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老太太都那個樣子了，們做丫鬟的，到底沒有以前腰桿子氣。

更何況，便是之前，這位世子夫人也是個不好惹的。

好容易到了榮春堂，那丫鬟頓時松了一口氣，進門回稟去了。

顧九由著白扶著自己，還未進去。就先聽到里面吵吵嚷嚷的。

"老太太，您可別說我要的錢多，咱們別的且先不論，單說我那兒，可是從小真金白銀給喂出來的，單是一件服都得千八百兩的。日常更是人參燕窩養著，還有請的教養嬤嬤琴棋師父，哪一樣不要錢啊？如今好容易可以接客了。您家老爺就把人給打死了，我那些銀子可都打了水漂了！我不去府告狀，同意私了，已然是天大的退路了。您如今還嫌我要的錢多？那可是一條人命！"

房中那人的聲音，顧九一聽便聽了出來，赫然是那位能說會道的老鴇。

秦老夫人這輩子都沒跟這種人打過道，如今到老了，反而跟這樣的下三濫來談條件，單這事兒就讓氣得幾乎昏厥，更遑論如今被人指著鼻子近乎罵了一通的話了。

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那老鴇"你"了半日，才沉聲道："這里是明國公府，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聞言，那老鴇頓時冷笑道："老太太，您這是怎麼說的，什麼撒潑啊？我明月樓是開門做生意的，只有老爺們往我們那來的道理，何曾上門去過別人家？這不也是您家國公爺一個不留神，將我兒給打死了麼，不然的話，我哪兒敢登門糟踐您府上的地磚，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一張巧舌如簧，偏又堵的秦老夫人說不出話來。

丫鬟見狀。連忙見針的悄聲回稟："老夫人，世子夫人來了。"

這話一出，秦老夫人越發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只是現下有求于顧九，頓時便擺手道："讓進來！"

顧九在外面聽得真真兒的，卻還是等到丫鬟出來傳，方才理了理服，施施然的走了進去。

"給祖母請安。"

當著外人的面兒，顧九從不肯讓人在規矩上拿著錯兒來。哪怕是撕破臉，也得是秦老夫人這邊不占理兒。

不過抬起頭的時候，顧九到底是有些吃驚。

自從上次的事之后，已經月余沒見過秦老夫人了，倒是不想了這個老態龍鐘的樣子。

且因著現下跟著莊子期學醫的緣由，現下看秦老夫人的面相，總覺得這是個不太好的征兆。

還有對方那手……要是沒看錯的話，這是在止不住的發抖吧？

前日莊子期才跟講過，這好像是要癱的兆頭？

顧九心中這樣想著，角則是帶著疏離的笑容，態度倒是無可指摘。

見態度還算端正，秦老夫人的臉方才好了一聲。點了點頭，沉聲道："今日你來，是要你讓聽一樁公案。"

將秦釗打死人的事說了，末了又道："現在苦主上門，要五萬兩白銀，你怎麼看？"

秦老夫人要臉面，去了這位老鴇的份，并不說秦釗是在青樓里殺了子。

想掩耳盜鈴，顧九也懶得穿，只垂眸道："按理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都是天經地義的道理。不過既然這位夫人想要私了，那也是好事兒。祖母您是長輩，您見識多，您覺得怎麼置合適，那便如何吧。"

秦老夫人怎麼聽這一番話。都覺得跟兌人似的。然而現下卻不是跟顧九掰扯這個的時候，因此便沉聲下了結論："既然你也這麼說，那咱們就出錢私了吧。只是這錢……"

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得那老鴇先接了一句："五萬白銀。一個子兒都不能！"

秦老夫人現在聽到這個老鴇的聲音就覺得頭疼，聞言頓時冷聲道："不了你的！"

說完這話，復又沉聲道："來人，帶先去偏廳候著！"

聽得秦老夫人松口，那老鴇眉眼一轉，便知道怎麼回事兒了，讓自己避讓開，這是要跟小輩兒張口要錢吧？

呸。還真夠不要臉的。

心里這麼想著，卻是甩了甩手帕，扭著腰道："那就多謝老夫人了，我這就去外面等您，您慢慢商量。"

管這錢是從誰那兒要來的呢，只要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怎麼著都行！

待得那老鴇走了之后，秦老夫人這才看向顧九道："家里的況。你也是知道的，原本我為長輩，不該跟你張這個口，可現下著實困難。再者，這明國公府日后也都是你們夫妻的，現下這五萬兩由你出，你沒意見吧？"

這話一出，顧九都要氣樂了。

來的時候就猜測是不是又想從自己口袋里拿錢，不想倒是猜的一點都不錯。

且比想的還要無恥一些。

原本顧九還以為，到了這個地步，秦老夫人大抵會和一些呢。

現在看來，還真是自己高看了！

見顧九不說話，秦老夫人只是拍板定案："既然你沒意見，那就這麼決定了，到底是你公爹呢，他出了事兒。原也該崢兒幫著收尾。畢竟是父子--"

誰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九給打斷了："老太太，我何時說過自己沒意見的？"

顧九這話一出，卻讓秦老夫人接下來的話給噎了回去。

好一會兒才順了氣兒。卻是盯著顧九問道："什麼，你有意見？"

顧九自然有意見。

臉上笑容不變，只是神里卻滿是冷意："我就不說國公爺是嫖有將子給打死這事兒有多丟人了，單說打死人的是國公爺。憑什麼出錢的要是我這個做兒媳婦的？"

這話一出，秦老夫人頓時哽住，吶吶道："可這府上日后……"

"老太太，且不說府上日后如何。單說今日這事兒，五萬銀子我倒也拿得出來，要是現下是國公爺生病要錢，我二話不說，便是十萬拿出來也使得。可他是去嫖！咱們西楚律法可是言明員不得招，這事兒傳到圣上耳朵里，怕是又要責罰他了，屆時連累的還不是明國公府？"

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道："咱們就再退一步說，打死人的又不是世子，而是國公爺。就算是真的要讓家里出錢，明國公府一未分家二有公賬，憑什麼出了事兒，卻要我一個小輩兒自掏腰包呢？"

這一通話毫不客氣，秦老夫人卻是臉都漲紅了，咬牙道："你的意思，就是不肯出錢了？"

聞言，顧九卻是彎了彎，堅定道："不肯。"

這事兒就算是秦崢做的，都敢直接和離扭頭就走，更何況做這事兒的還是秦釗，一個公爹罷了，得到自己給他出錢？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顧九說這話的時候，笑意也收斂了起來，淡淡道："老太太您也不必打主意到世子上，孫媳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便是今日是世子在這里，我說一個不字，他也不敢拿錢出來。不過我相信，就算我不出錢，您也有辦法解決此事的，畢竟--先前為著一個毒殺主母的方姨娘，您都能毫不猶豫的拿十萬兩救人，現下是自己的親兒子將人打死，您肯定也更責無旁貸了，對吧？"

說完這話，顧九也不看秦老夫人臉，復又行了一禮道："不瞞您說，我這上不大舒坦，您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告退了。"

秦老夫人被這一番夾槍帶棒的話兌的臉難看，待要說什麼，就見顧九竟然轉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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