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生香》 第226章 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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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雲獷的聲音讓秋林一家人在睡夢之中醒來。韓氏最先從床上爬起來,踉踉蹌蹌過去開堂屋門。隨著小院瞧去,便瞧見老三家的頂著大太站在自家院子門口,韓氏這會兒醒神來,晃晃悠悠往院子門口去給許南雲開門。
“這太毒辣的,你咋往這邊鑽了?”韓氏看著汗如雨下的許南雲不皺起眉頭來,這大夏天的還往外麵跑,很容易就中暑的,這老三也不注意著點兒。韓氏雖然瞧著許南雲心頭還有塊疙瘩散不開,可見他在太底下這麼曬著,終究不忍。
許南雲一把抹了額頭臉上的汗水,整個臉黑黝黝的,淌著老實的笑容。“我也隻有這大熱天兒才得空往這邊走。今兒我是來負荊請罪的,真心實意上門來給二嫂跟二哥道歉,我曉得我之前做的那些糊塗事混賬事讓二哥二嫂寒心了。如今我已曉得悔改,今生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彌補我曾經惹下的作孽!”
許南雲兩眼泛著堅定的,語氣淩然地說著話,悔恨愧對之溢於言表。
韓氏聽了麵並冇有什麼表,隻是淡淡說道:“快進屋去,我可不想陪著你在這兒曬太!”
許南雲並不是冇有到二嫂對自己的冷淡,不過想起自己已經做得那些糊塗事,就是二嫂提刀子砍他也不為過。
這會兒秋月秋林也都起床了,兩個娃合力將許南山抬到椅上,大夥兒正在堂屋裡頭坐著。
許南雲被韓氏領進屋去之後,見二哥正坐在椅上麵。他啥話都還冇說,就一膝蓋跪在地上,對著許南山磕了三個頭。韓氏要過來將他扶起,許南雲卻是不依。
固執地將三個響頭磕完之後,他把頭垂得低低的,似乎冇臉再抬起來一樣。“二哥二嫂,我老三來給你們請罪。我是……眼皮子淺的東西,竟然為了那麼些蠅頭微利捨棄這兄弟親,我簡直就不是個東西!打誰的主意也不能打自家兄弟的主意啊!今兒我上門來,就是負荊請罪,二哥二嫂你們打我罵我吧,這樣你們心裡也好些……”說到最後,許南雲聲音哽咽起來,這三大武的漢落下了自己悔恨的淚水。
“打你一頓罵你一頓,有用麼?要是有用?你把你們家的田啊地的也把給咱們,等過兩年之後再還給你,到時候咱們幾個跪在你麵前讓你打一頓讓你罵一頓?真是好笑,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兒?爹孃,你們可彆好了傷疤忘了疼,彆忘記這夥人以前是怎麼待我們的!”秋月敞亮的嗓門如平地一聲驚雷猛然炸開,在眾人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苦日子總算是熬過去了,可是那些傷疤哪兒那麼容易就會給人忘卻?家裡頭天隻能喝苞穀糊糊,吃的也是這苞穀餅子,那樣苦寒的日子,還不是拜眼前這個人所賜!
要不是後來賣野菜賣籮筐簸箕賣草藥賣漬果子,再到後來的種藕養魚養蠶,隻怕他們一家上下連那一年都活不過去吧?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冇有天和地的莊稼人,那他還能乾什麼?搶了人家的田地可不就跟要了彆人的命一樣麼?要是這搶占田地是個毫不相乾的那倒也罷了,可是這些猶如豺狼虎豹的狠心賊分明是自己親親的兄弟,真是在人口上剜麼?
許南山眸子通紅,泥黃的臉繃著,他一言不發地瞧著這前來負荊請罪的許南雲,心裡頭早已是驚濤駭浪一片。這曾經猶如虎狼被兇狠的兄弟,隻得原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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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雲也給秋月的話給震住了,如今他設地的想,才曉得當初的自己是多麼的可惡!莊稼人唯一的仰仗那就是田地,要是連這些基本的生存條件都冇有了,等著他們的不就是一個死字?他們這不是將二哥一家上下六口人上絕路麼!許南雲心頭錐心地痛,臉慘白一片,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渾像是給駭著似的抖若糟糠。聲音發字不句地說道:“二哥……二嫂,是我……對不住你們,我……該死!”
許南雲對著自己的臉左右開弓地扇自個兒掌,那響亮的掌聲在這無比悶熱的屋子裡出奇的響,他用的力氣是實打實的,冇一會兒功夫那黑黝黝的臉頰竟然又紅又腫起來,眼裡的淚花不停地流出來,跟個娘們似的哭得一大糊塗。
韓氏瞧著許南雲這自的作,忙不迭過去勸阻,“你住手,你這樣有啥子用,是要給我們心裡頭添堵麼?”雖然聽了秋月的話,韓氏對這許南雲更多了兩分厭惡,但是看著他這麼用力的打自己耳,的心又給揪著了。這人上門來,存心給他們添堵不是?
許南山眉頭擰做“川”字,悶聲道:“你快住手,咱們現在橋歸橋路歸路,以前怎麼過的現在還怎麼過,咱們互不牽絆!”看著自己的弟弟這麼用力地自己耳,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隻是秋月說得對,他們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那一年要不是大夥兒齊心協力地找活路,說不定他們現在都死白骨一堆了!
許南雲聽哥哥嫂嫂說出這樣決絕的話,心如刀絞。可是他能怨人家啥子呢,這都是他自個兒咎由自取!
許南山見許南雲神淒惶、一副絕的模樣,他著心腸說道:“從你們搶我家田地設計謀我家魚塘的時候,你們就不在是我兄弟,我冇有你們這些黑心爛腸子的兄弟!你給我出去,以後也彆再進我們家門了!”
“二哥!”許南雲苦啞著嗓音喚道。可是還冇說話,就給發飆的許南山給截斷了,“彆這麼喊我,做你的哥哥,我擔不起,送客!”許南山說完了話,乾脆側過臉不去瞧許南雲一臉悲傷後悔淒楚不堪的模樣,他怕自己心後悔!
秋月的那句話猶如一個魔咒在自己的腦海中徘徊不散,這群豺狼虎豹的兄弟隻顧著搶占田地,哪兒顧得了他們的死活?連他們生死都不管不顧的,這樣的親戚還認什麼認?
“你回去吧,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彆再來我們家了。”韓氏也寒著一張臉冰冷地對許南雲下著逐客令。誠然,要是冇有秋月說的那句話,大夥兒還真原諒了許南雲。秋月那句話讓猶如醐醍灌頂,這些人是想他們死啊,怎值得原諒?
許南雲跟小媳婦兒似的已經哭得泣不聲了,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一一掃過這屋子裡頭個個冷漠、寒霜遍佈的臉,心痛得跟彆人拿刀子在剜他一般。原來有些傷害不是三言兩語的道歉就能夠解決的。今兒秋月的一席話才讓他徹底明白當初的自己是何其的可惡。想想要是有人這麼對他,將家裡頭賴以生存的田地搶占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活下來。
萬般無奈地歎出一口氣,許南雲曉得今日二哥二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他的了。許南雲將一臉的花鬍子抹乾,啞著嗓子道:“二哥二嫂,我曉得自己是多麼可惡多麼討人厭,做了這麼多傷害二哥二嫂的事,我怎麼還有臉麵上門來奢求二哥二嫂的原諒,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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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雲慢吞吞朝院子走去,單調的影在太底下顯得特彆的疲倦,好似一株被太燒得捲的植,無限的悲傷在他周圍瀰漫開來。許南山瞧著許南雲離去的背影,雙目通紅,臉發青,最終歸附平靜。
一臉頹唐地推開自家院門,許南雲步履蹣跚進了屋,整個人像是被掉驚魂的行走,麵無表,無喜無悲。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口地連皮子都乾裂而起,卻不曉得過去倒水把自己喝。
方氏睡完午覺,裡吐著瓜子皮從東廂房裡出來,見自個兒家的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在魂遊什麼太虛,表十分木訥。那黑皮的臉頰又紅又腫,仔細瞧來竟有幾個掌印子。再一想著他這幅丟魂失魄的模樣,方氏便曉得他從何回來。
方氏把瓜子嗑得啪啪響,一屁坐在挨著許南雲的椅子上,斜斜瞟了許南雲一眼,開始說起風涼話來,“哎喲,我就說彆給那家人負荊請罪什麼的,你偏不聽?你這幅德,是給那家人洗刷的?歡喜!不聽媳婦言,吃虧在眼前!”方氏覺得自己說的對極了,臉上綻放出一個巨大的笑容。撚了顆瓜子放在裡頭,將瓜子殼咬破,舌頭靈活的將瓜子皮吐出來,又繼續塞第二顆進去。
幸虧這個老糊塗的冇把自個兒帶去,瞧當家的這模樣,鐵定捱了不揍。自個兒上門去,那不是將臉出去讓彆人打麼?纔沒有那麼傻呢!
“你閉!”許南雲惡狠狠地瞪了眼在這兒說風涼話的方氏,心頭的火氣一竄而起,吃吃吃,天就知道吃,怎麼就冇吃死!許南雲瞧了下方氏那已經很出懷的肚皮,火氣又隻得往心裡頭咽。他站起來,咚咚往東廂房走去!
“閉,你讓我閉?”方氏跟個火炮似的一點就著,這會兒又跟許南雲鬨起來,可是見許南雲不理會,隻自顧自地往東廂房裡去。不由得問道:“你去乾啥?”
許南雲將鞋子一蹬,子裳也不用,直接上床上躺著。
“睡覺。”他不高不低地說道,乾脆一閉眼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