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明晃晃的落下,微涼的風吹來,端的是春和景麗,驚春路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面上都帶著幾分笑意。
時不時的有閑聊的聲音飄來。
“今早那場雨瞧到了嗎?”
“怎麼沒瞧到,龍君啊,是龍君春分送雨來了。”
“我也瞧到了!咱們府衙的大人都不說虛言的,有了龍君布雨,我昨日在山上種的樹苗,應該能得活。”
“哪里才是得活,咱們老祖宗都給咱們說得明明白白了,春分有雨是年吶!更何況啊,今早是龍君布雨。”
“喏,你們瞧息明山”
說這話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一灰襖,面膛紅,帶著糙之,量悍,背脊有些彎駝,一瞧就是那經年的老農人。
這等人,他們對地里的苗苗變化反應是最快的,眼下,息明山的變化,旁人還未發現,他那是一眼起來就瞧到了。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先是發愣,接著,逐漸恍然。
“天吶!”
“太神奇了!”
“神力,這就是神力!”
“”
驚嘆聲絡繹不絕的傳來,有著歡喜,也有著敬畏。
潘尋龍也跟著看了過去。
他這才發現,原來那息明山在龍君布雨之后,瞧過去已經有了綠意。
潘尋龍心里自豪得,腰板跟著直了直。
這會兒龍君可是在府衙,今兒,他們還要供奉祭祀呢!
這樣一想,他肩膀又耷拉了下來。
只見那小眼神朝那闔的門口瞟去,眼里有了分委屈和埋怨。
怎地能這樣。
明明他們都說好了,今天給他做糖蒸酪,白玉霜方糕,炸角還有那牛茶。
掌柜的說話不算話!
他還付了定銀呢!
潘尋龍越想越不是滋味。
……
“爺,這下該怎麼辦?老爺該等急了。”
旁邊,跟著一道出來的俞管事瞧著那闔的木門,又看了一眼寫著牛記糕點坊的匾額,催了催潘尋龍。
潘尋龍抿了抿,有些不甘心。
小叔祖和小姑難得跟著龍君來一趟府衙,肯定要吃一吃這靖州城最香的糕點。
吃過了牛記的甜點,旁的都是將就!
“我再去敲敲門。”
說完,潘尋龍抬腳走了過去。
他敲了敲牛記的大門,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俞管事左右看了一下,道,“爺,應該是東家有事,不然算了,左右府里已經準備了五牲十二果了,也不算失禮。”
“你想給兩位小祖買些好吃的,咱們換一家點心坊,城東的于記也不錯啊。”
他見潘尋龍眉頭微擰,顯然是不滿意于記的點心坊,著就道。
“不然就百味茶樓的白玉裹玲瓏吧,他家也好些個點心,爺,你以前不是最吃這一口?”
潘尋龍糾正:“我現在也吃。”
俞管事心里好笑,“是是,那咱們去百味茶樓吧,祭祀差不多要開始了,大人該等急了。”
“好吧。”潘尋龍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牛記糕點坊。
這一主一仆正待離開的時候,這時,一道聲音帶著驚詫傳了過來。
“哎!今兒牛牛怎地沒有開門?”
這聲音爽朗又大聲,甕沉甕沉的,就像鐘鼓樓的洪鐘一樣,要是膽子小的,聽到了這一道聲音,心肝都得上一。
俞管事就被嚇了一跳。
他回過頭去,瞧見來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仁,沒好氣道。
“是趙參將啊,您這聲音真是一如既往的威風,小老兒我聽了,心肝都一陣一陣的。”
“哈哈!”趙龐暢快一笑,“過獎過獎。”
潘尋龍打招呼,道,“趙伯伯。”
“喲!是尋龍啊,你也是來牛牛這兒買糕點的?”
潘尋龍點了點頭。
趙龐像是見到了知音一般,眼睛一亮,扇一般的大手朝潘尋龍招呼而來,用力的拍了拍。
“好好,不愧是知州大人家的娃兒,尋龍會吃!”
潘尋龍:
他會不會吃,和他老爹又有什麼干系啊。
“就是這掌柜的不厚道,收了我的定銀,約好了今日巳時二刻來拿我定的糕點,結果呢,到這個時辰了,別說糕點做沒做好了,他連店門都沒開!”
潘尋龍齜牙的了自己被趙龐拍疼的胳膊,瞧著闔的店門,埋怨數落道。
旁邊,俞管事注意到自己爺的作,暗暗瞪了趙龐兩眼。
這趙參將,恁地魯!
還好,他家爺也皮糙厚的。
俞管事慶幸。
……
“不可能!”趙龐聽到潘尋龍這話,眼睛頓時瞪大了,直言那糕點坊的掌柜牛犇犇不是那樣不守信用的人。
潘尋龍意外的看了過去。
趙龐臉上的橫了,眉頭微鎖,“難道是病了?”
他著上前也敲了敲門,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潘尋龍忍不住道,“趙伯伯,里頭真沒人,我方才敲了好一會兒了,應該是東家有事,出門走親訪友了也有可能。”
趙龐還是道不可能。
“牛牛那人我知道,雖然看過去溫和,子脾氣卻跟牛一樣,老實,還犟……”
“他既然收了定銀,答應給你做糕點,那就是病得厲害,那孩子也會掙扎著爬起來。”
“再不濟,他也會在這兒等著和你說一聲,出門也會一張字條,不會這樣一聲不吭的就不開門。”
他思忖了一下,拳頭一擊左手掌心,聲音甕沉。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趙龐有些著急。
……
潘尋龍一聽這,也顧不上旁的,連忙吩咐俞管事先去百味茶樓買一些茶點。
“你先回去,別怠慢了龍君他們,讓小叔祖和小姑先別急著回龍宮,今日春分,下午時候,我帶它們去外頭放紙鳶,可有趣了。”
俞管事點頭,“那爺你呢?”
潘尋龍瞧了一眼趙龐,似是想了想什麼,回頭對上俞管事的眼睛,道。
“我得和趙伯伯一起尋一尋掌柜的。”
俞管事擺手,“嗐,哪這麼容易就是出事了,州城人來人往的,有個靜,街坊鄰居都能聽到,有什麼不妥,早就去報喊衙役了。”
潘尋龍認真,“要是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不是有一句話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麼。
他仔細的想了想,這牛記的掌柜確實不像那等言而無信之人,他昨兒可是特意說了,他家有重要的家人,從很遠的地方回來。
那牛掌柜還笑了笑,那一雙眼眸清澈極了,就像一頭小牛犢一般,多瞧幾眼,浮躁的心都沉淀了。
他說了,一定會幫自己的糕點做得噴香噴香的。
潘尋龍推俞管事去馬車上,“好了好了,你先家去,阿爹還在等著,你幫我和他說一下。”
那廂,俞管家抓了馬車上的韁繩,回頭朝牛記糕點坊牌匾下頭看去。
只見潘尋龍和趙龐已經在板搭門那兒研究,看看能不能進店。
俞管事收回目,心里嘆了一聲。
他家爺還是像大人的,平日里瞧著玩鬧,遇到事兒,心思比誰都。
“駕!”
隨著一聲吆喝,馬兒抬蹄,車磷磷。
“了了!”只聽里頭一聲栓落地的聲音,潘尋龍站了起來,丟了手中的一竹篾條。
趙龐眼睛瞪得老大。
這就了?
“哈哈!”他又用力的拍了拍潘尋龍的肩膀,夸贊道。
“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尋龍這一手厲害啊!”
潘尋龍齜牙,“伯伯,夸我就夸我,別著帶上我阿爹啊,還有,小侄皮,不住伯伯這鐵掌,您,您能輕點兒嗎?”
趙龐愣了愣,隨即笑得更大聲了。
“。”
“伯伯也是想著,這夸一個肯定不如夸兩個來得實惠歡喜,我早就聽說了,潘知州特別寵家里的小子,我還想著,夸你的時候夸夸你阿爹,你會更高興呢。”
“也沒特別寵,他今早還埋汰我做事沒算!”潘尋龍哼哼。
再說了,旁人贊他阿爹,那也沒有捎帶著夸他啊。
夸他的時候,偏偏又要捎帶上他阿爹。
……他多虧啊。
……
潘尋龍和趙龐兩人說著閑話,手下的作卻不停,里頭的栓被潘尋龍用竹篾條挑去,這會兒,兩人搭手,一人拆門板,一人將木板按順序往旁邊靠了靠。
很快,兩人便開了供趙龐的量也能進來的大門。
牛記點心糕點坊。
兩人朝周圍看了看。
趙龐眉峰隆起,聲音甕沉,“牛牛?你在家嗎?”
這是一臨街的店肆,下面一層做商鋪,上面一層是店主人牛犇犇的住,后頭是一小院子,里頭有灶房柴房和水井。
麻雀不大,卻也五臟俱全。
還不待趙龐往樓上走,倏忽的,他覺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
趙龐腳一抬,彎下腰將東西撿了起來。
日過那打開的板搭門投了進來,往日明亮的糕點坊一半明,一半影。
過亮,趙龐也將手中的東西瞧了個清楚。
這一看,當下就眉頭擰得更厲害了。
他一拍大,喝道。
“乖乖,這下壞菜了,這牛牛就是出事了。”
還不待潘尋龍說話,他著就將掌心的東西遞了過去,讓潘尋龍瞧。
只見這是一個牛角形狀的掛飾,兩端尖尖,微微有些泛黃,帶著年月的古樸氣息。
上頭用一紅繩子綁著。
此時,繩子斷了。
趙龐:“這是牛牛掛在脖子上的東西,平日里可寶貝了,我也只見過一回,這東西現在掉在地上壞了壞了,這是真出事了。”
潘尋龍也看了看周圍。
牛掌柜做點心的桌子那兒,材料還準備一半半的,沒有,也沒有被打破在地上。
就像就像事發生在一瞬間一樣。
潘尋龍看了看那些材料,暗合自己定下的東西,可以看出,店家正好是在準備他要買的那一些。
原來,掌柜的真不是故意失約了。
不過,這比失約還要更糟糕!
趙龐不敢瞎走,怕破壞了線索,他只眼睛看過周圍,有些兇橫的臉上閃過擔憂。
“走吧,去和你阿爹報案,讓他派衙役找找人,速度要快,人手不夠,只管上我那兒借兵丁。”
趙龐又擔心又惆悵。
牛牛
可憐的牛牛還不知道在哪里遭罪呢!
他的糖蒸酪,以后還有的吃嗎?
倏忽的,潘尋龍腦海里閃過一靈,他目看向趙龐,小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急急道。
“先不急著找我阿爹,我知道誰能尋到牛掌柜。”
他視線往下一挪,又落在趙龐手中的牛角掛飾上。
“帶上這個就了。”
趙龐:“啊?”
潘尋龍帶著趙龐尋來的時候,顧昭剛睡下一會兒,老杜氏見兩人著急模樣,心里嘆了口氣,抬手招呼小令。
“小令,去把昭兒來,就說小潘公子有事要尋。”
小令道了個萬福,扯了個有些可怕的笑,轉走了。
趙龐抖了抖,看著小令的背影,心里莫名。
怎麼回事,他怎麼瞧這丫頭有些怪怪的。
潘尋龍了然,他湊近,小聲道。
“別張,小令是顧小昭扎的紙人,聽說養出了靈,等長大了,以后就會越來越像人了。”
趙龐:
怎麼回事,一個字一個字的,他都能聽得懂,怎麼合起來他就聽不懂了?
什麼紙人,什麼靈
倏忽的,他圓眼一瞪,又瞪向小令走得有些遠的背影。
紙人,該不會是香燭店的紙人吧!
……
再看向坐一旁和老杜氏嘮嗑,直把人家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的潘尋龍,趙龐再次嘆。
這潘知州家的小子,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啊,瞧著紙人活了,那面上也半點都沒有改。
牛!
潘尋龍不知道這參將伯伯又在心里夸了他一遭,還捎帶上了他阿爹。
這會兒,他正拉著老杜氏的手,有些愧。
“顧小昭是剛歇嗎?”
“都怪我,也沒有想太多,遇到事兒就來尋他了。”
被小潘公子這麼一拉手,老杜氏笑了橘子臉。
“不打不打,回來時就說了,自己不累也不困,呵呵,小潘公子和大人有事只管尋。”
抬腳往堂屋這邊走的顧昭,腳步一頓:……
失笑了一下,這才又往堂屋里走。
“阿,小潘哥。”顧昭招呼道。
轉了個頭,瞧著那胖個胖肚,一臉橫兇相的人,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趙參將?”
趙龐也是意外,他手指著顧昭,聲音甕沉如洪鐘。
“啊,你是那個小郎!原來,你就是尋龍侄兒口中的顧小昭啊。”
顧昭一笑,瞬間沖淡了面上那稍顯冷淡的氣質。
“是我,在下顧昭,幾日未見,參將大人還是這般神。”
“哈哈,過獎過獎。”趙龐笑了笑,臉上的跟著就是一。
“大人,今兒怎麼會和小潘哥一起來了,可是尋昭有事?”
寒暄了兩句,顧昭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潘尋龍和趙龐相視一眼,由潘尋龍將事說了說,最后,趙龐手一攤,出紅繩系著的牛角掛飾,開口補充道。
“牛牛肯定是出事了,他那子我知道,應了別人的事,就是千難萬難,肯定也會做到。”
“這掛飾是在店里的地上撿到的,平日里,他可寶貝這東西了。”
“要不是出事,鐵定不會將這東西落下。”
趙龐頓了頓,沉聲又道。
“還是落在地上。”
顧昭接過趙龐手中的牛角掛飾,手便是一陣溫潤之意。
那炁息
就像是一陣清風吹拂而來,帶著青草的香氣,清新又令人心曠神怡,仿若置于一片茫茫無際的草地。
風來,草地浮起了一陣陣的浪,的,還有那悠閑的牛羊哞聲和鈴鐺聲。
顧昭頗為驚詫,低頭看手中的牛角掛飾。
趙龐:“顧小郎,可能尋到牛牛?”
潘尋龍也附和,“是啊,也不知道是誰這般惡毒,居然綁走了牛掌柜,趙伯伯說了,牛掌柜天天帶著這掛飾,上頭應該有他的氣息。”
“顧小昭,咱們能用符箓尋到牛掌柜嗎?”
他想了想,又道。
“符箓不的話,大黑嗎?”
“它的鼻子靈,要是尋到了人,我請它吃醬燒大骨,香著呢!”
顧昭還未說話,在燈籠里的大黑待不住了,只見它汪嗚了一聲,從燈籠里一躍跳了出來。
“汪嗚!”幫忙幫忙!
大骨,它想吃!
潘尋龍和趙龐只覺得此地倏忽的來了一道風炁,直把兩人的頭發吹起。
潘尋龍眼睛一亮,“是大黑麼?”
是它是它!大黑汪了一聲。
顧昭瞧了一眼,手一揚,一張繪了拘靈符的大狗剪紙化作一道瑩朝大黑飛去。
大黑心急,它也朝那半空中的瑩撲去。
平日里,它可是經常和顧昭玩丟盤子游戲的,這一撲,一下就撲到了那瑩。
趙龐和潘尋龍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在他們的視線里,那是半空中,突然一只大黑狗撲著風而來,只見它羽蓬松,四肢壯,端的是威風。
“好!好一條大狗!”
趙龐先是一愣,不過,他畢竟是參將,這膽量也比尋常人大,待接了顧昭這有不尋常的手段,他接得快,瞧見大黑,那是真心實意的嘆這一句。
大黑得意,“汪!”
有眼,它喜歡這胖漢子!
顧昭失笑了一下,將手中的牛角掛飾拿到大黑的鼻尖,讓它嗅了嗅,道。
“好了,大黑,你幫小潘哥和趙參將瞧瞧,這牛掌柜去哪里了?”
大黑嗅了嗅,隨即尋著上頭的味兒,一路奔到灶房,咬下了老杜氏擱在桌上的勺子,又往外頭嗅了嗅,黑黢黢的眼里閃過困。
“汪嗚!”大黑委屈。
顧昭瞧著那勺子,神若有所思。
潘尋龍蹲地了大黑蓬松的羽,“大黑,聞到了嗎?咱們跟著你,你在前頭跑慢一些,咱們一起去找牛掌柜。”
大黑子矮了矮,一副垂頭懊惱,神萎靡模樣。
潘尋龍不解,“大黑?”
“大黑說,外頭到都是牛掌柜的味道。”顧昭解釋了一句。
手將大黑中咬的勺子拿在了手中,上下翻看。
就連家的勺子都有?
勺子
顧昭盯著這黃的葫蘆勺,這是阿用來舀米的。
為什麼上頭會沾染了牛掌柜的炁息呢?
倏忽的,腦海里的念頭就像是雷電閃一般,顧昭的目急急的又朝手中的牛角掛飾看去。
牛掌柜的那一雙格外像小牛眼睛的眼眸,能遮掩氣息的牛角掛飾還有,阿方才說的,那說話特別吉祥喜慶的春……
以及,春手中的春牛。
春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格外的鮮活。
顧昭神一凜。
潘尋龍:“怎麼了?”
顧昭將春報春的事兒說了說。
潘尋龍眼睛瞪大,“牛掌柜了春牛木雕,跟著春去報春了?”
趙參將聽了也是心驚,腳下險些一跌,“哎喲,可憐的牛牛,這,這活人木雕,他該是多難啊。”
顧昭想著牛掌柜的模樣,心里暗道。
木雕是不好,不過,活人倒是不一定。
既然有了猜測和線索,顧昭尋了老杜氏,問那春的模樣。
老杜氏想了想,“也沒什麼特別的,就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漢子,瞧過去量又高又壯,生得倒是頗為秀氣,皮也白。”
“對了,眼眸生得也好,人也和氣喜慶,我一推開門,他見著我就笑,一連串的吉祥話,那是皮子上下一翻,都不用腦袋瓜想的,一下就出來了。”
“可把我歡喜得喲!直接就舀了一勺上好的五谷,也是預祝他家今年五谷登,財源滾滾來。”
顧昭和潘尋龍以及趙龐對視了一眼,三人面面相覷。
怎地聽老杜氏這麼一說,他們反倒覺得,那春有幾分像牛掌柜呢?
趙龐一甩腦袋,“不對不對,牛牛瞧過去面著呢。”
“哦,是這樣。”老杜氏也補充,“那春面也,我是瞧他行事老道,量又高,自個兒估他的年紀的。”
趙龐:
“可是,牛牛子有些向,老太太口中,那春皮子利索,想來,應該不是牛牛吧。”
說完,他自己反倒不確定了,眼睛朝顧昭看去。
顧昭拿出尋蹤符,“是春還是春牛,咱們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將符箓往那牛角掛飾上一,只見一道瑩一閃而過,黃紙朱砂的符箓化去,像輕的紅紗一樣將牛角掛飾籠罩住。
接著,似乎有炁息被這紅紗籠罩而出,倏忽的,它一條紅線,如蛛一般,蜿蜒的朝外四面八方探去。
大黑汪了一聲,它就說了,外頭就是有許多這氣味嘛!
下一瞬,紅又匯聚一條線,它直接忽略了那微薄的炁息,直接朝炁息最濃郁的地方探去。
顧昭招呼,“在北方,走。”
說完,一行人沿著紅線,朝北方的方向跑去。
春風由南向北,一陣又一陣的吹拂而來。
農人帶著斗笠,肩上搭著汗巾子,熱高漲的忙活著,不遠,幾個娃兒拿著紙鳶,一手拿著木軸子,快活的在農田旁邊的地上奔跑過。
紙鳶升天,小娃兒拍手歡呼,留下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
“春天真熱鬧啊。”
一個戴著草氈帽,肩上背著褡褳,赤著腳的男子打城北這邊的農田走過。
他仰頭瞧了瞧在天上搖尾的紙鷂子,落在面上,暖白的皮更白皙了。
只見他微微瞇了瞇眼,濃的眼睫簌簌抖抖,瞧過去無辜又純良。
此時,他手中還牽著一頭四蹄奔奔的牛兒。
這時,放紙鳶的娃兒倏忽的停了作,紙鳶跌下來也沒注意到,他一指牛兒,脆聲道。
“叔叔,你的牛兒……它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