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他沉聲發問。

陸薄歸沒回答，那雙猩紅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讓他心頭發。

好在周越見多了各種各樣的神病患者。

他穩住心神，轉而去看蕭北謙。

蕭北謙接到目，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他今天陪著姜在約會，收到楚微電話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去畫展了。

周越了然，沒再多說，來護士，先扶著人進了診治室。

陸薄歸的狀況十分不穩定，手和都在發抖，周越開了針鎮定劑。

一針扎下去，況明顯好轉。

不到十分鐘，他的就停止了抖，猩紅的雙眼目漸漸渙散，又變得平靜。

“好點了吧？”周越拉了張椅子，坐在他旁問。

陸薄歸靠在沙發上，半晌大掌扣住了臉，了把，才低啞著應了聲，“謝謝。”

“我為醫生，這是應當做的，不用跟我道謝。”周越雙手叉放在上，聲音溫平靜，“既然現在緒穩定下來，等會兒去做個檢查吧，正好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該復診了。”

陸薄歸今天發病，全程都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不對勁。

聽周越這麼說，安靜的沒有反駁。

周越繼續問，“藥吃完了嗎？”

“恩。”

“最近還經常做噩夢嗎？”

“還是那樣。”陸薄歸頓了頓，補充說，“偶爾。”

周越不意外這個答案，“噩夢里看清他們的樣子了嗎？”

上一次陸薄歸過來，說在夢里看到的都是黑影，所有出現的人全都看不清臉。

陸薄歸搖頭，“沒有。”

周越接著問，“那麼，有記起之前的事嗎？”

陸薄歸還是搖頭，“沒有。”

周越聞言若有所思，判斷著他的病，“今天是怎麼回事？可以跟我講講嗎？”

陸薄歸沉默不語。

周越也不著急，安靜的等待著。

半晌后，陸薄歸把今天在畫展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周越。

周越得出結論，“對你的影響很大，看來你對二人的那段過去很在意。”

陸薄歸又不說話了。

周越這麼問，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而是為了接下來要說的話，“作為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據你現在的況來看，建議你最好主遠離。”

話音剛落，一道強烈的視線投來。

周越不卑不的迎上去，“能輕易刺激到你，左右你的緒，這對康復是非常不利的。你本就患有ptsd，緒比常人更復雜更容易激，況且……”

他不贊同的說，“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談論，ptsd患者會更偏執暴躁，發病的時候無法自控，有不在發病時傷害自己人的案例。”

周越雙手環，“你難道想傷害嗎？”

陸薄歸抬眼瞥來。

在這一道視線里，周越仿佛到了一抹傷痛。

他怔了怔，很快恢復如常，用專業的態度給他最好的建議，“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治好病，因為據我猜測，你的病應該是更加嚴重了。”

周越安排護士，帶著陸薄歸去做了檢查。

檢查結果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樣。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

蕭北謙臉上出了從未有過的擔憂，“師兄，這要怎麼辦？”

周越仔細研究過陸薄歸的病例，思索良久才道，“對癥下藥，想要治好他，就要先找到他的病因，想要找到病因，就要找回那段回憶，ptsd患者都經歷過非人的經歷，所以我想，幫助想起那段經歷，再通過正面的心理和藥，來進行干預治療。”

陸薄歸聽明白了，眸亮了亮，“你要幫我找回記憶？”

“但這段記憶可能很痛苦。”周越比較擔心，“你愿意試試嗎？”

陸薄歸早就夠了失憶。

最近的噩夢里，總是頻繁的出現一些畫面，他懷疑就是和過去有關。

他寧可全部想起來，承那種痛苦，也不愿意糊糊涂涂，頻繁遭噩夢的折磨。

兩個人一拍即合。

“那要怎麼找回記憶？”陸薄歸最關心的是這個。

周越早在接陸薄歸的病歷時，就提早做了好幾種治療方案。

他直直的看向陸薄歸，“催眠。”

催眠治療是神疾病治療時，最常見的一種輔助手段。

陸薄歸沒有異議。

于是周越人做催眠前的一系列準備。

蕭北謙跟著他從診治室出來，神難得的張。

周越看了他一眼，失笑著問，“信不過我？”

“師兄，不是的。”蕭北謙也不知道怎麼說，“我就是關心則，我和二哥算是一起長大的，所以不希他有事，催眠風險大嗎？萬一他想起來那段過去，ptsd更嚴重了……”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的。”周越神平和，但眉宇間表明了態度，“你同作為心理咨詢師，應該知道，神心理疾病是需要正面積極面對的，我看陸總心理強悍，所以采用這種辦法，說不定更有利于他的病好轉。”

道理蕭北謙都懂，也清楚他說的是對的。

周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作為安，“放心吧，我會盡力。”

師兄弟兩個說完了話，周越準備妥當后，重新回到診治室。

室只有他和陸薄歸兩個人。

他臉上慣常帶著和煦的笑，“陸先生，別張，放輕松。”

室點了令人放松的熏香，又放了舒緩的音樂。

“陸先生，準備好了嗎？”周越溫和的問。

陸薄歸已經閉上了眼睛，“來吧。”

周越師承著名神疾病學家，也很擅長催眠這一手段。

他無比清楚陸薄歸的過去，從五年前的那次墜機開始講起，輕而易舉的讓他進狀態。

“你發現你掉進了一片茂的樹林里，樹木參天，沒有人煙，你的眼睛被樹枝刺穿，流了很多，疼的你意識模糊，昏昏沉沉。”

“就在這時，你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是誰？”

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的陸薄歸，仿佛又重回到那一天。

他絕的趴在地上，渾無力，耳邊忽然響起脆生生的聲。

于是他循著聲音看過去，卻只看到了大致廓，“是個孩……”

“長什麼樣子？”周越再問，“抬起頭往上看。”

陸薄歸皺著眉，努力去回想，出乎意料的，面前原本模糊的廓，竟漸漸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