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一對瑞和的話沒有直接應承，不過也說：“聽起來有一些道理，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了，會幫你問一下的，回頭給你回信，走了。”

手將還沒燒完的供品一掃，供品瞬間燒完，轉說走就走。

瑞和笑了笑，檢查一遍確定沒有火星殘留后才離開。道門論壇上，關于云紹宮觀主的談論越來越多。

“審訊好了嗎？”

“招供了嗎？”

“說為什麼要殺道門同胞了嗎？”

關注度極高，熱度堪比五年一次的道門大比，這陣子論壇上的帖子，九以上都是這件事的話題。特調總部的工作群里也在聊這件事，去出差的兩個同事一直在群里分進度，瑞和得空就拿手機出來看一看，每次都能有999+的新消息，所以他比其他人更快得到確切消息。

莊梁寧招供了，說出來一個埋葬百多年的。原來，嶙云海會那個所謂的“挖舊址”活只是掩飾，他真正的目的是要以魂換魂，將里面被困百年，甚至幾百年的先輩鬼魂放出來。云紹宮以前有一樣絕，將死去的親人的鬼魂用法錮起來，能夠為后輩提供源源不斷的氣運，憑借著這一，云紹宮發展得很順利，一躍而為道門第一大派，幾百年間風無限，讓人羨慕。

“這也太夸張了吧？”

“喪心病狂啊！怪不得百年前云紹宮下陷，這是老天也不容他們！”

“……”

“……”

“大家心里有數不要外傳，到時候云紹宮的舊址是肯定要挖起來，大家做好出差的心理準備。”

“收到。”

“明白，絕對不外傳。”

負責云紹宮觀主案子的有總部和C市支部的特調，人多雜，要保的事只要說出口，再強調“不要外傳”都沒用。特調系統部將這個消息傳了個遍，瑞和接到虹闞的電話，對方問起這事，瑞和吃驚：“師兄哪里知道的？”

“你金月師兄跟我說的，小霄宮有人在這件案子里，難道你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瑞和無奈：“我當然知道，工作群里說了，本來還想跟師兄你說的，我們組長說不要外傳，我就沒敢說，沒想到師兄你從金月師兄那邊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啊。”虹闞也不以為意，“這事兒怎麼瞞得住，道門幾萬雙眼睛都盯著事進展呢，道協特調都有人參與，消息本不可能瞞得住。”說著說著，又夸起瑞和來，“你做得對，你們組長不讓說你就別往外說，不然到時候被罵。”

瑞和笑了，問：“淙堇師侄工作適應得怎麼樣？”

“好的，這邊一切都好，你上次跟我說的那事兒如何了？”

“沒有進展，他好沒有回復我。”

虹闞嘆了一句后又問：“你看論壇沒？章家的那個。”

“章家？我沒看見。”

“你去看，章家人下午剛發的。”

打開電腦，瑞和很快就找到虹闞說的那個帖子，果然是以章家人口吻發的帖子，里面稱章家正在準備請神儀式，為眾人傳遞心愿，屆時還會邀請道門的朋友去觀禮。他點了點桌面，最后嘆一口氣，如果章家出面，他這邊就沒有意義了，況且鬼一也還沒有回應。

很快，章家請神儀式備矚目地舉辦了，邀請了業不人前去觀禮，瑞和也收到邀請，因為是章淮民部長派書給他送來的，所以他也去了。

他是第一次來章家，一下車就被眼前的場景吸引。樸素大方的舊式四合院在下散著，門匾上“章府”二字剛勁有力，大門開，裊裊青煙從院子升起，綠的植株探出墻外，枝葉隨風搖曳。客人們下車后陸續走進去，恭迎聲不絕于耳，一派熱鬧繁榮的景象。

瑞和將視線放遠，只覺得這個院子實在是大。能在京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界擁有這麼大的面積，只有錢沒有底蘊絕對辦不到。

特調總部被分為七組，他調任過來后被分在七組，七組加上他只有三個人，組長與另外一名同事現在出差還沒回來，于是這一次他是跟其他組的同事一起過來的。

見瑞和打量著周圍，一個同事笑著說：“我第一次來也嚇一跳，章家這些院子是從祖上就傳下來的，據說以前一整條街都是他們的呢。”

另一個同事就說：“現在這半條街就很厲害了，徐道友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章家的建筑古意盎然，里頭還擺了風水局，走在里面空氣清新宜人，連疲憊都能消散呢。”

瑞和笑著說：“那我可要好好欣賞欣賞。”

一行人一起進門，置其中果然覺得神一震，瑞和的視線從假山怪石流水大樹上掠過，如此渾然天的大規模聚靈陣確實罕見。

章家這一次請的客人不，在路上瑞和還看到了不背著攝像機的記者。等到了宴會廳，八仙桌擺得滿滿的，就瑞和知道的，他所在的這個廳還只是三號廳，其他院子不知道還開了多廳。

“也是咱們章部長家開宴才來這麼多——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落座后，隔壁組的一個同事說道，“我是說，出了嶙云海那件事后，道門的人都不太喜歡聚會了，元旦各個道門小組織牽頭的祈福會不是就很慘淡嗎？活都辦不起來了。”

“那也是，其實如果不是章部長邀請，我也不想參加什麼聚會。”

“跟云紹宮有關系的組織好多都要重組理事會，嶙云海流互助會直接解散了，那可是老牌道門民間協會了……”

嶙云海事件留下的影還在道門的天空之上，可以預見最近幾年道門活凋零的畫面了。

瑞和是新人，跟其他組的同事不太悉，所以就拿出新人的姿態，說多聽，安靜地坐在中間反而聽到不消息。直到看到一個白胡子老先生背著手走進來，其他人紛紛與其打招呼，他才問：“那位就是田惠林老前輩嗎？”

“沒錯，田老先生新出的《新九州》你也看了？”

“嗯，我已經拜讀過，寫得特別好。”

“那可巧，我也剛買，聽說是以建國那一年為開端，記錄道門變化，時間節點到去年為止。我先翻到最后面看網上傳得最廣的那段話，田老先生真的直言直語，連道門衰亡之始這樣的驚人之語也敢說。”同事不以為然地搖頭，“怎麼可能衰亡嘛！”

瑞和端起茶杯喝茶，沒有說話。這種事本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其實他還贊同田惠林的說法的，現代以來道門本就沒有以前繁榮，多虧了道門眾人一條心，積極融現代社會，服從國家管理的同時，民間的互助流組織協會如雨后春筍冒出，這才將分散的道門力量整合集中起來，小心護養才有今日的就。

嶙云海一事直接打碎道門中人之間的信任，失去信任，許多合作就不能進行。而且，國家方面似乎也被嶙云海慘案刺激到，從去年到今年，報道協過審的民間組織活，十中有三被打回去，沒有獲批。

這本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了。

心中慨，瑞和就有些漫不經心，直到翟應麟走過來跟他打招呼，他才淡淡一笑：“翟家主。”

元旦那日，翟應麟宣布繼任家主之位，隔日，宣布翟溯天病重而亡，翟家低調平靜地完了權力的替。

“徐道友，好久不見，你最近還好嗎？沒有能親自去拜訪是我失禮了，還請不要怪罪。”翟應麟笑著說，“明天中午一起吃飯吧，我做東。”

“明天我要上班，不好意思。”瑞和拒絕了。

翟應麟也沒有堅持，又寒暄幾句后說：“我要和小薔結婚了，你和小薔從小認識，婚禮你一定要來，我會差人給你送請帖的。”

這次瑞和應下了，翟應麟才滿意地走開。

“你竟然和翟家主有？”同桌的同事湊過來好奇地問。

不等瑞和回話，另一個同事就說：“嶙云海幸存者就是徐道友和他的師兄所救，翟家主就是幸存者之一，肯定有嘛。”

閑話間晚宴開席，一頓飯下來，那是相當熱鬧，主桌那邊時有歡聲笑語傳來，散席后，客人們被領著到后院的寬闊場地觀禮。瑞和等人被安排在靠前的位置，觀禮視野特別好，瑞和看著那一大堆的供品，心中也有些期待。

他還沒看過其他人是怎麼請鬼神的呢。

“請來的會是鬼一嗎？”瑞和心中想，其實鬼一沒有給他回應，他心中真的很失。他手中的執法儀是超越了時空的高科技產，可惜他人微言輕，懷重寶不敢顯，執法儀落在他手里幾乎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

他真的希自己能夠做些什麼，改變什麼。

那邊，請神儀式已經開始，在場眾人都屏息以待。章家人穿著統一的道袍，在眾人的視線下開始做法事，鈴聲叮鈴鈴響，黃的符紙在半空中散落，莊嚴肅然的念咒語回在瑞和耳旁，他凝神去聽，發現咒語十分生，完全聽不懂。

周圍響起低的討論聲，瑞和聽到背后有人說：“好像是古咒語……”

如此二十分鐘后，在來賓已經有些焦急的時候，祭臺刮起一陣風，一個渾著黑的鬼差出現，帽子上的鈴鐺發出令人心悸的響聲。那鬼差環視一周，被他的視線過的人都忍不住先一僵，冷意從腳底板往天靈蓋竄，然后再輕輕發。

瑞和的眼睛微微睜大，鬼差的視線落到他的上，沒人看見鬼差死沉沉的眼睛出了不明顯的困。

相隔的一人一鬼在對視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困對。

“鬼一先生？”瑞和輕聲問。

角落里，穿越界限剛出通道鉆出一個頭的另一個黑漆漆的鬼差進退兩難，張得直抖。鬼一對瑞和點點頭，轉看向這個鬼差，怒喝：“給老子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