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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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 正在數銀子的葭音也忍不住抬頭。

鏡無師兄似乎有些無語。

他咬了咬牙,恨鐵不鋼地看著面前這位自己曾經的師弟。先前在梵安寺里, 師父最喜歡他, 同門最敬重他,同樣的,他也是鏡無最寵的師弟。

他們梵安寺的人, 傳道授法,救人濟世。

可從來沒教過人算命還收錢啊。

況且, 他原先是和尚,又不是玄玄乎乎的臭道士。出家人本就不給人算命,算的也不是命,是善惡因果。

既然出家為僧后,那便是無無求, 拋下功名利祿,甚至生死不懼。守著這樣一顆無無求的心, 便不會再去苛求什麼命數, 因此, 和尚通常都是不算命的。

但若有佛子“慧極”, 有心之下, 亦是能看到一個人一生的前后因果。

每當鏡容算出一個善果時,不會多講什麼,可當他算出“惡果”后, 便會溫和地同那宮人說, 境由心生,命由己造。

沒有什麼是絕對一不變的。

種什麼樣的因, 獲什麼樣的果。他并沒有跟周圍宮人說天命難違, 反而認真地開導他們, 人的命運,完全是可以自己掌握的。

行善積德,自然也會有果。

當他說這些時,葭音就坐在一邊看著他的側臉發呆,心中暗想,鏡容當真是極溫的一個人。

相比之下,這位從宮外風塵仆仆趕來的鏡無法師,就沒有那麼溫好脾氣了。

鏡容知道他會惱火,卻也極為淡定地坐在原地。春風拂起一片葉,從枝頭悄然墜落,飄至他正石桌面鋪開的袖上。

手指輕輕拂去樹葉,他緩聲朝后面排著隊的宮人道:“下一個。”

穿宮裝的小丫頭捧著銀錢,恭恭敬敬地放至葭音手心里。見狀,鏡無再和葭音揶揄,一轉頭,卻見滿面春、歡天喜地地將銀錢收囊中。

鏡無一陣沉默,片刻,冷冷一拂袖。

“二師兄,其實我覺三師兄和葭音施主這樣好的。”

鏡采與鏡無一同站在院子角落邊,抬起眼睛凝院中之人。

“自從三師兄從辟谷殿出來后,好像就變了個人,不笑、冷冰冰的,就跟一快一塊涼了的玉似的。師兄,我們都知道,您雖然上什麼也不說,但終歸能看出來三師兄的變化的,您也心疼他。如今三師兄這般,就跟又活過來了似的,整個人也有神氣兒了。”

鏡采舍不得將目從他們二人上移開。

“三師兄和葭音施主這樣,可真好呀……”

“好什麼!”

鏡無低喝一聲,朝后眾師弟道,“你們幾個,都不許學他,聽到沒有!”

他的聲音很嚴肅正經,可鏡采還是有些忍不住憋笑,差點兒笑出聲。

被二師兄狠狠瞪了一眼,幾個小和尚連忙點頭如搗蒜:

“是是是。”

鏡無的表這才緩和了些。

鏡采知曉,他這個二師兄呀,就是刀子豆腐心,其實心里頭也盼著鏡容師兄與葭音施主好。三師兄還俗離開梵安寺的當晚,他看見二師兄在師父靈位面前跪了一晚上,燈影昏暗,將佛子的形拉得老長。

夜風陣陣,鏡采約聽到,二師兄的落寞之聲:

“師父,我沒有聽您的話,我沒有守好他,您罰我吧……”

鏡采從師父靈堂前路過,對方的話語就這般與晚風一道,傳了他的耳朵。

小和尚的步子一頓。

他轉過頭,過眼前那條門兒,朝靈堂里面去。聽著師兄的話,鏡采的眼眶竟不由自主地一,他在原地怔怔站了許久,終是抹了一把淚,無聲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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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下。

鏡容也終于將那群人全“坑蒙拐騙”完。

葭音專門準備了一個小包囊,將今日的戰果全部倒在包囊里,還未來得及數,鏡無帶著眾師弟又回到他們面前。

驚了一驚,“鏡無法師,您還沒走呢……”

著眼睛,護著包囊。

鏡無徑直前的男子。

“二師兄……”

“別,你可別我二師兄,”鏡無還有些生氣,“該貧僧喚您一聲大殿下才是。”

鏡容知道對方是在說氣話,輕聲笑了笑,轉而問道:

“師兄,您怎麼宮了?”

說這話時,恰恰一縷風穿過廊檐,吹得頭頂的濃云翻了翻,沒一陣兒竟黯淡下來。

“要下雨了。”

“你放心,我們今日不出宮,”鏡無看了他一眼,語氣仍有些冷冰冰的,“我們這段時間要宿在萬青殿,皇帝子不大好了,皇后娘娘讓我們來做法事。”

他明面上說的是,皇帝子不大好。

實則大家都清楚,依著如今這形,皇帝怕是沒幾日了。

前幾天,他在清醒時,命張德勝取來紙筆,傳了閣的人,擬了一份詔。

立小皇子魏易明為儲君。

鏡無輕咳了聲,問道:“那你呢,你就真的打算一直住在這里了?”

宮里頭繁華又喧鬧,鏡容不喜歡。

葭音也不太喜歡皇宮。

而言,如今鏡容雖然有了無上的權力,但皇宮仍是一個能給帶來諸多的地方。想好了,等鏡容這邊的事忙完,便和他一起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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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二師兄的話,鏡容搖搖頭。

愈發黯淡,烏云與晚霞相映著,雙雙了半邊天。見狀,鏡無忍不住又問道:

“那你打算先如何……”

“我打算先把婚事定下來。”

鏡無:“啊?”

佛子愣了愣,后的小和尚們也聽清楚了鏡容的話,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不敢看他們。

葭音也沒想到,鏡容會如此誠實且直白……

只見男子面清平,從容不迫道:“你方才也說了,圣上就在這幾日了,所以我想在這之前,先去林家提親。”

說完,又轉過頭,詢問葭音的意見。

“阿音,好嗎?”

“好……”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了一張臉。

林子宴說過,如今是林家的人,鏡容要娶,自然是要去林家提親的。

而聽鏡容這麼一說,直愣愣的鏡無似乎才反應過來——圣上駕崩,鏡容為皇子,自然是要守國喪。守白事的三年間,不得再有其他紅事。

所以他們的婚事,要搶先一步,否則便又要耽擱上三年。

鏡無點頭道:“好,你放心。我這就去給你挑個良辰吉日。”

二人又隨意寒暄了幾句,眼見著雨要落下來,鏡無便跟著眾僧人回萬青殿了。

他們前腳剛走,后腳就是一襲朦朦朧朧的雨

一場春雨一場暖。

春天到了,院子里的花兒,也都要開了。

鏡容撐開一把傘,護著回房。

知道怕冷,寢殿里的香爐幾乎是供應不斷,剛一走回房間,迎面而來的就是一陣暖醺醺的香風,葭音躲在男人懷里,覺他的袖被雨水打了些。

鏡容卻渾然不顧,把雨傘遞給下人,問:“今日賺了多?”

“我還沒有數呢。”

懷中護著裝著文錢的包囊,走到桌子邊,坐下。

見狀,鏡容笑笑,溫和道:“好,那你慢慢數,我去給你做些吃的。今日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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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做,”從錢堆里抬起頭,“鏡容,你也歇息會兒吧,都給我忙活了一整天了,讓凝差人去做。再說了,你每次都給我做的是素菜,我今天想吃。”

若桌子上面有菜,二人便會分桌吃飯。

的,鏡容吃鏡容的,界限分明。

雖然鏡容并不會多說什麼,但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自己已經把他拉下神壇了,還要讓他親眼看著自己啃啃鴨脖子啃兔骨頭……

著實有些造作他。

葭音發現,自己與鏡容除了睡覺能睡到一塊兒去,其他的生活習慣都大相徑庭。

天還沒亮,他就早早起了床,明明都已經還俗了,卻還要早起打坐一陣兒、誦讀經文。

至于膳食方面,的口味偏重,喜辛辣,鏡容的口味卻極淡,有時候甚至一個窩窩頭一盤小青菜就能“應付”過去一頓飯。

平日里閑下來,他會練字、作畫、抄經書,時不時還會彈那把綠綺琴。

他甚至還會教彈琴。

葭音從未過這種玩意兒,先前在棠梨館,學的也是琵琶。

鏡容教教得很認真。

他坐在椅上,葭音便坐在他懷里,任由對方輕輕握著自己的手,撥弦音。

沒有太多耐心,學不會,鏡容也不兇,后面又被纏著,用他的琴聲給的戲曲作樂。

葭音捻著手指頭踮著腳唱戲,鏡容坐在一邊,垂著眼眸給伴曲兒。

暖風拂至男子白皙清俊的面容上,聽著琴聲,看著眼前的男人,忽然覺得有些暴殄天

于是也不讓鏡容給自己和奏了。

后來,許是看唱戲太無聊,鏡容竟親手做了一把琵琶給

收到琵琶時,葭音大吃一驚,驚訝于他出的手工能力。

約覺得,自己以后嫁給鏡容后,好像什麼都不用愁了。

他會自己賺錢,會給做飯洗服。

生病了,鏡容給扎針開藥。

想玩個什麼新鮮玩意兒了,鏡容會給做出來。

不開心了,鏡容立馬會放下手里的東西,跑過來哄,或者坐著讓親。

就連房頂了,他也會爬上去,親自修屋頂……

而葭音每每閑下來時,就只會咿咿呀呀地唱戲,和看那本阿寒給的小畫冊。

直到一日,的小畫冊被鏡容從枕頭底下翻了出來……

彼時葭音正哼著小曲兒從外面回來,剛一踏過門檻,就看見鏡容正好奇地拿著那本冊子,緩緩翻開一頁。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往日捻過佛珠,如今卻捻著那本不堪目的小畫冊。

下一刻,清楚地看見,鏡容明顯一怔,接著緩緩變了面……

作者有話說:

葭音:鏡容你聽我解釋,它是自己跑到我枕頭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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