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安氏，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泰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宮之中，安清悠正在一臉肅然的行禮請安，原本和劉明珠在屋子里烤火吃東西，兩人正悠哉悠哉地聊著天，可是沒想到突然便有太監過來傳令，說是皇后娘娘口諭，著秀安清悠去慈寧宮問話。

有了上一次去西宮見文妃的經歷，安清悠對這等事倒不是那麼張。

只是心中好奇之意卻是盛了許多，蕭皇后是蕭家在皇室宮中的代表人，既然是蕭辰已經和自己定下了協議，此刻又大張旗鼓起來？這般搞得眾人皆知地召見自己，又是作甚？

“起來吧！安老大人家教出來的姑娘，果然是規規矩矩地講禮數！辰那孩子今天一早去找你祖父大人了，你估計他們會談得如何？”

復試之時，兩人已是互相見到了照面。

今天面對面的相見，蕭皇后談話的風格卻是比文妃那邊要直截了當多了，并沒有那麼多虛頭腦的客套話。

“回皇后娘娘話，家祖父與蕭大人談得如何，秀不敢妄言。不過我想若是蕭大人一早便去，至今卻未歸，那倒未必是一件壞事。起碼是他與家祖父有得談，大家才能在一起這麼久不是？”

安清悠這話說得恰到好，蕭皇后亦是輕輕點了點頭，臉上微微一笑道：

“你這孩子年紀不大，說話倒是滴水不，還懂得寬本宮的心……嗯！如今安家的作用越來越重要，難怪有人亦是對你關心的啊！上一次去文妃娘娘那邊，又是聊了些什麼？可又有什麼覺得為難之事，可是需要本宮幫你一把的？”

蕭皇后問得看似過于直白，但是放在此時此刻卻是再為合適不過。

至于這召見安清悠的時間，亦是拿的大有學問。

蕭辰久去不歸，蕭皇后亦是心中頗有樂觀之意。若是等大家談出結果來再說幫忙，反倒顯得太過墨跡，倒不如趁著宮外那邊還沒有結果的時候先提出來，倒顯得大氣！

“別的倒也沒談什麼，不過是些選秀中的瑣事……”

安清悠先留了個進退兩可的話頭，心里卻亦是明白得。

蕭皇后這里既是表達了幫助之意，之前卻又問了文妃那邊聊些什麼？很自然地便引到了和文妃對抗的話頭上。

不過自己在文妃那里還真有個大號的麻煩，如今看來由蕭皇后出面解決卻是再合適不過，當下卻是輕輕地接著說道：

“只是那是九王爺剛好在，文妃娘娘讓我見了一面，問了下我愿不愿意嫁給九爺。娘娘您明鑒，之前在和蕭大人相談之時，秀就明確說過，這一次選秀絕不嫁皇室的……還請娘娘降恩，讓秀莫要進那天字號單子吧……”

安清悠這里慢悠悠地說著話兒，蕭皇后那邊卻是大吃一驚。

九皇子睿親王的向向來是蕭家最關注的事之一，當日文妃召見安清悠時九皇子在場，這等消息自然是早就報到了這里，可是究竟談了什麼，容如何，文妃那邊卻早已防范得嚴無比，唯有幾個當事人知道了。若非安清悠自己明說，還真是沒法子打探出來！

蕭皇后心中暗一聲僥幸，執掌六宮多年，什麼樣的子沒有見過？這等人心事卻是看得極清楚的！

眼前這名安清悠的秀，確實是自己死活不愿嫁皇室，這才明確地提出了這般要求，只是這……這豪門大族的子，又有幾個真能左右自己婚事的？而這安清悠話倒是說得明白，卻又真能代表安家的想法麼？

“啊——咻——！”

安清悠和蕭皇后慈安宮里說著話兒，周圍自然是有太監宮們將爐火燒得暖暖地。不過安家的門房里那可就差了去了！

九皇子睿親王大大地打了噴嚏，姿勢倒是很有氣派。只是那條用來捂住鼻子的皇家用的團花織帕子，此刻上面卻已經早就沾滿了鼻涕。黏糊糊地放回袖口袋子里，都快不好意思往外拿了。

“安翰池這個老不死的……做個香薰要如此之久麼？眼看著太都要落山了，怎麼還不搞完？”

此刻天氣已然冬，這京城不比南方，天氣不但是越來越冷，傍晚時更是早就刮起了有名的“小錐子風”。安老太爺不太講究起居奢華，那左都使府的門房不但是年久失修四風，居然連個還火盆炭爐之類的件都沒有……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在于九皇子今日本是上門說親事的，門口那些盯梢的大部分本就由他所派，此刻也不用帶什麼隨從，表面上本就是要弄一出自己單槍匹馬搞定了安家才好！

如今在門房里挨冷寒，邊居然連個遞手爐的使用人都沒有。他又要表現得自己英俊瀟灑威武不凡，上只穿了一件的紫夾。此刻人坐在里面又不運，那可是加倍的凍得慌啊！

不過心里面雖然連老不死的都罵出來了，九皇子卻是不能不把笑容繼續掛在臉上——“賢王”不是那麼好當的，這還得打著哈哈試探著問道：

“二公子，安老大人的香薰倒不知要做多久？咱們這可等了不時辰了吧？”

“要做多久？”

安子良奇怪地反問了一句，這才說道：

“要做三個時辰啊！玖兄您不是聽我大姐說過麼？如今怎麼問起我來？”

三個時辰啊！

睿親王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道這什麼香薰療法啊，居然要這麼久？

眼下不過是剛過了一個時辰不到，等會兒天一黑，那可是加倍的寒冷，這不是要人命麼！

三顧茅廬時劉先主等諸葛軍師睡醒也不過是一中午，那也沒三個時辰啊！可是心里急得發慌，上還得給自己找補話圓謊：

“哦！哦！確是提過的，二公子不說，愚兄還真是沒想起來……呵呵呵呵！慚愧！慚愧！”

再等一會兒，太可就落了山了，睿親王可憐地看著陪他打屁的安子良，心里就已經有了退之意。

就賢名固然重要，但是子凍壞了卻犯不上，咱們明兒穿暖和了，帶著下人捧著手爐再來？嗯！明兒不行還有后天啊！本王連來三天，不也是三顧茅廬？

偏在此時旁邊那個蕭辰可就犯了壞！此刻居然義正辭嚴地說道：

“無妨無妨！莫說是三個時辰，便是三十個時辰三百個時辰，蕭某也在這里等了！剛才九……玖先生說得好，做人要堂堂正正，今日‘闖’之事是蕭某不對在先，這里賠禮則個，倒是讓安公子見笑了……”

“咦？看不出你這人倒算是磊落，也算是條漢子，今日在下亦是有些莽撞，那鞋底子的確卻是不該……等會老太爺做完熏香便替您……”

蕭辰啃白菜一樣的賠了個禮，那邊安子良也是假惺惺地還了個，這二位雖然從來沒有配合過，但是干起裝傻充愣的損人事來卻是各有長項，此刻一唱一和，居然默契得！

九皇子這個氣啊！蕭辰不過是父皇的門生而已，他都能做到這一點，自己焉可示弱？再看安子良亦不過穿了一普通綢緞衫子，談笑自若的樣子，哼！我忍！

要做個在外面名聲極佳甚至能以此威脅太子地位的王爺，那可是真要做到忍人所不能忍滴！

本王和你們拼了！

可是這說要拼，那也得看看有沒有拼的本錢。

安子良上多油厚……本就比一般人扛凍，此番主場作戰，更是早就在外面那套綢緞衫子里面又是加了皮坎肩，又是加了棉護，反正他材本就臃腫，再腫一點也沒什麼，大大方方來了個皮套棉，必定有緣故！

至于蕭辰？一武藝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放在另一個時空就是特種兵王的魄素質，子早就打熬得鋼澆鐵鑄一般，比起他先士卒訓練部下的手段，這點小寒冷算個屁啊！

唯獨睿親王從小是錦玉食，生慣養。又是文妃按照讀書人的方式帶大的，哪里能和這二位拼格？

越扛越是難，有等了一個來時辰，那噴嚏自然打得越來越多，頭卻也有些昏昏沉沉起來，眼瞅著便是有些寒了。

偏生面前這二位一個是扮著憨模樣晾他凍他，一個是不怕他就是想黑他！都是誰都不缺蔫壞的主意。看看他這副凍的面白清的樣子，兩人居然還能趁他不注意地換了一個眼神。就見安子良小眼睛眨眨，一拍腦袋道：

“這天已經黑了，一直在門房干等著可不是待客之道。不過老太爺既是熏香未完，開中廳宴客倒有點不便……不如小弟做東，我們到外面喝上兩杯如何？最快也得一個時辰之后才能見到他老人家，反正也不耽誤，如何？”

“妙啊！”

睿親王原本已是頭暈腦脹，聽了這話卻登時是神一振，無論如何先找個地方暖和暖和再說。這小胖子可實在是善解人意，若要是自己將來真坐了那把椅子，定要對此人好好賞賜提拔一番。就這麼心里想著，卻不意真出了門房，卻在連眼都直了。

漫天的雪花就這麼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今年帝都里冬的第一場雪，雖然不算太大，卻在北風的席卷下呼嘯而至。實在是太是時候了，也太不是時候了。

“這初冬首雪，倒是一件事，我等不如步行前往，順路賞雪如何？”安子良笑嘻嘻地說道，此等做模作樣附庸風雅之事，安二公子昔日可是沒做過。

“甚好甚好！某亦有此意，吾輩大好男兒，風雪既來，豈非亦是一祝雅興？正所謂大風起兮云飛揚……”蕭辰在旁邊大做豪萬丈之狀，他就知道那邊九皇子是絕不可能在蕭家人面前認慫的……

“好！走著……咱們走著！”睿親王凍的連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卻果然在咬著后槽牙死撐。只是著那寒冬初雪，北風呼呼，他竟然也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兩句古言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