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凝走出殿，看見站在屋檐下的春華嬤嬤了，似乎有意在等。

緩步靠近，低聲道，「真是想不到啊，這宮裡隨便一個嬤嬤，心思也是蠻多的。」

春華嬤嬤稍微彎腰，「殿下的話，奴婢聽不太懂。」

許清凝掃了春華嬤嬤幾眼。

「你要是不懂，就不會在這等我了。」

自去年進明雅閣，就與這個嬤嬤打道了。

春華嬤嬤是皇後邊的大宮，在宮裡有一定的地位，對主子忠心不二，對下是出了名的賞罰分明。

這樣的一個人，卻故意引許清凝發現皇后的醜事，究竟是為什麼？

許清凝盯著春華嬤嬤的臉，不知過了多久。

「我知道了，你想借我的手，或者說，你想讓我迫皇后，除掉那個人……對嗎？」

春華嬤嬤抬起眼皮子，原本如死水般沉寂的眼神，有了點異樣的神采，眼圈皺紋也變得更明顯了。

笑道：「你真是奴婢見過最聰明的一位公主了。」

許清凝原以為自己是執棋人，不曾想也了春華嬤嬤手裡的棋子，從前是小看了這位老嬤嬤。

「不過我猜你要失了。」

許清凝回頭看了看皇后所在的房間，「皇后可捨不得殺了那人，人啊，就是容易舊難忘。」

春華嬤嬤對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用極小的聲音說。

「奴婢會助殿下這個計劃功的。」

……

很快，就是冊封公主的大典了。

這日天氣很好，艷高照，萬里無雲。

宮人捧著禮服和頭冠，站在許清凝前，張開雙臂，任由宮人為自己穿。

等穿戴整齊后，許清凝看著鏡子，越發覺得這宮裝眼。

服是暗紫的底料，最外層用銀線蠶鋪綉了一層流雲花紋，打過來，可以浮現流溢彩的效果。

抬了抬手，寬袖雖重工製了碎玉珠串，卻依然顯得輕盈，微風拂過，如流水般漾。

這華服，錦繡緻，到都彰顯著公主應有的尊貴。

可許清凝知道，不是給的。仟韆仦哾

無論是風格，還是大小尺寸，都是按照齊嫣來製作的。

許清凝，永遠都得活在齊嫣的影之下。

泠泠笑說：「有幾分不合呢。」

宮們聞言，紛紛跪在地上。

「因為時日太過倉促，務府無法為殿下量定製，眼下大典即將開始，還請殿下將就一番……」

許清凝語氣很輕：「沒關係，我不怪你們，都起來吧。」

穿著齊嫣的服也沒什麼，反正已經是個活死人了，接下來，的一切都將被許清凝奪走。

許清凝戴上白玉耳墜后，就走了出去。

有儀仗在前方引領，許清凝走得很慢，已經習慣這樣的速度行走了，因為一旦過快，就會讓所有人看出有疾這件事。

希自己永遠都能保持強大，盡量不讓任何人看出弱點。

只是邁過臺階的那刻，還是不小心扭了一下。

紫蘭走進來，扶住許清凝的手。

「沒事的，是擺太長了。」

許清凝知道是寬，但真的能欺騙自己，是擺的原因嗎？

不是的。

的再也無法恢復原樣。

紫蘭在耳畔，說：「我們慢點走，沒人會發現的。」

……

太極殿上，臣子分立兩旁。

待許清凝出現后，他們不由紛紛側目看去。

許清凝個子瘦高，皮雪白，自影中而來，如同披一層輝芒，高貴典雅，落落大方，吸引了所有目，盡量走得很穩，連耳墜都不怎麼搖晃。

本就與齊嫣五分相似的容貌，再換上這宮裝，怕是有七八分相似了。

幾乎所有人同時都想到了齊嫣。

尤其是皇帝。

他差點以為向自己走來的，就是嫣兒呢。

像，太像了。

即便他知道這是許清凝，也無法不在上去尋找齊嫣的影子。

接下來，許清凝跪於案前，聽禮誦讀金冊。

聽得不是很認真，只記得了「嘉言懿行」這個詞。

皇帝給齊嫣的封號是「華榮」，希一生尊榮富貴，卻用嘉懿這個詞來約束許清凝。

是啊，無論齊嫣做了什麼，變怎樣的人，永遠都是被他寵的兒。

而許清凝，只有做到道德完，才配得當這個公主。

真的，恨死他們了。

但許清凝還是規規矩矩，用雙手接過金冊，而後再行拜禮。

今日起，是名正言順的公主了，但絕對不會滿足這個份。

要搶回一切，無論是屬於自己的，還是不屬於自己的，都得搶過來。

皇帝親自將許清凝扶了起來，他看的眼神里充滿憐。

當然，這份憐也不是給的。

起之際，環佩叮噹作響，許清凝喊了他一聲，「父皇。」

越過他，看見了河山萬里。

……

一天的流程下來，許清凝累得沒力氣了，但還是得保持著公主的儀態，應付眾人。

皇帝和皇后並肩坐在最上方，他們各有算計，但臉上都掛著相同的表。

許清凝心想，宮裡的人就是如此虛偽，所以就更期待撕碎他們面的那一刻了。

有很多道目看著許清凝，懷疑、詫異、嫉妒、憤怒。

反正沒有一道是友善的。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許清凝為何一夕之間就了公主？

因為他們沒人敢往那個方向想，流著與皇帝一半相同的，這可是無法言說的皇室醜聞。

許清凝盯著桌前的酒發愣，心裡在一點點計算著時辰。

今夜可不該是如此風平浪靜的。

突然，一道紅影站在了許清凝面前，擋住了大部分視線。

許清凝抬頭，對上了蕭嶼的眼眸，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浪子姿態，手裡還著把摺扇，笑裡藏刀。

這男人瘋了嗎？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要做什麼？

比許清凝更張的人，是皇帝。

皇帝一看見蕭嶼，就想起蕭嶼帶兵宮，差點把他一劍給砍了，還給他灌了毒藥，至今的噩夢都還是那日。

因為涼州那二十萬大軍，皇帝不敢蕭嶼，他畏懼這個年輕將軍。

蕭嶼右手撐在許清凝桌上，低頭俯靠近，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用摺扇挑起的白玉耳墜。

「公主殿下，你今日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