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皇帝壽誕。
從臘月開始，太子親自在崇正殿忙了一月有餘，總算把一切安排停當。
歐爵和嫣然郡主，像是一對金玉，齊步向前，手中各執一柄鮮紅的珊瑚如意，跪進皇帝。難得這一對如意大孝形狀、都很相近，在潔白的長穗的映襯下，更顯得紅似雲霞，玲瓏可。
皇帝笑了笑，顯然對這一對新人很是滿意。
歐暖坐在位置上，笑著看向這一幕，旁邊的林元馨笑道：“怎麼，對這個弟媳另眼看待了？”
歐暖笑了笑，沒有回答。歐爵的婚姻，只要他自己滿意就好，如今看他氣很好，看向肖嫣然的目也出一種淺淡的溫，這說明，這樁婚事，他是心愉悅的。其實，從肖嫣然穿著嫁走進歐府，歐暖便有一種預，是一定會嫁給歐爵的。
“你總是全心全意爲了爵兒，現在他也長大了，如今你的心思也該放下許多。”林元馨道。
歐暖點點頭，道：“的確如此，我現在吃得好睡的香，丟了爵兒這個小包袱，心正是愉悅的很。”
林元馨用手指了的面頰一下：“你就吧。”
失落麼，倒是有一點的，畢竟從小照顧到大的弟弟就這麼讓給別人了，心裡總會有些難，不過……相信，肖嫣然能夠用生命去爵兒，一定會讓他幸福開心的。相比之下，的這點小傷心，也就不算什麼了。
歐暖正要說話，卻突然愣住，低頭一看，一個小男孩撲倒在上，他飾緻，藕一般短臂上還帶著金鐲子，笑嘻嘻的十分討喜，正仰著小腦袋看著。
“抱抱。”小人兒扯著的角，圓圓的眼睛滿是親近之。
林元馨瞥了一眼，旁邊的母立刻抱起他：“小殿下，不要鬧。”
盛兒卻不甘心，小手推著，口裡嚷嚷。“姨娘抱，姨娘漂亮。”稚的話語令歐暖忍俊不，盛兒小胳膊揮，撲著要過去。
林元馨笑道：“瞧瞧這個小傢伙，小小年紀已喜好親近，當真是不知隨了誰，這裡這麼多客人，真是胡鬧得很，還不快抱下去。”
孃正要抱著盛兒離開，結果他漲得小臉通紅，孃抱著輕哄，怎麼也止不住盛兒，他眨眨眼睛，淚珠子就掉了下來。
原本在這樣的宴會上，的確是不適合抱孩子，別人看著也很失禮，可歐暖終忍不住，將盛兒接了過去：“別哭了。”溫地拍拍他的背，小人兒轉瞬破涕爲笑，變化之快令人歎爲觀止。
盛兒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努力著手要歐暖的臉，探進脖頸磨蹭，似嗅到了什麼。“姨娘香。”確定了事實，他努力直起來嘟著撲近，眼看要上頰，歐暖纖手微，懷裡的重量忽然被一旁觀的人拎開。
香未遂的孩子傻兮兮的懸在空中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又被拖離了玉溫香的懷裡，再次大哭。
肖重華拎著盛兒看了一會兒，將他丟給旁邊的母：“帶下去吧。”
盛兒不不願地被強行抱走，趴在母的肩頭，依依不捨地和歐暖搖手。
歐暖擡起眼睛看向肖重華，對方挑眉：“馬上表演就要開始了，宴會結束後等我一起走。”
表演要開始了你還跑到眷這裡來做什麼，沒看到很多人側目嗎？歐暖失笑，肖重華就像是爲了說這一句話特意過來的，說完了便向林元馨略一點頭，快步走回自己的席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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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馨嘆了口氣，道：“你家明郡王，行事越發古怪，人捉不啊。”
歐暖的臉莫名紅了紅，好在現在已經是晚上，看不見臉上的紅暈。
臺上的嫣然郡主回到歐暖旁坐下，選擇靠著歐暖坐，已經表明了的態度，縱然那邊的楚王妃到心中失落，畢竟是嫁出去的兒，卻也無可奈何。
周圍與嫣然好的小姐們開始追問肖嫣然的新婚生活，七八舌的調侃令麗的暈紅了頰，嗔的打斷。“各位姐姐怎麼說著說著就不正經了，淨拿嫣然取笑，難不是要欺負我不？”
“誰敢欺負嫣然郡主，怕只有對面你的姑爺啦。”手帕的姐妹戲言調笑。
“說的哪裡話，歐家也是高門，歐公子又知禮謙讓，怕是嫣然著人家也說不定。”閒閒的戲語指名道姓，點破了的心思。
“再說笑，仔細我撕你的。”嫣然惱的掐過去，衆爭相躲讓，笑鬧一團。“哎呀哎呀，再不敢了。”出言的郎笑避。
“好妹妹，你這擒拿手該對付的夫君纔是，怎麼倒來針對我了。”說著起了一陣笑，引得旁邊的人紛紛過來。
歐暖只笑著聽們說話，眼角眉梢彷彿也染了肖嫣然上的活力，帶了一淺淡的開懷。
就在這時候，肖衍站起來道：“父皇，我特意爲您準備了樂舞，是不是現在觀賞？”
肖欽武難得的滿面紅，對著肖衍點了點頭。
就在此刻，如夢幻般，安排在宮牆四周的焰火忽然點燃，整個天空完全充滿了神奇的、絢麗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明亮彩。樂聲響起，魚龍百戲開始表演。在搖曳高舞的魚龍隊伍引導下，各種各樣的新奇雜耍，俳優、侏儒、山車、拔井、種瓜、殺馬、剝驢等，千奇百怪，炫人眼目，陸續雜沓而來。飛躍於夜空中的煙花砰砰地閃著，從一個圖案幻化出另外新的圖案。而本來還沉浸在暗影中的地面，全部亮如白晝。雜耍百戲隊伍跳躍歡舞，須臾之間，消失在大殿後面，完全給人如夢似幻的覺。
這不過是爲皇帝壽宴準備的前戲，還未等觀者息過來，忽然殿庭集水滿衢。黿鼉鰲，水人蟲魚，在冬天的夜晚，非常駭異地出現在陸地上。那些戲子們的服裝上都綁有部安置蠟燭的微細燈籠，活靈活現，怪模怪樣，十分真，未等人們讚歎出聲，一條碩大的魚憑空出現，從魚噴出數丈高的水柱，在天上焰火的映襯下，怪異無比。不膽小的人，驚呼後退。倏忽之間，魚化黃龍，長七八丈，聳踴徜徉，昂首擺尾，口吐火舌。
歐暖看向天空，焰火不停地放。
不知什麼時候，在庭院中豎起了兩大柱，紅繩繫於兩柱間，相去十丈。兩個年，以讓人眼暈的速度攀爬升上柱子頂部，在距離地面十多丈高度的繩子上面對舞盤旋，打著筋斗，互相從對方頭頂躍過。而後，他們時而後退，時而向前，相逢切肩而過，騰挪換易，歌舞不輟。所有參加舞樂的伎人，都錦繡彩。燈照耀下，他們的服裝千奇百怪，五十，讓人眼花繚。樂人們手中拿著千奇百怪的各種樂在演奏者，每個人，都是統一裝束，穿緋底白點的袍，頭上戴金合歡繡帽，喜氣洋洋的模樣。
萬衆矚目中，歐暖卻輕輕嘆息了一聲：“這場宴會，只怕要花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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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馨的冷笑在這巨大的樂曲中本聽不分明：“這次焰火、百戲的表演費用，足足五百萬兩銀子！”
五百萬兩，當真是好大的手筆，歐暖的脣畔拂過一訝然。
觀此勝景，微醺中的肖欽武嘖嘖生嘆。他舉杯暢飲，讚賞地道：“衍兒，你做得很好！”
他略微有些氣。飲酒加上微寒，他有氣疾發作的跡象，肖衍趕忙過去，給他披上黑貂皮的披風，然後他的目隨意地擡起，卻看到了歐暖，隨即，向淡淡的一笑。
歐暖說不清，那笑容中分明是有些什麼的，可是隔的太遠，等再看的時候，肖衍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
就在此時，樂和煙花以及百戲全都停了，世界彷彿都安靜下來，歐暖轉頭，向臺上去。
旁邊的人們微微訝然：“怎麼了？”
林元馨纔要說話，歐暖聽得悠揚清淡的竹之聲徐徐奏起，在此刻的靜謐中顯得格外分明。
空中不知何時，吹來了無數的麗碎片，片片都是晶瑩麗的，就在衆人迷的時候，有一子著白的輕絹翩然而出，籠著攢金銀線繡的重重蓮瓣玉綾罩紗，如煙霧一般。襬綴有無數流溢彩的細碎晶石，輝璀璨。滿頭青梳得如黑油油的烏雲，兩鬢長髮微垂，輕輕如柳枝，隨風輕，並且還用飛金巧帶著翠梅花鈿兒，周圍金累簪，自發髻後整齊佩，珠釵上晶瑩流蘇半墮，微微搖晃。
隨著樂聲，輕輕起舞。
那麗的子，每一次舞間，天空中就有晶瑩的碎片紛紛揚揚拂過的雲鬢青，落上的袖與襬，又隨著奏樂旋律飛揚而起，漫芳香的雲，彷彿紅花與白雪都是出自的呵氣如雲，寒夜裡，更顯輕薄羅下纖纖軀散發出的獨特魅力，人心。
衆人看得又驚又愕，幾乎癡了目。
因爲是夜晚，空氣漸漸地更加寒冷，尤其這次的宴會還在殿外天舉辦，一陣風吹來，歐暖只覺得上發寒，不由了，一旁立刻有一件披風落到了的上，歐暖一愣，紅玉低聲道：“郡王送來的。”
歐暖的眼睛不由越過重重人羣，看到對面的席上，肖重華正向這邊看過來，表看不清楚，那一雙眼睛卻漆黑的人心悸。那邊的人舞的正熱鬧，他卻渾然沒在意，只盯著歐暖，目中頗有責怪之意。歐暖嘆了口氣，也沒想到宴會竟然在天舉辦呀，哪裡會準備的這樣充分。
旁邊的林元馨哪裡想到他們夫妻兩人的目流，由衷道：“這舞，便是當年的蓉郡主也是比不上的。”
歐暖看了那舞蹈一眼，卻還是覺得肖重華灼熱的目盯著自己，不由臉上一熱，轉開臉，對林元馨道：“這子是什麼人？”
“是——”林元馨還沒有說話，那麗的子已經停了舞蹈，走上臺階來，聲道：“高昌國慕紅雪，拜見陛下，祝願陛下萬壽無疆。”
因爲距離近了，歐暖第一次看清的樣子。只覺得第一眼見到，幾乎連呼吸都因爲的出現而微微凝滯了，這子的確是麗，卻不是世俗裡的污濁煙塵，而是像山風過，曉霧初起的那種煙霞四散的迷濛。靜靜佇立在衆人面前，只約約見脖頸如同白雪一樣的，讓人幾手去上一。線的反下，可以看見臉頰上細如五月最新鮮的水桃般的細細絨，左眼下的一顆淚痣在燭火下搖搖墜，使帶了一點點如兔的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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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名門貴婦們開始議論紛紛：“真漂亮啊！”
“難怪說是天下第一人，你看看那吹彈可破的，簡直比得上天上的仙呢！”
“比蓉郡主跳的都要好呢！是啊，長得也更！簡直是把京都雙璧都下去了呢！”
這些斷斷續續的話不斷傳歐暖耳中，林元馨卻笑了：“這位香雪公主的相貌，與蓉郡主也就在伯仲之間，們還真是誇張！”
“不過，這位香雪公主的容貌要遠勝於我。”歐暖笑著道。很明白，自己的容貌比之蓉郡主要略遜一籌，更加不能和這位香雪公主相比，卻不知道爲何衆人非要將們三人放在一起比較。
蓉郡主的目盯住臺階上的如玉人，心中酸難忍，不由自主地向歐暖去，卻看到歐暖正笑著和林元馨說話，彷彿本沒有聽到衆人的議論一樣。
男賓那邊，顯然也早已炸開了鍋。
“那位就是高昌國的公主嗎，是那個天下第一人？”
“真是國天香，我還以爲蓉郡主就已經是絕天下了，誰知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人兒？簡直像是玉雕琢的一般呢！”
“看年紀，好像比永安郡主年紀大些吧？怎麼還沒有出嫁呢？”
“是啊，香雪公主今年是十七歲，比永安郡主要大兩歲呢，是因爲高昌國的皇后去世，所以要守孝三年吧。”
允郡王肖清寒向來喜歡人，當初對歐暖很是慕，誰知卻娶了朱凝碧那麼一個小夜叉，正是被管得死死的，平日裡連欣賞人的機會都沒有，連房裡的兩個侍妾在朱凝碧進門的一個月也被打發了，如今一看到這個高昌國的公主也不由得怔住了。
蜀王家的永郡王肖月明拿他取笑：“怎麼樣，這纔是國天香吧，比你的仙如何？”
京都裡誰都知道，肖清寒最仰慕的就是歐暖，還曾經試圖半夜去爬自己家的圍牆，想要溜出去看歐暖，結果失敗後被關了一段日子，直到婚了還是對人家永安郡主念念不忘的，這時候不由得拿他開心。
肖清寒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很是不屑地道：“各有千秋罷了，我還是更喜歡清麗俗的永安郡主！”
旁邊的人捅了一下肖清寒，示意他不要口沒遮攔，明郡王向這邊看過來了。
“既然是人，說說有何不可。”肖清冷寒毫不在意，“佳人難得，既然他得了永安，還不興讓我看看！”
肖重華當然聽到了這邊的議論，他卻擡起頭看向對面的歐暖，而這個時候歐暖的眼睛卻看在衆人的那個焦點——香雪公主的上，肖重華看著歐暖，卻渾然不覺，長長的睫閃，認真的盯著慕紅雪，單手支著頷，看起來纖弱可，肖重華不由就笑了。
他知道，心裡是不會嫉妒的，彷彿，並不是很在意容貌。而肖重華自己，也是如此。見多了人，便也覺得很麻木了，再麗的容貌也都會枯萎的，又何必在意呢？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只是覺得今晚的歐暖似乎很開心，的笑容像一道燦爛璀璨的，耀亮了這個大殿，也耀亮了他的心魂，讓他的呼吸，隨著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跳起伏。
一名高大的男子在此刻站到了香雪公主的邊，那名男子擁有強健壯碩的格，毫無贅的線條，厚實僨起的筋骨，宛如一隻完的雄獅，在絢爛的燭下，毫不保留地展現出力度與。他的廓有棱有角，五深邃，異常英武，即有著神勇莽猛的氣概，又帶著王族子弟獨特的尊貴氣質，這個男人和大曆慣常的男子不同，他的上有一種野的，剛的，狂悍的，即便隔得遠遠的，歐暖也能察覺到他上有一種人的氣勢與魁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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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揚聲道：“高昌國慕軒轅參見陛下，祝您仙福永、壽與天齊。”
不等歐暖問，旁邊早有子議論道：“這人是誰？”
“是高昌國的九皇子，聽說這個人很可怕呢，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皇子！”
“他和香雪公主是同胞兄妹嗎，怎麼一點都不像呢！”
“不，不是同胞呢！香雪公主是皇后生的，聽說慕軒轅是高昌國皇帝尋回家的私生子！”
“啊，不會吧，竟然是私生子，這是皇家的醜聞啊！”
“高昌國的皇帝好像跑到大曆朝微服私訪的時候，和我朝的一個子生了他，誰知這子竟然後來生下了一個兒子，聽說呀，過了沒多久這子就死了，這孩子也就流落到民間，說是幾年前才尋到了這個皇子呢！”
“你看他的氣勢就很嚇人！不過，長得也很俊！”
“是啊，看起來好強悍！”
眼前這個男人，並不符合大曆朝人的審觀，但還是讓一衆貴婦們看得愣住了，他的上並無大曆貴族上的文雅之氣，一看就知道很兇悍，可正是這種兇悍的，讓人覺得有一種被征服的錯覺。
歐暖點了點頭，對林元馨道：“看來這高昌國盛產人啊。”
林元馨笑著解釋道：“是，高昌國的俊男特別多，國中的男子大多高鼻深目、形高大，這位九皇子，被譽爲高昌國第一男子呢！”
“第一麼？”歐暖笑了笑，還是比較欣賞肖重華那種俊，對這種看起來就很可怕的男人……不太喜歡。
林元馨顯然也是這樣想，下一句話就是：“不過，還是你的明郡王更俊些，文武兼備，比這樣的蠻人要好上許多。”
歐暖聽著這些無關要的八卦消息，不由笑了。
肖欽武顯然很高興高昌國九皇子和香雪公主的到來，給了他們兩人特設了位置，就挨著肖衍的旁邊，歐暖看著這一幕，微微揚起了眉頭。看皇帝的意思，這是真的想讓香雪公主爲太子妃嗎？下意識地看了旁邊的林元馨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卻已經聽到林元馨說道：“很多事，是避免不了的，既然避免不了，還不如笑著去面對它。”
歐暖點點頭，深以爲然。與其擔心香雪公主會爲競爭對手，還不如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橫豎再過一個月表姐就要生產，到時候若是再生下一個兒子，那麼任由誰來，都不能搖的地位！
而臺上的香雪公主正在對自己的兄長說道：“九哥，這裡的人都盯著我看呢！”
慕軒轅笑道：“那是因爲香雪你是我們高昌的第一人，他們才都盯著你看。”
“纔不是，你剛纔走上來的時候沒看到嗎？那邊坐著兩個年輕的子，其中一個得人目不轉睛，豔麗得不得了，而另一個，面容就像是我們高昌的詩歌裡面說的月亮一樣皎潔呢！”
慕軒轅順勢看向妹妹所說的那個月亮，只看了一眼，他渾都僵住了！是，竟然是，是他心心念念不能忘懷的恩人！
慕香雪吃驚地看著慕軒轅，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怎麼眼睛一下子發直，好像見了鬼一樣，就算看到漂亮的子，也不至於出這樣的表吧？！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九哥，太子在向你敬酒呢！”
慕軒轅恍惚的收回眼神，看向對面的肖衍，果然見到他向自己舉起了杯子，慕軒轅立刻舉杯，滿滿地乾了這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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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香雪輕聲地道：“九哥，你怎麼了，你爲什麼總是盯著那個子看？你認識嗎？”
慕軒轅正在強迫自己從對方的上收回眼神，可是他卻覺得，從上把眼睛移開是多麼的困難，坐在那裡也好像會發，的臉龐比其的任何一個人都要亮，讓你除了，什麼也不想看，什麼也看不到。可他真的不能再看了，也許已經注意到了。
不，也許已經把自己忘記了吧，這是一定的，那時候他還沒有認祖歸宗，只是一個四流浪的乞丐，了一點恩惠從此就再也沒有忘記過的臉，雖然當時在馬車裡沒有現，可他卻在車簾掀起的瞬間看到了的臉，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可他絕不會忘記的，一定就是！他甚至能記得那隻麗的手上月牙一般的指甲，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的恩人的！他突然想要走到面前去，問問是不是還記得當初過恩惠的小乞丐？儘管他和當年的模樣已經是有了天壤之別，可他還是寄希於，能認得他！
可是，慕軒轅的這個想法沒能實現，因爲他一直被大曆的貴族們爭相灌酒，直到他看見歐暖起離席，馬上就要走的時候，他佯裝喝醉了要出去如廁，趁著旁人不注意，悄悄甩掉了送他去如廁的太監，跟在了歐暖的後。
慕軒轅的心激不已，他這次主請纓來大曆，就是爲了尋找這位恩人，一別數年，端莊嫺雅的孩已有了的嫵，秀眉目，脣若紅菱，玲瓏有致的段高挑人，行止自有無限風。
就在他想要出聲攔住的時候，一道影出現在了前方！他的腳步陡然止住，下意識地藏到了一旁的假山後。
“覺得裡面太悶了？”肖重華微笑著看向歐暖。
“還好，只是敬酒的人太多，頭有點暈。”歐暖笑道，後的紅玉立刻推開了一步，不打擾自己的主子。
“是不是喝多了？”肖重華自然地出手了的額頭，“宮裡的酒有些口香甜綿，後勁十足，不小心很容易喝醉。你別逞強，要是不想喝就全推了。”
歐暖坐在一旁涼亭裡的石凳上，搖了搖頭：“不過喝了一兩杯而已，難道我的酒量這樣差嗎？”
“什麼一兩杯，還要騙我，我親眼看你幫著林妃擋了四杯酒。”肖重華的語氣裡帶了一笑意。
歐暖一怔，隨即道：“你老盯著我幹什麼。”
“不盯著你的話，肯定又不知道要怎麼胡來了！”肖重華一時很想在上磨磨牙。“不是我讓人在酒裡兌了水，你現在早就站不起來了。”
“你真是心。”歐暖忽然發覺鬥意氣的稽之，倆人同時笑起來。“暖兒。”“嗯？”“咱們早些回去吧。”他的聲音低下來，如春風。“我想和你兩個人單獨在一起。”
月落在歐暖的額角，像踱上了一層白芒。聽了肖重華的話，細的臉上也有了微紅，如一隻鮮人的春桃，肖重華默默凝視了許久，探手拉住細腕用力一帶，纖小的子跌進膛，重重的撞懷中，歐暖有點惱火的擡起頭。
“你幹什麼。”
不知從何吹來一陣風，原本積在樹上的雪花紛飛，頓時落滿了一，揚揚灑灑猶如柳絮，歐暖忘了生氣，愣愣的仰，黑眸映著一天一地的落英，像蘊著無數星芒。
“暖兒。”
肖重華喃喃的嘆息響在耳畔，還來不及應答，溫熱的吻便落了下來。
甘甜的酒氣盈散齒間，的意識有點模糊，不自覺的環住了他的頸。他強勢的在脣上輾轉，肆意索取著甜，幽暗的眸子彷彿著火，悉的氣息又莫名的安心，連帶著也熱起來，益發昏然。吻越來越深，糾纏難分，呼吸逐漸紊，在頸後的手很燙，健臂慢慢收，窒息般的在一起，忘了世間的一切。直到砰的一聲靜劃破了靜謐。擡眼去，一個陌生的男子驚愕的看著兩人，目瞪口呆的表。
歐暖這才驚覺這是在皇宮的花園裡，一時連忙想要退開，卻被肖重華擋在了前。
“九皇子有事？”肖重華被打擾了一親芳澤的機會，心不大好，客套的詢問，並無半分窘迫難堪，倒顯得對方的驚惶失態有些可笑。
“你們……你……”慕軒轅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對面的年輕男子，一錦袍，眉目是從未見過的俊，偏偏氣質沉潛而斂，如一把利劍被鞘去了鋒芒。炫目的飛揚轉爲難以捉的撲朔，卻更加致命。那雙深遂的眸子，在看見他的一瞬垂落下來，覆住了所有的不悅，教人無從窺視。
這樣的場景，如一枚利刺扎了心底。周圍一片沉默，意外的場面措手不及，誰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慕軒轅沒有想到，竟然會撞見這樣的場景，後的太監不知何時尋過來了，一時激地拉住他的袖子道：“哎呀九皇子，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奴才到在找您！陛下要尋您說話，快過去吧！”
慕軒轅猛地一回頭，剛纔抑在心頭的那種憤怒一下子發出來，“鬆手！”
太監嚇了一大跳，這才發現這位高昌國的九皇子目中出無限冷，很是可怕的模樣，頓時嚇得了手，跪倒在地道：“是，奴才逾矩，求九皇子恕罪！”
慕軒轅一甩袖子，怒而離開。
歐暖看著他的影，突然覺得一種奇怪的念頭涌上心頭：“這個人——”
“怎麼了？”肖重華問道。
歐暖對著那背影細細的看了又看，想了再想，黑白分明的眸子擡起，清冷的聲音脆而好聽。“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