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明天的行程之后，翟溯淵更放心了，很快告辭。

看著翟溯淵的背影，瑞和微微瞇眼，那背影慢慢地與原記憶中黑天師的背影重合，穿過時空的枷鎖合二為一。

他笑了。

為了這一天，瑞和做足了準備，他比翟溯淵還要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他對系統460說：“之前還有心慢慢逗著他玩，師傅去世后，我總覺得后有一不知名的力量在驅趕著我，讓我警惕，讓我上進。”

所以，翟溯淵這一坨早就看清的垃圾就得提前清除，免除后患。

“宿主也太小心了。”系統460夸獎道，“這樣很好。”

瑞和抿笑：“不小心能怎麼辦，關乎命的事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這陣子他將采寧子的細細地整理過兩遍，連房間的墻和地板都敲過，什麼都沒有發現。而采寧子隨攜帶的乾坤戒指里也是一些符篆丹藥，以及常用的法拂塵羅盤等，并沒有發現什麼藏著的。

想想也是，如果瑞和的猜測正確，采寧子生前死后都不愿意一言半語，沒留下文字記錄也很正常。

“宿主，我有一個問題。翟溯淵一直要害你，他難道不怕被反噬嗎？”系統460是個喜歡思考的上進系統，不懂就問，“你們天師不是很講究因果嗎？我記得采寧子平時一直叮囑你們不要利用道做壞事，之前招魂回來說言也說到這件事，我想一件事重復提，一定很重要。”

最后，它困地問：“難道翟溯淵的師傅沒有教他嗎？”

瑞和被系統460逗笑了：“你說得沒錯。”他杵著下，“應該有教的吧。可是學校的教育不也是總教孩子們遵紀守法、勤勞善良嗎？社會上的犯罪行為又不見減，可見道理是道理，做不做還是要看個人。”

“那他不怕反噬嗎？”

“你懂得還真多，我上課的時候你也認真聽了？”

“當然。”系統460理所當然地說，“我是系統嘛，我的前輩說為系統要耳聽八方，掌握三百六十行本領，博古通今，這樣才能為合格的系統，可以隨時隨地三百六十度給宿主提供專業知識和技支援。”

瑞和笑得眼睛都彎了：“聽起來真專業。”然后說起反噬的事，“反噬是道門中人的共識，但如果有人想做一些有損德的事，肯定會有所準備。為名為利或者為別的，總會先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最常見的，就是找同年同月同日生，生辰八字都一模一樣的人來做替。”當時采寧子這麼說道，“這樣一來，不管做什麼傷德手因果的事，報應反噬也不會落在自己的頭上。這就是替之法了。還有別的辦法，大多有傷天和，而且極為危險，很難掌控，如果出現差錯的話，必死無疑！”

告誡瑞和不要生害人之心。

聽了瑞和的解釋，系統460好奇：“那麼翟溯淵到底為什麼這麼有恃無恐呢？他有什麼手段逃過反噬？”

翟溯淵自然有恃無恐，回到家中后他給手下打電話，滿意地聽到了事都安排妥當的消息：“行了，剩下的我來辦！”絕技自然要在自己手里，哪怕是最信任的屬下也不能盡數告知。

畢竟，他也是有兒子的人。

“阿巧，小叔怎麼樣？”他打了另外一個電話。

這次回話的是一個人，聲說：“小叔好的，他讓我謝謝你，那些參他吃著很好。”

“那就好，小叔是我們之間的人，看他那樣差，我心里很不好，我們多年后終于重逢，我也希小叔的能康健。”

陸巧被哄得心花怒放滿面，聲音得幾乎能滴水：“淵哥……我今晚能過去你那里嗎？”

“不行。”翟溯淵毫不猶豫地再次拒絕，不等陸巧不滿，他溫地哄：“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們現在不能暴，不然會有生命危險，還有我們的兒子，他還那麼小，我們做父母的不得多為他打算？”

三言兩語將陸巧哄好了，陸巧哽咽道：“我生了他，卻沒給他喂過一口，也沒有見過他。你、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翟溯淵有些不耐煩了，但這是給他生下唯一一個兒子的人，他愿意給兩分耐心和面，因此勸了幾句。

“那要多久我們才能一家團聚？”陸巧心都要碎了，懷揣著時代的夢等了十幾年，一直相信苦盡會甘來，上天是厚待的，淵哥果然回來了。可回來后兩人表面上還要假裝不認識，多麼想他！多麼想日日夜夜見到他，他的臉，牽他的手，擁抱他！

可是不行，他們只能打電話，沒經淵哥同意去過他的宿舍，那一次淵哥很生氣，朝發了大脾氣，也怵了，不敢再犯。

但還是很難過。

那麼多年都等了，等啊等的，也就不覺得日子難熬。現在終于看到終點，卻死活不能出那一步，日子就熬不過去了。

“還要多久啊？”陸巧哭著說，“我都要四十歲了。”

那麼好的年華，一眨眼就逝去了。

都要老了。

翟溯淵對陸巧還是有的，一個自己到什麼都能忍，多年都能等待的人，他哪怕對并不是真心實意，也珍惜這份誼。他的年紀也大了，這些年姓埋名，更別說談結婚了。因此，為他生了兒子的陸巧其實在他心中是有地位的，他還打算等一切塵埃落定一家三口團聚，就跟陸巧領結婚證呢。

“等等吧！”翟溯淵安，“就快了。”

“就快了是多久？咱們兒子的生日要到了，他長這麼大我還沒給他過過生日，給他煮紅蛋……”

掛斷電話后，翟溯淵的緒有些起伏，坐在沙發上出了好一會兒的神。

“快了。”他呢喃，將日歷拿出來，上面干干凈凈的，沒有任何記號，就像他韓敏知這個份一樣，干干凈凈，沒有任何把柄。

農歷七月十四很快到來。這一天，瑞和很早就起來了，他背上了一個書包，里面意思意思放了些水和面包。

登山自行車翟溯淵提供，瑞和坐公車去翟溯淵的宿舍，兩人集合后一起騎自行車出發，開始了環城騎行。

傍晚時分，他們抵達北山山下，翟溯淵說：“農家樂就是那個樣，沒什麼好吃的，我們上山去，我知道哪里有池塘，里面野生的魚烤好特別鮮甜，我們可以邊吃烤魚邊看星星。”

瑞和心地點頭，兩人繞過農家樂，繼續上山。

“車子放這里吧。”翟溯淵提議將車子放在山下某個樹林子里，“明天再來提。”

“不會丟嗎？”

“丟不了，有鎖呢。”

車的主人都不在意，瑞和更加不會在意了。他發現翟溯淵的緒有些高昂，說話行事都比平時從容的模樣不一樣，似乎顯得急切。

大概是獵已經來到陷阱邊兒上，激的吧。

天已經有些黑了，山上茂的叢林蒙上一層黑影，山鳥長啼，一派悠遠。

走了三十分鐘左右才來到翟溯淵口中的野湖，瑞和晃了晃水壺，里面沒水了。

“來喝口水，你說想喝這個牌子的飲料，我就采購了幾瓶。”翟溯淵擰開一瓶橙給瑞和：“我去抓魚。”

瑞和接過來喝，喝得急了還灑了一。“不喝了，上黏黏的。”他將飲料放下，頂著翟溯淵著寒的視線，興高采烈地說：“我也要去抓！順便洗臉了！”

“……好吧，你小心一點。”

那瓶飲料放在地面上，看起來了半瓶的樣子。

抓到魚后，兩人又去撿樹枝來燒火，瑞和興致地手：“我來！”

旁邊，翟溯淵多次自以為蔽地看他。瑞和心中就有數了，眼睛眨了眨，做出頭暈的樣子：“我好像中暑了。”

“那你先坐一下，我來生火。”翟溯淵語氣關切。

瑞和是什麼人？他在演藝圈里待了那麼多年，不止自己演技好，也有相當高的表演鑒賞能力。

毫無疑問，翟溯淵演技很不錯，但誰能每時每刻都保持著最高的表揚狀態呢？連演藝界也有一鏡到底的長鏡頭最難磨的常識，翟溯淵“游戲人生”，卻顯然并不備那樣高超的演技。

滿腹算計讓他經常出破綻，他的骨子里仍然是翟溯淵，哪怕頂著韓敏知的名字。

不過說句實話，翟溯淵的偽裝真的很不錯了，如果瑞和真的是一個十九歲、雖然修道天分佳但閱歷淺的小年輕，還真的不會懷疑他某一刻割裂人設的表。

但可惜的是，瑞和不是，不止如此，他還明白翟溯淵的底細。

在這樣有所警惕提防的往過程中，翟溯淵以為自己唱著絕妙好戲沾沾自喜，瑞和卻在暗中觀察，從他的表現中提取有效的信息。

昨天晚上，翟溯淵打電話給瑞和說他正在超市采購資，瑞和拋出了餌料，提出自己要喝某個牌子的橙。

橙，可比礦泉水容易下藥。

現在的他不是原，能夠輕易被打暈，那麼下藥會是很好的方法。喝了飲料后，他觀察翟溯淵的表，確定了那瓶飲料有問題。

“我頭暈。”瑞和抓著翟溯淵的手臂，倒下。

“虹臻？徐虹臻？”

瑞和閉著眼睛，呼吸心跳平緩，一副睡的樣子。

很快，耳邊的呼喚聲停止，翟溯淵停止了對瑞和的晃。

“呵。”一聲惡意的笑在耳邊炸響，瑞和覺到自己被拖了起來。他放松一不，心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