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清凝早早就去了皇后的未央宮裏，名義上說的是請安。

先是見到了春華嬤嬤，「還請嬤嬤去通傳一聲，我是來向母后請安的。」

所謂手不打笑臉人，許清凝態度恭敬，看起來沒什麼錯。

春華嬤嬤點了點頭，「公主殿下先等一會兒吧。」

許清凝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才被允許進去，今日出奇地有耐心，規規矩矩站著，沒有毫過分的舉。

皇后沒想到許清凝會來主見自己。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許清凝笑意盈盈的樣子，怕是沒安好心。

把手上的佛經一方，「你來做什麼？」

許清凝：「閑來無事，兒臣來找母后聊天啊。」

越是這副雲淡風輕的姿態，皇后心裏就更慌，誰讓自己有把柄在手裏呢？大概又是來威脅什麼……

什麼話都還沒說，皇后就開始張起來了。

春華嬤嬤是皇后的婢，原先在謝家時就跟著的。

這麼多年的陪伴了，皇后即便一個眼神，春華嬤嬤都能猜出要幹什麼，便對殿的宮人說，「你們都隨我下去吧，別打擾娘娘和公主。」

春華嬤嬤在退出去的時候，有意無意從許清凝邊走過。

目相對的剎那，許清凝頓時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有點明朗了。

當初，許清凝住在未央宮，春華嬤嬤就特意囑咐過，讓不要去後殿打擾皇后禮佛。

雖然是叮囑，但反過來想，更像是一種故意的引。

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越不讓他想什麼，他就越是會去想。

如果春華嬤嬤不說，許清凝本不會跑到後殿去，也就不會發現佛堂里的。

一個奇怪的念頭在許清凝心裏產生，難道……春華嬤嬤故意要讓看到皇后和國師的？

皇后驟然出聲，打斷許清凝的思緒，「你有什麼話就直說！」

許清凝剛才有些出神，陡然聽到一聲冷喝，小心臟差點被嚇到了。

皇后平時溫和待人以禮，為數不多的幾次暴躁，怕是都用在許清凝面前了吧。

了心口，「皇後娘娘，那我就直說啦。」

那張假裝乖巧的臉，頓時變得冷漠淡然。

「昨夜，國師想從我口裏套話，我大概猜到了，你們是覺得我手裏沒有證據，無法證明你們的吧。」

。

這兩個字就如利刃般扎在皇后心裏，刺破了幾十年來的教養，以及謝家滿門清譽。

目盯著許清凝，太過繃，髮髻上的步搖有些輕微晃，快要掉下來了。

「你無憑無據，本宮可以治你一個誣陷之罪。」

許清凝才沒把皇后的放心裏，「你若是能治我，早就治了。」

「皇後娘娘，你我都是子，知道這個世道對子的所謂貞潔有多看重，何況你還是母儀天下的國母。」

就算什麼證據都不拿，隨便找幾個人編排皇后和國師，再拿到市井裏多多宣傳，鋪天蓋地的流言飛過來，都能死皇后。

何況，許清凝是真的能拿出證據的。

也不介意把證據說給皇后聽。

「那天晚上，雖然線不怎麼明亮，可我躲在窗戶底下，將你們的事看得清清楚楚，就連你們上有什麼記號，我也能如實說出來。」

許清凝一邊回想，一邊說著。

那是第一次看見真人版春宮圖呢，當時還激的，若非被蕭嶼給拉走了，還能看得更多。

「比如你下三寸的痣、他後背的黑紋，對了，你穿的肚兜還是暗紅的，綉著金凰……」

皇后的臉一點點變得蒼白，顯然沒料到許清凝能這麼說。

從沒見過許清凝這樣不知恥的子，厲聲打斷道：「夠了！」

「你一個十幾歲的未嫁子，說這種話也不覺得害臊嗎？」

許清凝搖了搖腦袋，一本正經道：「聖人都說了，食也，有什麼害臊的？而且你做都做了，為何要我於談論呢？」

皇后越發覺得許清凝沒規矩，自鼻腔里冷哼，「果然，沒娘養的人就是野！」

許清凝皺了下眉頭，倒不是這句話讓難，畢竟從小到大聽都聽習慣了，就是……不太高興。

角翹起，「皇后自小有父母教養，謝家門風戒律那般嚴苛，也沒把你調教貞潔烈啊！」

皇后氣得渾都在發抖，「你閉！」

「我閉，你就能心安了嗎？別騙自己了。」

許清凝今日來找皇后，不是為了來和皇后吵架的，是想表示不必試探了，就是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他們的。

「皇後娘娘，我來給你指條明路吧，你唯一能夠擺我威脅的法子，就是殺了國師。」

「只要國師死了，誰還能用這段關係來威脅你呢？」

皇后在極度的憤怒和張下，反而笑了起來：「你別想挑撥我和他的關係，我不會聽你的話！」

「這是挑撥？」許清凝：「你若想守住你的皇后之位、護住你謝家百年聲譽，就該和他斷了來往。」

「如今東窗即將事發，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殺了我，要麼殺了你的郎。」

許清凝莞爾一笑，惻惻道：「當然了，你可以試試，走哪條路更輕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皇後娘娘，你都能對齊嫣手，應該很明白的。」

許清凝說完之後，幫皇后扶正了頭上的步搖，離得近了，發現這個人不算年輕了，用再多的脂也遮蓋不住。

……

室靜悄悄的，連呼吸聲彷彿都停止了。

皇后一不地保持原樣，滿臉怔然，一日不能解決此事，一日不得安生，一日要被脅迫。

許清凝說的沒錯，擺在皇後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

要麼殺了許清凝滅口，要麼殺了天言道人。

對而言，顯然殺了後者比較容易，畢竟他永遠不會提防。

可是，怎麼能對他下手呢？

怎麼能……

將妝臺上的東西全部推翻，惡狠狠道：「為何非得迫我至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