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理想很滿,現實卻骨。

接下來事的發展卻讓大家喜憂參半。

喜的是歪打正著。一封裝了1500塊錢的信封就像潘多拉魔盒，打開的人都被命運扼住了咽。

盜竊嫖.娼的人除了許老頭之外，還另有對象。

事出在那消失的780塊錢。有許老頭招供,派出所找上的那家按店，順便打擊了下賣.嫖.娼。結果被抓到的失足婦就咬牙關強調一件事。

他們不是黑店,明標價碼,全套大保健不過收費200塊，780塊錢跟他們沒關系。

大家都是憑本事吃飯，這個屎盆子不能扣在他們頭上。

失足婦義正言辭，堅決不接這個辱。

偏偏警察從家的營業款里搜出了整整四張跟失竊鈔票編號對上的偉人頭。

那失足婦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來了。跟著老頭一塊兒來的年輕人，后面又重新上他們那里消費了一回。這錢就是他掏的。

哪個年輕人？宋唄。自詡準婿的人招待老丈人招待到按房去。這兩人真的不適合當翁婿，而是做父子。

警察找上宋,宋矢口否認自己盜竊,也堅決不承認自己嫖.娼了。他就是簡單做了個按,不違法。

結果警察又從他上搜到了三張同樣記了編號的鈔票。這下子，宋又變了說法說這是許老頭給他的勞務費。

許老頭怎麼肯認這個賬？伊對親如同父子的準翁婿就在派出所里頭罵得飛狗跳，恨不得活撕了對方好,鬧了好一陣熱鬧。

可惜福無雙至，宋的事屬于意料之外的驚喜,小敏媽想跟爹離婚卻沒那麼簡單。

法律規定的嚴重破壞夫妻的范疇是與他人非法同居以及重婚。嫖.娼還真不在這個范圍之。

不曉得是當初立法的人認為嫖.娼這事無可厚非。還是當時的背景，工作者本就不存在，所以嫖.娼這事兒就不在考慮范圍。

反正，不算就是不算。

陳霞真是要被氣瘋了。他現在真切地明白什麼做不婚不嫁保平安。

對,這世界上的確沒那麼多壞人。絕大部分人結婚的時候都是想跟對方好好過日子的。絕大部分夫妻的生活當中也沒那麼多幺蛾子。

但要真上這樣的人渣了。法律難道不應該為了遏制這些人渣繼續作惡而存在嗎？

嫖.娼都不算嚴重破壞夫妻，那干脆別一夫一妻制了，這樣還不用了子放屁,多此一舉。

律師在電話里聽喋喋不休地抱怨，終于忍不住：“不就是想離婚嗎？至于搞這麼復雜。這事簡單的很。”

陳霞頓時來了神：“你有好辦法？”

律師老神在在：“放心，離婚不就是雙方同意簽字就完事了嗎。就他們家，窮家破業的，有什麼家產好分的？只要方愿意放棄，我保證這婚馬上就能離掉。”

陳霞掛了電話，覺不可思議。現在律師說話都這麼大口氣嗎？離婚要如此簡單的話，還有人會因為離不了婚，被的跳樓自殺嗎？

看胡月仙跟馮丹妮，二者皆搖頭，們也不知道律師究竟會使出什麼必殺技。

倒是鄭國強出差回來聽說了這件事，只略微徹頭一想，便點點頭：“應該不難辦。”

陳霞愈發滿頭霧水，追著人問：“你倒說說看呀，到底怎麼回事？我們現在都懸著心呢。”

“哎呀，這有什麼？你想想看，現在那許老頭人在哪里？看守所，是不是？你覺得看守所能是好地方嗎？想在里面舒服點，你覺得需要什麼？”

陳霞到底是陳老板，想要傻白甜也走不了這路線。恍然大悟：“錢!”

看守所的日子要真像宣傳片拍的那樣好，那犯人為什麼還害怕坐牢？日子太好過了，監獄跟看守所哪里還有威懾力。

想在這種地方日子稍微過好點兒，毫無疑問，得用錢開道。

想吃點好的，有營養的，拿錢來。

想不被同房的人往死里頭欺負，孝敬香煙去。煙也是花錢買的。

什麼東西到了看守所里面，價錢就要往上翻好幾倍。可即便如此，家屬依然會咬牙關掏口袋。

許老頭這種人嫌狗憎的東西，別說是在江海被抓了，就算在他老家，照樣沒人愿意搭理。

他想在看守所里活舒坦點，就只能指妻子兒在外面給他打點。

母倆憑什麼為他奔走？憑他打在們上的拳頭夠，憑們是抖M，無比懷念被他打的日子？

既然兩人還沒有心理變態，那想讓們掏錢也行，拿離婚協議書來換。

律師第一次陪著小敏跟他媽去看守所時，許老頭的態度還強的很。

狗屁的離婚協議，他看是這兩個臭表子這段時間沒挨打，都皮了。等他出去，一定給倆瞧。

律師也不廢話，就點點頭，直接帶著母倆走。既然他不簽字，那剩下的探視時間也不用浪費了。省得白耽誤人家母倆干活掙錢。

許老頭的強持續了不到一個禮拜，他就哭著喊著要求老婆兒再過來看他。

在看守所的這些天，他可真是生不如死。可真要他死，他又舍不得。

畢竟像他這樣欺別人慣了的人，還是很能到生活的好的。

這一回，母倆的態度同樣堅決。沒二話，要麼簽字，要麼拜拜。不簽字就沒錢。

許老頭被磨得夠嗆，沒勇氣再繼續扛，便灰溜溜的在離婚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至此，一樁持續了20多年，眼瞅著就能向銀婚大踏步發展，為攜手風雨一生典范的滿婚姻，終于落下了帷幕。

母倆看到綠的離婚證書時，抱頭痛哭。

陳霞瞧著淚流滿面的母倆，心里卻不得勁。離個婚怎麼就這麼難呢？這世道還真是欺負老實人。

如果不玩心眼，不趁機拿，等許老頭刑滿釋放之后，這一場離婚拉鋸戰還不曉得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難怪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現在的人一個比一個會玩心眼。到底是人變壞了，還是社會得人不得不留心眼？

陳老板嘆了口氣，拿面紙哭得滿臉通紅的母倆：“行了，先別哭，跟你們說正經事。”

滿臉嚴肅，“雖然婚是離了，但我講個不好聽的話，等他放出來了，你們的舒坦日子也未必能繼續下去。”

目示意小敏，“旁的不說，第一點，他是你爹。就這一樁，他就能一輩子纏著你。”

小敏鼻子一，又要開始抹眼淚，噎噎道：“我，我……”

“別我了，你也一樣。”陳老板目落在小敏母親臉上，“老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甭管這話多麼屁話，等它放出來以后找上你家門，他就能憑著前夫跟你孩子爹的份一直纏著你不撒手。”

這種事，陳霞又不是沒見過。

小敏紅著眼睛，帶著哭腔追問：“老板，那我跟我媽怎麼辦？”

母親就干脆哭了起來，叮囑兒：“你跑，你跑遠，了不要回來了。這是我的命，我殺了他，我償命。”

陳霞趕擺手：“行了行了，為這麼個家伙搭上你的命，你虧不虧的慌。我想來想去，這事也不是沒解決的辦法。對，走遠點兒。現在他已經知道你們母在江海的落腳。他后面肯定會找上門來的。離開這里，走遠點，讓他沒辦法再找你們。”

陳霞從屜里拿出兩張車票，示意二人，“回去收拾下東西，小敏，這兩天把工作接下，你帶你媽去深圳。我在那邊有兩套月房，剛好沒人打理。這邊我要安排人過去拍婚紗照，那頭得留著人長期接應。你們母倆就過去做這事吧。”

小敏大喜過，立刻跟保證：“老板，我這回絕對不會跟人在深圳的地址。”

陳霞倒無所謂：“說就說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到那邊以后，有客人過去你們就干活。要是沒客人的話，放機靈點，記得幫你艷紅姐姐做生意。招待柜臺上的客人還是幫忙燒飯做菜，都可以。等我做好房子，夢黎在那邊開了分店，你們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事發展到這份上，母兩個哪有不依陳霞的道理？兩人立刻點頭如搗蒜，趕回去收拾行李。

兩前腳走人，后腳小妹就過來敲門。也想去深圳。

陳霞哭笑不得：“別把深圳想的那麼好。去那邊之后，們現在住的還是農民房。那邊店都沒開起來，肯定比不上在這兒舒坦。”

小妹卻搖頭，認真道：“我會拍照，我可以給人拍照片。小敏姐姐給客人化妝，阿姨就當個燈師，我們就能湊出個班子來了。”

陳霞趕勸這姑娘：“不著急這一時，等店開起來了，你想去的話，我肯定會讓你去深圳。眼下你還是在江海好好學手藝，這把基礎打牢了，對你今后發展也好。”

可惜小妹仍然搖頭，只悠悠地拋出一句話：“江海我待不下去了，他們肯定會過來找我算賬的。”

陳霞奇怪：“他們是誰呀？你家里人？這又怎麼了？”

小妹這回總算點頭，臉上卻掛著冷笑：“我們全家的寶貝疙瘩，我那個弟弟寫信給我說，暑假一定要到江海玩。他還讓我先別裝修房子，等他看過了定下裝修方案再裝修。省得裝好的房子他不喜歡。”

陳霞的后槽牙都作痛了。這弟弟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那是他姐的房!

小妹嘆氣，笑容多了苦的味道：“其實我從小都知道這些，好東西嘛，當然是要留給種娃，那才是他們的命子。我不是不能忍，我都已經忍了這麼多年。可我憑什麼忍？”

所以小妹寫了封信回去，在信里毫不留地將弟弟罵了個狗淋頭。

吸鬼，老吸鬼養的小吸鬼，天天趴在姐姐上吸的吸鬼，還有臉對姐姐指手畫腳。

艸他家祖宗十八代。反正一個的，算不上他們家的人。

小妹寫在信上的話，可比這些狠多了。

高中男生**概念薄弱的很。一封信寄到了宿舍，立刻就會有人拆開來大聲朗讀，大家集欣賞。

不管是友筆友還是家人的信，都難逃此劫。

小妹的這封信自然也經歷了同樣的命運。一開始，弟弟還不以為意。姐姐的信，肯定是好的。正好他還能跟人趁機炫耀一下，他可是在大城市里都有房子的人。以后他要去大城市了。

結果他舍友讀了一半都讀不下去了，因為已經震驚到找不著自己的舌頭。

老天爺哎，寫信的人真是他姐姐嗎？那種怨恨彌漫在字里行間，濃郁到讓人讀都讀不下去。

他甚至擔心信里會沖出一個憤怒的人，直接一把刀捅死他們。

就是這樣的恨。

“我不想跟他們再有任何關系，我要走得遠遠的。”小妹面無表，“我甚至不想再跟他們說一個字。只要一想到他們的臉，我就想吐。”

那位寶貝弟弟居然還有臉哭哭啼啼地打電話過來訴說委屈。

他也好意思提委屈兩個字。

這麼多年，到底誰委屈？

就是到現在，他打電話的錢還是辛辛苦苦打工掙來的呢。

就這樣，他也有臉說委屈!

“他們的心肝寶貝也委屈了，都哭了。他們可不得過來找我算賬了？”小妹嗤之以鼻，“我不想看他們，我不是心虛，我就是嫌惡心。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跟這坨臭狗屎有任何關系。”

的緒是如此的激，以至于陳霞憂心會突然間炸裂開來。

老板不得不出手，輕輕搭在的臉上還帶著嬰兒的打工妹肩膀上。

陳霞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勸著姑娘不要如此偏激。

可又有什麼資格開口呢？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憑什麼要求害者寬容又大度呢？

就因為害者比較好欺負嗎？

陳老板最終還是點了頭：“可以。我讓你艷紅姐幫你們打聽下，看能不能找到夜校之類的繼續上學。不管在哪兒，你年紀這麼小，肯定得好好學習。”

小妹眼睛紅了，認真地看著陳霞：“老板，我一輩子都記得你的好。”

陳霞笑了：“說這個做什麼？你才多點大，你以后會到很多很多好人的。”

陳老板在夢黎宣布：因為要開拓市場，后面安排人去香港婚拍，深圳那邊得住扎人手。

“小敏跟小妹年輕，沒家累，倆也有這個意思。所以我們商量過后，決定就先派們過去打前陣。”陳霞笑瞇瞇的，“開疆辟土可不是簡單的事，你們有沒有信心？”

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都起了膛，大聲回答：“有!”

只差當場立軍令狀。

陳霞笑著剛要說幾句鼓勵的話，站在人群中的朱凱突然間開了腔：“開疆辟土啊，那算我一個吧。”

他笑嘻嘻的，還是一貫的憊懶模樣，“老板，你不是讓我開拓市場嗎？那我去深圳開拓吧。”

眾人面面相覷，都搞不懂為什麼朱凱會突然間提這茬。

他在江海不好嗎？他舒服死了。平常都看不到他上班，工資獎金也一分不。江海可是他的天下，他到哪兒都自在。

深圳是好啊，可他去了深圳，人家可不買他的賬。

朱凱難得直了，聲音聽上去也真誠了些：“老板，你就派我去吧，我保證不會瞎胡鬧。”

陳霞看了他半天，又回頭同胡月仙換了個眼，便點點下：“可以，你要去就去吧。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面，現在過去，日子跟在這邊肯定沒辦法比。很多事你必須得親力親為，沒人伺候你當爺的啊。”

這人過去也有好。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夠開辟市場。有他在，小敏跟小妹兩個小姑娘就不容易欺負。

出門在外就是這樣，人家看你們幾個只有的，就會逮著你們欺負。

朱凱臉上的笑容加深了，還替自己辯解了句：“我什麼時候敢在他們面前當爺啊？我也從來不是爺。我就是一淳樸的勞人民。”

切!店中眾人齊齊發出噓聲。

好意思的嘍，爺你說這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既然人員已經定下，那麼大家就趕辦手續，收拾行李，準備出發吧。

幸虧夜校培養的第一批學生已經跟著實習了。不然一下子走兩個當打之年的得力干將，店里的運轉都要出問題的。

夢黎這邊一切如常，陳老板回到家，卻得對上兒疑不已的小臉。

鄭明明百思不得其解：“媽媽，為什麼你派小敏姐姐去深圳就不擔心爸爸追過去了？”

這個問題，同小宇哥哥討論過。小宇哥哥給出的解釋是大概因為深圳遠。只要沒有人提供確切的地址，那個討厭的許老頭就不容易找到們母人。

但是鄭明明卻覺得這個說法無法讓信服。他能找到江海的夢黎來，肯定也能找上深圳的夢黎。

畢竟小敏姐姐他們不是過去居，而是為了開店。

陳霞笑道：“你小宇哥哥不知道答案正常，他沒去過深圳。你應該能想到啊，媽媽提示你一句，邊防證。”

鄭明明立刻要炸，這是深圳的污點。很喜歡深圳，但只要一想到邊境證，就生氣。

陳霞的聲音慢悠悠：“你忘了嗎？沒有邊境證就算進了深圳的二道關，到時候也會被抓。你小敏姐姐他們老家所在的省在深圳那邊辦不了這個。爸爸想辦邊防證就必須得回老家。但是邊防證一次只能管一個月。等過期之后，他就必須回老家重新辦。因為他在深圳沒工作，所以連暫住證都辦不了。”

鄭明明恍然大悟：“所以他就沒辦法長期留在深圳慢慢找人。”

陳霞笑著點頭：“是啊，除非他不怕被抓去看守所。你想，他這樣的，誰會出錢保他。”

鄭明明高興起來，直接圍著媽媽團團轉：“太好了，看他以后還敢不敢跑去搗。”

陳霞只微微笑。

更殘酷的話，當然不好跟兒直說。這人肯定會找過去的，而且必然會被抓。抓了之后，才是他好日子到頭了呢。

在深圳打工的人聽到銀湖看守所，聽到東莞樟木頭，都會骨悚然。為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那里面，勢必不了毆打與鮮。城市的發展，犧牲了多人的合法權益。而憲.法所說的人人平等，又被怎樣肆無忌憚地踐踏。

“媽媽。”

陷沉思中的陳霞被兒的喊聲驚醒了，笑著看大兒：“怎麼了？又有什麼問題嗎？”

鄭明明臉上顯出困的神：“那邊防證是好還是不好呢？”

如果沒有邊防證制度的保護，小敏姐姐的爸爸肯定還能追著們滿世界跑。

可是邊防證的存在本就不合理呀。深圳難道不是他們的國土嗎？為什麼去深圳還要什麼邊防證？就是不對的。

但現在要沒了邊防證，小敏姐姐他們又該怎麼辦？

太荒謬了，最討厭的邊防證居然保護了小敏姐姐跟媽媽。

陳霞笑了，跟兒舉例子：“你說砒.霜是好是壞呀？砒.霜是毒藥，可以毒死人。可是砒.霜也是一味藥，能夠治療白癥。”

鄭明明眨兩下眼，艱難地理解母親的話：“所以說殺人者人也，非兵也。東西無所謂好壞，只看你怎麼用？”

說這些話的時候，每一句的尾音都微微上揚，因為也不確定自己所說的是對是錯。

邊防證制度跟□□不一樣啊，制度是人建立的，而□□原本就存在。

陳霞笑著搖頭又點頭：“你說的對也不對。砒.霜可以好好發揮用，但是邊防證應該被取消。只是在它被取消之前，既然它客觀存在，我們就可以好好利用。”

畢竟能夠改變社會規則的是數中的數。這世上絕大部分人能做的也就是好好利用這些規則。

惡法，用得恰當了，也能發揮用。

偏偏他們現在能用的，居然也只有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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