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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拎出韓道人的命胎,驚覺不妥,忍不住道。
“老韓道人,你怎地這般模樣了。”
韓子清:
他了個眼皮瞧了顧昭一眼,連罵人的力氣都攢不起來了。
顧昭將這小小的命胎提到面前,憐惜道。
“嘖嘖,你看這小模樣……瞧過去真是個小可憐。”
可不是個小可憐麼,只見韓子清的命胎由原來的掌大,到現在只剩拇指般大小,此時蔫蔫嗒嗒的低垂著腦袋,就連那發都糟糟的。
心氣都散了。
眼下的他別說奪他人命胎了,就算面前放一只麻雀,那也只有他被吞噬的份。
顧昭環顧過周圍一眼,陳家在屋子后頭養了許多的豬,雖然家里人拾掇的還算勤快,冬風吹來,難免帶來幾分味道。
顧昭又瞧了一眼韓子清,神若有所思。
這道長,他瞧過去已經不住六面絹燈中的雷火之陣了,罷罷,也該是時候為他尋一養老安眠的地方了。
顧昭心中生起兩分不舍。
韓子清不知道顧昭在想什麼,他歇了歇,總算攢出了些許力氣。
只見那蒼白的微微翕,一道聲弱卻不氣弱的聲音響起。
“小子好膽就將我放了,你不過是趁我勢弱,這才拘住我,如此不磊落,算什麼修道之人?”
顧昭嘆了口氣,“道長不說,我也會為道長尋一胎了。”
韓子清愣了愣,隨即狐疑。
“這當真?”
顧昭點頭,“自然,我顧昭說話,向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道長不必疑我。”
又瞥了一眼韓子清,眉眼沉重,嘆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道長你瞧你這命胎,瑩瑩如風中之燭,要是再在我的燈籠里待下去,雷火之罰下,不過兩日就得灰飛煙滅,無一留存了。”
說到這,顧昭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道長你也真是的,你自己的命數,你自己沒點數嗎?好歹喊我一聲啊,害我差點鑄大錯,往后徒留憾。”
驚喜來得好突然,韓子清都懵了。
“啊,是,是老道的不是。”
他不放心,又問道。
“顧道友,這,你當真會為我尋一胎?”
顧昭笑了笑,這一笑容既燦爛又坦率,只聽真摯道。
“道長放心,咱們同為修道之人,誰都知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盾其一的道理,上天有好生之德,萬事留有一線生機,我顧昭也算是踏上修行之道了,這事我既然說出口,自然是板丁丁的事。”
“道長,你就將心放到肚子里吧。”
韓子清雖然疑慮,眉目卻舒展了一些,畢竟和之前被拘在灰蒙的燈籠天地里相比,眼下還有有一線的希。
這顧昭說得對,修行之人要想走得長久,定然不能輕易許諾,因為修行之人的一言一行,很可能會引天地之炁,那便了契。
這便是言語的力量。
韓子清思忖著,就聽旁邊的顧昭問道。
“道長可認得謝樹棠和謝樹棣?”
韓子清看了過去。
顧昭揚了揚手,只見陳家大門突然出現了一道水幕,水幕泛著瑩瑩的亮,如水般微微波。
接著,韓子清便見到了一位白發白須道人,只見他面容俊逸,拂塵一揚,嘆道。
“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啊。”
“今生一個是貴公子貴老爺,富甲一方,下一世竟要那畜生道,當那任人宰割的大豬”
“”
“妙哉妙哉,六道回,果真妙哉!”
水幕里,老神仙似的道長似腳踩祥云,騰云而去,不留一片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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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幕外,韓子清命胎鐵青,恨聲道。
“顧道友,我是做過不壞事,不過這一回可不是我,你不能因著我做過壞事,有什麼壞事就往我頭上扣!”
這和扣屎盆子有何區別!
顧昭意外:“韓道長莫急,您再仔細看看。”
韓子清想著顧昭允諾的,為他尋一胎這一事,他又按捺住子。
顧昭笑了笑,道。
“道長莫要惱,實在是你做過的事兒太多,又奪過多人胎,眼下我瞧見旁的壞事,就像遇到那大蛇眼,總得上前問問,是不那王八了殼。”
“道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韓子清:“你!”
好個顧小郎,居然拐著彎又罵了他一遭。
顧昭不理會,“道長,你仔細瞧這一人的模樣,當真沒有替這謝樹棠施邪法,奪那福蔭骨嗎?”
韓子清又看了一眼,聲音有些。
“沒有。”
“我不認得這一人。”
顧昭心下一沉,不是韓道長,那這人是誰?
心底有些不安,謝氏兄弟的福蔭骨沒有奪,那其他人呢?是否還有其他人被奪了命數?
顧昭倒是不懼韓子清說謊,他這下還著真言符的符力,心里想啥說啥,心思想藏都藏不住,更遑論說謊了。
這時,雄破曉,高的聲撕破了黑暗的黎明,接著有層起彼伏的聲,偶爾夾雜著幾聲犬吠,泰安村瞬間鮮活熱鬧了起來。
顧昭沉重的心跟著一松。
多思無意,世間有的地方必有黑暗,夜再長,也總有過去的時候。
顧昭沉:“謝家謝樹棠,謝樹棣宮里的謝吉祥?”
罷罷,既然有名有姓,回頭多問問,總能打聽一些端倪出來的。
隨著顧昭揮袖一揚,那瑩瑩明亮的水幕淡去,旁邊,韓子清看顧昭的眼神更忌憚了。
時回溯此子道法竟如此了得?
顧昭瞥見他的神,愣了愣,隨即失笑。
知道韓道人是誤會了,這水幕,不過是依著謝樹棠的記憶,重新浮現罷了,
時回溯,可做不到。
“道長,勞煩燈里再罪片刻,待我事了,定會為道長尋一妥帖的去。”
顧昭說完,拎起韓道人的命胎,又將他塞到了六面絹燈中。
韓子清抖了抖,還不待張說話,一悉的雷火之勢又劈頭而來。
……
金炁的天羅地網似金一般在半空中綻開,地上那大豬也化作一道流,不過眨眼就不見了蹤跡。
顧昭推開門,抬腳進了陳家院子。
黑暗中,眼睛四看了看,尋著人煙來到了正屋,見那兒的門上有道隙,顧昭彎腰看了看。
……
“媽呀!”屋子里頭,陳伯文一屁跌在了地上。
聽到靜聲,陳忠明等人看了過來。
“老大,多大歲數了?作甚咋咋呼呼的!”陳忠明沉著臉數落了一聲。
“是啊是啊,當家的,嚇死人嘍。”
包玉燕攙扶起陳伯文,也是對著他的肩膀拍了拍,低了聲音埋怨道。
“眼,眼睛。”陳伯文一手扶著,一手指著門,聲音都抖了,“那兒有眼睛……”
眼睛,什麼眼睛?
大家伙兒互相看了看,都有些詫異,也有些驚懼。
這時,木門被敲響了。
“叩叩叩,叩叩叩。”
如此寂靜又詭譎的夜里,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屋里的眾人都驚了驚。
大家伙忍不住提了一口氣,秉著氣息,目落在木門上,就像是看著洪水猛,下一瞬就要破門而,撲來撕碎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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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陳老伯?”
陳忠明泄了一口氣,張著使喚兒孫,期待又不安道。
“快快快,是顧小郎,咱們快去開門。”
陳伯文心懼門里瞧到的那一幕,方才,他探頭從門看出去,正好對上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瞅它,它也瞅他,老嚇人了。
陳伯文謹慎,“爹,鬼詭譎,說不得是迷心之法。”
陳忠明的大旱煙桿子一下就敲過去了,“還鬼詭譎,就你機靈?快給顧小郎開門去!”
陳伯文:
他了頭上的腦包,有些委屈。
憑什麼他說鬼詭譎,說不得是迷心之法,他老爹就賞他一個腦崩,他老爹說鬼詭譎,說不得是哀兵之法,他可是捧著他爹,說了一聲老爹英明!
陳伯文憤憤:這當人兒子的……真是太難了!
門“吱呀”的一聲被打開了。
顧昭抬腳走了進來,環視過眾人,最后目落在陳忠明的面上,拱手道。
“陳老伯莫憂,那五趾豬已經被度化,去了它該去的地方。”
陳忠明大喜:“好好!”
他一臉激的走到顧昭面前,巍巍的行了個大禮,“多謝顧小郎救我陳家滿門,大恩大德,大恩大德”
他咬了咬牙,狠下心道。
“小郎隨我來。”
顧昭本要說不必客氣,這下是詫異了,不知陳忠明葫蘆里賣了什麼藥,心里有些好奇,轉跟著他,往外頭走去。
……
“爹,咱們去哪里啊?”陳伯文有些心慌。
“閉,不要多言。”陳忠明低了聲音。
雖然已經過了五更天,鳴聲起,不過,冬日這天仍然是黯淡的。
一行人打著燈,踩著腳下簌簌的積雪,一路朝陳家后頭的院子走去。
那兒有用木頭搭起的豬舍,夜里風大,陳家人用稻草木板將豬舍圍得不風,地下還砌了煙道,旁邊有個小屋,里頭砌了灶,可以燒豬食,燒水。
冬日夜里天冷,陳家人夜里守著這小屋,燒上熱水,煙氣過了底下的煙道,給豬舍里的豬帶來溫暖。
因為有熱意,這一的味道也就更大了一些。
陳忠明停下腳步,吩咐兩位兒子。
“抓三頭大豬出來。”
陳伯文心痛:“爹!”
不是一頭,不是兩頭,是三頭哎!
陳忠明瞪眼:“快去!”
都是這個大兒小子才招了五趾豬這場禍害,眼下禍害剛除,這小子還又起了?
當真是被五趾豬剜肚剜得還不夠!
陳伯文看著他爹那要吃人的目,冷不丁的打了個寒,不好再多說什麼,連忙跟上了陳仲武。
很快,三頭大豬就被帶到了顧昭面前。
陳忠明瞧了一眼,家里養的豬,他都是心里有數的,這三頭豬碩,是家里養得頗好的豬了。
他心里滿意,不忘再瞪一眼陳伯文。
可算是沒有糊弄老子了。
陳忠明沖顧昭拱了拱手,道。
“顧小郎大恩大德,救我陳家一家人命,我陳老漢沒有旁的好,這三頭豬,道長幫我送一頭到我那婿家,另外兩頭,道長留著自己吃吧。”
“自家養的,香著嘞!”
顧昭:
再香眼下也不想吃。
“陳老伯客氣了,這頭豬我幫您帶去趙叔家,我那兩頭就不用了,您養這些豬也不容易。”
“欸!”陳忠明不贊了,“顧小郎是瞧不上是不?我陳忠明還沒那般小子,我這一門人的命還是值這兩頭豬的。”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
“要是有旁的值錢東西,我們也不拿這埋汰東西到顧小郎面前,這,前段日子那豬瘟,真是折了太多的本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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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推辭不過,接過了豬上的繩索。
看了看陳家人,陳忠明說著這話,面黝黑又愁苦,帶著深深的壑。
顧昭心里嘆了口氣。
難怪都說,家有萬貫,帶的不算。
這時,豬圈有靜聲傳來,幾人俱是一愣,陳忠明拍。
“巧了。”
顧昭看了過去。
陳忠明快言快語,“我這豬圈里有一頭母豬,前兒瞧就覺得它要生了,眼下這靜,我估著這是要生豬崽子了。”
顧昭意外:“這倒是巧了。”
陳伯文是個急子的,他趿拉著鞋子,忙不迭的就往豬舍方向跑去,陳忠明喚他都來不及。
“嗐,我這大兒,許是養豬養多了,旁的沒有學會,倒是沾了豬那憨吃的急子。”
陳忠明可勁的埋汰陳伯文。
顧昭樂呵:“哈哈。”
倏忽的,顧昭覺到一道悉的氣息,心神一,也跟著走了過去。
此時母豬已經產下第一只崽崽,的小豬崽就像小老鼠一樣,而第一只落下的那一只,上有些許細細的白線。
顧昭愣了愣。
這謝樹棠居然投胎到陳家做豬了,這,可真是又快又巧啊。
陳忠明也瞧到了那頭有些許白線的豬,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當下就不放心的問道。
“這豬,沒事吧。”
要是有問題,他就是忍著心痛,也將這面皮不是太好看的豬崽子丟了,省得以后又養出禍害來。
顧昭回神。
可不能讓謝樹棠的第一世這般快就過去了,必須養到長長久久。
想到這,顧昭連忙道。
“無妨,這豬正常著呢,養大一些,它上這白線就會沒了。”
那是元炁留下的印記,等這豬再次投胎,那痕跡也就愈發的淡了。
“那就好那就好。”
有顧昭親口保證,陳忠明自然是放心的。
……
這一世,謝樹棠是一頭母豬,顧昭瞧了,心里也是頗為稀罕。
居然是母豬!
回當真奇妙。
……
陳家人歡喜的忙碌著,母豬產仔,它和小崽子一道被挪到了旁邊另一干凈的豬舍。
顧昭瞧著陳伯文拿著鏟子將豬舍里的骯臟裝進斗車,直到裝滿了大半車,這才推著車子往另一個方向走。
陳忠明注意到顧昭的視線,他以為顧昭平日里沒有見過,頗為稀奇,解釋道。
“我們也是經過這次豬瘟才知道,這不論是豬還是人,它多了就是不安全,養有瘟,養豬有豬瘟,就是人,它還有人瘟,大夫和我們都說了,要勤快一些,豬舍打理干凈了,這豬才不會容易害病。”
“顧小郎別瞧這穢骯臟,它還能田,也值一筆銀,可見這世上啊,它就沒有沒用的東西。”
顧昭點頭,“是這個理。”
陳忠明又說了幾句養豬的心得。
“母豬剛生崽子,子骨差一些,我們得照顧它們盡心一點。”
顧昭附和:“陳老伯,我瞧有白線的那頭豬,以后應該能下崽的。”
陳忠明正想笑,隨即大喜,“好好,以后多留它幾年。”
他有些懊惱,方才差點說出不妥帖的話了,這顧小郎是沒有養過豬,但人家有尋常人沒有的手段啊,定然是看出了這豬的子宮盈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顧昭辭別。
“陳老伯,那我就先回去了,趙叔那邊還等著我的消息呢。”
聽到顧昭提到趙刀,陳忠明又不好意思了,他了手,耷拉著眉眼,頗為愁苦模樣。
“小蓮該是埋怨我這當阿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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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昭沒有接話。
這埋怨不埋怨,還是瞧趙家嬸子和趙叔自己,一個外人,就不參合了。
顧昭辭別陳忠明后,腳步一踏,帶著三頭大豬進了鬼道,轉眼再出來,便已經在六馬街的趙家。
大門,趙刀看到顧昭,神一振,連忙迎了過去。
“昭侄兒!”
顧昭笑道,“趙叔放心,那五趾豬已經度化,去它該去的地方了。”
趙刀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顧昭將大豬給趙刀,將陳忠明的意思說了下,最后道。
“我們現在住在州城,家里本來就養了兩只黑豬,要是再多兩只,養不開不說,家里也忙,趙叔,這豬,就都予你吧,嬸子這次是嚇到了。”
趙刀擺手,“嗐,陳老爺子給你的,你給我作甚!不要不要。”
顧昭為難,是真不想吃豬了呢。
……
趙刀進屋拎了籃子鴨蛋過來,遞到顧昭手中,道。
“喏,你嬸子生娃娃,我這要報喜的鴨蛋,原先打算托元伯給你,眼下你在這,正好直接拎回去吧。”
顧昭:
“叔,這蛋多了。”
別以為不知道,報喜的鴨蛋一般每家每戶就分兩個,哪里有這一籃子的給!
要是人人都這樣,生娃娃該生窮了。
趙刀擺手,“嗐,咱們兩家還說什麼兩家話,這次要不是有你,叔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看了一眼那兩頭大豬,又道。
“陳家都給了兩頭大豬,你不嫌棄叔給的這籃子鴨蛋寒磣就行。”
顧昭失笑,“叔,說什麼話呢。”
趙刀坦率,“什麼話,酸話唄,怕你嫌我禮輕,被他們哄了去,不和我親昵了。”
顧昭哈哈笑了一聲,“不會不會。”
趙刀似想到什麼,又讓顧昭將另外兩頭大豬留下來,道。
“算了,我幫你一起養著吧,等年節的時候殺豬了,我給你送去,你說的也對,州城的大宅子用來養豬,那真是暴殄天。”
他們人都不一定住上那樣的好宅子呢。
顧昭也不推辭,笑瞇瞇道。
“那我予叔畫一道六畜興旺符吧。”
趙刀意外,“還有這種符箓?”
顧昭點頭,“自然有的,神靈保家保平安,保六畜瘴逡巡,自然還有六畜興旺符。”
“好好。”趙刀爽朗笑了一聲,“有了昭侄兒這符箓,說不得我還做起來了養豬的活計,六畜興旺,嘿,那可不是越養越多了?”
顧昭拱手,“那我就先恭喜趙叔發大財了。”
趙刀指著顧昭,笑道,“這是揶揄我呢。”
顧昭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隨著筆走龍蛇,很快,這六畜興旺符便畫好了。
只見手一揚,四道符箓在豬舍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落下,符一閃而過,隨即寂滅。
趙刀著將豬趕了進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這三頭大豬一下就神了一些。
顧昭將鴨蛋籃子往絹燈中一塞,和趙刀辭別。
“對了,差點忘了這東西。”趙刀著就將那沒有鈴舌的鈴鐺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顧昭推了回去,“趙叔你留著掛在門口,嬸子剛生囡囡不久,子比較虛,容易招邪,囡囡也比較小,天門未闔,六靈識比較強,有這鈴鐺,你也能聽個靜。”
趙刀一凜,將鈴鐺往懷里一收。
“那叔不和你客氣了。”
顧昭辭別趙刀,抬腳往前走,冬風呼呼的刮來,偶爾卷起幾片落葉,都是蕭條冷肅之意。
燈籠里,韓道人的心也蕭條得很。
他不想讓自己顯得貪生怕死,忍了又忍,忍過了顧昭和陳老伯寒暄,又忍過了顧昭和趙刀寒暄,這下,他終于忍不住了。
明明是修道之人,還是個萬里無一的好苗子,怎地就忙活著凡人家的豬啊蛋啊的,居然還拿黃紙朱砂畫那六畜興旺的符箓。
韓子清痛心疾首,
真是有失面,有失面啊!
……
韓道人面容嚴肅,聲音甕沉。
“顧道友,你方才與我說好了,要為我尋一胎,莫要貴人多忘事,忘記了。”
顧昭寬:“道長莫急,我方才都為你瞧妥了。”
韓子清莫名:瞧妥了?什麼時候?
接著,他就見顧昭抬腳一進一出,又回到了方才那養豬大戶的陳家。
韓子清好似想到什麼,神大變。
“顧道友,咱們同是修行之人,你要是將我的命胎放在豬上,我你這般辱我,我便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顧昭詫異,“自然不會是豬了,道長在想什麼。”
“拿豬擱道長的命胎,那是侮辱了豬。”
韓子清面上一僵,驚疑不定。
他這是聽錯了,還是顧昭說錯了?
接著,顧昭抬腳到陳家大兒陳伯文堆豬的地方,嘿嘿笑了一聲,指著那一的茅坑,笑道。
“道長,我觀此頗為沃,掐指一算,正正好適合道長你呢。”
韓子清面鐵青。
顧昭側耳聽了聽,頗為憾的搖了搖頭。
“天氣寒冷,這蠅蟲都消亡了,不過不怕,咱們道長可以從蟲蛹開始,正好你久不回,咱們這次改邪歸正,走一回正途,道長也能擁有自己的。”
“當真一舉數得。”
說罷,顧昭揚了揚手,“去吧。”
只見一道似流一般的朝那茅坑去了。
韓子清只覺得自己不斷的往下墜,如墜云里,如墜海里,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又或許是萬年,他猛地睜開了眼睛,掙扎的撲棱了下翅膀。
咦,翅膀?
韓子清僵了僵,一不。
顧昭也詫異:“咦?道長竟是紅頭麗蠅,不錯不錯。”
韓子清瞧著遠的顧昭,神大恨,“豎子爾敢!”
它嗡嗡著翅膀飛了出來,還不待它飛出,似乎是到了什麼屏障,砰的一下又掉了下去,一又臭又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他知道,臭是他的命胎嗅到的味道。
而香,則是他眼下子的本能。
要是哪天本能占了上風……韓子清打了個抖,想都不敢想了。
顧昭搖搖手,笑瞇瞇的辭別。
“韓道長,你好好休養,我下回再來瞧你啊。”
紅頭蒼蠅竄。
爾敢!爾敢!豎子爾敢!
顧昭,你回來!
顧道友,你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