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嫁》 第二百三十三章 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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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卷的順序,李大學士家的秀李寧秀的卷子被率先打開,有那心急的嬪妃評審眼瞧去,眼中卻有點發直:
“怎麼是這麼一篇?”
這一張卷子上工工整整地寫著: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嬪妃中不乏識貨之人,那李首輔家的秀李寧秀乃是本次選秀的頭號種子選手,寫了半天居然只抄出一份《莊子》開篇的《逍遙游》出來?
有人自然是迷不已,但更多的人面對于這篇文不對題的東西時,倒似是并沒有太多的驚異之,好像早知如此一般。
更有那文妃娘娘雖說沒看卷子,卻是一副淡定從容之像,眼前那些面驚奇神的評審嬪妃們對而言,便如同過眼云煙。
“秀兒應該是寫了一篇‘逍遙游’吧?自我大梁開國以來,能在選秀中拿出這種偏題容作應答的,除了我們李家還有誰來!”
作為欽賜前知事中書領參政、文華閣大學士李華年李閣老的嫡親孫,李寧秀自然是本次選秀的頭號大熱。
而文妃同樣出于李家,李寧秀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從輩分上還要尊一聲姑。
只是此時此刻,接過李寧秀的卷子來卻連瞧都不瞧,直接做出一份恭敬樣子,遞呈到了后蕭皇后的手中。
“我的皇后姐姐,不知道你看到這篇逍遙游是什麼覺?待得一會兒我李家偏偏就用這麼一份看上去不著邊際的卷子拿了復試的榜首,你又會做何想呢?”
文妃心中居然漾著一小微微得意的緒,這種行為實際上已經幾近于挑釁了,臉上那份恭敬的微笑并沒有毫的減弱,可心里知道,這一篇兒和選秀半點不應景的東西意味著什麼,蕭皇后更加明白。
“就連我親自來觀禮你都不在乎了嗎?文妃啊文妃,幾十年你都等了,眼下卻是這麼著急和我這做皇后的蕭姐姐攤牌麼!”
一聲輕輕地嘆息在蕭皇后的心中響起,雖然說外界一直風傳蕭皇后和文妃多有不和,可是多年以來,這后宮中的頭兩號人在表面上卻一直保持著一種貌似親的默契。
可是蕭皇后和文妃這樣的真正盤者心里才知道,那條貌合神離的道路,隨著皇帝陛下的某些決定其實已經走到了盡頭。
作為大梁國文集團的頭號世家,李家無論朝中還是宮中,都然有著一呼百應的氣勢。
這一次復選的評審雖是后宮的低級嬪妃,但其中十個里倒有九個娘家出于大梁的文系統……
這本就是文妃心里最有把握的一場!
上至主評審的慶嬪,下至諸多評審的嬪妃,大家早在復選之前便打好了招呼,此次復選無論李寧秀作答得如何不著邊際,都要點為榜首。
必須是這麼一篇文不對題的東西都能拿了復試榜首,非如此不能現實李家的實力,非如此不能告訴許多人,李家的優勢不僅已經在朝野,更是在宮中!即便是你蕭皇后親至,同樣不能改變這一點!
這一篇‘逍遙游’是檄文,是宣戰書,是某種從暗斗轉向明爭的開始!
蕭皇后雖然早知這一天會來,但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文妃借著復選之事的出手,居然比自己預料之中還要強!
“形勢比我預料得還要險惡得多麼……李家居然敢搞的這麼明目張膽,難道他們不怕皇上那邊嫌他李家權重震主?又或者們另有恃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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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蕭皇后固然是面淡然,可是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眼角余輕瞥文妃的時候,只見依舊是保持著那副嚴守妃子本分的恭順模樣,只是眼神之中,卻不知何時已多了一自信滿滿的森然之意。
兩人同在后宮數十年,彼此都是知之頗深,蕭皇后自然清楚這位文妃妹妹能眼神之中略有流,那可是難得的了!
一后一妃各懷心事,只是二人卻都沒想到,這復選之中,竟然多了一個變數,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選秀之中,甚至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離奇變數!
“啊?這可真是……奇了!”
“怎麼……怎麼可能安家的秀出來的東西也這麼奇怪?”
“復名之試最起碼要應景兒吧!怎麼都這樣離題萬里……”
一邊評審的嬪妃們已經有人低語出聲,這些嬪妃雖然份地位遠不如文妃和蕭皇后等人,可是多年的宮中生活,早已讓們練就了不鎮氣靜神的本領。
這時候居然忍不住竊竊私語地出了聲,實在是因為事實在……實在太過詭異了。
文妃既然敢在這場復試上明著向蕭皇后發起攻勢,自然是局勢在握。
可是如今再看那些神古怪的評審嬪妃們,文妃心中忽然覺得有些不妥,等接過了那下一張上來的秀答卷一看,卻見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
繼續看下去,卻是《孟子》里面教訓子要守本分遵從丈夫的一堆話語,與剛剛李家秀李寧秀上來的東西大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樣的抄書,一樣的文不對題,甚至猶有過之。
再看那名字正式初試榜首的秀,安清悠三個大字躍然紙上。
“怎麼是又是這個安家的孩兒……”
自從安清悠在初試之中意外地奪得榜首之名,文妃便真正留心起了這個安家的長房嫡。
說起來這個小小子還該算是自己一系的人馬,左都使安老大人為言之首,對朝政之變的態度卻遲遲不明,縱然是上次借著祝壽為名弄去了一堆清水京,他還是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倒是這安家送出來的秀,居然不聲不響地弄了個初選的榜首?
如果說初選的意外只是讓文妃覺得耐人尋味,這復試之時的變數可真就離奇之極了。
李家的秀李寧秀會上來一篇‘逍遙游’,這雖然是早在議定之中的事,可是事先知曉之人亦不過三幾人而已。
便是今日復選的主評審慶嬪,之前也都只是得了一個無論如何都選李寧秀做第一的指示,安清悠……這安清悠卻是從哪里得知,竟然也會同時弄了一篇類似的跑題文章上來?
以文妃的眼之老辣,自然不難看出方才安清悠是刻意在了李劉二家的秀之間了卷。而多年的宮廷生活,早已讓相信事出必有因。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讓文妃心里震撼不已,卻又覺得萬分詭異。
偏偏宮里自有宮里的游戲規則,文妃縱然是已經向蕭皇后發起了挑戰,但是一日名分未變,一日的規矩就還得守,這張安清悠上來的答卷在手里不過停留了片刻,便又遞到了蕭皇后的手中。
蕭皇后何等明的一個人,此刻況既然有變,立時便被察覺了出來。再看那安清悠上來的答卷時,心中亦是詫異不已。
李家的秀此番表現自然是要獨樹一幟,單憑那逍遙游的立意就可以看得出來,可是這安家的秀弄一篇《孟子》出來做什麼,這并不符合突出李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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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不符”二字,蕭皇后卻猛然間心中一,外界雖都傳這做安清悠的小姑娘是文妃的人,可是從之前種種來看,安老大人卻并沒有什麼旗幟鮮明地站在李家一邊的舉。
難道這意外奪得初選榜首的安家秀,竟然是和文妃擰著干的不?
此時此刻無論蕭皇后還是文妃,都在做出一副貌似毫不在意的淡定之態,只是眼角余卻不斷地瞄著安清悠。
至于那些為復選評審的嬪妃們,那就更是多有側目,紛紛朝著打量不已。
轉瞬之間,安清悠竟了滿場注目的焦點,包括皇后文妃在,心中都在不斷地分析著猜測著什麼。
真正淡定無比的,反倒是規規矩矩站在幾案之旁的安清悠自己,只是沒人能想到,其實此刻的想法卻非常簡單:
“宮里是堅決不嫁的,所以復選的績絕對不能太好,弄一篇圣人之言雖然必定是跑題丟分,但病不至于出得太狠。又借了李、劉兩家的勢頭,想來那些評審的嬪妃們也不清我的底細吧?這樣就可以差不多弄個中等名次,混進終試便算是大功告了……”
天可憐見,安清悠從參加選秀一開始,就從沒想過要去摻和什麼后宮之中的斗爭。
皇后也好、文妃也罷,這兩位貴人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如果能夠讓事先知道些前因后果,是絕對不會選擇去抄一段《孟子》的。
可是就如同另一個時空里某些巧合一樣,縱使再不愿意,時尚明星們在走紅毯的重大活中也會偶爾撞衫一樣,安清悠不過是想躲個選不中,卻意外地和李家的秀撞了文。
以初試第一的份,在復選中卻要刻意地當個跑題走板的胡混者,選秀選安清悠這樣放在大梁朝這等古時也算是稀罕之至了。
可是問題在于,事先對于這次撞文的發生,安清悠本就是全無準備,而對于這次撞文在復試乃至整個大皇宮之中起到的意外效應,更是一點兒都不清楚!
安清悠雖然是個穿越者,但同樣只是個凡人而已,同樣做不到全知全能!
只是恬靜而安詳地站在那里,心中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