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有殘缺，此時雖然各有念頭，但是一想到大熱門的秀們也有這等遭罪的時候？心中所想卻有些驚人地相似之——都帶著那麼點兒不為人知的暗。

“丙字房第十九、二十組，——！”

隨著唱禮的一聲高，評審太監們一個個地居然都有點小興，能看到這等大熱門的秀在正午的大太底下罪，那可不太容易啊，此時一個比一個的眼睛亮，倒是真稱得上法眼如炬了。

“坐——！”

兩排秀自然又是面對面的坐下，安清悠早在場之時便覺得此事有些蹊蹺，自己是不是大熱暫且不論，怎麼著也不該到最后一組進場啊？等到這一坐卻更是肯定了這份推斷。

還真就是冤家路窄，坐在自己正對面的，竟然便是早上剛頂了一架的夏家小姐夏青櫻？斷沒有如此巧法的道理！

夏青櫻心里更是蹊蹺，夏家什麼時候過這等安排？

再一看對面居然坐著安清悠，夏青櫻那可就更氣兒不打一來了。

同樣是傲跋扈，的腦子可比那安清悠的三妹安青云靈得多。

夏青櫻腦子里微微一想便知，事變了這樣，十有八九還不是和這位安家的大小姐有關？

只是夏青櫻雖然猜對了一半兒，兩人的表現卻是各有不同。

安清悠不過是瞳孔微微一，隨即便恢復了那等無求無的目，臉上神更是沒有一半毫地變化。

可是這等模樣落在夏青櫻眼中卻幾與挑釁無異，雖然是同樣的神不，一雙眼睛里卻滿是憤怒和怨毒。

安清悠只當是空氣，自顧自地把坐在椅子上規規矩矩，卻聽那唱禮太監又在一旁高喊道：

“遞——！”

這次卻是從兩邊各來了一隊禮規司的管教嬤嬤，每人手捧一個托盤，上面卻是一碗滿滿的清水。秀們要把托盤接了過來要先放在面前的幾案上，再端起來遞回對方手里，滴水不這才算合格。

安清悠是專業調香師出，手上的力道拿本就遠比一般人更加高出一籌。

何況安清悠又曾得彭嬤嬤這等大行家指點，勤學苦練之下，這一接一遞竟是比那管教嬤嬤還嫻了三分，更兼那作之優雅從容，卻是遠在對方之上。

倒是旁邊一個秀似乎是心中張，那碗里的水卻是微微撒出來了一星半點兒，登時被勾掉名字帶了下去。

那秀登時便哭了出來，安清悠心中輕嘆，面上手上卻依舊是從容自若。

評審太監中有人輕輕“嗯”了一聲，卻不是對那被勾了名字的秀，而是對著安清悠而發。

這安家的秀在“遞”這一環的考核中，表現甚至猶在最早出場的李、劉二家的秀之上，更兼邊有這等事發生，干擾之下更是難得。大家都是行家，能做得比禮規司的管教嬤嬤還明顯高上一籌，這等秀可是很久都沒見到了。

那邊夏青櫻做得亦是不錯，只是遞完了托盤再看前方時，卻見一個個審評的眼倒都是向安清悠去，期間還多有贊賞之意。心頭不由得更恨。

便在此時，又聽那唱禮太監道：

“臥——！”

幾案椅子等立刻便被撤了下去，換上來卻是一張張竹榻。雖長卻細窄得只能容一人勉強躺下，若是真拿此躺著睡覺，摔下來那倒是絕對有可能的事。只是對于秀們來講，這卻是們必須要過的一關。

正臥，側臥，俯臥，翻，不但不能出紕，那姿勢還得優雅。

雖有兩個秀又被帶了下去，那夏青櫻卻是完得極好，只是這邊安清悠完得同樣不差。

單比水準兩人說是相差仿佛亦，可安清悠的高遠比夏青櫻高了一截，行難度卻是更在對方之上，這一個“臥”字上面的比試，夏青櫻卻又是做了陪襯。

“站——！”

這個站字一，一干評審太監中倒是有不人臉上出了一古里古怪的微笑。

正所謂嚴冬尚有三日暖。眼下雖已進深秋之季，但寒冷基本都是在晚上，中午尤有一兩個時辰的熱度。

更兼這換季之時氣候反復無常，幾日京城的氣溫竟是頗有回升的暖意。

再一看兩個大熱門的秀上都嚴嚴實實地裹著厚厚的禮服，眾太監面嚴肅，心里卻都是有點兒幸災樂禍的念頭。

選秀時候的一炷香可和普通民間所用的一炷香大為不同。

在宮中最多的時候不是跪而是站，若是站都沒個站相又如何了得？

所以那選秀時候的香可是做得又又長，執香的太監點燃了香頭，兩列秀卻是相對而面，各自往前走了兩步，就這麼面對面的站定了。

說起來這可能是整個初選過程中秀們彼此離得最近的一次，挨著、臉對著臉，便是彼此呼吸都清晰可，夏青櫻對安清悠很有些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意思，努力地用眼神表達著自己的驕傲和憤怒。

不過這等做派在此此景之下卻是徒勞無功，且不說安清悠一直是雙眼向前視為無，就算雙方偶有對視，安清悠這便宜也是占大了。

原因無他，只因為安清悠的材高出了對手足足大半頭，這麼地規規矩矩地站著直接便看到了夏青櫻的頭頂，可夏青櫻就算再怎麼想用眼神殺死安清悠，看到的也只能是對方的下。

被俯視的覺真的很郁悶啊！

心中越發憋屈，然而這當兒正是選秀的初選，頭不、頸不抬那是必須的。

夏青櫻只能努力地著眼睛，試圖能和安清悠來個目相對給對方施加一點力。

可是這眼睛不比別，越是向上看越是費力，不多久夏青櫻的眼睛就已經酸了。

原本這眼睛大本是相貌上的一個優點，可是此刻看來……

怎麼越看越像翻白眼兒呢？

評審太監中有人重重地咳了一聲，站姿講究的不僅是頭正頸直，更要眼不斜視目不肆睨。

就夏青櫻這副幾近于翻白眼兒的狀況，換了別的秀早一筆便把名字勾了！

可眼下的問題是，這翻白眼的秀可是兵部夏尚書家的兒，他老爹說不定就是下一任的首輔，誰吃飽了撐的去得罪？一時間評審席上倒是咳嗽聲不斷，就盼著能提醒一下這位夏小姐，倒似是大家集了風寒一般。

夏青櫻到底不是蠢人，聽到外面咳嗽聲不斷卻是心中一驚，原想著要用氣勢倒對方，怎麼反倒是自己率先出了子？連忙收斂心神雙目平視。

只是知道自己已經出了大錯，這心卻又哪里是一時半刻就能平復的下來？又加上正午的太最足，這盛裝之下的卻是越發的有些香汗淋漓起來。

不多時，夏青櫻便連鼻尖上額頭上也漸漸沁出了汗珠。

只可惜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是欺我我也必強力反彈，這素來便是安清悠的原則。

夏青櫻出言無狀，更是惱早上辱及了安家和自己父親，此刻想罷手息，安清悠卻不肯放過了。

收拾這惡子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便。

當初隨彭嬤嬤練習靜氣本事的時候，有一項便是對著香出氣，卻既不得發出氣聲又不得吹了煙霧。

安清悠這法子苦練已久，控制呼吸的本領早就掌握得爐火純青。

此刻稍稍加重了出氣，表聲響卻是半點不變，只是居高臨下之間，鼻子里吹出得氣息卻是大搖大擺地噴到了夏青櫻的額頭上。

腦袋上就這麼被人家一風一風地吹著啊，還是被自己視為眼中釘的競爭對手，夏青櫻心里就別提多憋屈了。

心浮氣躁之下這汗流得卻是更加的快，不一會兒竟已是袍俱，連滿頭滿臉都是汗水了。

一疲憊開始漸漸地蔓延，竟是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來。

“這夏尚書的兒竟是如此的不堪站功麼？應該不至于啊！夏家這等門第所請的管教嬤嬤自然不差，既有信心把兒送到宮里來爭玉牌子，這等演練應該是早就做了許多遍才對。難道卻是張所致？”

評審太監們本是存這看好戲的心，想看看這些重臣權貴家的秀怎生一個遭罪模樣。但是他們對選秀卻是的不能再，這站功看似筆，其實掌握了訣竅越放松反越是不累。你瞧人家對面的安秀，那等淡嫻之態才是王道！

心中雖有此想，可是評審眾人一個個的卻早沒了看戲的念頭，反是一個個提心吊膽的禱告起來。

往屆里有秀因為張過度當場昏倒的也不是沒見過，這夏家的秀若是力不支弄出了什麼大紕來，那又有誰敢就這麼放進了下一？

未來首輔的兒若是折在了自己這一關，那麻煩想想都覺得頭大！

啪嗒一下，一滴豆大的汗珠從夏青櫻下頜悄然落，掉在地上登時便變了一點水漬。

安清悠卻依舊是那副淡嫻之態，面子上波瀾不驚四平八穩，鼻子上卻一陣兒一陣兒地呼著小風，便是那些評審太監們也沒看出有什麼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