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馬車還未到，一陣劈裡啪啦的竹就響了起來。此時其他莊戶人家聽著這靜，過來站在道上圍觀。在一片議論紛紛之中，隻見兩箇中等材的大漢從車廂裡鑽了出來，滿麵笑容。兩人並肩走到秋林家院子來。

當先的中年男子笑容不減，恭敬地對著韓氏問道：“這位夫人，請問這可是許南山的家？”

韓氏瞧著這陣勢，有點兒傻愣愣的，慢半拍地點了下頭。“對，不知兩位大哥所謂……”

韓氏的話很快給那兩人的歡聲笑語所掩蓋，那兩人驚喜若狂地齊聲說道：“夫人，大喜啊。你家秋鬆考中舉人了。我們這是特地來報喜的。夫人，恭喜恭喜！”

瞧著那兩人驚喜若狂的神，竟像是自己考上了舉人似的。

那兩人這話一出，韓氏更給嚇傻了，楞了好半響也不開口，一副傻愣愣模樣。那兩人瞧了，疑地對視了一眼，又複喚道：“夫人，你咋了？”

秋月秋林也趕扯了扯韓氏的襟，這才致使韓氏回過神來。一巨大的驚喜從心底升起，臉上的笑容遏製不住，出一排排整齊淨白的牙齒。韓氏高興地有點兒找不到北了，“真的，秋鬆真是個有出息的！”跺了兩下腳，心頭的激越還是平複不下來。隻曉得咧著子笑，笑著笑著就鼻頭一酸眼淚就掉下來，喜極而泣。

秋月見狀，曉得娘這會兒還沉浸在歡天喜地之中。趕平複了自個兒激越的心，滿臉笑容對那兩位大叔說道：“兩位大叔，多謝兩位跑這一趟，快進屋喝兩杯茶水解吧，這大熱天的。”

那兩人朝秋月拱手，“這位小姐，不必麻煩了。咱們還得向其他中舉的人家報喜去呢，不必張羅了。”

此時秋林跑進屋，取了兩塊碎銀子，給大姐。秋月將碎銀子分彆塞到這二人手中，激地道：“多謝二位傳這話，這一路上你們也辛苦了，這是喜錢，可彆嫌棄，拿著吧。”

這兩人之所以趕在秋鬆回來前來報喜，就是為了要這喜錢的。著手裡頭的碎銀子，兩人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他們之前走的那些人戶可冇有把這麼多喜錢的。那兩人自然是歡天喜地，說了一堆吉祥話之後，便捧著銀子揮舞著馬鞭子，馬兒拖著車廂軲轆轆往村子外駛去。

兩人走後，那些跟秋林一家好的人家趕過來說恭喜之類的。這其中最最高興的，便是當屬梅香娘了，這秋鬆以後可是自個兒的婿啊。這梅香一嫁過去，可不就是舉人老爺的夫人？當初乍聞韓氏提及兩人婚事，心裡頭還有點兒膈應的。如今是多麼地高興自己當初這個明智的抉擇。不然這煮的舉人老爺婿可就飛到彆人碗裡頭去了。

秋鬆倘若知曉自己這未來的丈母孃將自己比作煮的鴨子，估計冷汗要從頭冒到腳了。

這廂那些相之人一個接一個地說恭喜，接著連同那些跟秋林家以前打架割裂的那些人這會兒也腆著臉上前來說恭喜。韓氏一一接了，笑得合不攏的。

他們這窮鄉僻壤的，之前雖說是吃得飽穿得暖，但是也冇有閒錢送娃兒去讀書啊。這一代一代下來，於是乎水村已經有好些年冇有出過舉人了。秋鬆可算是這些年來他們村裡頭第一個真正的舉人了。之前沈爺雖說他娘是水村的，隻是他終歸不是水村人，不能算數的。

村裡頭出了個舉人，大夥兒自然也是有種與有榮焉之，都覺得麵上沾。那些還冇將娃兒送去學堂唸書的人家這會兒也在下著狠心，就算是喝糊糊咽糠菜，也要將娃兒送去學堂唸書。唸書可是他們莊稼人跳出農門的不二法則啊！

韓氏將這些過來說著恭喜的人打發走了，心頭的歡喜並冇有被驅散。想著當家的還在老屋那邊照看蠶兒，趕跟個小娃似的三步並作兩步風風火火往院子裡去了。

許南山老早聽見這外麵又是放鞭炮又是歡聲笑語的，隻可惜自個兒腳不便出不來，隻有按捺住心頭的疑守在屋子裡，照看這些蠶兒。這會兒聽見有腳步聲往這邊過來，許南山一抬眼就瞧見韓氏手腳利落地進了屋子來，神激難耐，兩腮通紅，那略顯風霜的眼眸之中浸著淚花，一眨眼就要落下。

許南山瞧著這幅模樣，還以為是韓氏遭人給欺負了，關切道：“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不對啊，他分明聽見了竹聲響，還有一片歡聲笑語的，孩子他娘咋就哭了呢！

韓氏見了許南山，冇有之前的乾淨利落的，踱著大步進了屋，越發覺得渾都在打，那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外冒。支支吾吾說道：“南山，我們家秋鬆出息了，他……他考中舉人了！”

啥？許南山聽著這話也傻眼了，手裡麵抱著一捧準備把蠶兒吃的桑葉啪一聲掉到地上。濺起灑在地上的水漬，可是這會兒誰也不管這一茬，許南山神變得很是激，眼眶也迅速地通紅起來。“真的？”

這大人可不就是一輩子盼著自個兒兒能有出息麼，如今乍然聽聞秋鬆中舉的訊息，許南山心頭激地難以平靜，一臉企盼地瞧著韓氏，希從裡得到求證。

韓氏點頭如搗蒜，歡天喜地道：“是真的，剛纔有人過來報喜了，說是咱們秋鬆中舉了！孩子他爹，咱們秋鬆有出息了！”彷彿是幸福來得太快，讓韓氏都覺得有點兒難以置信的，那紅紅的眼眶都滾出淚水來。

得到了韓氏的證實，許南山這會兒也比韓氏好不到哪裡去，不住是老淚縱橫的。“好好好，我就曉得秋鬆一定會為咱們家爭口氣的！”他激地捶打了兩下自己的膝蓋，他連連說了幾個好字，神之中全是狂喜，裡頭念唸叨叨的，說的全是喜慶的話。

韓氏見許南山在那兒唸叨著，自己也忍不住加進去。秋月秋林從院子外趕到這老屋裡來，見爹孃兩個又是哭又是笑的，還唸叨個不停，那模樣甚為稽的。兩人也冇多去打擾，怕他兩人這會兒見了們都不自在的。自覺退出老屋去，又忙活手裡頭的活計了。

這報喜的已經來了，恐怕二弟三弟也快要到家了。還是趕攤點兒餅子出來，免得他們得肚子咕咕家裡頭都冇啥吃的。自從那兩人過來報喜之後，大夥兒的心就像是懸在半空之中，有種刺激驚險的覺。冇有見到秋鬆秋禾兩人親口承認，大夥兒的心總是安不下去。

等到日落西山，大夥兒隻聽得屋外傳來一陣軲轆軲轆的聲音。屋裡的幾個人聽著這聲響，都是迫不及待站起來，湊到院子外去，翹首以待地朝村子裡那條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張過去。看著好些日子不見的秋鬆秋禾就那麼躍眼簾，韓氏幾個原先張驚喜的心被見著親人的狂喜所取代！

秋鬆秋禾兩個自打出以來，從來冇有離開韓氏邊這麼久的。雖然這青城明明離家很近，但是的心總是懸著，這連著幾天，眼皮都不停地跳。

直到這會兒見著兩兒子平安無事歸來，很有種喜出外的覺。瞧著秋鬆秋禾兩人越越近，睜著眼睛瞧得越發清楚。不知怎的，鼻頭一酸，這眼淚就不控製地掉下來了。

秋鬆秋禾見了親人也是心激，秋禾乾脆從車上站起來，對著韓氏幾個揮手，大喊道：“娘，大姐，我跟哥哥回來了！”在前頭趕車的秋鬆見秋禾膽子這樣大，在這樣也竟然站起來，趕出手將他扯回去重新坐好。

這三弟，做事這樣莽撞的，待會兒就這樣掉下去可怎麼是好？

韓氏幾個瞧了，也都擔心地心跳到嗓子眼兒，這老三也才魯莽了，幸虧是給老二扯回去了，不然還不曉得出啥岔子呢。

很快，秋鬆秋禾就到了自家院子前，瞧著院子門口翹首以待的家人，那娃都是待那牛車停穩之後迫不及待從上麵跳下來。秋禾更是一頭紮進韓氏的懷抱，撒似的道：“娘，終於回來了，這幾天我可老想著回家了。娘，二哥好厲害，考中舉人了呢！”

韓氏瞧著這小兒子，心頭滿是愉悅，隻是在這公眾場合給他這樣抱著，又覺得不妥。鬆開秋禾的懷抱之後，韓氏又瞧了瞧那廂忙著將韁繩栓在院子裡一棵榕樹乾上的秋鬆。滿是笑容地道：“今兒吃過晌午飯之後就有人來報喜了，嗬嗬，這個我們早就曉得了。秋鬆，你真厲害，你給我們家爭氣了！”

韓氏說著說著想起這麼多年來的辛酸艱辛，再想想如今家裡頭出了個舉人老爺，心頭既是心酸又是甜，那種苦儘甘來的滋味讓心頭百雜陳，眼淚花子就又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