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聲音不算大，嗓音是偏冷調的磁沉，咬字也很重。

聽起來就有點兇。

祁汐卻沒有被兇到的惶惶不安，只是心跳了一拍。

——隨后又躍出更為強烈的悸。

后知后覺的，才意識到周圍的視線在他們上越織越。

祁汐臉上的溫度急速攀升，趕偏了下腦袋，下離陳焱的掌控，視線也避開他灼熱的眼。

陳焱放下手，沒再說什麼。

祁汐聽見他似乎是很輕地笑了下。

“焱哥！”

狼尾頭章銳喊了他一聲。

陳焱將目從孩上收回來，挑挑下作為回應。

他沒立刻上場，又拿過剛才擰開的水瓶。

還是沒喝，抬手都倒到了頭上。

水珠在他的銀發和眉眼上反生，混合年熱烈的溫，散發出近乎沸騰的荷爾蒙。

臉上的跡被洗掉，他的眼睛也重新有了。

蓄勢待發，神采飛揚。

比賽繼續。

兩隊六個人重新奔跑在場上。

剛才還喊得熱火朝天的觀眾，這會兒卻都沒聲兒了。

現場彌漫著一種大局已定的氣氛。

畢竟時間只剩不到一分半了。

陳焱他們還落后兩分，章銳和黃志坤都沒了力，宋峻他們幾乎什麼都不用做，只要防死三分線不讓陳焱進球，耗到時間結束，他們就贏了。

最后三十秒。

球還在陳焱手里，但他被防得死死的，本沒有出手的機會。余看準黃的走位，他剛要把球傳過去，前防守的宋峻突然開口了：“陳焰火。”

他惻惻笑了下：“護這樣，那姑娘到底什麼人？

“和你家那事兒有關吧？”

陳焱神一僵，抬眸看宋峻。

目似利刃，冷到骨子里。

他一字一頓：“是你到死也不了的人。”

話音將落，年突然持球突破，在三分起跳，高高躍起。

發力驚人。

宋峻他們猝不及防。其中一人企圖跳起來封蓋他，陳焱持球的胳膊一收，輕巧躲開他的攻勢。

全場的目一不凝在他上。

祁汐的呼吸被奪褫。

著陳焱騰空而起，如同天上將魔種，連遠的夕都被他扣于手下。

年一明亮，勢不可擋。

在那一刻，毫無緣由的，祁汐便確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哐啷”一聲巨響，陳焱暴擊扣籃，單手拉上籃筐。

裁判結束的哨聲隨其后，響徹全場。

場邊的人怔愣一瞬，隨后尖著，泄閘一樣涌向扣籃的勝者。

著沸騰的人群和被簇擁的年，祁汐的角也一點一點揚起來。

笑著笑著，眼睛又一下子酸了。

忽然就覺得自己錯了。

剛才，不應該輕易認輸的。

因為，陳焱不會輸。

為見一片海，年能越千萬山。

球場上的熱火朝天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

陳焱那一記絕殺扣籃好像把所有人的都激發出來了，章銳跟瘋了似的，連什麼“封神”，“傳奇”之類的話都說出來了。

嚎完了他還覺得不夠過癮，嚷著說要換場子繼續嗨。

陳焱淡淡偏了下頭，示意他們先去。

一伙人吵鬧哄笑著走遠了，男生依舊抄兜站在原地不彈。

唯黑眸斜睨，往場邊深深瞥了一眼。

祁汐明白這是讓過去的意思。

——并且從那個眼神里讀出些許不爽的意味。

有點無語，心里也嘀咕了下。

這位爺剛贏了比賽，又出盡了風頭，實在不明白他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但也沒磨蹭，抱著書包和服起，快步向男生走過去。

球場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三四個生還站在場邊，手里握著手機和水瓶，眼睛一直往陳焱那邊瞟。

比賽前們就想找機會送水搭話了，偏偏陳焱偏偏連個眼神都沒給們。

這會兒見祁汐過來，幾個孩子換了個失又不甘的眼神，撇撇，不不愿地轉走人了。

停到男生面前，祁汐了，沒說話，只從書包里掏出最后一瓶水，連同衛一起遞給他。

陳焱眸沉沉睨，還是那種意味不明，又不甚愉悅的眼神。

祁汐不明所以，也不敢吭聲，就那麼半垂著眼皮，胳膊一直舉著。

沉默在兩人之間拉長，本該是僵持的時刻，卻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一種近乎曖昧的氛圍暗涌開來。

青，模糊。

若有似無。

靜止幾秒，陳焱手把東西拿了過來。

他角輕了下，像是無奈。

媽的。

他算明白了。

這就是看著乖，實際上軸得要死……

他把衛隨意拎手里，又單手旋開瓶蓋。

“以后他們不會再找你事兒了。”

祁汐怔了下，抬眼。

正對上男生被拉長的脖頸。

他喝得有點急，有水珠順著朗的下頜流下，過翻滾不停的結，在鎖骨上留下水痕，最后沒于領口。

祁汐沒由來面上一熱，隨即移開視線。

陳焱放下水瓶，將孩微晃的神視為不安，又補了句：“路達宋哥都不會。”

“放心。”

祁汐眼睫了下，輕輕“嗯”出一聲，言又止。

好像，應該多說些什麼的。

可跟他這兩天做的相比，說什麼，似乎都顯得有些單薄……

最后祁汐咽了下嗓子，很輕聲：“謝謝。”

陳焱好像沒聽見。

也有可能，回答“不客氣”不是這位爺的風格。

他什麼都沒說，仰頭將剩下的水一口氣喝完，抬手將空水瓶隨意一拋。

瓶子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落進后的垃圾桶。

準頭跟他的三分球有的一拼。

“跟他們的賬算完了，那現在——”

男生往前靠了一步，居高臨下睨：“來算算和你的。”

祁汐：“？”

祁汐抬頭，一臉無辜：“我怎麼了啊？”

陳焱冷哼了聲：“我早上說沒說，讓你放學等我？”

祁汐想起來，慢慢“啊”出一聲。

“我等了啊。”

“放學后我就去校門口了，但沒看到你……“莫名有點底氣不足，聲音也低下去，“我也不確定你是還沒到，還是來了又走了……”

陳焱濃眉擰起來：“你幾點到的？”

“你不一般七點過了才出來麼？”

祁汐點點頭，又怔住。

“你怎麼知道？”

陳焱那斷眉輕挑了下，沒回答。

他突然手，掌心拿住后領，輕輕往自己前一帶：“問你——”

“當初怎麼答應老子的，記得麼？”

他俯就近的耳，低聲：

“你要聽我的。”

男生的聲線如有實質般刮過耳廓。

像搭在后頸的指節一樣，溫熱，糲，有力。

祁汐心跳頓時了拍子，趕后撤一步拉開距離。

“要不——”

從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機：“要不我加你的q-q吧？”

話一出口，祁汐又想起剛才場邊那幾個拿著手機等陳焱的生。

趕又道：“或者，手機號也行。聯系不上的時候，好找人……”

——絕對不是要沒事兒找你聊天。

陳焱靜靜睇這一串反應，邊輕翹了下。

他抓過手機，直接點開q-q，拇指在鍵盤上摁了一串數字。

然后又出自己的手機，在屏幕上點了一下。

拿回手機，祁汐看到好友驗證通過的消息。點開新好友的頭像。

比起列表里那堆看不懂的火星文昵稱，陳焱的q-q名字可簡單多了，就倆字母：cy

cy的個簽名也是兩行花英文：

iseefire

iamthefire

我見烈焰。

我就是烈焰。

祁汐心下一，目上移。

他的頭像乍眼看是一片黑，仔細看還氳著一片不明顯的深紅。

如，似焰，水一般在黑中蔓涌開來……

祁汐很慢地眨了下眼，想起什麼。

把書包順到前，手進去從袋里出一個創可。

這還是前兩天被路達推倒，蹭破了手之后買的。

祁汐把創可遞給男生，眼睛又看他額頭。

傷早都凝出黑的漬，好在傷口不算大，半個指甲蓋大小。

陳焱睨著孩手上的創可，視線從細白的手心上錯開，抬眼。

額角上也有被傘刮出來的痕。

但自己好像已經忘了。

陳焱眸了下，抬手接過來。

他著小小一條創可晃了晃：“這就完了？”

祁汐“啊”出一聲，訥訥的：“那……你還想怎麼辦？”

男生眼中劃過一玩味，手朝勾了下。

“過來。”

他頎長的食指和拇指別圈。

“彈一下。”

祁汐：“……”

祁汐無語地看著他：“……你是認真的嗎？”

陳焱眉梢了下，一臉“你覺得呢”的表。

祁汐抿了下邊，著頭皮往前走了一步。

前額靠近那只舉起的右手。

他的手比的大很多，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有力量。

腕骨和手背接的地方還有一顆小痣。

很難想象這樣好看的一只手能扣出那樣暴力的籃。

力氣那麼大，要真結實彈一下，腦殼也會碎掉的吧……

男生的手慢慢近前額。

祁汐半闔上眼，不自覺抿，眉心也皺起來。

“呲”的一聲細響，想象中的痛沒有襲來。

祁汐睜眼，看見陳焱手上著創可上撕下來的紙片。

他另一只手還在額上，指尖正輕輕平創可的邊角。

年的聲音輕又霸道。

“最后一次。”

“再不聽話，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