?”
“原因麼……恐怕大嫂就要去問了。”歐暖笑笑,眼睛裡有一種別樣的興味。
孫寧也不是笨人,略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楚王妃曾經鬧著要退婚,和歐暖鬧得很不愉快,現在歐爵沒事了,嫣然郡主又馬上要嫁給他,這回楚王妃還不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兒再貴,一旦嫁過去也就是人家的媳婦,如果還沒進門就大大得罪了夫君的姐姐,以後歐暖對歐爵說句話,或者給肖嫣然臉看,都是很有可能的。若是換了其他人家,楚王妃還能仗著出皇家去一,可是換了既是永安郡主又是明郡王妃的歐暖,還有什麼想頭,還不如事先來打好關係,將來也不至於太爲難肖嫣然。
“你真是,可見上次你在歐家的兇悍表現,讓楚王妃怕了你了。”孫寧笑著嘆了口氣,然後纔想起自己來的事,“來,咱們來玩彈棋。”
彈棋?歐暖一愣,頓時有些奇怪,“你說的是高昌國的國棋?”
“是呀,我在董妃娘娘那裡見過,是王爺幾年前出訪高昌帶回來的禮,真的很有意思。”
“原來王爺去過高昌嗎?”歐暖這一點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就在這時候,孫寧已經讓人將棋盤擺好了,歐暖看著桌子上用玉石製作的方形棋盤,不由出手了一下,卻覺得磨製得十分,紋理玄妙。棋盤中間凸起部,有一塊太紋。棋盤的兩端,是兩個蛟龍裝飾的孔。
“別看了,這個只是贗品,真正貴重的是在董妃娘娘的屋子裡,聽說那是高昌國的皇后與董妃娘娘一見如故,送給的禮,莫說大曆朝,連皇宮裡也只有一副而已。我看過了,棋盤是用崑山玉製作,棋子是象牙、烏木製的,當真是貴重異常。”
高昌國位於大曆朝的東邊,與大曆向來好,一方面,他們的國家地理位置好,風景優,另一方面,高昌資並不富,而大曆盛產礦石,大曆人又於鍛鐵的技,高昌最重要的兵都是從大曆而來,有這樣的依賴關係,兩國互通有無,倒也相融洽。燕王曾經去過高昌,這並不奇怪,因爲大多數的王爺都曾經去這個對大曆朝十分友好的國家,但是連董妃都帶去了,就只能說明,這位側妃當真是完全取代了燕王妃的作用了。
歐暖一邊思忖著,一邊面帶微笑地聽著孫寧向講解彈棋的規則,實際上,這種棋與大曆朝的棋完全兩樣,黑白雙方僅僅各有六個棋子,雙方的彈棋子,最終是要將屬於自己的棋子通過棋盤中間的隆起部位直落對方的圓孔中。彈棋,看似簡單,其實非常複雜。作爲遊戲的一方,不僅要眼手並用,中間不能有毫的鬆懈與疏忽。彈、撥、捶、撇、捻,招招虛實,步步。在阻止對方棋子的同時,還要想方設法襲擊他的棋子使之不能彈。最後,看誰能使自己的六枚棋子全部攻對方的孔,就算勝利。
孫寧不喜歡琴棋書畫,可是對這彈棋卻是興味十足,歐暖笑道:“我對此道可不通,你既然要過癮,何不去尋董妃娘娘?”
孫寧撇:“我纔不去,只會關照我要好好照顧那個病秧子,怎麼會跟我下棋,不訓斥我就好了。”
悉了以後,孫寧總是稱呼肖重君爲病秧子,並且毫無顧忌,歐暖失笑,這位大嫂還真不是擅長謀詭計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這樣直言不諱。可見當初,挑撥孫寧來對對付自己的那個人,也是利用了這一點。越是直接的格,越是容易到教唆,而給別人帶來的傷害也就越大。歐暖手裡的彈棋被孫寧所阻,眼看最後一枚烏木棋子即將,歐暖眼睛眨了眨,忽然順手用手指點蘸了一些石,朝孫寧面上彈去。
孫寧扭頭躲閃之時,歐暖飛快地把的兩枚棋子彈中。等到孫寧回過頭來,大勢已去,大聲道:“啊,你耍詐!”
歐暖眨眨眼睛,無辜道:“我哪裡有耍詐!”
孫寧瞪大眼睛看看棋盤,又盯著歐暖看了半天,才道:“你真是猾,難怪他讓我跟你一起玩。”
說完了這話,歐暖立刻知道對方說的是賀蘭圖,想到賀蘭圖如今對自己畏懼如蛇蠍的模樣,歐暖不由自主笑出聲來,隨即正道:“兵不厭詐,大嫂,你以後可要多加小心了。”
孫寧看見歐暖的眼睛裡劃過一淡淡的流,心中一,可是看歐暖的模樣僅僅像是說笑,卻又看不出別的什麼,哪裡知道,歐暖已經決定,要給那個在背後折騰的董妃一個教訓了。一味示弱,絕不是歐暖的作風,既然對方三番四次來挑釁,回敬對方一點小禮,當然也沒什麼不妥的,有來有往,纔是禮尚往來嘛!更何況,還能借此機會,爲自己解解迷,何樂而不爲?
午膳的時候,孫寧是在歐暖這裡用的,如今很喜在這裡用膳,因爲肖重華爲歐暖開了小廚房,還不知從何找來了兩個廚藝高超的廚娘,每天變著法子給歐暖做好吃的,看的孫寧羨慕極了。
但是等菜端上來,孫寧的面就很訝異了,看了看歐暖,道:“我難得來你這裡蹭飯,就用這個招待我麼?”
歐暖還沒說話,紅玉笑道:“郡王說小姐天冷畏寒,不思飲食,爲此,他特意吩咐人用赤粱做了粥糜,好消化的。世子妃放心,您的午膳也準備好了,馬上就端上來。”
孫寧就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歐暖,那目有些讓歐暖臉紅,輕輕笑道:“大嫂爲什麼這樣看著我?”
這時候,爲孫寧的菜餚也端上來了,孫寧拿起筷子咬了一口心烹製的雪花魚片,哼了一聲,道:“嫉妒你的小廚房和好日子。”
歐暖失笑。
有什麼所謂的好日子壞日子呢,只要過得舒心,其實就是好日子。孫寧嫉妒的不是自己的小廚房,而是肖重華的心意。
孫寧繼續道:“不過我也知道,很多事嫉妒是嫉妒不來的,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若是我也生你這樣,當然也會有很多人爲我神魂顛倒,那位蓉郡主,不也一樣嗎?親的時候好多名門公子哭斷了腸子,現在也還是一出門就不知道多人翹首期盼著看一眼,這纔是上天註定的。”
歐暖笑笑,道:“子的容貌終究有一天會消退的,若他是因爲這張臉我,不要也罷。”
孫寧一愣,道:“就你想得多!說起貌,那位高昌國的香雪公主纔是天下第一人,我真想一睹的風采。聽說,這一次的高昌使團,領頭的就是高昌國的九皇子,這位香雪公主是他的妹妹,也要來大曆,只是,高昌似乎有心聯姻,我原以爲你那位表姐將會坐上太子妃的寶座,這香雪公主一來,你們可得有個心理準備……”
有心聯姻?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聯姻,自然是值得太子拿出正妃的位置來,果真如此,只怕皇帝和鎮國侯府也說不出什麼。歐暖的面容並無一憂慮,反而笑靨如花:“明日的事明日再犯愁吧,今天該怎樣高興,就怎樣高興纔是。”
孫寧點點頭,隨即道:“也是,何必想那麼多呢。”
歐暖道:“待會兒,我和你一併回去吧,重華尋了一些藥,我親自送過去更好。”
孫寧的眼睛裡有冷閃過:“他們還真是兄弟深。”
不管過多久,孫寧對肖重君的怨恨都不會有一一毫的改變,歐暖當作沒有聽見,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粥。
孫寧看著歐暖,只覺得那雙如春水的眼睛,帶著薄霧似的華,卻讓人猜不的心思。想到賀蘭圖提起過的關於歐暖的傳言,實在無法想象,賀蘭圖口中的那個冰冷殘酷的能夠在何時何地都屹立不倒的子,跟眼前這個沉著溫和的歐暖聯繫在一起。
“好,一起去吧。”只聽到自己這樣說著。
歐暖彎起角,顯出一淡漠了的溫,像是高山雪,明明是暖映在上面,卻依舊寒冷。
孫寧被脣畔的笑容晃了晃神,按照賀蘭圖說的,歐暖這個人,害起人來不償命,心狠手辣的時候眼睛眨也不眨,只不過,你若是真心對好,也會十倍百倍償還你的。想到這句話,孫寧對歐暖越發的,害怕,卻又好奇。
兩人到了安泰院,管事劉媽媽迎上來:“世子妃,董妃娘娘送了藥過來,現在人還在世子的屋子裡。”
歐暖和孫寧對視一眼,孫寧早已習慣了,歐暖卻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從來這樣的人家,繼母和長子肯定是親近不起來的,可這位董妃娘娘倒是好,對自己的兒子不見得多關懷,對世子肖重君表面上雖然淡淡的,實際上卻很是照顧,難怪大家都說,董妃一手養肖重君長大,對他是視如己出的。但,可能是歐暖對林氏有影,連帶著對這視如己出四個字,也有一種深深的厭憎。
想到這裡,歐暖看著旁邊正要端著藥碗進去的丫頭一眼,驚奇道:“這是千年靈芝麼?”
劉媽媽笑道:“郡王妃好眼力,是千年靈芝沒有錯,而且是上好的火雲靈芝。”
孫寧看歐暖很好奇的模樣,便將藥盅接了過來,打開了盅蓋,仔細看了看,道:“沒什麼稀奇的,還不是一個樣。”
站在劉媽媽邊的,是董妃的丫頭慧娟,青背心月白子,頭髮可鑑人,面容也很秀麗,很是端莊得,聽了這話並沒有出毫不悅的神,只是微笑著,彷彿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
“不,這火雲靈芝可不同,上次重華倒是尋到了一株,可那戶人家說是傳家之寶,不管出多錢,無論如何都不肯賣的,最後他也不得不先擱下來,只是後來聽說那家人突然搬走了,便再也找不到蹤跡,不知道這一株又是從何而來的。”歐暖慢慢道,走過去端詳了片刻,隨即對慧娟笑了笑,髮髻上一枚金累翠玉蟬押發上垂下的流蘇便娓娓搖晃。
人家死活都不肯賣,肖重華許以重金都不行,董妃又是用什麼手段打了對方呢?或者……本是威脅?歐暖的心念一轉,電火石之間,又添了一個念頭,轉頭看了一眼菖:“我的帕子丟在了屋子裡,回去幫我取來。”
菖還有點愣,隨即紅玉向使了個眼,菖畢竟跟了歐暖很久,立刻回過神來,喜盈盈道:“是。”
孫寧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偏頭看歐暖,端藥盅的手了一下,慧娟驚呼一聲,這可是貴重的不得了的靈芝,若是在這裡灑了一點半點,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可還沒等驚呼出聲,那邊的歐暖已經笑著上去扶住了藥盅,不小心似的,小指上戴得小小的明珠琉璃翠指套便不著痕跡地在杯沿上劃過。
角度把握的十分巧妙,沒有一個人看見,甚至連孫寧都鬆了口氣,旁邊的慧娟自然而然的去接那藥盅:“世子妃,我來端吧,董妃娘娘還在裡頭候著呢。”
孫寧臉上閃過一不悅,這位雖然是董妃旁的大丫頭,可這樣說話未免也太不客氣了。然而歐暖輕輕拍了拍的手,孫寧一愣,隨即一笑就鬆開手:“好的,麻煩慧娟姑娘了。”
慧娟蓋上了藥盅,可是卻沒看見,就在藥碗裡,有著眼不仔細看絕不易發現的末狀東西,比花還要細膩,很快就溶進了水中不見了。
那是用斷腸草磨碎製的毒,不說見封,卻也不差了。只是這藥和指套,只是林元馨作爲禮送給歐暖作爲防之用的,指套雖小卻很緻,裡面還有薄如蟬翼的一層用來藏毒,卻還一次都沒實踐過。
就在這時候,董妃旁的何媽媽從屋子裡出來,一見到孫寧和歐暖都在,面上閃過一意外,隨即行了禮,纔對慧娟道:“這是怎麼了?藥煎到現在?”
院子裡自然有煎藥的丫頭媽媽,董妃居然先後派了慧娟和何媽媽來查看,可真是小心謹慎,這是在防備與世子不和的世子妃嗎?歐暖淡淡笑了笑,道:“何媽媽別誤會,我們在這裡看見慧娟姑娘,便和多說了兩句話。”說著,看了一眼慧娟手裡的藥盅,道,“天氣太冷,會不會讓藥都涼了?”
何媽媽面一變,是知道董妃格的,做事有半點不妥帖都不行,趕上去了藥盅,隨即狠狠挖了慧娟一眼,“還不去熱熱!”
慧娟一驚,連忙道:“是,這就去。”
何媽媽這才轉過來,笑得滿臉褶子:“世子妃,郡王妃,二位進去吧。”
屋子裡,董妃正端坐著喝茶,許是剛從外面回來,一的正裝,一件牡丹織金大衫服,領間有一道極窄的牙子花邊的領子繫著金銀扣,外又罩了深青捲雲紋霞帔,人在一團繁麗勝花的錦繡之中,滿臉微笑地看著孫寧和歐暖向行禮。
董妃一面牽住了歐暖一隻手,一面對笑語:“令弟已經康復了吧?我也該親去看的。”
歐暖道:“娘娘言重,哪裡敢勞您的大駕呢。”
董妃笑著拍拍的手:“真是太客氣了,不必拿我當外人,我自己沒有兒,你和寧是燕王府的兒媳,就和我的兒是一樣的。”
這話說的彷彿真心實意,歐暖的笑容也很是的模樣,孫寧的背後就有點冷汗,總覺得,眼前這兩個人,都很假,偏偏們自己卻一副真心實意的模樣,果真都是勾心鬥角的高手。想起自己原先自不量力地去和歐暖較量,差點做了別人的馬前卒,要真是那樣,才真是冤枉死了。
隔著重重的簾幕,肖重君的咳嗽聲傳過來,歐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董妃,看到臉上的笑容在那個瞬間淡了許多,轉眼對孫寧道:“怎麼,前些日子不是好些了嗎?”
孫寧的語氣淡淡的:“他這是老病了,冬後就要嚴重些。”
的語氣很冷淡,董妃的表也有了細微的變化,歐暖從對方的眼角眉梢察覺出了些微的厭惡,可是這厭惡,是爲了什麼?爲了孫寧?還是因爲孫寧對肖重君表現出來的漠然?
歐暖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
董妃和緩了語氣,道:“你也該多上點心纔是。”隨即,看到歐暖似笑非笑的表,便住了口,轉而道,“藥怎麼還沒煎好?”
孫寧的面上劃過一冷冷的神,何媽媽看了歐暖一眼,卻見微笑著看向自己,不知爲什麼就有點發怵,不敢提起藥涼了的事,道:“是,慧娟這丫頭作也太慢了,老奴剛走到院子裡就到了郡王妃,也沒來得及顧上找,現在再去看看。”
說著,珠簾掀起,自然有丫頭奉上白瓷青花茶盞。歐暖坐回自己的位置,安靜地坐著喝茶,眉眼平穩。一時屋靜到了極,烏金鼎裡燃著檀木香屑,嫋嫋的煙霧後面,各人面上神迥異。
孫寧耐不住這種靜謐,剛要開口,就聽見歐暖笑道:“聽說世子妃養了一隻漂亮的牡丹犬,這可是稀奇的東西,不知可不可以讓我看看?”
孫寧笑道:“若是別人這樣說,我還不奇怪,可你是見過大公主那條寶貝犬的,那纔是真正貴重的,我這個真是普通貨了,權作解悶罷了。你要想看,待會兒到我屋子裡去看吧。”
歐暖笑了笑,道:“這是怎麼說的,現在就帶過來吧,聽說極有靈,很是安靜,上的也是半都不掉的,想來也不會影響世子休息。”說著,看了董妃一眼,“娘娘意下如何?”
董妃笑了笑,心底劃過一異樣,卻不知道歐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只是笑道:“怎麼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罷了,寧,既然暖兒要看,你就抱出來給看看吧。”言談之間,彷彿歐暖是個很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樣。
孫寧皺皺眉,卻看到歐暖笑得目生輝,知道不在意,便對旁邊的丫頭道:“去抱來吧。”
很快,丫頭捧著一隻烏木刻花的籃子,裡面一隻純白的狗兒,上竟然還帶著繡花錦帽,卻仍是十分神氣的模樣。
董妃微微一笑,彷彿哄著小孩子的語氣道:“暖兒,你不是要看嗎,好好看吧。”轉眼又對孫寧說:“你別看暖兒都這麼大了,居然還像是個孩子一樣片刻都不能等。”
屋子裡便有丫頭媽媽們地笑了。
歐暖卻充耳不聞,只是將茶杯放下,看了一眼紅玉,紅玉忙道:“小姐,這狗兒真漂亮呢,你看它的,多和。”說著,歐暖點點頭,起走到那抱狗丫頭的邊去,有意無意的,正好後背對著門的方向。
見歐暖眼不住在小狗上徘徊,丫頭忙把籃子呈到面前。歐暖彷彿很喜歡它似的,解下上的香囊,拿在手裡撥那狗兒。
就在這時候,何媽媽和慧娟兩人,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來了。何媽媽滿面笑容道:“娘娘,藥已經熬好了。”
孫寧看了一眼,董妃笑道:“你別多心,是這藥很貴重,我怕有什麼閃失,才讓們也去盯著。”何媽媽便走回董妃旁去了。
孫寧理解地笑笑,千年靈芝麼,自然是不放心的,董妃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像是怕自己在藥裡面下毒似的,從來不準許自己的人去肖重君的藥,甚至連這個院子裡的人也經常更換,生怕自己對肖重君下毒手。孫寧在心裡冷笑一聲,自己雖然早已心有所屬,只是做寡婦麼,還沒有這個興趣。
歐暖仿若沒聽見董妃說話,將香囊重新系好,探指過去,想要狗兒雪白似玉的。不想已被馴養的狗兒早被撥的火起,一口就咬了下去。
歐暖哎呀一聲,收手時珠子直冒出來。就在這個瞬間,歐暖彷彿痛得很了,啪地一下揚手打翻了籃子,小狗一下子跳到了地上,猛地跳起來又去撲歐暖腰間的香囊,歐暖仿若不經意地向後摔去,正好和門邊捧著藥盅的慧娟撞在了一起,慧娟驚一聲,毫無防備地就將藥盅摔在了地上,啪的一下,名貴的藥摔得四濺。
董妃一下子站了起來,面變得十分難看。何媽媽也哎呀了一聲,看著自己主子的神,隨後不敢開口了。
“天啊,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咬人?”孫寧驚呼出聲,猛地站了起來,迅速走過去看了看歐暖手上的傷口,卻是隻有一小塊,破了點皮罷了,爲了這麼點事鬧出這麼大靜,一愣,看向歐暖,卻見對著自己眨了眨眼睛,哭喪著臉道:“唉,怎麼辦,我被咬了也就算了,連世子的藥盅都摔了,這可真是闖了大禍了。”
“你真是太心了!好端端的要去逗狗,真是……”董妃的臉從未如此難看過,這千年靈芝可不是尋常能找見的珍貴藥材,看到董妃發怒,屋中衆人除了歐暖和孫寧,就都伏跪在了地上。
歐暖出怯生生的表,道:“董妃娘娘,您這是生我的氣了嗎?這樣好了,我再去尋一顆來就是了。”
這是千年靈芝啊,莫說是千金,就算是萬金那也是換不來的。董妃心中想到,可是看到歐暖一副彷彿很傷的表,再聯想到剛纔自己當衆說的把當做兒的話,簡直比吞了一口蒼蠅還難。幾乎懷疑,歐暖這是扮豬吃老虎,故意讓自己難堪的。現在這樣子,怪呢,是無心之失,不怪呢,這麼珍貴的藥材,還真是不能甘心!畢竟是衆目睽睽,也不好過於苛責。想到這裡,平緩了怒氣,道:“算了,還是趕包紮一下傷口吧,待會兒再找個大夫來看看。”
歐暖出笑容:“是。請娘娘放心,不過是小傷口。”
董妃看著那溫的笑容,實在是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嘆了口氣道:“這也是重君的命,這靈芝吃下去,保不齊他的病能大有起。”
換句話說,肖重君的病不好,那就是自己害的了?歐暖笑了笑,掩住了漆黑的眼睛裡那一冷酷。
孫寧卻沒察覺那兩人之間的暗洶涌,咬傷歐暖的狗兒是的,現在只是犯愁,怎麼跟那個妻如命的肖重華解釋,接過丫頭侍遞過來的純棉手帕,親自爲包紮傷口。
歐暖看著那帕子裹好傷口,只覺得涼刺刺的,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甘香氣息,想來是抹了酒防止染,孫寧道:“可好了嗎?”
“瞧大嫂說的,我可沒那麼氣。”歐暖緩緩說,轉頭看著董妃深沉的看不見任何緒的眼,笑得更加嫣然,微施了一禮,“都是我的錯。”
董妃斜倚靠後,一雙目中此時終是綻出冷厲的,剎那而過。
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一個丫頭驚呼一聲,衆人回頭去,竟然看見那狗兒痛苦的在地上翻滾起來,不一會兒便七竅流死了!大家目瞪口呆,不過是了兩口藥盅的水,那狗兒便死掉了。
剛纔端著藥盅的慧娟早已跪倒在地上,此刻看到這一幕,的臉白得沒有了一,再也待不住一下子撲倒,完全不敢置信:“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董妃的面已經完全變了,再也見不著平日裡的冷靜睿智的模樣,的脣微微抖,厲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歐暖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慧娟,角出現了一類似於驚訝的緒,順著們的話道:“這是怎麼了,這狗兒……”
孫寧下意識地道:“這藥盅有毒!老天啊!”
所有人的臉都變了,這藥盅可是世子的,若不是歐暖無意中撞翻了藥盅,只怕肖重君此刻早就喝下了這藥了,豈不是要一命嗚呼?天啊,這是在謀害世子啊!所有人的目,在這個瞬間落到了慧娟的上,隨後是何媽媽,最後是董妃。
董妃一愣,沒有想到所有人的目都看向了自己,在電火石之間,看向歐暖,卻聽見對方冷冷的聲音道:“來人,將這個以下犯上的奴婢抓起來!去請王爺和郡王過來!快去!”
丫頭知道事態嚴重,應聲去了,看都不敢看屋子裡的其他人一眼。董妃的面一下子變得鐵青,的視線幾乎要穿歐暖的脊背,然而歐暖卻緩緩回過來,面似乎很是爲難:“娘娘,這丫頭是您邊的人,您……不會怪我吧?”
“不、會!”董妃一個字一個字地道,字眼幾乎是從牙齒裡面蹦出來的。
孫寧看看這兩個人,一下子糊塗了。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那藥盅裡面被下了毒,怎麼又好巧不巧是董妃娘娘送來的靈芝,還是邊的人親自看著煎藥的,這一切簡直是太奇怪了!若不是歐暖這一撞,今天肖重君當真就得死在這裡,那麼,這屋子裡的所有人都逃不干係!世子被毒殺,這是多大的罪名啊!孫寧想到這裡,一下子冷汗涔涔,看著歐暖說不出話來。
歐暖向安地笑了笑,道:“這件事茲事大,恐怕要由王爺親自理了。”說著,看了一眼那被毒死的小狗,惋惜道,“這條狗也是幫著世子擋了災,若非如此,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董妃冷冷地盯著歐暖,那目中幾乎要燒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