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程道法, 初聽聞時顧之桑只覺得新奇中夾雜著些許荒誕。
但仔細想想這個構想理論上可行的。
道法力量屬于純正氣,邪祟孽力屬于邪之氣,二者屬于玄學范疇、是尋常人等看不見不著的東西。
既然‘黑霧’可以通過網絡, 將邪祟力量和負面緒不斷傳遞、控人心;
魂也能夠在網絡上留下種種痕跡。
同理前者純正氣, 也可以借助網絡為工傳播。
晏承看神微怔, 以為是不相信自己,“你稍等我一下,我們現在就可以做個實驗。”
他讓顧之桑隨便列出一個陣法咒,而后走到客廳的辦公桌前坐下,說道:
“我先簡單做個小件, 如果能夠順利在電子設備上啟、運行, 就說明玄學的力量確實能夠用科學手段施展出來……”
他說著,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起來, 神認真。
晏承工作的時候會戴一副樣式再普通不過的細邊眼鏡。
倒不是他眼睛有近視或有其他問題,而是常年坐在電腦前,時間久了難免會有疲勞;
帶有輕微度數的眼鏡可以讓他目力更清晰、專注,同時特質的鏡片也能防一防屏幕。
此時他著居家服, 周冷冽的氣質, 都被微長的發梢和鼻梁上架著的鏡框沖淡些許, 有種難以言喻的溫潤和認真。
顧之桑一直知道, 晏承的臉是好看的。
但這一刻最先見到他時,心底生出的莫名悉再次浮現,很強烈, 讓眉尖一挑。
“你也會做?”
晏承沒有注意到旁人的打量,指尖不停, “以前學過, 和專門的技團隊比不了, 但這種件不難,我也可以做一做……”
“好了。”
他停下手上的作,抬眼朝著顧之桑的方向看了一眼,“運行試試?”
顧之桑點點頭,湊近了去瞧。
由于道行進,‘地仙’級的魂魄和這的適配度、融合度也愈來愈高;
同一年前相比,各方面細節、尤其是氣質,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微微俯時肩頭綢緞似烏的長發垂落,輕輕搭在晏承的肩上。
這樣鴻般的輕拂,也讓青年有所察覺,脊背僵住。
顧之桑的上天然帶著一好聞的味道,非常淡,晏承想不到用什麼氣味來類比;
像茶樹,但又沒有苦。
他竭力想把注意力從后肩聚焦,但耳還是不控制地燒了起來,覆上一層暈染開的緋紅。
晏承推了下鏡框,掩住眼底的緒波,點擊運行了件。
顧之桑給他的是一種最普通的咒:鎮邪咒。
在運行著件的同時,用晏承的電腦登上了自己的賬號,在名為「地府使者流群」的群聊中,發了一條消息:
顧之桑:[^-^]
這群聊中的員不多,大概二十來個,都是負責間各個區域的正使級差。
或許是因為有階的差們都比較高冷,除了最開始閻王殿樂呵呵給他們組了個群時,眾差寒暄了兩句,再次之后群聊就如一潭死水,再無靜。
遠在世界另一端的曹地府,黑白無常和各區的差設備一,都看到了群里的消息。
很快群里就熱鬧起來:
范無救:[??本人?]
差1號:[顧使者好~我是你的忠實來著,之前一直怕打擾到你,沒敢冒昧私。]
差2號:[勾魂中,顧使者有事吩咐。]
[……]
只是想做個實驗的顧之桑,沒想到會炸出這麼多熱差,群里短短兩分鐘,消息就要刷到上百條。
意外之余和群里的差寒暄解釋后,將目放在了屏幕上的件文件。
“有用的。”
只見在的能力催下,晏承制作的小件就像一個平面上的黑,源源不斷將聊天群中差們滯留的煞之氣吸收、鎖住。
顧之桑手法訣。
變化結印后,一縷被編程運行的道家陣封印住的氣,被出、牢牢抓在掌中。
制特殊的晏承雖然看不到,但他能覺到顧之桑手中有煞,氣息冷冷的。
他語氣從容叉著指尖,沉后說道:
“既然件有用,就說明這種方法是行得通的,我現在就聯系底下的團隊,讓他們進行相關研發和編寫、融系統。”
“一切順利的話用不了一周,就能全線推廣、升級運行了。”
按照晏承的解釋,單獨的件和整的系統有很大差別,必需要專業團隊來做。
作為夏國商業版圖中的龐然巨/,電子產業是晏家最核心、同時也最大最強的業務之一,在世界電子產業中也算佼佼者。
目前夏國超過七百姓使用的電子設備和相關系統,都出自晏式,海外同樣有一大批使用者。
若是將玄學界的咒功編寫在系統中,并讓所有設備升級新系統,就相當于在每一部電子設備中植了一個隨時可能被驅的小型陣法!
兩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科技與玄學的結合是一把雙刃劍。
在沒有發現賀照生之前,顧之桑和玄門、方靈組都不知道,原來玄學力量是可以通過網絡傳播的,更沒想過咒和陣法還能通過網絡啟!
這樣一來正派的咒尚可。
一旦被邪門歪道鉆了空子,在老百姓的手機里植什麼邪咒、邪陣,保不準會出什麼大子!
意識到這一點的顧之桑已經打算向靈組通知這個消息,讓方自己想辦法去填補網絡上的空缺和患。
腦海中在思索,如何抓到賀照生。
建立在晏式頂尖技團隊可以將全新的代碼、融到新系統的前提上,想要在網絡上抓到賀照生,首先要鎖定它的位置。
顧之桑的手中,有從海明等人的電子設備中捕捉到的、屬于賀照生的氣息。
那麼首先需要在新系統中,添加‘追蹤符’。
通過催‘追蹤符’在城市中探尋與賀照生氣息同源的氣,找到方向、并鎖定位置。
其次第二層咒代碼,要融鎮邪、鎖靈為能力的陣法咒類型。
鎖定賀照生位置的瞬間,用陣法將它錮,讓它無法沖破、再次逃竄到網絡中。
最后還要加一層‘殺鬼咒’。
一旦被逮住的賀照生有逃跑跡象,或是另有歹意,便直接滅殺,杜絕后患。
此三個符咒陣法對普通人的心都沒有危害,針對的都是魂。
但就算計劃順利、三層符咒代碼都能融到系統中,于電子設備中運行,想要抓到賀照生也不是個輕松活兒。
關鍵在于如何用‘追蹤符’鎖定賀照生的蹤跡。
無論是在網絡上還是現實中,有符咒陣法不行,都必須要靠玄師的能力催陣法,才能發揮出作用。
夏國幅員遼闊,陸地面積達上千萬平方公里,人口更是十幾億。
賀照生通過網絡藏,它可以存在于任何地區、任何一個人的家中。
要準鎖定到它,就必須同時催全夏國境的‘追蹤符’、意識橫千萬公里,將它囊括在自己的意識之下;
這是真神才能施展的手段。
顧之桑這樣一個渡劫失敗、靈/不合的‘地仙’,做不到。
的意識范圍,最多囊括一個不大的省份、或是幾個城市。
再遠就很難顧及了。
可巧顧之桑是地府使者,意識不夠廣有別的手段可以彌補——能借助連通兩界的鬼門,在眨眼間去到任何一個想去的地方。
這樣一來就可以按照地區劃分,一個城市接著一個城市地毯式搜索。
想通了抓捕方法的顧之桑緩了口氣,把要用到的咒都列好、給了晏承。
“麻煩你了。”
晏承:“盡我所能罷了,我不會排兵布陣驅邪捉鬼,只有這些,能幫上忙就好。更何況你救了我那麼多次,我早就無以為報了。”
說話時,他眉眼間帶著溫和。
此話出口落顧之桑的耳中,令神又是一愣。
那種呼之出的悉,勾起了潛藏在記憶深的零星碎片。
曾經借住在他們山頭的那個病弱皇子晏回山,從青蔥年長至弱冠青年,也總是噙著和煦溫的笑眼,把各種皇家至寶、山珍海味捧到的山門前。
下山歷練殺鬼后,總飲烈酒再澆劍。
每每出山前,的起居室外總會放置好打理得整整齊齊的包裹,里面放著金銀盤纏,以及一壺千金的皇家玉釀。
又或是淬煉魄所用的藥材,也從自己去山巔尋找采摘,變小王爺大手一揮,每年如大白菜似的一箱箱往山上扛。
晏回山那個人太純善,用現世的話來講,就是個有錢的傻白甜。
他剛剛上山時不過十二、三歲,穿著雪白狐裘小小一個,恨不得把從皇宮里帶出來的東西都給顧之桑和鈞鴻。
顧之桑不習慣接別人的好,最開始常常繃著神,把對方送來的東西放出山門。
''以后別送了,我不需要。’
每當說完、轉離開時,眼角的余便能看到年神低落,像只被落寂打翻的可憐狗崽。
只失落了不到一瞬,年皇子又回揚起笑臉,跟在和鈞鴻的屁后面一口一句師父。
某次顧之桑出山時,看到山門外的一幕時視線微頓。
空無一人的山間林中,只有一把藤椅。
年披著青竹披風、手執古籍默默研讀,他藤椅背后臥坐著一頭低頭啃草的鹿,山風和鳥鳴從他邊穿過,卻驚不起丁點漣漪。
那一刻,在這個年人的上到了淡淡孤寂。
想來也是,若不是晏回山從娘胎出來就弱多病,他也不會早早被送到這枯燥無味的山間,而是在皇宮中錦玉食、肆意樂。
從天之驕子到寄人籬下、更沒有玩伴的小可憐,這之間的差距很大。
似是被出山的顧之桑清冽目嚇到了,原本慢吞吞在藤椅后嚼草的鹿一驚,跳起來蹦蹦噠噠往山里去了。
年皇子察覺到靜,倏忽抬頭,就看到了山門前的顧之桑。
他原本沉寂的眉眼頓時鮮活,彎起溫弧度,揚起手揮:‘顧師父,您出山了。’
那副依舊一眼能看到底的干凈模樣,讓顧之桑頭一次心生波瀾,有了些許惻之心。
眉眼淡漠回了兩句,年人便眼眸亮晶晶的,抱起腳邊的小土狗跟了上來:
''顧師父,我上周回宮的時候聽了民間的話本子,茶樓里講了您行俠仗義、殲滅惡鬼的故事……’
再后來不知怎的,那晏回山就愈發嫻,總是著比鈞鴻還多心,完全把道觀當他家似的。
師父鈞鴻是個貪貪酒的老頑,每天有酒喝就樂呵呵喜滋滋。
后來那向來恭恭敬敬、溫潤如玉的晏回山就跟著他就學會了一種招數——
只要顧之桑推辭,便神落寂:
''你和鈞鴻師父多次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回山這才保住一條薄命,我本為人間俗子,一不能替二位驅邪除惡排憂解難,二不能幫你渡過難關,所擁有的不過都是些外之。
''若是這些你都不接,我真的良心難安、不知該如何報答你。’
''……’
現在想來,晏承所說的話、給的覺,就像是晏回山的翻版。
顧之桑知道自己的直覺很敏銳。
再看晏承的目中,就多了許多審視和思索。
有點懷疑晏承的份。
下心頭的疑慮,顧之桑說道:“我準備回去了,節目組那邊給我發了第八期的臺本,我應該直接去節目錄制地,你呢?”
晏承愣了一下,意識到要分道揚鑣了。
他緒不高漲,抿說道:“我也該回去了。”
被乾清門副掌門擄走一事,沒多久家里的人就通知了他父母。
盡管獲救后的他第一時間和家里取得了聯系,但符輕岸依然心焦憤怒,再加上總部那邊不能沒人坐鎮;
聽書說他‘失蹤’的這幾天,公司里不知從哪兒興起了一些傳言。
這些事他都該回去理了。
“我來安排專機吧?”晏承說著,就準備掏出手機。
這邊顧之桑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眉尖微蹙,很快又恢復正常。
聞言拒絕道:“不用了,我還有點事。”
晏承:“好,那你一路順風。代碼我會盡快讓技團隊研發出來,爭取早日升級系統。”
“你也注意安全,若是發覺的煞之氣有所異,就直接聯系我。”顧之桑說道。
從晏式分公司離開后,顧之桑才和鄭如玉那邊撥通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對方語氣張而激:
“顧指導,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可以把網絡技和玄學陣法結合起來麼?!”
顧之桑應了一聲,“單獨的件的確功運行了,況你們可以和晏承對接跟進,相信方的技一定也不弱。”
鄭如玉在另一頭的辦公室連連點頭,來回踱步:
“我們以前從來沒往這個方向想過,如果真的可以將玄學通網絡、連通每一個百姓的設備,那麼打擊玄學手段做惡就方便多了!”
“我們甚至可以專門開發一個件、或者像晏承提議的那樣,在電子系統中開發一個運營的組建,作用就是用來應設備使用者邊的氣祟氣。
只要使用者邊有魂惡鬼、或是被人用玄學手段謀害了,捕捉到氣息殘留的件都能自警報,把害者的信息上傳到靈組的信息庫、再派專人去解決。”
“這樣的話,破解并抑制玄學案件就不再是口頭說說,能夠實際落實了!”
聽著鄭如玉的暢想,顧之桑知道方上層必然是對此事起了重視。
如果真的如所規劃的那樣,方和靈組真的制作出了這樣的件,想必像風城的兩起慘案,就能早早地被發現并制止了,會拯救很多無辜百姓。
顧之桑:“但是很難。”
無意潑冷水,而是實話實說。
網絡的技難。
有實力能夠做出囊括全夏國境域的群陣法的玄師,更是麟角。
鄭如玉道:“的確難,但也得做,據我所知上頭已經準備拉技團隊投研發了,哪怕研發期三五年,只要能做出來對普通民眾來說就是多了一層安全保障。”
“對了,我們朝著賀照生在網上留下的痕跡繼續深挖,發現一些事,它的確在推廣那個邪神、讓這邪/教小火候,目前網警和線下的警方都在打擊相關窩點。”
據方調查,這個邪神的教眾和信徒非常瘋狂。
他們堅信只要信仰‘千面夙神’,就可以實現自己任何愿。
同時這些信徒的三觀和理念也被扭曲了,他們認為只要能夠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金錢、外貌……可以付出任何東西。
包括自己的生命和靈魂。
鄭如玉語氣嚴肅:“這個邪神在三觀還沒樹立全的年輕孩子中已經了流,興起了一種‘自殺游戲’和‘獻祭游戲’,我們突擊的群聊里目驚心。”
“還有老年人,也把邪神構建的世界當了幸福天堂,自殺老人數量同比前些年大幅度上漲。”
“你說這些□□的人,到底想做什麼?”
顧之桑冷笑一聲道:“應該問的是其背后的‘黑霧’到底想干什麼,是個什麼東西。”
從前以為,‘黑霧’針對的是自己。
破壞前世飛升渡劫、阻撓今世道行進,怎麼看都是仇敵行為。
但經過一系列的懸案之后,顧之桑否定了自己最初的猜測。
發現自己是對方的目標,但也僅僅是之一——阻撓為真神絕不是‘黑霧’的最終目的。
無論是南省拐賣、還是P/U/A群聊,又或是風城中被吞噬的百余村民的靈魂,以及至今逃竄、還在網絡上不斷擴散邪力量的賀照生……
顧之桑逐漸挖掘到了‘黑霧’事件深層的目的:
吞噬靈魂、擴散邪惡。
這個‘邪惡’指的不是犯罪,而是人類基因里刻印的劣。
是人類低俗、下作的種種的膨脹。
像靈組目前查到的各種群聊也是如此。
鼓舞年輕孩子和老年人''自殺’,應該是為了獲得他們的靈魂;
各種各樣的‘桃花咒’、‘轉運咒’、‘詐騙群’、‘網紅培養群’……就是為了放大網友的,讓他們變一堆沒有大腦不會思考的、被控的蟲蝥。
如果真是這樣,‘黑霧’從中又能得到什麼好呢?
顧之桑沒有想清楚,但知道,至在‘黑霧’看來,自己是和這一切、或者說和它最終的目的息息相關的。
不然它也不會大費周章,從八百年前針對自己到現在。
想了想對鄭如玉道:“你們現在也不用糾結,就把已經浮現出水面的毒瘤都挖掉,消除患即可。”
既然對方沒有用簡單暴的手段行兇,都是借刀殺人、拐彎抹角,說明對方還沒強大到可以蔑視一切。
它那麼在意這二者,說明無論是吞噬人類的靈魂、還是擴散惡念,都對它有好。
斷掉好的源頭,說不定就能遏制‘黑霧’的擴張。
鄭如玉:“我們也是這麼想的,那種‘自殺游戲’必須得止了。至于其他的邪咒,我們也會加快清除的速度……”
正說著,語氣微頓,片刻后復雜道:
“桑桑,你看到乾清門發布的通緝令了沒……”
顧之桑眉頭微挑,“通緝我的?”
“不止。”鄭如玉一言難盡,“你去論壇看看就知道了。”
顧之桑打開方外的論壇和各種渠道,果然看到了乾清門發布的通緝令,上面是以玄門第一大宗為名,羅列了的幾大罪名。
尤其是本次前往風城的所作所為,更是被乾清門用憤恨、怨懟的語氣添油加醋,把描寫了一個邪魔外道、無惡不作的妖。
什麼勾結惡鬼、陷害同僚、殘害玄師、締結奴印……
若不是自己就是本人,看到這樣聲淚俱下、真實的控訴,恐怕也要跟著罵上一句‘惡毒妖’了。
通緝令的最后,乾清門呼吁玄門外圍剿。
同時還帶了個晏承。
明明是乾清門副掌門擄人在先,強行用晏承吸引煞的質打開結界、召來魂,現在就變了‘晏承質過于危險、可以召喚百鬼,需盡快滅殺’。
鄭如玉有些擔心,說道:“桑桑,乾清門到底是玄門第一大宗,在方外很有些影響力,他們把你打妖,我擔心底下不小世家要一呼百應,找你麻煩。”
“沒事。”顧之桑微微勾,心反而還不錯:“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你們不用擔心。”
之所以把那幾個玄師放回去報信兒,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向來眼高于頂、自命不凡的乾清門,如今被一個野路子落了面子,怎麼可能忍氣吞聲?
掛斷電話后,顧之桑腳下一跺。
一扇漆黑鬼門拔地而起、氣森森。
抬腳踏,片刻之后鬼門出現在了某市的后山腰。
放眼去此山巒聳立、林蔭茂,空無一人。
顧之桑從懷中出棋盒,慢條斯理地捻起數枚,如珠滾盤夾在指關節。
隨著雙手結印疊,中指覆于食指之上,周的‘氣場’驟然變得凜冽。
字句清晰的咒從口中吐出:“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常當視之,無所不辟。”
“斗!”
聲落氣出,珠似的幾枚黑白棋子被拇指一挑,照著既定的軌跡破風而出,倒不像是顆棋子像顆勢如破竹的子彈。
棋子乍一打在前方,只聽‘砰砰’幾聲響,竟像被一層無形的東西擋住,滯空片刻。
淡淡漣漪在半空中飄,一棟巍峨道觀在漣漪之后半影半實。
隨著棋子增多,約莫八、九顆棋子彈出之后,布在道觀周圍護山大陣,就徹底被顧之桑用蠻力破開了。
此道觀雖于山間,但門梁高聳,表面古樸素雅實際上每一塊門板都是用價值千金的金楠木打造。
在門柱的最上方,懸掛著一塊門匾。
那匾不知是用什麼木頭制,通醇黃、泛著淡淡的啞,任何字、任何字符寫在這樣的門匾上,都憑添幾分豪氣。
上書:乾清門。
這就是玄門部三足鼎立、號稱第一觀的乾清門。
到‘敵襲’的部弟子也都拿著敵的符箓、法、面帶厲從道觀中沖了出來。
“何方邪祟?竟然如此大膽,敢到我乾清門前作祟!”
看到外頭只有一個形纖細、面容旖麗的年輕人,不門人一愣,認出顧之桑份的人則是瞪大了眼睛:
“是顧之桑妖!”
人群中,就有被顧之桑降了修為、立下契約的幾名乾清門玄師。
再見的面孔,這幾人都面難看,想到了前不久被支配的恐懼。
“妖你來做什麼?自投羅網……”
最前方囂著一口一口‘妖’的玄師還沒說話,便被顧之桑一拂袖扇飛十余米外。
眾人大驚失,還沒看清顧之桑是怎麼手的,都失重倒飛出去,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顧之桑的形出現在其中一名玄師的前,正是之前在風城天云村的一人。
那人神駭人,還以為是被通緝了、來找自己的算帳的,磕磕道:
“是、是你說要我們如實稟報的……”
顧之桑笑了一下,“沒錯,你們做得不錯,我這不是應邀前來了。”
若不是乾清門‘盛邀請’、設下通緝令,倒沒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打上門。
聽懂言外之意的玄師哭無淚,更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個瘋子!
“那、那前輩到底要干什麼?”
顧之桑眼微瞇,說道:“帶我去你們乾清門的藏書地吧,聽說你們門派收錄了初代玄門留的諸多書籍,那些書本就是屬于天下玄師,我‘借閱’幾本不過分吧。”
玄師哪里敢說過分,只得吭哧吭哧帶著顧之桑去往了門派的藏書閣。
乾清門的古籍眾多、藏書富,正如顧之桑所說,里面有很多和鈞鴻道人離開后留在山頭的書,都是眼的典籍。
但目前需要的并不是這些書,逐一略過后揀了幾本想要的,又大搖大擺出了藏書閣。
直到這時距離破開乾清門的陣法、也不過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期間都沒見到門主級別的玄師出來。
走到乾清門大門口時,回頭看了看后那些面含屈辱的玄師,神淡漠: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乾清門這門柱之上的匾也不是你們自己的,難不又是‘借用’的?好一個第一道觀,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你胡說什麼,此匾是我們乾清門的鎮山之寶,從古至今流傳到現在,豈能由你詆毀?”一名玄師終于忍不住了,漲紅了臉怒吼道:
“若不是我們宗主閉關了,必要讓你這……讓你付出代價!”
“哦,你們的?”
顧之桑扯了下角,反手運力就要拍在乾清門的橫木上,一道呵從遠傳來、聲聲震:
“豎子爾敢?!”
眉眼淡漠,抬眸看去,“袁宗主不是閉關了嗎?”
此時出現的雙目含怒、面帶白須的老者,是乾清門的現任宗主,姓袁,和之前那副掌門是同門師兄。
他清楚自己師父的水平和實力,深知能夠直接廢了師弟的人、能力勢必在他之上!
這袁掌門發布通緝令的時候也是糾結不已。
一方面發了會徹底得罪死顧之桑這個年天才;
可若是不發,不僅自己的師弟心寒,就連外人也會笑話他們乾清門懦弱無能。
思及種種,這袁掌門咬牙發了通緝令。
在他看來,乾清門中確實有當世第一強者——他的師父,上一任乾清門掌門坐鎮,盡管師父真的在閉關,但量這顧之桑也不敢上門放肆。
誰能想到不僅放肆了,還要把錢清門的天攪翻,這下他就不得不出面了。
對于顧之桑帶有譏諷的詰問,袁掌門故作不聞跳過了話題,目炯炯問道:
“顧小友,你忽然登臨乾清門、又鬧出這番靜,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之桑道:“我并無他意,只是效仿第一道觀,來貴派‘借’些書籍資料,這一點貴觀應該最能理解了吧?”
袁掌門眼皮一,不等他說話,就聽那狂妄至極的妖繼續道:
“原本我只是想借兩本書,誰想看到了貴觀的匾。”
“此從何而來袁掌門應該清楚,不應該是初代玄門之主鈞鴻道人所麼,怎麼就變了乾清門的?”
袁掌門神大變,死死盯著顧之桑。
這等數百年前的私,這個黃丫頭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他語氣難堪:“你到底想說什麼?”
顧之桑笑瞇瞇道:“鈞鴻道人生前為玄門之主,他曾所過,若是自己得道飛升后,道觀中一切品玄門中人都可以借用。”
“這塊匾你‘乾清門’‘借’了幾百年了,現在是該借給別人用用了吧。”
被這些話駭到的袁掌門最終冷笑一聲,說道:“一個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竟敢覬覦玷污我乾清門的鎮山門匾,看來今天老夫勢必要教育你一番了!”
袁老頭并不想和顧之桑對上,他見了師弟的慘狀心生退意,若是自己一把年紀居高位、輸給一個丫頭片子,豈不是難堪至極?
但出于無奈,為了維護自己和門派的面子,他只能著頭皮上了。
不得不說這壽命上了百余年的老東西,手段確實狠、能力也強,和那些年輕玄師不同。
顧之桑同他手數十招,將這老頭的路數都清楚后,在對方還想掏出符箓耍詐時,抓住機會狠狠踹在了他的口。
這一腳用了十十的力量,袁老頭不由自主倒退數步,強忍著中氣翻滾,最后還是沒忍住噴出一口鮮。
他看向顧之桑的眼中滿是驚駭,反復呢喃:“不可能……怎麼可能……”
這一刻他還是和他的師弟產生了同樣的疑:
自己竟然敗得如此快?
顧之桑是怎麼做到的?
收了手的顧之桑呼出一口氣來,神如常,說道:
“貴觀‘借’別人時理直氣壯、生拉搶,‘借’到自己頭上倒是不樂意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吧。”
“不過我這人油鹽不進,看上的東西從不退讓……”說著,抬起了掌心。
袁掌門捂著口目眥盡裂,“顧之桑,你不要太過分!”
“我乾清門的老祖宗可是在沖擊真知境地,將要出關,你就算再怎麼天才,也別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
然而顧之桑聞所未聞,一掌拍下,乾清門的百年門柱層層崩裂,上頭懸掛的門匾也搖搖墜,最終落。
“我從不為自己做過的事后悔。”
門匾落手中后,顧之桑著上面的潤涼的紋路,稍稍用力、當著乾清門眾人通紅的視線下,將上面‘乾清門’三個一點點抹除。
以前的東西,終究還是拿回來了。
做完這一切的顧之桑揚長而去,并沒有想著躲避或是逃跑,直接大搖大擺、毫無懼意地往《靈事》第八期拍攝的場地去了。
——
次日清晨8.30,推遲了整整三日的《靈事》節目第八期,終于開始了。
當直播間開播的那一刻,無數觀眾蜂擁而。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顧之桑直播間人數便破了千萬。
這是史無前例的可怖熱度。
在仍在持續上漲的人數中,顧之桑的面孔出現在了各位觀眾的設備屏幕上。
顧之桑:“早上好,準備好就開始我們今天的單人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