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面前的兩個人齊齊愣住。

陸薄歸最先反應過來。

他不以為然的道，“我的眼睛一直都在。”

崔婆婆聽了這話，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同時手舞足蹈的比劃著，“窟窿！窟窿！”

陸薄歸面無表，眼眸卻深邃似海。

夏知心朝他看去，視線停留在他狹長幽邃的眸子時，聯想到霍司年說過的話。

他說陸薄歸的眼睛，曾經過傷……

可是崔婆婆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說起他的眼睛？

難道剛才說見過陸薄歸，并不是瘋話？

然而自從記事起，崔婆婆就一直都待在海島上啊！

除了十六歲跟著寧維老頭學武那會兒，幾乎和自己寸步不離。

如果崔婆婆見過陸薄歸，怎麼會不知道呢？

夏知心思來想去，總覺得腦海中仿佛有一團迷霧。

好奇心作祟，抿了抿問道，“崔婆婆，什麼窟窿呀，你又糊涂了！”

崔婆婆原本在搖頭晃腦，聽見的聲音，驚恐的轉過臉來。

混濁的眼睛，瞬間瞪的又大又圓。

夏知心眉頭皺起來，“崔婆婆？”

哪想崔婆婆忽然嚎啕大哭，“啊！大小姐！是大小姐啊！”

撲過來抓住的手臂，語無倫次，上氣不接下氣的著，“對不起大小姐！是我害了你啊！你快跑啊！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被他們抓走！嗚嗚嗚！老婆子救不了你！老婆子對不起你！大小姐！你怎麼跑回來了？”

“崔婆婆，你在說什麼？”

“啊！”崔婆婆捂住頭，蹲在地上，臉埋在膝間，“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崔婆婆！”

“糊涂了。”陸薄歸垂眸，對夏知心說，“這會兒別去刺激。等自己冷靜下來。”

夏知心若有所思。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崔婆婆還在胡言語，有時候聲音很大的，有時候又悶悶的自言自語。

但由于說的話完全沒有邏輯，似乎是想到哪里就隨便蹦出來一句，所以二人誰都沒有聽懂。

大概過了十分鐘，果園里忽然又傳來靜。

來人腳步匆忙，邊走邊呼喚，“老婆子？老太婆？劉念！？”

崔婆婆的本名就劉念，因為是崔爺爺的妻子，所以一直都崔婆婆。

夏知心猜出來人份，朗聲回答，“崔爺爺！我們在這里！”

對面的呼喚聲頓了頓，驚喜的發問，“大小姐？是大小姐嗎？”

“是我！”

崔爺爺一路小跑著出現，等快到跟前時，注意到夏知心邊站著的男人，面忽的變了變。

他很快又恢復神，若無其事的問好，“大小姐！前兩天島上都在傳，說您回來了，我和老婆子一直都沒見到您，沒想到今天居然在我的果園看到了！啊……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到了地上倒著的寶馬，關切的問，“大小姐，你傷了沒？”

“沒有。”夏知心搖頭，“我沒事，但崔婆婆不大對勁，你還是先看看吧。”

崔爺爺上前把攙扶起來，給了汗，又取出一個藥瓶，“老婆子，吃糖豆了！來乖乖張！”

他有多年的照顧經驗，手輕崔婆婆的后背，沒幾下崔婆婆就安靜下來，一口吞掉了藥丸。

可能是因為崔婆婆鬧了一通，這會兒有點累了。

站在崔爺爺邊時，順勢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神空，好像很困的樣子。

于是崔爺爺偏頭對說，“先瞇一會兒吧。”

崔婆婆聽完，就跟按下了開關鍵一樣，閉上了眼睛。

夏知心在旁邊看完了全部過程，心疼的問，“這些年還一直都是這樣？治不好了嗎？”

“現在已經好多了。”崔爺爺對現狀很滿足，“神疾病急不得，最近這幾年吃著藥，糊涂的時候并不多，今天估計是見到了，所以才會胡言語，大小姐，剛才應該說了很多胡話，沒嚇到你吧。”

“那倒沒有。”夏知心笑笑，“我膽子大。”

崔爺爺又問，“地上的這匹馬怎麼了？”

夏知心不愿意多說，“出了點意外，不過沒有大礙，我看崔婆婆困得直點頭，你還是先帶回去吧。”

崔爺爺哎喲了聲，“確實是，那大小姐，我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大小姐再見，陸先生再見。”

陸薄歸揚了揚眉，角微微勾了勾，“再見。”

前腳剛送走崔爺爺二人，后腳夏大領著一群保鏢就到了，一起來的還有半途遇上的晏修。

晏修一下就看到了陸薄歸，但只瞥了眼，就拉過夏知心，“讓我好好看看。”

夏知心無奈，在他跟前轉了個圈，“我很好，一點都沒事。”

“嚇到我了。”晏修舒出口氣，“謝天謝地，還好沒事，不然我會疚死的。”

“你疚什麼？這是意外，和你沒關系。”夏知心很講道理。

“雖然是意外，可是當你出事的時候，我卻沒能在你邊，這本來就是我的失職。”晏修溫聲道，“你要是出了事，到時候我真是一輩子都良心不安。”

“真要良心不安，到時候就陪著。死了，你也死，缺胳膊兒，你也把自己整殘疾。”陸薄歸涼涼的嗤了聲，“不想失職，你就直接把拴在你腰帶上得了，去哪兒都帶著，你倆要不干脆作對兒形影不離的連嬰，呵，事后的漂亮話，誰不會說？你一天到晚是不是就靠那張活著？”

“陸薄歸，他招你惹你了，你說話注意點！”夏知心一聽他說話就來氣兒。

這男人心眼小，毒，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的詞，經常一開口就能把人氣的翻白眼。

陸薄歸被呵斥后，角了，最后終是一句話都沒再說。

反倒是夏知心瞪了他一眼，冷笑著道，“別人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就你好，就你是香餑餑，你詆毀別人！晏修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里有數，不用你多說。夏大！把馬弄回去，調查清楚，咱們走！”

翻騎上夏大帶來的馬，帶著一群人浩浩離去。

陸薄歸盯著，直到影徹底消失不見，表驀地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