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秦崢又給顧九夾了菜，溫聲道："吃飯吧。"

顧九這才回神兒，為自己方才的模樣有些赧，卻又為秦崢的態度而暖意融融。

秦崢時不時的給夾菜，神態自然，作卻是極盡溫。

而事實上，現下的他，心中也滿是。

未曾擁有顧九之前，他是什麼份。又在什麼地方，自己從不介意。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阿九。

在他邊，他卻不能任由黑暗吞噬這一束。

所以跟明國公府決裂，只是第一步。

不過一個世子的位置，秦崢舍棄的心甘愿。

更何況，那些被他丟棄的東西，他會用另外一種方式，靠著自己，重新掙出來。

因為。這個骯臟的明國公府，不配稱為家。

而他，他想給顧九一個家。

一個獨屬于他們二人的，干干凈凈的家。

秦崢的指尖還殘留著屬于顧九臉頰的，如同這顆心一樣的干凈。

他垂眸。下心中的緒。

這是他的小姑娘，他會珍藏在心間。

……

四月的天，已經有了幾分燥熱。

后半夜的時候下了一場雨，待得晨起時分，燥熱散盡，取而代之的則是涼意。

晨過窗戶撒到房中，院子里的蒼翠也映眼簾。

顧九心甚好，看這些風景也覺得心中舒暢。

倒是白見這模樣，因笑著打趣道："小姐，您都笑了一早晨了，有什麼好事兒，也跟奴婢說說？"

聞言，顧九才收斂了幾分笑容，只是角卻不下去，睨了一眼道："去去去，小丫頭怎麼這麼打聽？"

白笑瞇瞇的替將發簪正了位置，笑道："奴婢可不打聽，不過瞧著主子高興，想沾沾喜氣兒罷了。"

哪兒不明白，從昨夜世子走之后到現在，自家小姐的好心就沒斷過，這分明又是因為世子。

自家小姐這些年唯一做的出格的事兒便是因著世子，如今好夢真，也替小姐高興的很。

聽得這話，顧九卻又有些赧。道："哪兒有。"

不過卻又忍不住了角，問道："真的這麼明顯麼？"

其實，昨夜秦崢來的時候，字字句句都十分家常。可偏偏顧九回味起來，卻覺得每一個字都是甜至極。

尤其是他走之前跟說的那句話--阿九，待我撥云散霧，給你一個我們的家。

便是那一句話，讓顧九夜里都是一夜夢。

只是自己心間甜是一回事兒，被別人看到打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白見這模樣，越發樂不可支，只是努力的克制著笑容，道："沒有沒有，我陪著您時間長了，才看得出來，外人看不出來的。"

自家小姐臉皮薄，可不能破。

顧九這才松了口氣，道："待會要去看母親的，若讓瞧見了，又要笑話我。"

笑話是假，催子是真！

自從林氏到了梅園之后，這些時日有三個不同年歲的孩子，簡直是給林氏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看著小明兒，會想，若是自己的小孫兒，必然要更可。

看到顧念藍。會想，若是自己的小孫兒，那討人喜歡的程度得更上一層樓。

待得看著林安，那就更不得了了。小年眉清目秀，不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且還十分懂事兒知進退，看的林氏要疼到心肝里去了。

這幾個孩子簡直一個比一個大魔王，幾乎是推著林氏將那求孫若的心給越發膨脹了起來。

顧九先前還能坦然面對林氏的花式催生，可自從跟秦崢好上之后，對方的每一句話，都會讓夜里旖念不斷。

與此同時，又多了幾分哀怨。

秦崢怎麼……怎麼還不呢？

因此，生怕再次被催生的顧九，在見到林氏的時候，便先跟說了京中的八卦。

不想，林氏這次倒是知曉一些的，因問道："我昨兒聽出去采買的下人說了兩，可是太傅家里？"

梅園不大，所以下人們說話，有時候也能聽到。不過當時問了一下。只知道是鬧得滿城風雨，但卻說不清楚是什麼事兒，好像是孩子死了？

聞言，顧九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這事兒我也算是一個知人了。"

將事原原本本的說了。末了又道："說起來，那周姚氏也是個可憐人，嫁進來做填房本就不易，誰知竟又被人算計著把兒子給掉包，誤打誤撞的知道了真相，原想給兒子討個公道，哪想那孩子已然跟兩隔……"

林氏也沒想到事竟然是這樣，聽得這話越發唏噓不已："竟還有這種事，可憐見的。那娘如此作惡，依我看。判秋后斬都是輕的，凌遲都不解恨！"

自己也是有孩子的，推己及人，若是有人將秦崢掉包，怕是林氏當時便活不了了。

聞言，顧九也是嘆道："誰說不是呢，母親，這話我同您說，我瞧著那周姚氏，怕是活不久了。"

不止是因前世的緣由。上次給周姚氏診脈，覺不大好。

雖說跟莊子期只學了個半吊子，可也能分辨出來脈象的。

聽得這話，林氏心頭一跳，嘆息道："造孽啊。"

說了這話，到底有些氣憤，因咬牙道："一個才出生的嬰兒，他們怎麼就下得去手，將人扔到葬崗去，也不怕遭報應！"

聽得林氏這話，顧九點頭道："如今可不就是報應來了麼，可見天理昭昭報應循環。"

知道這些惡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林氏心中也寬了幾分，只是眉心仍有郁："話雖然這麼說，可到底是可憐了那個孩子，雖說那婦人因著一時惻之心沒將人掐死，可被扔到葬崗野狗分尸……"

話才說到這里，就聽得一聲脆響，二人被嚇了一跳，忙的回頭看去。卻見是莊子期將藥碗給摔了。

而他的臉，則是晴不定。

顧九連忙起，關切的問道："師父這是怎麼了，您沒事兒吧？"

一面問，一面吩咐下人道："快將這些碎瓷片收拾了。當心別扎了腳。"

下人們應聲過來收拾，莊子期卻是恍若未聞，只是沉聲問道："阿九，你方才說什麼葬崗？"

他先前在房中熬藥，聽得不真切。端著藥出來，才聽到什麼，孩子被扔到葬崗？

顧九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見他神有些不對勁兒，到底是如實道："是周家的小爺。那孩子出生的時候被惡奴掉包，演了一出貍貓換太子，他則是被奴才們丟到了葬崗去了。"

簡略的說了一遍，莊子期卻只抓住了一個重點："那個被掉包的孩子，現下多大？"

聞言，顧九想了想，道："我也不知，只說約莫半歲左右……"

才說到這兒，卻是驟然心頭一跳，猛地抬頭道："師父，您是說--"

小明兒現在，也是半歲多了！

且，是莊子期撿來的！

莊子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他們說的葬崗，可是城外北郊的葬崗麼？"

到了這會兒，莊子期的表倒是冷靜了下來，反倒是顧九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此時聽得莊子期詢問，吶吶道："我，我不知道，師父，您是在哪里撿到小明兒的？"

"去歲九月十八夜里，城外北郊葬崗。"

他撿到小明兒的時候，他也是剛出生，以這個時間算起來，小明兒跟周家孩子同樣大！

顧九瞬間瞪大了眸子，聲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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