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眼中帶著不可置信的笑意，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大抵是因著回頭的作太過劇烈，有發落下來，蹭的臉頰的。

顧九無意識的蹭了一下，卻見手上的面在臉上添了一筆濃墨重彩。

然而顧九無知無覺，反倒是秦崢見這模樣，不由得微微彎，走過去拿手指替將面拂去，聲音里也多了幾分溫："聽說夫人今夜要擺宴為我賀壽，特地過來圍觀。"

那一聲夫人格外溫。讓顧九的心都跟著一。手指頭蜷了蜷，才想說什麼，就見秦崢的目越過了，看著桌案上的一堆切的歪七八鈕的菜，好奇的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聞言，顧九頓時回過神兒來，忙的抄了個筐，將那些菜給蓋上，一面推了他一把，道："這是。君子遠庖廚，世子快出去吧。"

小姑娘目閃躲，那些菜分明有貓膩，奈何秦崢只看了一眼，他連這些菜的完整模樣什麼都說不清楚。哪里搞得懂顧九在弄什麼名堂？

不過瞧著臉上的怯，秦崢卻突然有些期待了起來。

他從善如流的點了頭，溫聲道："好，遵夫人命。"

說完這話，秦崢的目從顧九臉上看了看，滿意的看到對方臉上升騰云霞，方才低笑一聲，轉走了出去。

待得秦崢走了，顧九這才拍了拍口，旋即嘟囔道："差點就被發現了。"

一旁的廚娘見狀，頓時抿笑道："夫人，別說世子了，就是奴婢做了這麼多年的菜，也瞧不出您的名堂，您就放心好了，世子肯定不知道您在做什麼。不過話說回來，您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做菜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有人在切菜的時候橫七豎八的，大塊小塊都有，也鬧不明白想做什麼。

聞言，顧九則是眉眼彎彎一笑，道："。"

而這個，直到菜上桌了之后，才被揭曉。

……

秦崢來歸九院的時候，天還亮著。等顧九忙活完后，天已然暗沉了下來。

院海棠開的恣意，晚風拂過，吹下一陣海棠花雨。

丫鬟在院擺了桌椅板凳，這生日宴沒有旁人，只他跟顧九。

顧九深吸一口氣，將扣在菜上的盤子掀開，有些張道："世子，生辰快樂，愿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盤子被掀開的那一瞬，秦崢驟然心頭一跳。

怪不得先前不讓他看呢。

桌上擺了六個菜，瞧著盤子大，但其實只有中間的地方盛了菜，每一個盤子的邊緣，都被擺了一圈的字。

那些字是用各的菜刻切細細的筆畫，再小心翼翼的粘連在一起的。

橫豎彎鉤，此時倒是分辨出了模樣，難怪那會兒他瞧著是糟糟的一堆。

原來里面是這樣的乾坤。

大抵是因著手藝不太好，所以有些字，甚至還得秦崢細細的去猜。

然而便是這樣近乎糙的手藝，卻讓秦崢近乎貪婪的不肯挪開目。

他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在心中默念，眸從那些各菜切出來的字上面掠過，眼眸也有些泛紅。

那些話尋常道來平常，可被人心雕琢擺在了盤子里。盛到了自己的面前，如同小姑娘的一顆真心。

他自出生便是明國公府的嫡長孫，有祖父庇佑，縱是口腹劍之人，上也是甜的。

到后來得了名和權，與他虛與委蛇的便更多了。

秦崢向來不將那些話方才心上，甚至就連生辰，也了一個需要應付的場合罷了。

可今夜，卻有一個小姑娘，用最笨拙的方式，將所想說的祝福，拿刀字字句句的刻出來，擺在了他的面前。

愿君如星月、流相皎潔。

得百歲無憂、盛世安康。

皓皓當空月、日日佑君安。

……

見秦崢久久無言，顧九一時有些忐忑。

也是昨日進廚房的時候，才想到這樣的一個法子，當時只覺得有趣兒，誰知實施起來卻格外的困難。

別的不說，單說這從未切過菜的一雙手便十分的不聽自己的使喚。

好在練了這麼多次，擺出來也算是像模像樣了。

只是眼下見秦崢面無表，卻又心里發虛。

他這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世子，您覺得，還麼？"

聽得顧九的話，秦崢方才回過神兒來，抬眼看去。正對上小姑娘張的模樣。

中的期待和不安一目了然，誠摯且干凈，如同的人。

秦崢卻是驟然笑了，他直視著顧九的眸子，聲音里滿是喟嘆："我原以為會見一顆星，誰知你卻贈我漫天星河，倒我措手不及了。"

男人的聲音里帶著嘆息，他說："如此盛，我該如何還之？"

雖不知所起，他卻是早就知道顧九很好。

然而每當他這般以為的時候。便會用自己的行告訴他，其實，比他想象中的更好。

如天上月，是心中人。

桌上的桃花釀還未開封，顧九卻覺得自己已然醉了。

男人眼中帶著遮掩不住的意，卻讓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咬了咬，近乎怯的低下頭，才想說些什麼，卻聽得男人低低一笑，道："這般珍饈宴。敢問夫人，我可以開麼？"

他方才太過緒外，倒像是嚇到似的，秦崢自嘲他太過著急，索便又恢復了尋常的態度。

先前的旖旎似是顧九的一場夢，被他這聲音驚的回了神兒，待看他時，卻見他神如常。

一時倒是讓顧九不知是失落，還是松了口氣兒。

"當然可以，您是壽星，快嘗嘗看這飯菜可合口味？"

味道自然是不錯的。

待得桌上飯菜被吃了七七八八的時候，顧九卻是起，帶著幾分神道："世子等我片刻，還有一道菜呢。"

秦崢挑了挑眉，將筷子放下，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越發生了幾分興趣。

不知還會給自己什麼驚喜。

只是秦崢卻沒想到，會是那樣一個驚喜。

那是一碗長壽面。

砂鍋煨出來的湯做底，中切了青菜和西紅柿，被搟一長的面條足足下了大半碗。紅的是西紅柿、綠的是青菜，最上面則是一顆煮的渾圓后又被切開的蛋。

才端上桌，便聞得香氣撲鼻。

顧九這才卻是十足張了。

先前的菜都是廚子們做的，不過是幫著擺了盤，可這一碗面卻是自己下廚。足足試驗了半晚上才做出來的品效果。

也不知他會不會喜歡。

"世子，您嘗嘗味道？"

那會兒看到顧九擺盤的字兒，秦崢尚且能夸贊一句，可這次看到顧九端上來的面，他卻是一言未發。用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不過片刻功夫，那一碗面全都進了秦崢的肚子。

顧九起先還有些張，可后來看秦崢低頭專心吃面的模樣，卻又忍不住發笑，輕聲道："您別吃這麼急啊。又沒人跟您搶。"

只是心里卻是踏實了。

想來是好吃的，不然秦崢也不至于如此啊。

待得一碗面吃完，秦崢方才覺得先前那會兒被出來的淚意堪堪的了下去。

說來可笑，刀槍雨里，他未曾皺過一次眉頭，可是現下卻被小姑娘的一碗面，給得險些潰不軍。

到了這會兒，他才有了幾分理智，輕聲笑道："一桌酒席一碗面，世子夫人誠不我欺，今夜著實驚喜。"

簡直是他這二十三年無趣歲月里，最值得慶賀的一日了。

"這就值得驚喜了？"

顧九想要笑他，偏偏又被這話激的有些酸，咬撐著笑容，道："那您隨我去一趟房中，我再給您一個驚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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