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15.8% / 33/209
廣告

一晃眼, 江晚芙到這玄妙觀,已有四五日。

山中清靜,觀中冠也一心修道, 除卻幾個打雜的小道,無人前來打攪, 更無探問, 遠離俗世, 很是寧靜。

陸老夫人那里, 也不要去侍奉,每每請了安,便自去閑逛。

玄妙觀雖不大,但景宜人, 尤其秋日,院中果樹碩果累累,有心未定的小道前來果。江晚芙每日起得頗早, 請過安, 照例去觀中祈福過,便去山野閑逛, 因畏懼猛, 并不敢去深山,但也有幾分野趣。

江晚芙每日早出晚歸,一時連先前那點煩心事, 都忘了個徹底, 連惠娘都小聲道,“再待下去,娘子怕是要樂不思蜀了。”

這一日,江晚芙摘了半簍甜梨, 做了梨膏糖,給觀中分了。

小娃娃抱著糖,甜甜謝過,牽著手散開跑遠。

江晚芙便在檐下笑看們走遠,才回廂房,還沒來得及換寢,卻忽的見陸老夫人邊嬤嬤匆匆進來,請過去。

江晚芙不知何事,但那嬤嬤神匆匆,也二話不說,當即起,急匆匆朝陸老夫人所居的東廂房去。

進了門,卻見除了陸老夫人,永嘉公主也在,婆媳二人正坐在燈下,老夫人執黑子,永嘉公主執白子,正在對弈。

江晚芙一怔,陸老夫人抬眼,朝招手,“阿芙,過來。”

走到跟前,陸老夫人擺擺手道,“老眼昏花,連棋盤都看不清了,你來陪公主下吧。”

江晚芙福應是,坐下陪著永嘉公主下棋。

在家中學過,因那時對下棋興趣,祖母還特意請了夫子教,如今雖長久不下了,但原先學的,自是還沒丟的。

永嘉公主本沒抱多大期待,只漫不經心下著,蓋因時下世家養,都鮮讓小娘子學棋的,結果落了幾子,倒是有些驚訝了,抬眼看了眼坐在對面的江晚芙。

微黃,淡淡燭照在小娘子的面上,側臉猶如鍍上一層暖微微低著頭,眸認真注視著面前的棋盤,神和,微微翹著,腮邊兩粒酒窩,實在討人喜歡極了。

永嘉公主微微一怔,忽然就有點明白,二郎為什麼費盡周折也要將人娶回家了。

這幾日住在玄妙觀里,也曾聽嬤嬤說過,江晚芙每日都能給自己找到事做,今日做了糕點四分,明日摘了松針做茶,不惹是生非卻不畏畏,恭謹孝順卻不木訥呆板,這樣的小娘子,的確是討人喜歡的。

不似婆母,婆母顧忌太多,要考慮兄弟和睦,考慮府中太平,只盼著二郎過得自在,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生下他,卻未曾給他幾日快活日子,兒子一貫不喜不悲、波瀾不驚,難得待一小娘子這樣上心,自然不忍阻攔。

若這個小娘子,能二郎歡喜,能二郎覺得日子有意思,是愿意接做自己兒媳婦的。

只要二郎喜歡,就認。

永嘉公主心里想著,面上神和了幾分。

江晚芙一向對人的緒很敏,自然察覺到永嘉公主這細微的變化,但不知永嘉公主這番心思,只抿笑了笑,繼續落下一子。

兩人正對弈著,忽的,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響。

江晚芙下意識抬起頭,卻見陸老夫人和永嘉公主都神從容,連伺候的掌事嬤嬤,都面不變,頓時有種是不是太大驚小怪了的覺。

但那聲音,很快大了起來。

廣告

有什麼狠狠撞在在門上,整扇門跟著狠狠一,下一瞬,一抹跡,濺在門上。

江晚芙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立刻站了起來,下意識擋在陸老夫人和永嘉公主前面。

倒不是喜歡攬事,只是下意識覺得,陸老夫人年老弱,永嘉公主貴,一旁的掌事嬤嬤看著也是一把年紀,這麼一看,能擋一擋的,也就剩下一個人了。

陸老夫人倒是一臉早就猜到的模樣,永嘉公主卻是一怔,看著江晚芙蒼白的側臉,顯然也一副慌的樣子,纖瘦的子,卻還擋在們面前,心底驀地涌上一憐惜,搖頭道,“這孩子……”

委實實誠了些,不過,也的確是個好孩子。

永嘉抬手,將人拉著坐回去,朝一臉不知所措的江晚芙一笑,道,“別怕,沒事的,等會兒就好了。”

江晚芙不明所以,但看眾人臉上沒有半點慌也只得揣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坐了回去,但棋自然是沒心思下了,落子七零八落的,沒了章法。

永嘉見狀,倒也不為難,道,“不下了。”

說罷,抬頭看了眼掌事嬤嬤,吩咐,“出去看看,二郎作快些,別把人嚇著了。”

嬤嬤很快應聲,就那麼徑直推門出去了。

不多時,嬤嬤就回來了,回話道,“世子道,很快就好了,至多不過一盞茶功夫。”

永嘉公主頷首。

原本的想法,做戲就好了,哪里還要真的槍,可自家兒子怕讓旁人看出破綻,真把附近的山匪給引來了,這個當母親的,也只能陪著演了。

兩人的對話,聽得江晚芙更是一頭霧水,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外頭的靜果然消停了。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抬眼一看,竟是幾日未見的陸則。

往日見他,多是一錦袍,腰間系革帶,掛玉佩瓔珞,清貴矜傲,縱使面冷淡了些,看上去也還是一副世家郎君、端方如玉的模樣。但他今日穿了常服,腕上玄鐵護腕,泛著冷,不似平日那樣束冠,而是用黑織金的發帶束一束,神自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眉間添了幾分厲

他緩步從門外進來,仿佛是從暈的夜中,驟然一般,腳下步調沉穩有力,神冷淡堅毅。

江晚芙不由得一愣,口仿佛有什麼凝滯一般,滾燙炙熱,不得不挪開視線。

待挪開視線后,江晚芙只覺得自己仿佛在哪里見過這一幕一樣,但過去十幾年,應該是不曾有這樣的經歷的。

陸則進門后,目自然而然落到了江晚芙上。

小娘子大約是覺得山中自在,憊懶似平日那樣打扮,十分素雅,面上亦不施黛,偏白皙細膩,五十分耐看,在那燭下,襯得仿佛散發著一抹淡淡似的,與平日比起來,自是另一種

他一貫是知生得的,此時心里卻莫名劃過一個念頭。前世,若不是自己先下了手,小娘子生得這樣,只怕早有人上門求娶了。

以祖母疼的心,定然不舍得一輩子守寡。

那念頭也是一瞬,陸則很快斂了心神,正經看向祖母,沉聲道,“祖母,母親,山匪已殲,觀中雜,不如連夜下山可好?”

陸老夫人自然沒意見,看了眼兒媳婦,見點了頭,就頷首開口,“你安排便是。”

陸則應下,命隨從去備車,不多時,隨從就回來了,在門口道,“車已備好了。”

廣告

陸則淡聲道,“下去吧。”說罷,朝祖母和母親拱手,道,“請祖母、母親。”

陸老夫人輕輕頷首,站了起來,卻不要嬤嬤扶著,朝拘謹站在一旁的江晚芙手,聲道,“好孩子,還不過來?”

江晚芙一怔,忙過去扶住老夫人的手,被輕輕拍了拍手背,陸老夫人雖養尊優,可到底年歲已長,掌心有些糙,但卻給人一種很安心的覺。

江晚芙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攙扶著老夫人,同永嘉公主,三人一起邁過了門檻。

扶著老夫人上了馬車后,江晚芙便上了后頭一輛馬車。

片刻的功夫,惠娘很快過來了,面上藏不住的慌,上馬車時,險些跌著,一見自家娘子安然無恙,才舒了口氣,渾都發了。

江晚芙見這樣子,自然問

惠娘道,“奴婢送您去陸老夫人,便在門口候著,也不敢走遠。結果不知哪里來的山匪,忽的進了道觀,起初是家仆護衛阻擋,只勉強攔住了人,后來世子帶人來了,場面這才平息下來了。”

惠娘雖寥寥數語,但江晚芙自然知道,當時的場面定然是駭人的,否則惠娘不會被嚇這副腳發的樣子。

可憶及方才老夫人和永嘉公主的反應,又約約覺得哪里不對,覺并不是普通的山匪進犯。

惠娘倒沒多想,只后怕道,“幸好世子來得及時,否則咱們一群人,只怕是兇多吉了。”

話音剛落,車廂忽的被敲了一下,惠娘起寶藍綢簾,被外頭的陸則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喊了句,“世子……”

江晚芙聞聲去,果然見是陸則,他依舊先前那一常服,騎在馬上,淡淡目正朝這邊看過來。

江晚芙下意識繃直了腰背,跪坐得直直的,心里說不上來的不自在。

陸則倒沒說什麼,只道,“山路崎嶇,記得將杯盞收起,免得瓷片傷人。”

這話自然是沖著惠娘說的,惠娘忙頷首應下,“是,奴婢一定注意,多謝世子提醒。”

陸則說罷,便不再作聲,撇了眼渾繃著、跪坐在那里的小娘子,收回視線,輕輕踢了踢馬腹,馬蹄蹬蹬,緩緩走開了。

惠娘見他走遠,才敢將綢簾放下。

江晚芙也跟著松弛下來,腰背不似先前筆繃著的臉,也緩和了下來。

惠娘見狀,張了張口,似乎有點想說什麼,但頓了會兒,到底是沒開口。

江晚芙沒察覺到惠娘的神,微微垂下眼眸,也不是刻意如此,只是一見陸則,就會想起那一晚的事,恥心讓實在難以坦然面對陸則。

有的時候甚至會想,會不會在陸則心里,就是不知恥、試圖纏上他的子。

雖理智告訴大可不必這樣想,陸則不會如此,他是再君子不過的人,可這想法卻仿佛不理智控制,時時卷上心頭。

江晚芙閉上眼,小聲道,“惠娘,我睡一會兒,到了再喊我。”

惠娘疼,自然一口應下,將一旁備著的褥子扯過來,輕輕蓋在上。

馬車了起來,遲緩、平穩,江晚芙在被褥里,緩緩沉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賜婚~~~

-------

廣告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