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過個目？"

聞言，秦老夫人應聲接過，卻在看到這上面的條條框框之后，到底是忍不住落了淚："我還未黃泉，這個家倒是先散了，百年之后，讓我有何面去見祖宗，去見你們父親？"

這話一出，秦釗跟秦霄也都有些心中難。因湊過去道："母親，雖然分了家，可兒子們日后必然還是會孝順您的。"

秦霄先前心里一直憋著火兒，畢竟秦老夫人對大哥的偏心實在是太過分了。眼下大哥還染上了臟病，若是不分家，日后人們提起來，只會連累自己。

何況，他的大兒秦織錦眼見得就到了說親的歲數了，要是放任秦釗帶累了明國公府的名聲，那孩子還要不要嫁人？

可道理都懂。先前跟二夫人私下商議的時候，意志也十分堅定。奈何現下木已舟事定局，再看到秦老夫人老淚縱橫的模樣，他方才后知后覺的生出幾分后悔來。

到底是老娘呢。

誰曾想，他才說出這話。就聽得秦老夫人紅著眼睛罵道："用你孝順？你娶了媳婦忘了娘，誰知道我日后會不會死在你們夫妻手里！行了，我也不指你們孝順，日后來給我面前添堵，就算是讓我高壽了。我呀，只能指釗兒了……"

如今分了家，秦老夫人自然是要跟著長子過日子的，二房三房都分了宅院，明日便要各自搬出去住。

這偌大的明國公府，現下便只剩下了大房一家，也了名副其實的明國公府。

秦老夫人這話一出，便引得秦霄臉上臊得慌。

二夫人聞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因冷笑道："母親說的是，日后也希大哥在外面作孽，也算是孝順母親了。"

自從嫁進來，就沒在秦老夫人的手里罪，早先便算了，可如今分明是那秦釗自己作孽在先，才了垮這個家的最后一稻草，現下從秦老夫人的里說出來，倒像是們作惡似的。

哪兒有這樣的道理？

還沒說完，就被秦霄扯了一把服，低聲喝道："你也說兩句吧！"

聽得秦霄吼自己，二夫人則是睨了他一眼。道："行，您是孝子賢孫，可惜妾是個混不吝的，您就繼續在這兒孝順老太太，我還有事兒，便先告辭了。"

這些時日跟秦老夫人早就鬧掰了，要不是因著今日分家，當誰樂意過來似的！

眼見得二夫人拂袖走了，秦霄的臉一僵。

一旁的三房夫婦得了好看了熱鬧，現下便也行禮道："母親，我們也先告退了。"

這夫妻二人，一個等著回去盤點東西，另一個則是等著出去私會心頭好，倒是一個都不肯多待的。

不過片刻功夫，室的人便空了大半，秦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倒是秦老夫人神懨懨："行了，你們也都退下吧。釗兒，你去安置幾位族中長輩在府上住下，中午設宴給他們接風洗塵。"

得了這話，秦釗連忙應聲去了。

自始至終，秦崢夫婦都在旁邊做背景板。

到了這會兒，顧九才悄然的扯了扯秦崢的袖子，示意他們也走。

秦崢笑著拍了拍的手，方才開口道："孫兒也告退了。"

誰知他才說完這話。就聽得秦老夫人道："崢兒，你留下。"

只讓秦崢一個人留，吩咐顧九先離開。

顧九想說什麼，卻見秦崢拍了拍的手道："你先回去，我稍后便到。"

得了他這話，顧九才點了點頭，轉出門去了。

……

先前還熱熱鬧鬧的房中，瞬間便只剩下了祖孫二人。

秦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努力的直了子，淡漠的看著秦崢："如今，你可滿意了？"

雖說糊涂了，可到底手上還有些人脈，先前沒回過味兒來，可這兩日冷眼瞧著，才發現，原來攛掇分家的人里面，也有自己這位好孫子！

聽得這話，秦崢神冷淡，道："還未。"

對方打開天窗，秦崢也懶得跟繞彎子。

秦老夫人聞言。卻是驟然瞪大眸子，失聲問道："你不就是想看著這個家散了麼，家里如今已然這樣了，你還不滿意，待要何為？"

秦崢睨了一眼。卻是有些陷回憶里。

記憶中，秦老夫人永遠是端莊且高高在上的，掌握著這個家里的生殺大權，所有人都攝于的威嚴。

哪怕是曾經的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可是什麼時候變得呢？

似乎是他在朝中日漸站穩，的態度就變了。

從漠然疏遠到溫拉攏，才讓他看到，原來這張畫皮下，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

而現在，這個小丑似乎也撐不下去了。

秦崢睨了一眼。微微勾，卻滿是譏諷："誰說這個家散了？"

現在，才哪兒到哪兒啊。

眼前的秦老夫人到底是老了，眉眼聳拉著，連生氣都不那麼可怕，反倒是添了些力不從心的可笑。

"秦崢！"

秦老夫人莫名生了幾分恐懼來，那種恐懼是源于未知。

不知道秦崢想要做什麼，可又從他的話里，延出了許多的意思。

到現在都不算是散，他還想要做什麼？

然而秦崢卻懶得跟說。

顧九還在等著自己呢。

他嗤了一聲。淡漠道："您子不好，就好好兒歇著吧。"

好好養病，才能看到這個所引以為傲的龐大家族，是怎麼一點點的分崩離析的！

秦崢這話，讓秦老夫人的心驟然一沉，聲音里也帶出幾分抖來："你……你想做什麼？"

那一瞬間，只覺得自己要被鋪天蓋地的恐懼所吞噬一般。

然而秦崢卻只是轉走了。

"你給我站住--"

秦老夫人話音未落，整個人便栽倒在了地上。

秦崢腳步未停，甚至連神都未曾變化半分。

待得他出門之后，丫鬟們連忙進了房中，旋即便聽得屋一陣兵荒馬："老太太，您這是怎麼了？傳府醫--"

……

秦老夫人癱了。

不知是先前的病癥積累的緣故，還是先前那一摔，總之待從昏迷中醒來之后，便得知了這個噩耗。

自然，對而言，是個噩耗。

二房三房的人都已經收拾妥當了東西，只待今夜吃了散伙飯之后，明日便搬家。

如今得了這個消息，二夫人只是冷笑了一聲。三夫人倒是心暢快，讓丫鬟給自己取了一壺酒來，自己小酌了幾杯。

三房兒媳婦，倒是無一人來看，更遑論說侍疾了。

兒子們來的及時。可架不住都是男人，哪怕對方是自己的母親，可到底是在床上躺著呢，冠不整，他們也不能多待。

各自問安之后便出去了。秦釗哭得真心實意，在秦老夫人床前發誓要給找最好的大夫看診，得來的卻是秦老夫人含糊不清的話："唔，嗚嗚。"

現下，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就連最親近的林嬤嬤。也猜不出自家主子到底想表述什麼。

顧九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先是詫異了一番，繼而又問秦崢："世子，您跟說了什麼，居然有這麼大的功效。"

靠著幾句話將人給氣得中風癱瘓，這位大理寺卿果真是好本事。

見小姑娘眼里還帶著調侃，秦崢不由得失笑，隨手在頭上了一，鄙夷道："在你眼里，我便是這樣的人？"

對于那個老太太，秦崢還懶得出手呢，要怪，也只能怪先前作孽深重，現下不過是報應來了罷了。

好容易才梳好的發髻被秦崢給了，顧九憤憤的瞪了他一眼，到底是不敢有什麼作，哼了一聲，轉去銅鏡前，拿了桂花油將頭發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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