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子初想起來風險甚大，可是三思之后，卻簡直是再好不過。

安子良陡然間眼睛一亮，樂呵呵地道：

“爺爺這法子當真不錯，孫兒這便……哈哈！這便晾王爺去！”

“這安家做事也是忒慢了！那個二公子過去稟報，怎麼還沒回來？”睿親王臉上閃過一不耐煩的神，隨口向那門子安邵問著話，只是這言語之中，那份居高臨下的口氣卻又不知不覺地了出來。

那安邵雖然貪財，倒也不是個全無腦子的笨人，眼看著今天這三撥人一撥比一撥來得蹊蹺，自家二爺行事又頗帶幾分古怪之，此刻哪里還敢多言廢話？滿口這位爺您稍等，我家老太爺子不好，估計我家孫爺這便該出來了云云。“左右推搪，拖延抵擋”這八個字乃是在世族大家府上做門子的基本功，安邵做了十幾年安家的門子，這等推諉扯皮的太極拳打得倒是圓轉如意。

“九王……玖先生，剛才我想法子進去的時候，倒是發現不人再煎藥熬藥等等，這安府要是太麻煩，倒不如我們下次……”

蕭辰既起了疑心，此刻反而不肯走了，定要看看這九皇子到底是搞什麼玄虛，起碼要看看安家是不是接待此人。不過那吹風溜之類的事該做還是要做的。

“哦？久聞蕭賢弟藏匿蹤的本事是天下一絕，怎麼著進個小小安家，倒讓人趕了出來？”睿親王故意把那“著”兩字說得極重，臉上的譏諷之卻是溢于言表，下一抬地傲然說道：

“此等鳴狗盜之事，蕭賢弟做得，我卻不須做，沒看我帶著安家大小姐的信？呵呵！且不說你我份不同，單憑我與的關系……呵呵！有空還是多看看圣賢書吧！這人吶，還是正正經經的好，本本份份地守著自己該干那點兒事，別不凈搞那歪門邪道的……”

睿親王搖頭晃腦地滿口仁義道德，蕭辰心下卻是登時大怒。什麼你我份不同？這是赤地踩人不！你和那瘋人的關系？你和什麼關系？我呸！就那個瘋人，真要是你九皇子和有關系，我到是要替你請佛祖保佑了，就那個瘋人發起瘋來……哼！還別說，你這種人也就是生在了皇家罷了，號稱賢王？別以為你做得那點腌臜事我不知道……

蕭辰心中大怒，臉上卻是那副略帶著尷尬像的神不變。不過腦子里卻是飛快地轉悠，便琢磨著要把睿親王所做的缺德事弄了一件來反相譏。只是沒想到便在此事，忽聽門房外面一聲高：

“這位玖先生，實在是抱歉抱歉，剛剛我趕慢趕，到后宅還是慢了一步，我家祖父已經房做了香薰，您要不然改天再來？”

來者正是安家的二爺安子良，此刻他一張胖臉上滿是微笑，說話亦是客客氣氣。倒是那睿親王皺了眉頭！

“香薰？”

“對啊，我家大姐向來孝順，這可是親自為祖父大人的頭疼之癥準備的熏香之法，您既和大姐好，難道沒聽說？”

“這個……聽說過，聽說過！”

“對啊！您知道就好，我家老太爺這幾天頭疼癥鬧得厲害，這熏香可是天天都要熏的……要不您改天？”

“哎——！長者有事，晚輩豈有不耐之理？不過是區區熏香而已，我等！我一直等到老太爺熏香出來為止！”

睿親王心中忽然浮現出昔日古人中有位劉皇叔三顧茅廬之事，那不也是等著人家睡醒了覺才過去見禮？這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回頭讓人傳言出去，便說自己為了敬重安老大人而門房坐等之類的事。那豈非是更顯得自己禮賢下士、敬重老臣、為皇子而不倨傲……自己這賢王的名聲可是更響亮了！

可做的文章多了！睿親王心中一樂，便是沖著這等名聲上的好，自己今天也得等！一轉眼間，忽見蕭辰面怪異地看向自己，不哼了一聲道：“看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敬老禮賢可不應該否？”

“應該的，應該的。王爺要等，在下……在下也想等著安老大人接見……”

蕭辰慢慢地低下了頭去，可是這一低頭，睿親王便看不見他角居然又出了一詭異的笑容：

“果然，果然是有古怪！

我就說按照那瘋人的作風，既和我有了協議，又弄了那劉家的人過來復查驗證，便不可能又莫名其妙的多出個文妃那邊的皇子王爺來傳話！這安家也可是真夠有膽的，連九皇子也敢這麼晾著！

好啊！這一次我也不走了，你睿親王不是那份我麼？不是話里話外地拿皇家的眼皮子砸我麼？今兒咱就看看，什麼做誰難誰知道！”

蕭辰心里暗自興的時候，安子良那邊跟睿親王寒暄著，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盛。一雙小眼睛眨眨，說起話來那一個親熱無比……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小胖子肚皮里可是八道彎帶九曲花花腸子的，此刻他正地罵著娘：

“切！敢拿我大姐的東西來糊弄我們安家，今兒爺我折騰不死你，我安二爺就既不是爺也不姓安，剩下個二！我算明白大姐為什麼死活不愿意嫁進皇家子弟了，如今這做皇室的比那些市井之間的混混無賴還不如？他娘的，花子還知道那娶親不娶賴呢！還堂堂的皇子，堂堂的親王？什麼玩意兒！”

安子良心里喃喃地咒罵著，不過有一件事他卻是很久以后才明白，做皇室的并非不如市井間的混混無賴，而是比那些混混無賴還要潑皮加三分。

昔日有前朝某位高祖斬白蛇起大風，興一大漢朝四百年，那就是大流氓出，更有另一個開國皇帝做原本是和尚化緣，兼職上還做點敲花鼓討飯什麼的事，那更是一個純粹混地頭的家伙。

由此看來皇家與流氓，天生便有骨子里的相似之。

不過此時這一個小小誤差，還遠遠達不到影響事結果的程度，而九皇子睿親王也還繼續在那里談他的仁義道德，做人要正！他還完全不知道門房里的這兩個面前之人，都已經拳掌了……

世事無常啊！蕭辰和安子良可能自己都沒想過，有朝一日二人竟然會聯手下招子，睿親王命不好，命真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